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相戀


    元武三年,冬末。


    潘皇後懷胎九月,按理說這幾天肚子不舒服一副要生的架勢,結果太醫來了兩三次,龍子遲遲不肯出來。倒是延禧宮的蕭妃,比皇後遲了一個月,倒是在一天晚上先生了。


    “男的女的?”潘梨之淡淡道。麵上一派風淡雲輕,但撫摸孕肚的手卻緊緊的捏著裙角,延禧宮那位明明晚自己一個月,現在想出頭占了這長子的位分,當她中宮無人了不成?


    貼身大宮女是潘梨之從潘家帶過來的,人聰明機敏顏色卻一般,很受潘梨之喜愛。現在聽問,剛就得了消息,眉眼帶著笑,溫聲道:“主子放心這嫡長子隻能出在娘娘的肚子裏,外頭那些名不正言不順的即便是使了下三濫的催產手段,到底也得不出龍子的。”


    潘皇後原本緊張的手鬆了,麵色緩和如沐春風,嗔怪道:“延禧宮得了位公主也是好的,改日咱們去瞧瞧給蕭妃道道喜。”


    話音剛落,肚皮便有了動靜,早晚不出來的龍子現在鬧動靜要生了。好在皇後快生了,宮外隨時候著穩婆太醫的,熬了老參吊著,潘梨之整整叫了一夜,知道黎明時分孩子才呱呱落地。


    這可苦了元武帝。前頭剛在延禧宮等第一個孩子,結果剛得了公主心裏還挺美的,瞅了眼結果看見紅通通皺巴巴的就沒了興趣,蕭妃也不差他也長得不賴,怎麽孩子這麽醜,還是個女孩子。正打算迴宮批閱奏章,便聽坤寧宮來報,皇後也要生了。元武帝原本抬腳往乾清宮去的腳愣是打了個彎往坤寧宮去了,再怎麽說也不能厚此薄彼,再者皇後中宮主位,不愛也要給予足夠的尊重。


    聞訊趕來的聖母皇太後跟著元武帝就坐在外殿等候,裏麵傳來陣陣的尖叫聲,元武帝簡直是毛骨悚然。等到了後半夜也不見孩子誕下,大太監寶德也是有眼力的,小聲巴巴的說先迴去休息,明個兒還要上早朝,太後聞聲也催皇帝迴去,隻是她不放心要留這兒,趙弘逸怎麽好意思?原本等親兒子的興奮感伴隨著無盡的叫聲和困意也沒了,到了黎明,穩婆來報。


    “恭喜太後皇上,皇後娘娘剛誕下一位龍子,母子均安......”


    餘下的趙弘逸也沒了興趣,點點頭,囑咐了兩句便迴宮了,太後也心疼兒子熬了一夜還要上早朝,便沒多說隻讓寶德好生伺候。


    年僅十九的元武帝有了嫡長子。而後一個月後,嚴厲清的女兒靜妃也誕下了一位皇子,相差沒十天,那英格蘭的貴人誕下了一對雙生子,平康帝對這對雙生子到有興趣,無外乎孩子剛生下來沒有老大老二的皺巴巴和紅通通,渾身雪白不說一個黑頭發綠眼睛一個金發黑眼,看的趙弘逸嘖嘖稱奇,像得了個玩具似得,那英格蘭的貴人也提了位分,瑪格麗特也簡稱了麗嬪。


    皇帝對那一對雙生子喜愛宮裏人盡皆知,蕭妃得了女兒心裏不大痛快,就想借機在皇後麵前提及那麗嬪礙礙眼,哪裏想到皇後對麗嬪乃至那對雙生子也喜愛的緊,當了眾妃的麵親親熱熱的很是給臉。潘梨之乃是潘家家主的嫡長女,自小養的矜持又大氣,尤其當了皇後家裏人更是叨念什麽一國之母要大度包容,潘梨之也聰慧,麗嬪一個外邦女子即便是寵天大的寵也越不過她,更別提生了那一雙樣貌異於漢人的樣貌,單憑這一點,這對皇子再怎麽招惹皇帝疼愛,也不會威脅到她兒子的地位。


    與其擔心麗嬪,還不如要小心警惕靜妃,這人自進宮來就恪守禮節處處低調行事,很是看不透......


