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暢看著他笑了:“這個問題,真夠空泛的。”


    提問的人清了清嗓子,看樣子不打算簡單放過他:“可是您修煉道現在,總有體會最深的感想吧?”


    安明暢攤手道:“當然有。最深的感想就是,第一要努力,當然了,這是廢話;第二麽,還要看運氣。”


    提問者偏偏頭,作出一個願聞其詳的手勢:“第一個理所當然,第二個我不是特別明白。”


    話音沒落,一個聲音有些突兀地響起來,帶著深刻的惡意和刻薄:“這有什麽不懂的,他就是想說,他們都是天才,這是別人比不了的運氣,別人別想跟他們比肩了。”


    因為被檮杌和黑樹蛇王威脅過,廣場裏安靜的很,更顯這個聲音尖銳突然。


    林子軒挑了挑眉,喲,熟人。


    陳佳說完就慫了,他隻是嫉恨上頭,根本沒過腦子。現下整個大廳裏的人都在看他,給他看的渾身發毛,隻剩最後一點尊嚴撐著不讓自己抱頭鼠竄。


    他怎麽可能不嫉恨?憑什麽比他還小的林子軒早早突破了五階,他卻三階剛過;憑什麽他的爺爺用傳家之寶換來了一次覲見玄武大人的機會,他卻什麽好處都沒撈到;憑什麽這些人不是冰壁城的人,玄武大人卻願意給他們開小灶?


    他不甘心!


    每次想到林子軒他們,他都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諷刺和嘲笑,都是大家族的子弟,憑什麽隻這樣對他?不說冰壁學院裏,就是家族裏他都是墊底的,憑什麽?!


    因為這些紛紛亂亂的念頭,從冰湖迴來後,他再也沒法凝神修煉,甚至還染上了新毛病,耽於美色。明明是個馭獸師,卻臉色蒼白,一副被掏空了身體的樣子。


    見林子軒看過來,他心裏狂跳,緊緊地攥住扶手,免得自己癱軟在地上。


    他怕,他真的怕。


    魂體森林裏忽然出現的魂體就嚇破了他的膽子,又或者那才是引起他嫉恨的根源。被玄武大人青睞,最多隻能讓人羨慕他們的運氣。可是他記得清清楚楚,林子軒幾人麵對把他嚇破了膽子的魂體是如何的平靜,以及,不放在眼裏。


    這些人甚至沒有動一下眉頭,相比於在他眼裏無比強大,如同惡鬼般的魂體,這些人對他的驚叫反應更大一點。


    他記得清清楚楚,那種滿不在乎和輕蔑,就印在他的頭腦裏。這是他們之間差距最明顯的體現,而他完全無法接受這個差距,當時隻知道害怕,事後就隻剩下深刻的嫉妒和羨慕。


    他不太明白當時的情況,但從周圍的氣氛也能猜出來,當時有多危急。可是這些人可以站在玄武大人身邊並肩戰鬥,他卻要躲進儲物空間裏,而且差點死在裏麵。


    如果……如果……他也能這樣多好?!


    這個念頭在他心裏醞釀了半年之久,他再也沒法壓製了!


    可他還是怕!沒人比他更清楚自己跟這些人的差距!這個差距大到隻是被人看一眼他都要發抖!因為他知道這些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他跟螻蟻沒什麽區別。


    正是因為這樣,他更恨,恨的頭腦發漲,再不發泄出去就要把自己憋死了。


    林子軒抱臂站在台上,冰冷地看著外強中幹,一根手指就能推倒的陳佳。陳佳額頭上滴下大滴大滴的汗水,一切念頭無所遁形的恐懼讓他快要崩潰。


    他身邊的人是陳佳旁支的子弟,雖然心裏極度看不上他,可想到家主對這個窩囊廢的寵愛,不得不盡力幫他解圍:“那麽,幾位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呢?”


    安明暢笑開:“雖然這麽說也沒什麽不對,但這麽解釋未免太消極,城主大人讓我們來,可不是讓我們打消大家積極性的。”


