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定情


    轉眼六月底,北方各地陸續傳來旱情,從過年的一場雪到如今已經滴雨未下,趙弘逸因為年後就開始注意到現在消息也準確,並未出現什麽各地官員報喜不報憂的存在。上報朝廷,趙弘逸很重視各地的災情情況,可到了平康帝麵前就是趙弘逸多慮了,現在不過才是六月,怎麽就能斷定大旱呢?也許過幾天就會降大雨如此這般的說辭。


    趙弘逸氣得連連冷笑,麵色沉如水,他父皇已經是老糊塗了,這天下大事還是不要再插手了,在其位謀其政,是該教他父皇這個道理了。


    隔日朝堂上,趙弘逸一反往日的溫和好說話,冷著臉,很有幾分鐵血的架勢,吩咐魯、齊、燕這三個旱情當地的府尹,安頓百姓,不使其流離,時刻注意著旱情狀況,隨時上報,且秩序維持好。窮山惡水出刁民,但也有災荒下村民落草為寇的情況。這種情況是萬不能發生的。


    不過剛下了朝,乾清宮的老太監就傳話過來,意思是平康帝請新皇過去商量事宜。但趙弘逸哪裏會不知道平康帝的意思,不過是前天他才說了災情不過是沒影的事,今天自己就不聽話多多關注災情,這是打了平康帝的臉,也是忤逆了平康帝那一手的大權。


    果然剛到乾清宮平康帝將茶盞重重放下,直接質問。趙弘逸過去一年來的伏低做小忍氣吞聲早都受夠了,當然現在他也有底氣衝著平康帝叫板了。是以平康帝將質問,趙弘逸隻是淡淡的看了眼平康帝身邊的老太監,“元德上茶。”


    平康帝一愣,就見他的貼身大太監竟然乖乖的上了茶,態度很是溫順,不過就是這一個舉動,平康帝已經隱約聞到了不對勁,小三子這是想奪他的權?


    “來人啊!”平康帝眼神有些慌亂,麵上極力壓製。


    趙弘逸端著茶水輕輕抿了口,爽朗笑道:“父皇有事吩咐兒臣便是,龍護衛能做的兒臣也能幫父皇做到。”


    “你這是想篡位---”


    “篡位?”趙弘逸放下茶杯,垂著眼皮,藏下眼中的冷意,“父皇說笑了,這皇位現在坐的人就是朕,且名正言順的由父皇傳位的。”


    平康帝見門外的龍護衛不動聲,心裏一冷,麵上還有幾分多年上位者留下的威嚴,厲聲道:“朕的給的就能收迴來,這大慶的江山---”


    “朕?”趙弘逸嗤笑嘲諷道:“父皇年邁老糊塗了,當今天下隻有一位皇帝,而也隻有一人敢稱朕。”拍了拍手,不知從哪個角落隱身而出的護衛現身,恭敬的將一遝紙質交給趙弘逸,而後慢慢隱入角落,全程半絲氣息也無,像個鬼魅。“大哥暴斃,二哥被蠻子殺了,父皇要把這江山收迴去難不成父皇還真的做夢萬歲呢?”


    平康帝氣得渾身發抖,剛才那鬼魅的護衛赫然就是龍護衛中的暗衛。當今天下眾人隻知道龍護衛乃是皇帝的親屬護衛,卻不知道龍護衛分為明暗,明麵上的龍護衛就是出現在皇帝身邊的,而暗衛便是替皇帝幹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當初將皇位傳給趙弘逸,這明麵的龍護衛自然就交給了趙弘逸,畢竟大慶朝開國後這龍護衛隻侍奉皇帝一人,但暗地裏的護衛平康帝說都沒說,在自己手中壓著,這支殺人不眨眼的暗衛都是皇帝大行前交代下一任皇帝的遺言。


    可,萬萬沒想到這支暗衛竟然到了趙弘逸手上。平康帝這時就知道了眼前這個粗眉大眼爽朗單純的小三子哪裏像表麵這樣簡單?剛才他說大兒子和二兒子---


    趙弘逸見平康帝那副懷疑他的樣子,嗤笑一聲,將手裏的東西交給元德,“朕雖然不當二人為親兄弟,但也沒為了個冷冰冰的位子不顧人倫親情痛下殺手。”末了看了眼平康帝,眼中淨是譏諷。也隻有他那好父皇才會為了這個位子,看他們三兄弟互相殘殺,保持什麽權勢平衡吧?也許他們三個在父皇心裏根本不算兒子,也隻有‘真愛’生的才配當這人的兒子骨血。