    宮裏接二連三的喜事,到了三月中旬長公主和大皇子擺滿月酒,四月中旬又是二皇子擺滿月酒,到了月底又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簡直煩死了人。趙弘逸一聽禮部叨念,未來兩個月都要在慶典中渡過就煩,揮手道:“北方大旱百姓還在受苦食不果腹,朕怎能安心大擺筵席?不過是小孩家家的,簡單點就成。改成家宴。”又降了旨,北方受旱災區免稅三年。


    於是宮外百姓一聽,紛紛感歎元武帝真是位好皇帝,兒子滿月酒都要省就是為了天下百姓......更別提遠在北方受旱災的百姓,一聽元武帝還念想著他們,頓時心生感動,別說造反想都沒想過,就是誰家孩子想落草為寇,但凡有點這念頭都要被全村教育一遍,聖上這麽仁慈怎麽還想給聖上添堵?再者說了,朝廷派這位賈大人也是位好官,帶來的種子見都沒見過,但抗旱好,沒什麽雨水滋潤都能種出吃的,雖說日子苦巴巴的,但皇上還念著他們掛著他們,這些苦日子總是能扛過去的。


    這一年的暑期來的特別早,不過五月就已經熱巴巴的,趙弘逸火氣本來就大,沒出發泄就往後宮去,沒多久後宮女人們就跟雨水滋潤的嬌花似得,平日裏也不忙著宮鬥了,說話都是溫溫順順的打扮的漂漂亮亮,沒多久宮裏的女人們各個都爆出好消息了,就連平日裏少言少語的惜春也懷上了,不過才半個月,她得了信心裏開心,原本進宮的興奮早在每個寂寞難熬的夜裏耗盡了對元武帝的期許,如今這個孩子來的好,有了他自己這輩子就有了依靠......


    賈環抽空迴了趟京,他身上有北方旱情要事,沒去薛府見他心心念念的師傅直接先往皇宮裏去了,不過在書房裏等了半天,天又熱,氣得肝都疼了。


    寶德見了,趕緊讓太監取了冰放著,又奉了酸梅湯,笑道:“皇上今個兒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沒讓老奴跟著,現在隻能勞煩賈大人在此等候了。”


    賈環捧著茶碗喝了口,“怎麽不是冰的?”又見寶德的模樣,壓了心頭火,輕笑道:“公公是皇上身邊貼身伺候的,要是公公都不知道皇上在哪,真的隻好等著了。”


    “賈大人身子不好,不宜直接用了冰的。”寶德笑的貼心。當年他陪著皇上去海上漂流,這位賈大人跟著皇上一起的,四年了,是個人都是有情分的,再者,皇上對賈大人的師兄弟情意真的比親兄弟還要好。


    賈環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太陽落山了趙弘逸那廝才一臉滿足的迴來了。衣服新換的,頭發上還有水汽,一看就是洗過澡了。賈環心肝等的都疼不起來,牙倒是酸的不成,他一下午足足喝了十幾杯酸梅湯,現在牙酸肚子餓的。


    趙弘逸見賈環蔫了吧唧的模樣,心裏有幾分心虛,哼哼唧唧的半天,迎著賈環那掃射過來的眼神,嘿嘿一笑,“先別氣了,寶德傳膳。我剛聽寶德說你一下午就喝了十幾碗的酸梅湯現在定是餓了,有什麽話咱邊吃邊說,別急啊!”


    倆人關係親厚,私下聊天說話都是你呀我啊的,趙弘逸這人公私分明卻也護短,這人性格挺特別的,護短是跟著蕊貴妃和薛蟠學會的,不管當初他做了什麽事,兩人不問緣由先是給他出頭哄他,這也導致了趙弘逸也護短的性格。公私分明也是跟薛蟠學的,有時候想要兩人的關係長久,就要私事公事弄得清楚,不然混在一起長此以往,兩人心裏都會生了間隙的。就如薛家這一門,薛蝌管生意,從剛開始薛蝌手段弱不會薛蟠出手幫忙定了大致框框,後來薛蝌能獨當一麵了,薛蟠便不會插手生意,而薛蝌更不會插手官場上人手的安排,當然薛蟠該做的都打點到了,這也是彼此雙方的信任。


    他將這套用在與賈環相處上也是合適。私下裏兩人是師兄弟,到了麵上有外人,賈環便是小官,隻會聽皇帝的安排為大慶效命,從來不會越矩說些玩笑話。


    晚膳擺了,趙弘逸讓下人們退下,兩人相處也自在了,吃了三四分飽,賈環這才開口道:“魯燕齊三地雖然已經穩住了,但今年還是旱,土豆玉米雖然抗旱但滴雨未下,收成不行,堪堪也隻是餓不死罷了。這才第二年,我怕時間久了人心浮動,有人趁機作亂的......”


    “你想說我那叔叔想借機作亂?”趙弘逸可沒忘了他這忠順王叔叔,又忠又順,結果沒一個字沾上邊的,整天肚子裏都念想著不屬於他的,一把年紀了。搖搖頭,“他不足為患,要是敢出手我倒是謝他了,正好想一鍋端就遞上了把柄。”


    “你留意就好,我這次前來一是為了跟你報備下災情,雖然嚴重但也在控製範圍內,二是想讓你賑災撥款子。”賈環道。


    趙弘逸笑的賊溜,“我看你是想進京看師傅才對。”見瘦猴子消瘦了一截子,趙弘逸心裏也不大痛快,北方大旱,能有什麽好吃的?“你都瘦了,趕緊多補補,別讓師傅瞧見了念叨我。”


    賈環聽趙弘逸打趣也沒不好意思,臉皮厚的跟牆角似得,吃了一半,“你剛才去哪了?寶德都不知道,藏得夠深,迴來還洗了澡又是一臉滿足,你該不會打野食去了?”


