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出海


    四月三日,天朗風清,天湛藍。平康帝在中和殿前給福王行別,以福王為首,左右兩側分別是王甲和賈環,而季重排在王甲身後,可見趙弘逸的不信任,對此排位,季重麵上看著淡淡的,並不在乎,平康帝見了賈環這樣的生麵孔也沒施舍一個眼神,當初將此次航行交給福王全權掌管,那人手安排上平康帝是不會插手的,小兒子要是能在此次航海中站住腳跟且平安迴來,那麽平康帝就要小兒子另眼相看,原先用來對抗太子的棋子有能力且聽話的話,那為什麽不給自己多留一手呢?


    大慶首都在中原偏北方,屬於內陸城市。福王一行人坐馬車到南北運河處轉船隻,一直到平海港口轉破風號,一路先按著百年前朱河太監的路線走,先往南,到達西裏伯斯海,這附近有文萊暹羅古晉等等小國,再次並不打算多停留,在往西到達爪哇海後穿過蘇門答臘便到了印度洋中部,再往西就是好望角......


    南北運河皇家船隻上,賈環臨窗望著遠遠看不到頭的河,手裏捧了本自己裝訂的書,樣子很是愛惜,出神望著河盡頭,賈環呐呐道:“也不知道海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當然不是了。”趙弘逸進來,瞧見賈環在窗邊看書,道:“你在船上看書也不嫌暈眼啊?”


    “眼不暈,船慢慢的晃著還挺好玩。”賈環腦中的憂愁瞬間掃在腦後,既然出來就要做翻天地,若是整日對著窗思慮憂愁,那幹脆就不要出來了。賈環將書本放在木盒子裏,趙弘逸瞧見了,怪笑道:“師傅寫的寶典你又拿出來拜讀啊!我看你都全背過了,你那小心思,師傅看不透卻瞞不過我---”


    “壓根沒想瞞你什麽。”賈環嘴硬道。心裏其實怕趙弘逸說出來,這樣羞的事情,藏在心裏偶爾想一想都是對師傅的褻瀆,要是說出來,他是沒臉認得,但他知道趙弘逸這人的尿性,你越是壓著越是不讓說,這家夥越是愛捏著你的話頭逗你,煩人的很,好在他們出來了,就算趙弘逸猜出來也無法告訴師傅---


    “你可是偷偷想咱們出來了我就不能告訴師傅了?”趙弘逸嘿嘿一笑,很是二皮臉,道:“別忘了到了平海港口有驛站能傳信給師傅的。”


    賈環抿了抿唇,一副淡然的模樣,趙弘逸這廝想炸他,這一手他都玩膩了。故作不耐煩的模樣,挑了挑眉,“愛說不說,師傅知道我好學也不會罵我的。”


    趙弘逸見他小師哥臉皮忒厚,故意想套他話,哼道:“你就是喜歡師傅,當我不知道似得。”見賈環臉瞬間蒼白,趙弘逸心裏不忍,輕鬆道:“算了,我才不跟你爭寵呢!以前但凡師傅對我好點,你總是擺個臭臉還處處找我事,哼哼!”最後代表自己一切記得以後不要惹到他的表情。


    賈環翻了白眼,毫不客氣道:“我也沒少被你揍,說的像是你沒占到便宜欺負過我似得。”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我有事跟你商量。”


    倆人私下相處很是親密如同兄弟,趙弘逸天性重情重義,又有幾分視禮教為無物的淡薄心性,心中對於自己人是沒有階級觀念的,或者說很淡,但對外人就會端出另一幅麵孔。而賈環剛開始並不看好趙弘逸,畢竟開掛早知道趙弘逸會死,對一個沒權沒勢的皇子並不稀罕和討好,後來薛蟠又重視趙弘逸,賈環就討厭了,師弟二人相處下來也是很自然的。


    趙弘逸懶洋洋地坐在旁邊,捏了顆果子哢嚓哢嚓吃了起來,賈環翻了個白眼,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下人偏愛我,這兒的果子比福王那甜似得。”將盒子移到自己這邊,“你哢嚓哢嚓的小心口水沾到書上。”


    “麻煩!”趙弘逸嘟囔了句。


    薛蟠寫的一盒子原本是散散落落的,賈環愛惜,自己動手將其整理成了兩本上下集的《航海須知》,當初帶進宮跟著趙弘逸商量參考時,賈環是盯著趙弘逸擦洗幹淨手這才準拿手此刻,賈環將上集拿出,邊上散散放著一些自己抄的資料,道:“再過十天就到了平海,一百六十艘破風號都裝了大炮和配著長杆經義手槍,王甲總共帶了一萬四千百人,季重帶的人並不多,但看起來很是精練,你想怎麽安排?”