    “大哥宅心仁厚心思才是我們三個中真正單純的人,可沒想到被二哥那毒蛇一般的盯上看重,若不是你有意無意的給二哥這皇位的希望......嘖嘖,大哥二哥的死都是父皇一手造成的,你要是死後,大哥二哥定會好好侍奉他們的好父皇。”趙弘逸笑的淡淡的,卻看的邊上的元德縮了縮肩膀。


    平康帝看過那幾頁忠順王與趙弘祗勾結殺害大皇子的證據一時間萬分震驚,人也跌跌後退,倒在椅子上抽搐不已。趙弘逸就冷眼看著,半分要叫太醫的樣子都無,嚇得元德麵色慘白,但他終究是伺候了平康帝四十多年,雖然晚年叛變,但沒想平康帝就這麽去了。


    噗通跪下,元德也不敢求,隻是無聲哭著求著。


    趙弘逸就那麽看著椅子上抽搐的平康帝,眼中無神,念念有詞道:“你不念父子情分拿我當擋箭牌我可以不追究,反正這條命就是你給的,去了就去了,但,我的母妃不過在那女人靈堂上因身體不支暈了過去,你竟然奪了我母妃名頭貶去冷宮反思,年僅三歲的我是如何在雨裏求你,你定是忘了,那個時候你心心念念的隻有你那真愛......”


    平康帝已經暈死過去了,趙弘逸斂下眼眸,藏了情緒。三歲前的記憶早都模糊,親娘的容貌都想不起來,隻殘留一段溫溫和和愛憐十足的歌謠,模模糊糊的,但他一直記得那個大雨天他跪在乾清宮門口苦苦哀求,母妃在冷宮折磨的一口氣兒,結果裏麵的人在悼念他的愛人,半分眼神也不願分給這宮裏任何人。


    半個時辰後才請了禦醫,平康帝已經蘇醒,隻是醒過來後話說不利索人也癱瘓了,雙眼渾濁,看著趙弘逸的時候咿咿呀呀的情緒激動,卻半分利索的話都說不出來。


    當天,新皇下旨,為了平康帝休養身子,搬去清暉園閑雜人等不得打擾,同行的還有平康帝的愛妃們,清暉園位於冷宮旁邊,是整個後宮最冷清也最大的院落,當年更是平康帝真愛的院子,這真愛與眾不同,不喜熱鬧就愛冷冷清清的地界,一副天下皆醉我獨醒的模樣,惹得平康帝心癢許久,當下將清暉園擴大了三倍,裏麵像個小皇宮似得,平康帝的後妃們搬進去也夠住下。當然聖母皇太後還是高居懿寧宮中。


    百官見了,這下各個清醒了,原先還敢欺瞞新皇打著小算盤的現在雙腿發軟,這新皇哪裏像麵上表現的那般溫吞憨厚,這簡直就是披著羊皮的狼崽子!現在已經長成了狼,羊皮也無需遮掩了。


    元武帝安定了後宮後,朝堂上重新重視嚴厲清,且手段雷厲風行,在平康帝手中隻改革了一半的土改商改等等繼續完成。而快五十的嚴厲清早已沒了往日的鋒利,手段圓滑,原本在朝堂上按部就班混吃等死的模樣一反常態,骨子裏埋藏的野性光芒,被元武帝給發掘出來了。


    “大慶想要輝煌,就必須改革,且這改革隻能交給嚴厲清。”薛蟠嚴肅道。


    嚴厲清前半輩子都在為了改革忙碌,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大慶的弊端,比任何人都熟悉改革的細枝末節,比任何人都想要這個國家更美更好更強壯,這是一位讓人佩服的臣子。研究改革二十多年的嚴厲清,磨去了渾身的棱角刺頭,熄滅了拉幫結派對權力的欲1望,如今的嚴厲清才是一把真正的寶劍,若改革交給嚴厲清,大慶何愁不繁盛輝煌?!


    翌日,六品小官賈環便貢獻了過去一年的栽種收獲的種子,且還請旨甘願去北方三地調查災情,傳播土豆玉米等抗旱種子雲雲。元武帝準,賞賜玲瓏玦,見物如見朕。


    “果然是親師弟!”賈環丟著玉佩把玩道。


    趙弘逸不屑的撇撇嘴,“你一個六品的去那些地方壓不住陣,要品級沒有要武功也是爛的要死,嘖嘖,還想說什麽要並排站在師傅跟前,我看還不如一包藥給自己灌了脫光了爬師傅床,興許師傅眼一瞎事就成了,整那麽多玩意幹什麽?”