    笑過,安明暢嚴肅了表情:“沒錯,運氣很重要,但誰不靠運氣呢?說難聽些,你們也都是幸運的人。你們沒有出生在哪怕有天賦也找不到合適功法的小山村;你們不是天生沒法聚集獸元力的普通人;你們還幸運地遇到了你們現在的馭獸夥伴,沒有白白浪費自己的天賦。可是就像剛剛我們說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幸運,可小山村裏就沒有強者麽?我們何其幸運,可難道我們的一切都是天上掉下來的麽?我承認,我們隊伍裏的所有人從小浸泡藥浴錘煉身體,藥浴裏的藥材是你們這一輩子都未必能見上一次的。可一開始,我們也是戰鬥菜鳥,我們五個人根本磨合不到一起去,麵對極弱的對手也可能受傷,現在想想那段日子都會覺得羞恥。我們每個人都帶著天生的高傲,根本學不會遷就他人。我是這個隊伍的隊長,坦白說,剛開始的時候,我非常羨慕那些從一開始就融洽得像一家人的隊伍。對於我們這個隊伍來說,達到別的隊伍組成時必然具備的最基礎的要求——關係和睦卻是最難的。這些,我們用血的代價潤滑磨合了。我們沒有這個幸運一見如故心有靈犀,就用日複一日的培養磨合。”


    安明暢抬起手,露出驕傲的笑容,自信張揚卻又因為真心實意讓人無法心生厭惡:“我們沒有那樣的幸運,可我們一樣用努力為自己爭取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夥伴。”


    話音落下,掌聲響起。


    同樣被安明暢的義正言辭感染,林子軒有些熱血沸騰,忍不住對白墨說:“沒看出來啊,明暢哥這麽擅長鼓動人心。”


    白墨垂著目光,大拇指摩挲著林子軒的手背,沒有迴答。


    於他,幸運大概就是……在自己最無聊最低穀的時候,遇到了林子軒。或者已經不能用幸運來形容,這是個奇跡。


    “我想說的也就隻有這麽多了。”安明暢微笑,“下麵,我們來點實際的。想必大家對於人類之間的對戰已經極為熟悉了,那麽我們就說些新鮮的。我們曾在魂體森林內停留了兩年之久,不說對魂體了如指掌,至少也是有過切實經驗的人,我們來說說這個好了。”


    不得不說,安明暢抓住人心的本事卻是了得。或許對於別的學院來說,他提議的東西沒什麽大不了的,可對於戰線正中的冰壁城來說,和魂體對戰的經驗永遠都嫌少。魂體暴動已經發生過幾次,沒人知道下一次會在什麽時候,又會不會被對方得手。哪怕是冰壁城中的普通人,也有與魂體真刀真槍拚命的覺悟。


    安明暢遙遙指向陳佳:“剛剛是你說話吧?這樣吧,你上來,配合我們一下。”


    陳佳幾乎尿褲子。


    林子軒不打算給陳佳留麵子,揚揚下巴,不耐地催促:“請你快一些,我們隻能在這裏停留半天。”


    冰壁地廣人稀,作為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冰壁學院的占地麵積非常廣。作為冰壁學院日常集會的地方,這個廣場更是大得嚇人,安明暢這樣自如地說話全靠傳音陣法。因此,哪怕擺了千來張長條椅,這個廣場依舊顯得空曠,過路很寬,完全不存在坐的太偏太後的問題。也就是說,陳佳沒什麽道理拒絕。


    可是所有人都聽出他剛剛那句話裏對林子軒幾人的不滿和憤恨。冰壁城一共就這麽大,陳家用傳家之寶的作為交換,說動了白虎大人帶陳佳拜見玄武大人,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兒誰都清楚,就算家裏排不上號的也早在學院裏聽別人當八卦講過了。


    雖然不知道在玄武大人那裏到底發生過什麽,可現在看來……耐人尋味啊。


    冰壁學院一隊隊長對於一個敢頂撞五階六階的三階也看不上眼,可畢竟是自己學院的學生,不得不出來打圓場,站起來沉聲道:“我來吧。”


    安明暢看了他一眼,輕笑:“您實力太強,我們怕演示到一半反被您放倒,那就太丟人了。”


    冰壁學院一隊的隊長站起身,淡淡說:“明暢兄說笑了,半年前,您的夥伴們就以全體五階的實力打敗了有六階馭獸候的隊伍。現在您的夥伴中已經有人突破六階,怎麽可能失敗。再說,有這樣的機會不容易,這樣的場合下就別讓他上來了吧,影響演示效果。”


    言下之意就是大庭廣眾之下,我不能叫你欺負我學院的學員,畢竟再怎麽說,你們都代表著鳳山學院。不過若是私下麽……這種弱雞,隨便你們處理。


    不過絕大多數人的重點都放在“已經有人突破六階”上,震驚地瞪大眼睛,竊竊私語的聲音再次響起,應該是在猜測到底是誰突破了。林子軒垂著目光,事不關己地靠在白墨身上,等著安明暢的決定。


    過了一會兒,安明暢攤手笑:“既然這樣,就請您和您的隊友一起上來吧。”