    趙弘逸早都想好了,扔了果核,擦了擦手,這才漫不經心道:“季重是個聰明的,不然也不會隻帶一千七十人。這次出海,所有人都是我安排的,他要是有異心,海上危險多死一個禁軍首領也不算什麽的。”頓了頓,“每艘破風號都帶有大炮,你與我同住一艘,之後往外安排,這些就交給你了,季重與隨行官員岔開了。”


    賈環點點頭一一記下。


    “師傅寫的《航海須知》中有寫,如今海上橫行厲害的就是荷蘭西班牙這兩個國家的海船,要是遇上了最好先禮,還有什麽黑人的販賣,聽師傅說,這黑人膚黑身高力大,販賣到美洲當奴隸換取黃金和工業原料,之後再運迴歐洲,形成三角貿易,很是賺錢。”賈環道。


    “我看是黑心才是。”趙弘逸身份貴重,從小沒受過窮,聽到如此暴利泯滅人性行商法子,哼道:“咱們不能幹這個。”


    賈環點頭,他上輩子也是死在人口買賣上,略能體會。


    “船上準備了絲綢茶葉和瓷器,師傅說這些在國內略顯粗糙的茶葉絲綢和瓷器,販賣到歐洲美洲各個大陸很是值錢,有的地方很是閉塞,拿這些能換到不少黃金。”賈環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手下寫寫算算,將東西推倒趙弘逸麵前,“瓷器茶葉絲綢我都分別計劃了上中次等的貨,你別剛出去就將好東西換完了,省的以後沒東西換了。”


    “這個自然。”趙弘逸點頭道。


    賈環說著說著,趙弘逸便不耐煩聽這些了,擺擺手,很是光棍的模樣,“我去甲板溜達一圈,你也別看書了跟著我一起。”見賈環冷淡淡的,不由脅迫道:“師傅可是讓我看著你習武的,你要是不聽話我便告訴師傅你喜歡他。”


    氣得賈環臉皮漲紅,最終還是合了木盒子跟著趙弘逸出了船艙。


    再說行軍十日多的薛蟠已經到了臨照府,與西寧衛路程不過三天,十幾日的馬不停歇,二十萬大軍已經很是疲乏,這日中午到了臨照府,太子是不願再繼續趕路,表示現在臨照府歇上兩晚再說。薛蟠不讚同,二十萬大軍在路上耽擱一日,人馬就要用多少糧食,這些且不說,關鍵離西寧衛就差三天,要是再這三天內西蠻再次進攻,他們便是推脫不了的責任。


    太子露出不耐,他自小錦衣玉食身份貴重,外公家又是武將世家,學了不少拳腳功夫,但都是麵子貨,沒真正下過苦的,在十幾日前,太子還是豪言壯語,連接著晝夜相差的趕路,更多時在野外紮營露宿,且一路從京城到西蠻階段,塵土飛揚,繁華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太子一路上壓根就沒洗過一次澡,好好用過一次飯,整日都是烤幹饅頭就肉幹,吃的太子麵如菜色,恨不得要殺了薛蟠。


    薛蟠的勸告太子自然沒聽進去,薛蟠無語,隻好先隨著太子先住上一晚。至於太子要去臨照府府尹官邸住宿,薛蟠無力挽迴,執意與大軍共同夜宿在城外。


    太子麵色鐵青最後甩袖而去。這晚,太子洗了個熱水澡,去了乏吃了熱乎乎的飯菜後就到頭就睡,翌日一早,城門大開,薛蟠便派小兵前去請太子出城,太子並不願意這麽早出發,執意要在住一晚上,薛蟠聽見小兵的信,頓時臉黑一截,騎著馬進了城直接到了府尹官邸,太子此時正在美貌丫鬟的伺候下用早飯。薛蟠見了,先行了禮,太子見是薛蟠,臉很臭,薛蟠也不想打理這太子,麵上不顯,認真道:“太子殿下,薛某先帶大軍去西寧衛等您,若是您用好了休息好了再來也不遲。”


    “那你便去!”太子說的是氣話,心想隻要薛蟠一走,自己就將薛蟠此種行徑告訴平康帝。


    薛蟠行了禮告辭,並未苦苦哀求太子跟著一起離開。太子見薛蟠那囂張的背影很是氣惱,正打算寫什麽折子惡告薛蟠一頓,便被邊上的門臣攔了下來,細細分析道:“太子萬萬不可將此書傳上京城,西蠻屢屢來犯,要是陛下知道您在此玩樂卻不顧西寧衛以西的戰況,是會責罰您的。您現在是監軍,薛大人的一舉一動都擱在您眼皮底下,要是以後犯了錯找個由頭就能發揮狠狠告一狀,便是換了主將要是該的。太子,如今這二十萬軍隊很是聽信薛大人,但從北邊來了十萬大軍可是您外公以前麾下的將軍帶領,您又是監軍又捏了這些人脈,想讓薛蟠戰死沙場很是容易的。”


    太子略略思考一番便知道這門客說的全對,日後他有的是時間,聽說西蠻人高大擅騎射,端了薛蟠也是常事。


    “席先生,依你看,我是跟著大軍一起到西寧衛還是留在此地?”太子反問道。


    席文洲知道太子這一路辛苦,就是他也被馬車顛地老骨頭都要散了,不僅是太子更是為了自己,席文洲笑笑道:“您身份貴重,在此休養幾日也是應該的,反正薛大人已經拔營往西寧幹了,量這兩日也不會出現大亂子,即便是有仗打也是薛大人自身失職,跟太子無關。”


    太子哈哈大笑,連連道:“洲意好見解!那孤就留此多歇息兩日。”洲意便是席文洲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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