    “你個不懂愛的知道什麽?”賈環冷哼,道:“不是上了床就是愛的,跟你這個床上禽1獸說不明白愛!”當下飄飄而去。


    趙弘逸撐著下巴琢磨了半天也沒想透愛有什麽好的,像平康帝那樣?若是真愛怎麽還會跟後宮的女子上1床?怎麽還會有他們兄弟三人存在?講什麽愛,上1床就好了,滿足了身體的欲1望,簡簡單單的多好。


    六月中旬,賈環臨行前當晚。白日已經去薛府跟薛蟠告過別了,明日要從賈府出發自然不能宿在薛府,且他還有點事,一反往常的不留宿薛府,薛蟠還愣了會,真等賈環出了他院子門,薛蟠還是有點不適應,遠遠看著賈環離去的背影,已經十九歲的青年身形挺拔姿態瀟灑,就連一個背影也是漂漂亮亮,他心裏一時間有點不舍,幹旱的那三個地方他是去過的,吃不好還要操心災情災民,原來靠他庇佑的小孩終究是長大了,振臂欲飛。


    心情十分的難言。擔心疼惜還有不舍.......


    當晚薛蟠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那個晚上,他雖然背過身,但也能想象出賈環喝過酒麵上隱約的胭脂紅,說那些話的時候一定很害羞,眼睛卻很堅毅亮亮的,一定很漂亮。整個晚上都是賈環的模樣,小時候的自私陰損樣子,大了的小心眼模樣,還有現在的斯文堅毅,但依舊小心眼的緊。


    想著想著更是睡不著的薛蟠決定去賈府看看。


    於是,彩霞深夜前來告白就被窗外的薛蟠給聽得一清二楚,直到彩霞說到什麽‘從小就心疼環哥兒,環哥兒也是在乎我’的這種瞎話,薛蟠再也忍不住了,一顆小石子直接透過紙窗滅了桌上的蠟燭,在彩霞一片低唿聲中,兩扇緊閉的大門突然敞開,一陣冷風灌進,賈環躍身而出,直接撲了個滿懷,原本要出手的賈環愣住了,懷裏熟悉的味道.......


    “師傅?”賈環盯著那雙明亮的眼睛。


    薛蟠一時尷尬隻好點了點頭,賈環頓時興奮,抱著薛蟠的脖頸,笑道:“師傅是想我了嗎?”


    沒羞沒躁的!薛蟠表示現在長大的賈環臉皮略微厚了些。咳了咳,書房裏還有彩霞抹黑點蠟的窸窣聲,賈環想到什麽,出聲道:“彩霞你趕緊迴去,今日這事我不會向夫人說的,不過你心思大了是該找個人嫁了。”拉了拉薛蟠的袖子,賈環湊到薛蟠耳根子上,輕輕的唿了口氣,小聲道:“師傅咱們去我房裏說話。”


    薛蟠耳根子癢癢的,雙手抱著賈環也無法撓,隻覺得這癢像是深到心坎裏似得。


    “還不下來?”薛蟠挑眉道。


    賈環磨磨蹭蹭的跳下懷抱,笑嘻嘻地湊到薛蟠跟前,他今天心情特別好,原本因為明日的分別生的愁緒在見到師傅那一刻散的無影無蹤,也不點蠟燭,拉著薛蟠的手,“師傅咱們床上說話,我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跟師傅說呢!”


    薛蟠對賈環的感情很複雜,但唯獨沒有一絲的厭惡,包括賈環對他的告白中都沒生出一分。他重生到現在從未對一個人生出欲1望,也隻有賈環......


    或許是分別在即,或許是今晚的月色太好,總之薛蟠行為中對賈環的示意有了幾分包容和寵溺。


    兩人穿著褻衣褻褲並排躺在床上,六月中旬盡管後半夜也悶熱的緊,賈環得寸進尺,見薛蟠今日好說話,摸黑將自己脫得精光,□□,這麽大的動靜薛蟠如何不知?在賈環解褻衣的時候,原本應該阻止的,結果並未,他心中還隱約有幾分期待。所以在賈環光溜溜的滾進薛蟠懷裏時,薛蟠沒有反抗,反倒伸手抱了懷中之人。


    賈環一時激動地渾身顫抖,心跳咚咚的加快。


    薛蟠湊在賈環耳邊,聲音很低很穩卻帶著絲調笑,“現在知道害羞了?”手攏了攏賈環的腰肢,“這麽大的人了還光著睡啊!”


