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錦嬪走遠了,夏至才疑『惑』的道:“這錦嬪也真是奇怪,居然不遠萬裏的找上娘娘,找溫玉夫人不來得更方便,她執掌著半副鸞符,還是雨歇宮的主位娘娘,處置雨歇宮中的妃嬪更是理所應當。


    娘娘盡管也有半副鸞符,終歸不是霜泊宮裏的事,未免落了個越俎代庖的名頭,反而會讓人懷疑娘娘是想趁機對溫玉夫人落井下石了。”


    白蘇燕此時也是冷了臉『色』,道:“這錦嬪何止打得這一個主意,你想想,她錦嬪是哪個宮裏的?”


    夏至張口就答:“雪休宮,穆妃,是了,錦嬪是穆妃手底下的,她既不跑去告訴溫玉夫人,也不迴去找穆妃,反而故意來找娘娘您,分明是想借此引起溫玉夫人與穆妃兩人的不滿,這兩人若聯起手來,這宮裏哪還有娘娘的立足之地!”


    她是越想越心驚,尤其一想到錦嬪今年不過是個及笄之年的少女,更是驚懼,咬牙道:“年紀輕輕,心思倒重!”


    白蘇燕亦是一歎,“是啊,不過才十五歲,雖然本宮先有所防備,但是看她這番謀劃排布,若再過些年,閱曆增多,估計本宮也隻是她手中的棋子而不自知。”


    綠腰道:“娘娘既如此,不如借力打力,用錦嬪扳倒英嬪,借她的手將鳳印自太後那請出來。”


    白蘇燕綠腰都看得很清楚,真正難做的不是鬥倒英嬪,而是她背後的珝月太後,當今的生母,故而洛霜玒一直對她一忍再忍,哪怕有違他的本心。


    白蘇燕雖然不知道溫玉夫人在其中做了什麽,但是王嬪之死,溫玉夫人功不可沒,更是他在背後『操』縱,洛霜玒隻是不想正麵和自己的母親對上,誰若不經他的允許擅自傷及珝月太後,恐怕還要承受他的滔天怒火。


    故而她才一直不敢對王嬪、英嬪下死手,要動這兩人或多或少都繞不過珝月太後,有時候世事就是這樣讓人無奈。


    有道是怕什麽就來什麽,白蘇燕已經萬分小心,錦嬪投向她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一晚上的時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請安時,穆妃看向她的目光頗為耐人尋味,白蘇燕隻淡淡一笑,“穆妃近來身體可好?”


    穆妃隻微微點了點越發小巧的下巴,迴了兩字,“尚可。”兩人相對無言片刻,默默轉開了去。


    珝月太後慢悠悠的吩咐道:“窈容華的身後事便如此安排了,你們迴去後約束好下人,哀家不想再聽見一絲一毫和這有關的謠言了!”眾妃嬪躬身行禮應諾。


    最後,穆妃作為雪休宮主位還是問起了張良娣之事,珝月太後道:“這孩子哀家看她氣焰囂張,太過放肆,就讓她在哀家這跪經,養養脾『性』。”


    這是借口,就張良娣那膽小如鼠的『性』子哪來的囂張、放肆,穆妃自然客套一番:“是臣妾失職,請太後降罪。”


    珝月太後道:“你先前身體不好,對下麵管束不及也是有的,你現在既然身子好了便打起精神來,哀家知道瑾月姐姐家裏出來的,家教自是不差,希望你不會讓瑾月姐姐與哀家失望。”


    “臣妾謹遵太後教誨。”


    “夭華,此次秋彌隨駕的嬪妃之中,以你位份最尊,這一路上陛下的事務雖不用你如何多『操』心,你素日裏的行事哀家不想多加過問,但此次秋彌事關國體,你若再使『性』子,便是陛下護著你,哀家也要同你計較到底!”


    隨侍的妃嬪名單昨日已傳遞、吩咐下去,故而夭華夫人、舒貴嬪、趙嬪出列叩首稱諾。


    眠月殿外,眾人散去之時,卻見鮮少出宮的珍太妃滿麵怒容的站在那,諸人小心翼翼的偷瞄溫玉夫人的神『色』,可她臉上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甚至還帶頭上去行禮,“臣妾給珍太妃請安,珍太妃看起來身子安好,以後能多出來走動走動了。”


    珍太妃掃了她背後的人一眼,道:“你跟哀家1過來!”


    溫玉夫人低頭把玩自己描花的蔻丹,道:“珍太妃若是為了幫溫陸氏謝賞的,那就算了,自家人何必那麽客氣。”


    “賞,你管那叫賞?”珍太妃脾『性』懦弱,可見是這次是真的氣到了,可最後還是知道這是在眠月殿不敢大小聲,火氣壓了再壓,“你先跟哀家去一趟如意殿,莫非哀家已經使喚不動你了。”


    溫玉夫人今日卻是打定主意不跟她去了,“珍太妃今日是憑著什麽身份來找本宮的,是作為本宮娘家的姑母還是作為本宮丈夫的姨娘?”這話太過放肆,周圍的嬪妃齊齊倒抽了一口氣,不是她們不想走,而是一禮後,珍太妃忘了打發她們走,就與溫玉夫人吵上了。


    珍太妃也注意到了她們,蹙眉道:“你們退下。”應是應了,可都下意識放慢了腳步,想聽聽溫玉夫人還會有什麽驚人之語。


    溫玉夫人也懶得再和珍太妃虛與委蛇,道:“得了,珍太妃不如直說,這溫家杵在那於本宮有什麽好處?先不論他們沒那個本事拱本宮上鳳座,就是我這個正二品夫人靠的也不是他溫家的本事,你說溫家於本宮有什麽用處?


