“你敢!”薑主任火了,上前一步,惡狠狠的瞪著林愛軍。


    可林愛軍跟本不鳥他,一言不發的與他對視。


    薑主任這才驚覺自己失態,卻兀自咬牙堅持:“我懷疑他也是兇嫌,混進來就是想破壞搜捕計劃,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別被人利用了還茫然不知。”


    林愛軍迴頭看了我一眼,隨即笑了:“薑『潮』,你懷疑他沒問題,但別忘了,我是副指揮,這裏還輪不到你發號施令,有異議,去找總指揮申訴吧。”


    說完,他朝我笑了笑:“兄弟,帶路。”


    我冷笑著瞥了薑『潮』一眼,衝楊樹一擺頭,順著小路向前『摸』去。


    我們一動,那兩名消防戰士也緊跟了上來,隻剩薑『潮』和他的屬下僵在原地。


    那屬下愕然問薑『潮』:“主任……我們現在怎麽辦?”


    薑『潮』雖然氣急敗壞,卻還沒失去理智,狠狠的道:“還能怎麽辦,跟上,不能讓兩條臭魚壞了全盤計劃,給我盯住他們,隻要發現他們有小動作,第一時間擊斃!”


    我雖然聽清了他這話,卻沒工夫理會,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順著小路前行,速度快了很多,越是向前,青木之氣就越是濃鬱。


    五分鍾之後,路兩側開始出現墳頭和墓碑,墳頭上早已長滿了荒草,墓碑也大多殘缺不全,顯然前方是一片荒廢了已經不知多久的『亂』墳崗子。


    火葬製度已經實行很多年了,東三省執行得尤為徹底,想把骨灰盒從殯儀館帶走都不那麽容易,更何況是私自埋進山裏了,以此推知,這片『亂』葬崗至少是幾十年前的了。


    我根本沒當迴事,可正在我觀察前方情況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就聽一名消防戰士驚唿起來。


    我們同時迴頭,見那戰士就在小路左側的草叢裏,栽楞著身體,一條腿已經陷進了地下。


    林愛軍的頭燈一晃,照在了那戰士身下的地麵上。


    隻見地麵塌陷了一大塊,戰士的左腿已經完全陷進中間的一個黑窟窿裏。


    殿後的楊樹衝了上去,扯住了那名戰士的胳膊,可盡管他用力拉扯,卻沒能將戰士從裏邊拉出來,反而扯得地麵都在跟著一陣抖動。


    “別動!”我閃身上前,拉住了那戰士的另一隻手。


    他雖然驚得臉『色』煞白,卻緊咬牙關沒有吭聲,唯恐發出聲響驚動了藏匿林中的兇嫌,此刻聽了我的話,更是強忍著驚駭,挺直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我把他的手交給林愛軍拉著,自己俯下身,細看地麵,看了幾眼我就忍不住笑了。


    “沒事,你踩到人家屋頂了。”


    說著,我小心翼翼的湊到他腿邊,扒開浮土,扳著窟窿的邊緣一用力,哢嚓一聲,扳下了偌大一塊朽爛的棺材板來。


    原來這家夥在路邊趟著草走,不小心踩進了一座荒墳裏,也不知這荒墳是太久沒人祭掃,墳頭垮了,還是下葬的時候就埋得太淺,總之棺材板已經朽爛了,他一腳把棺材給踩了個窟窿,棺材板向下呈倒八字塌陷,恰好把他的腳卡在了裏邊。


    我把棺材板扳斷,窟窿擴大了不少,楊樹和林愛軍一使勁就把他給拉了上來。


    虛驚一場,那戰士摩挲著胸口直喘粗氣。


    林愛軍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多大個人了,走路都不看道,腳怎麽樣?沒崴到吧?”


    他尷尬的笑了:“沒事……”


    說著話,他試著往前邁了一步,可腳剛著地,他就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地上。


    好在楊樹一把扶住了他,他頓時苦笑不已:“大隊長,讓你說中了,崴了!”


    可我卻驚訝的發現,他的腳踝上有一縷陰氣緊緊的纏繞在上邊,幾乎已經侵入骨頭裏。


    我蹲下身,拽下他的膠皮靴,小心翼翼的將他的褲管挽了起來。隻見他腳踝上,留下了一個青黑『色』手印,五指清晰,就像被一隻鐵手狠狠抓了一把似的,燈光下,看得格外真切。


    林愛軍等人見狀忍不住驚唿出聲:“趙光武,你……”


    受傷的戰士正是趙光武,他此刻已經被嚇傻了,看看自己的腳踝,再看看塌陷處那黑洞洞的窟窿,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


    後邊的薑『潮』二人趕了過來,見狀冷笑不語。


    林愛軍不禁怒道:“怎麽,薑主任專程跟來看我們笑話?你們不是專管這種事嗎?”


    不料薑『潮』抱著膀子,幸災樂禍的道:“林大隊長既然不肯聽我的建議,偏要一意孤行,就應該已經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出了事又來找我,不覺得晚了點嗎?”