    “師傅你是知道的對嗎?”賈環臉潮紅一片小聲道。


    薛蟠明知故問,“知道什麽?”但卻不想讓賈環先說出來了,拍了拍賈環的腰,“等你從旱地平安迴來,我便告訴你答案。”


    於是,這一晚兩人就抱著單純的蓋著被子聊天聊了一整夜!


    因為這一夜,賈環對北地之行十分的興奮與賣力。賈環走了,一時也不知道歸期如何。薛蟠依舊上朝下班,日子也沒什麽可說。直到七月一天,遠在杭州的公良夫人親自來京前往薛家提親,為最小兒子提親。


    公良夫人一共生了四個嫡子,最小的小六子就是這屆恩科的探花,生的眉眼俊俏十分江南男子的模樣,說話也斯斯文文的,一向活潑的薛寶琴便瞧上了這個探花郎。當日前三甲跨馬遊街,整個京城未出嫁的姑娘有多少是被探花郎的好樣貌的給迷住了,其中包括薛寶琴。


    單是迷上了顏也不可能促成這樁婚事。薛寶琴性子活潑,再加上寶釵嫁人後,全家都疼愛的緊,尤其兩位哥哥,平日裏經常打扮成男子出去玩,這緣分就是天定的,薛寶琴與公良墨意外的相交,最後彼此看對眼了。


    薛寶琴活潑可愛,公良墨斯文善心,也算是良配。且,人公良墨在京述職,等於說寶琴嫁過去也不用迴杭州,小兩口子直接單獨在京中住了,整個小家也不用操心什麽婆媳糟心事,拿事的都是寶琴,這樣簡簡單單日子寶琴過的順心。


    婚事便同意了。


    北方三地災情越發嚴重,一直到九月整個地區一滴雨都未下,要是往年這樣景況早有流民四起落草為寇,可今年三地雖說是苦了些,但秩序還算好的,元武帝撥了不少錢糧,從海上帶迴來的銀錢揮霍一百年也花不完的。有了朝廷的接濟和賈環所帶去的種子,百姓們對生活還是有希望的,並感恩戴德,元武帝是個好皇帝。


    不過這隻是第一年。賈環知道,若單單隻旱了一年,也不會出現易子而食的情景,這些地方大旱三年,民不聊生,那個時候大慶積貧積弱,在第二年就沒有銀錢救濟災民,百姓餓死一片,整日整日都出現餓死的屍骨,流民趕到京城,京中也出現了瘟疫,感染無數,那個時候賈府早都被抄家敗落,賈寶玉失蹤,王夫人便賣了他給牙子......


    可這一次不會了。原本迷離的眼神逐漸堅毅起來,這一世他不會慘死在牙子手中刀下,這千千萬萬的災民也不會流離失所餓死了。


    年末,賈環並未迴京,隻給薛蟠去了封家書,薛蟠摸著上麵的字跡,眼中帶笑。


    初一,出嫁半年多的賈迎春突然病逝,且孫紹祖這個不是東西的直接讓下人將屍體拉到賈府門前,意思是不會給賈迎春安葬,費用就賈府自己掏去!


    懷孕四個月的薛寶釵聽聞氣得臉色發白心口難受,她當初在賈府生活了一段日子,雖然不喜賈府眾人,可跟這幾個姐妹的情分是真的,現在聽聞賈迎春死信,當真難受。


    薛蟠見妹子這幅樣子,趕緊寬慰,“你小心肚子裏的孩子。”當初聽寶琴說過這個孫紹祖,他不認識,後來得空問了兩句,便早都知道這人性1虐的癖好,隻是當時賈迎春早都嫁給孫紹祖了,薛蟠對賈迎春也沒什麽感情,便沒再插手了,現在得聽賈迎春的死訊,雖然略微遺憾,不過也就是轉眼即逝,半絲愧疚也無。


    賈迎春的死,打擊最大的便是賈探春了。姐妹情分是一方麵,更多的卻是對自己未來的擔憂,賈府是真的敗了,那個孫紹祖不過五品的武官竟然也敢這樣打賈府的臉麵,而她呢?已經十九了,這樣的賈府能給自己找什麽好姻緣?莫不是在為了五千兩將自己也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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