    百無一用的東西自然是要棄如敝履,太妃您說本宮說得對嗎?”


    珍太妃真是要被她的肆無忌憚嚇破膽,“你放肆,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溫玉夫人還故作疑『惑』的迴頭看了看,無辜的道:“珝月太後的眠月殿呀,太妃莫不是太久沒出門,不認識了?”


    “你、你怎麽敢……”


    其她輟在末尾的妃嬪聽了溫玉夫人的言論,個個是又興奮又驚慌,心知不能再多留,腳底抹油般的快速有序的離開。


    溫玉夫人還有心情調侃那些人的作為,道:“一個個的還真可愛啊,以為這樣就能假裝沒聽見,也沒被人發現過,人為什麽就是喜歡自欺欺人呢?”


    珍太妃被她氣得搖搖欲墜,“歪理,都是歪理!”


    溫玉夫人上前扶住她,湊近她耳邊,臉上緩緩勾起的笑容像是攝人心魄、徐徐綻放的妖花,“太妃,你真的不恨那個溫家嗎?那個直接把你當正妻的資格直接剝奪的溫家,連帶著你生兒育女的本分一塊否決的溫家,你真的不恨?


    你這麽多年擔驚受怕,活在珝月太後的陰影之下,拜誰所賜,你心心念念,跳出來維護的溫家,本宮也是很看不懂太妃啊,這樣的溫家有什麽好,讓你居然挪動尊駕,跑來質問本宮,本宮很是想不通啊!”


    “溫玉夫人,太後有請太妃敘話,您若無事,就請迴吧!”


    溫玉夫人抬眸掃了眼流蘇,譏笑道:“太妃您看看,最後出來給你解圍的從來都不是溫家人。”


    珍太妃被她放開時,徹底癱軟在地,她身旁服侍的宮女一時也不知所措,隻管喊太妃,流蘇也連忙上前來察看,“珍太妃,可要傳太醫?”


    溫玉夫人就像沒看見自己造成的後果,理了理有些皺紋的廣袖,慢悠悠的往宮外走去,這一時刻她想的是:嗯,早起來不及用早飯,現在有些餓了。


    白蘇燕迴到流螢殿裏,居然又有人在等著她,卻是稱病避世的寧貴嬪,多日不見,人越發的憔悴,麵上隻薄薄撲了一層粉,淡掃柳眉,唇上塗了些胭脂,看起來稍微有些氣『色』,她本就生的纖細,現在越發的瘦了,那腰就是姚奉人怕都要自慚形穢。


    寧貴嬪見她迴來,起身見禮,白蘇燕伸手扶她起來,道:“寧貴嬪怎麽來了,精神可還好?”


    寧貴嬪道:“謝娘娘記掛,也多謝娘娘關照嬪妾,不許旁人來叨擾嬪妾,隻是嬪妾這兩日聽到了太多對娘娘不好的傳言,娘娘無事吧?”連她這個與世隔絕的病人都聽見了傳聞,所以因為擔心她而特地過來的?


    白蘇燕命人上茶,道:“是本宮沒有管束好下人,讓她們去打擾寧貴嬪了,讓寧貴嬪擔憂了。”


    寧貴嬪恭婉的接過茶湯,“嬪妾在病中都聽聞了,娘娘實際的情況怕是比嬪妾聽聞的還要糟糕,隻是嬪妾真的不明白,她們為何要針對娘娘您,說句讓娘娘生氣的,娘娘隻是一介罪臣之女,就算暫時執掌宮權,又哪裏礙著她們了?


    陛下讓娘娘與溫玉夫人執掌宮權,分明就是不希望讓她們之中任何一人掐頭冒尖,如此顯而易見的把戲,為何她們就視若無睹?”


    白蘇燕抿了口熱茶道:“寧貴嬪你現在是局外之人,自然看得比旁人清楚些,說來今日若不是你提點,本宮也想不明白陛下為何挑了本宮來管事。”


    “嬪妾冒犯了,”寧貴嬪雙手交疊與額前躬身致歉,“娘娘聰慧,又哪裏用得著嬪妾來提點,隻是娘娘於嬪妾有恩,嬪妾總該要報答一二,若娘娘有用得著嬪妾的地方,嬪妾一定萬死不辭。”


    白蘇燕看她鄭重其事的,忙推讓道:“說什麽萬死不辭的,本宮做得都隻是分內之事,哪裏就對寧貴嬪有恩了,寧貴嬪客氣了。”


    寧貴嬪微笑,臉上看起來也有些神采,“嬪妾無能,做不了太多,隻希望不會拖娘娘的後腿。”


    “寧貴嬪太過自謙了,這份清醒便是十分難得了。”白蘇燕趁勢打住,轉開話題,到發現這寧貴嬪『性』子冷是冷了些,卻是個值得深交之人,人活著總是希望有誌同道合的朋友,哪怕隻能是短短走一段路的朋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春閨夢裏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樹桃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樹桃夭並收藏春閨夢裏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