    林愛軍語塞,臉『色』漲紅。


    我橫了薑『潮』一眼,沒理他,拍了拍林愛軍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問題不大。”


    我話音未落,薑『潮』就冷笑連連。


    “好大的口氣!告訴你,這是撞上了鬼纏足,要是不懂訣竅,強行驅散,他活不過三天!”


    鬼纏足和鬼打牆的情形有點相似,經常會發生在『亂』葬崗、野墓地之類的地方,這些地方陰氣匯聚,常有怨靈流連不去,白天的時候倒還沒什麽,可夜晚時若有活人貿然闖入,身上的陽氣就如同一盞明燈,會引起所有怨靈的注意。


    如果是些初生的怨靈倒也沒什麽,這些東西膽子小,遇到陽氣旺盛的人,它們躲還來不及。怕就怕遇上積年怨靈,尤其是那種屢次躲過陰差搜捕的家夥,它們有了一定的道行,就開始打活人的主意,貿然闖入它們的地盤,就很容易遭遇鬼纏足、鬼打牆。


    但與鬼打牆不同的是,鬼纏足更加惡毒,陰氣附著在人身上,很難驅散,如果隻驅散表麵的,餘下的部分就會侵入筋脈,幾天之內就會直入肺腑,輕者大病一場,重者一命嗚唿。


    以趙光武的情況來看,說他活不過三天到也不算是誇大其詞。


    趙光武聽說自己命不久矣,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變得慘白,緊緊握住我的手:“兄弟你一定要幫幫我……”


    林愛軍也看著我,神情也顯得有些緊張。


    但我看了看趙光武腳上的傷,再看看那破了個大洞的荒墳,不禁有些遲疑。


    薑『潮』見狀冷嘲熱諷的道:“不是說問題不大麽?你到是給他解了啊。”


    我被他撩得火氣漸起:“你知道個屁!”


    說著,我衝楊樹使了個眼『色』,一起上前,合力將那棺材板徹底掀開,『露』出了下邊的棺材。


    正如我所料,棺材已經朽爛,但令人驚訝的是,棺材裏卻躺著一具並未腐爛的屍體,身穿一件壽衣,隱約看得出是唐裝樣式,但世間久遠,顏『色』烏黑,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和花紋了,『露』在衣服外的頭臉上皮肉幹癟,緊縮在骨頭上,那模樣很是駭人。


    更駭人的是,屍身的右手仍向上半舉著,五指虛握,呈抓握東西的樣子。


    林愛軍等人盡管膽大,但哪見過這等邪異之事,全都驚唿一聲往後退去。


    楊樹也忍不住驚訝的道:“師哥,這棺材,是有人故意遷過來的?”


    我點了點頭:“這迴真得感謝趙光武了,要不是他一腳踩破了這陣勢,今晚咱們恐怕得在這林子裏轉悠一宿,別的啥都不用幹了。”


    “真是遷屍陣?”


    “應該錯不了,行了,替我壓陣。”


    我一邊說,一邊從包裏翻出了月石粉,繞著棺材坑均勻的撒了一圈,拿出四把殺豬刀,分別『插』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做完這些,我對林愛軍道:“你們往後退,待會兒不管看到什麽,切記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否則容易壞事。”


    林愛軍連忙點頭,和同伴一起扶著趙光武退後十幾步才站定。


    而薑『潮』二人此時已經愣住了,怔怔的看著我和楊樹,不知在想什麽。


    我緊握剔骨刀舉在麵前,低聲念道:“莫貪陽世浮華,須知陰世本真,一切未竟斬斷,『迷』途當即返還,今有我第二十九代賒刀人會首楊林在此,渡你直赴九泉,有怪莫怪!”


    此話出口,我雙指夾住刀身一抹,手指過處,刀身散發出了刺眼的強光,刀刃都被熾烈的陽氣燒灼得微微發紅,炙熱的溫度令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扭曲起來。


    於此同時,我一躍而起,身體自坑上跨過,剔骨刀在最接近屍體的距離上,猛然甩出。


    剔骨刀一閃而沒,直刺入屍體頭骨正中,我則加速飛掠,閃到了十米開外。


    緊接著就聽身後異響,一聲怪異的吼叫從棺材中傳來,緊接著,那屍體陡然乍起,靈活得好似猴子一般,直向我站立的方向撲來。


    可它剛從棺材裏躍起,就好像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之上,噗通一下又跌了迴去,棺材邊,我用月石粉畫出的那道白線,就像浸染了墨汁似的,迅速變黑。


    那屍首吼叫著再次跳起,又朝同一處撲去,月石粉飛濺,幾乎要被它衝出缺口來。


    同一時間,周遭的密林中、黑暗裏,突然響起一連串的嘭嘭之聲,不知有多少具屍體破棺而出,那淒厲的吼叫聲瞬間響徹樹林,震得周遭古鬆直顫,樹上的積雪簌簌而下,澆在人的頭臉上,冰涼刺骨,令人禁不住直打寒顫。


    這下不僅林愛軍三人臉『色』驟變,就連薑『潮』二人也相顧失『色』,飛快的朝我們這邊跑了過來。


    我衝著林愛軍擺了擺手:“別慌,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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