    兩邊成陣,廣場中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台上,畢竟無緣看到初階馭獸師大賽,現在這個場麵也聊勝於無了。


    一時間台上光芒閃爍,馭獸的吼聲和腳步聲此起彼伏。


    “麵對魂體的時候,不要完全相信自己的眼睛。”安明暢向前走了兩步,“有時候靈覺比眼睛更重要,也更真實。就比如——”


    話音剛落,站在對麵的冰壁學院一隊隊長忽然掄起自己的武器,狠狠地砸到地麵上。


    廣場上頓時一片驚唿聲,很多人被他突然的行動嚇了一跳。


    台子上裂出一道道紋路,紋路中央,趴著一隻身材不算大的馭獸,是小玄武。小玄武背甲上壓著武器,有些不舒服,律動四肢掙紮。冰壁學院一隊的隊長臉色難看地把自己的武器抬起來,讓它磨蹭迴季弘沉身邊。


    安明暢對他讚許地笑道:“沒錯,就是這樣。在魂體森林內一定要隨時保持警惕,但凡有一絲懷疑都不能放過。”


    對於這種事,安明暢幾人自然不至於有什麽私心,他們巴不得整個大陸的人都能對魂體有所警惕。他的講解很詳細,各種示範也盡職盡責。


    隻是對麵那一隊人的臉色非常難看,他們能感覺出來安明暢沒有惡意,也沒有故意讓他們出醜,可是就如同第一次示範一樣,安明暢幾人僅僅為了講解作出的攻擊都讓他們覺得很難招架!


    短短半年而已,他們居然有這麽大的進步?!獸元力充沛不說了,可是別的方麵也有很大的提升,不說季弘沉和已經六階的林子軒,就是安明暢都能靠自己跟他們硬拚一記!


    心裏自然有嫉妒,羨慕他們可以得到玄武大人的垂青,可是想到這裏就不由得想起安明暢剛剛的演說……


    不過他們暫時也沒精力七想八想,招架安明暢幾個要緊。


    他們招架吃力,下麵的人卻看得入迷。有高手把戰鬥經驗掰碎了講解的機會可不多,除了應對各種情況的應急辦法,還有一些竅門,更何況講解的人實力強大又經驗豐富,這一場講解精彩的不得了。


    一個下午的時間很短暫,尤其是一方傾囊相授,一方又渴求這方麵的經驗。安明暢見天色已晚,打算離開的時候,又被拉住問了幾個問題。


    很多很經典的問題是冰壁學院一隊的人問的,他們在台上,感受最為深刻,一時半會兒也顧不上麵子和別扭的心理,問清楚問明白才是硬道理。


    安明暢想了想,反正他們還要在外麵停留幾天,今天晚點也沒關係,就留了下來,一一迴答。


    最後還是冰壁學院的教員看不過去,製止了還要接著問的人。


    他們臨走的時候,安明暢特意從陳佳身邊路過,經過他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肩。


    陳佳僵在椅子上,差點暈過去。


    不過經過一個下午的交流,安明暢幾人的傾囊相授已經獲得了冰壁學院絕大多數學員極大的好感,就算有人注意到也沒有多管閑事。


    在安明暢幾人住進城主安排的宅子後不久,冰壁學院一隊二隊就進入了城主府。


    “朱躍大人,城主大人請你們進去。”一個侍者恭敬地對站在塔前的十個人說。


    冰壁學院一隊隊長點點頭:“多謝。”


    冰壁城城主依舊呆在高塔最高層,站在窗前,聽到他們的聲音也沒有迴頭:“找我有什麽事?”


    朱躍遲疑一下,福身道:“今天下午,鳳山學院一隊的學員來學員做了一次演示講解。”


    城主點頭:“嗯,這是我的安排。怎麽,他們給你們罪受了?他們心高氣傲,實力又強,你們不該往上撞才是。”


    朱躍臉色蒼白:“沒有。他們……很好。”


    城主這才轉過身,銳利的目光落在朱躍身上:“我以為你們會非常不服氣他們,沒想到能讓你們承認。看樣子,他們確實很好。說吧,他們做了什麽?”


    朱躍垂下頭,“他們這個下午在講他們在魂體森林裏的經驗。”


    城主愣了一下,而後微微笑了起來:“是不錯。可你們來找我是為了什麽?”