    趙弘逸琢磨了半天,最終還是想說出來跟賈環合計合計,他這都憋了一年了,以前不覺得,隻是單單這幾天才發現自己好像動了心---


    “我剛去薛府小山坡了,就是師傅以前帶咱倆練武的地方。”趙弘逸捋順了話,溜溜道:“這事要擱在一年多前說起,寶釵大婚前兩天,我去薛府找你玩,走的是小山後頭就遇見了李奇,他在練武我就看著順手指導了下,結果這一來二去的---”


    “你倆看對眼了?”賈環不信道:“先不說李奇一心就想侍奉師傅一輩子,就你那花花腸子還想定下啊?我聽寶德說後宮這皇子像蘿卜似得,一拔連著一串---”


    “沒沒沒,要是當時看對了眼認定了也不會有皇子了。”趙弘逸這次是認真的,先惡狠狠的威脅了兩句還聽不聽不聽不說了之類的,等賈環點頭一臉嚴肅的保證不插嘴,趙弘逸這才滿足了,“剛開始就是找到了個練武的伴,他雖然起步晚但悟性好根骨佳,不知道我身份打在一起也爽,當然我武功高許多,虐美了他,不過李奇是個好樣的,從來不喊疼叫停,一次次的這小子身上有一股狠勁,我就更欣賞了,當時也沒別的想法,雖然李奇長得挺好看的......”


    趙弘逸說著說著就猥1瑣起來,暗搓搓的小聲道:“我也是最近兩天才發現我對李奇不對勁的,想還是想,念得慌,但一看見他的臉心裏的躁動就緩和了,覺得他更漂亮了,想親親抱抱他......”


    “你這是天熱火氣大,往後宮轉一圈解解火就好,李奇我雖然不喜歡,但那也是師傅救的,師傅說這人可憐,且這人對師傅很是忠心,你別打歪主意,你是皇帝身份如何我就不說了,就是讓你想清楚,別貿然的就瞎衝瞎撞。”賈環想到他調查李奇的背景,看了眼嚴肅思考的趙弘逸,認真問,“你真的喜歡李奇?就像我喜歡師傅那樣?要是你隻是跟阿瑟一樣玩玩的就沒必要湊熱鬧了。”


    趙弘逸一聽賈環這麽說心裏燒起來的火也慢慢熄了,像賈環對師傅的那樣熾熱喜歡?這是要一輩子的事情,他對李奇顯然沒有,隻有喜歡,遠遠達不到一輩子,所以他在思考。


    “你先涼涼勁,好好想想,我迴去了啊!”賈環決定還是不告訴趙弘逸李奇身上的秘密。當初李奇初來乍到,又露出一副對師傅誓死追隨的模樣,他也是有危機感的,而後借著王甲的手問了任文李奇的來曆,沒想到任文有一心腹當初就跟著師傅去探路順手救了李奇,自然看到了李奇殘破的身體,賈環得知後心裏震動,對此再也沒找過李奇茬兒,他知道李奇對師傅隻是單純的報恩和敬重,並沒有生出別樣心思,而後對李奇不算喜歡也不算厭惡。


    今日聽趙弘逸說出這番話,賈環知道趙弘逸這人麵上看著多情,其實很難愛上一個人。他對李奇隱約有幾分佩服,不願意趙弘逸拿李奇當玩伴,李奇怕是玩不起來這種遊戲的。


    出了宮門賈環直奔薛府,此刻天已經麻黑,賈環沒走大門想給薛蟠一個驚奇,穿了小山坡徑直到了薛蟠院子。薛蟠剛用完飯洗過澡,穿著寬大的單袍坐在院子裏納涼,院子空無一人,賈環還未靠近,便聽半睡著的薛蟠淡聲道:“何人前來?”


    “師傅!”賈環笑眯眯的飛奔而下,直接到了薛蟠椅子邊上。


    薛蟠聽見熟悉的聲音心裏一喜,快一年沒見,自認清自己的心,這麽長久的分別,他也想賈環,越來越想,到了後來,賈環從小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印在腦子中一樣。


    “何時迴來的?可用了飯?”薛蟠借著月光仔細瞧著賈環,“瘦了......”


    賈環臉皮厚,湊到薛蟠跟前,“師傅說過的話可算數?”


    薛蟠不願再逗賈環,摸了摸賈環的腦袋,湊過去親了親賈環潤潤的唇,見剛才還厚臉皮的人瞬間紅了臉皮,低聲笑道:“這便是答案,以後你便是要反悔我也不會放你離開了。”


    賈環盯著冒熱氣的臉皮,眼睛潤潤的,不由低下腦袋,肯定道:“打死我也不會反悔的。”師傅這般厲害優秀,他怎麽會反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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