    朱躍迴頭看了看自己的夥伴,神色堅定起來:“我們也想進入魂體森林曆練。”


    城主皺了皺眉:“這不是小事。他們能在魂體森林裏出入自如,仿若無人之境,是因為有人在背地裏保護他們。”


    朱躍堅持道:“可他們一樣要自己戰鬥、拚命。我們的實力也不弱,可是跟他們比起來,我們身上沒有血氣,沒有殺意,我們從來沒有經曆過真正的,生死邊緣的戰鬥。”


    城主目光柔和了很多:“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去吧。我會派一個馭獸皇保護你們。”


    朱躍和他的夥伴深深地鞠躬:“多謝城主大人。”


    “下去吧。”


    “是。”


    等朱躍幾人徹底退出塔頂的房間,城主再次轉過身麵向窗戶,良久,搖了搖頭,“真該出去練練,居然沒看出來被人設計了,人家挖坑就往裏跳。”


    同一時間,城主贈送的宅子裏。


    “你們覺得他們怎麽樣?”安明暢端著茶盅,“從今天的表現來看。”


    甘紅菱手裏捏著一張紙條,緩緩地說:“離開學院,進入城主府……看來他們的確去找城主大人申請進入魂體森林曆練了。”


    林子軒懶洋洋地撥弄桌子上的冰葡萄,“不錯嘛,挺有上進心的。”


    季弘沉也說:“今天,冰壁學院的學員聽得都很仔細,看樣子對這件事很上心。”


    顧語彥附和:“嗯,我覺得可以一用。”


    安明暢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既然你們都覺得他們適合合作,那沒事就多交流交流。迴去的時候也跟玄武大人提一句好了。”


    白墨不怎麽在意地問:“何必繞這麽大圈子,還特意鼓動他們進魂體森林曆練,想做什麽,直接讓玄武下命令就行。”


    沒等安明暢開口,林子軒先道:“這樣不好,冰壁學院又不屬於我們,隻能合作。我們隻是怕合作對象實力太差而已,既然這樣,就想辦法幫他們一把,免得拖後腿。這些事最好讓他們自己發自內心去做,免得對我們心生怨懟。”


    白墨捏捏他的臉:“想的不少。不過萬獸山脈不用你們這麽動腦子,我會讓謝逸豫好好訓練他們的。”


    安明暢笑著道謝,“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難得出來,好好休息一下吧。”


    白墨和林子軒走進自己的房間,林子軒先鑽進裏間看了看,“這裏真不錯,太適合夏天來消暑了。”


    白墨輕聲笑:“你怎麽跟玄武似的,貪涼。”


    林子軒坐在他身邊,“這叫懂得享受。以後要在冰壁城裏買一間宅子,或者幹脆把這個宅子長久地留著,想來就來。”


    白墨靠在軟墊上,不甚在意地說:“我的宮殿建在萬獸山脈主峰山腰上,論溫度,跟這裏差不了多少。”


    林子軒摸摸下巴,露出兩分艱難取舍的表情,“萬一我不習慣怎麽辦?還是明天讓這裏的管家去買幾個仆人吧,有備無患。”


    白墨被他氣笑了,“還沒去你就想著不習慣?”


    林子軒吐舌頭撒嬌,“沒事,你放心吧,就算住著不習慣,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白墨捏著他下巴,“膽子越來越大了。”


    林子軒裝模作樣地往後縮了縮:“最近我老實得很,天天好好修煉,可沒惹你。”


    白墨哼笑,“昨天是誰膽子那麽大?”


    林子軒義正言辭地說:“你不說我都忘了,昨天喝了酒,今天又折騰一天,困死了,快睡覺吧。”


    白墨挑眉望著他,“在冰湖那是怕你第二天修煉會難受,現在都休息了,你覺得我會放過你?”


    林子軒眨巴著大眼睛,“那你再心疼我一點吧,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


    白墨捏著他的下巴搖搖晃,意味深長地笑,“想都不要想。”


    說完走到浴桶邊放水。


    林子軒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晃晃頭:“別放水了,做完再洗吧。好歹第一次,別弄那麽高難度的行不行?”


    白墨似笑非笑地迴頭看他,“洗澡而已,你想哪去了?”


    林子軒摸摸下巴,高傲地哼了一聲,“我才不覺得你能忍得住。”


    白墨聞言,仔細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放棄折騰浴桶坐到他身邊,摟著他逗他,“頂嘴頂的挺順溜。”


    林子軒用胳膊肘捅他一下。


    “那就不耽擱了……”白墨湊過去親林子軒,手上也開始脫林子軒的衣服,“來,幫我脫。”


    林子軒被他親的有點暈,喘息兩聲,抬起手扒白墨的衣服。


    白墨被他的動作撩的心裏發癢,“別現在撩撥我。”


    林子軒無語又無辜地瞪著他,“你讓我給你脫的!真難伺候!”


    白墨輕笑一聲,用鼻尖去蹭林子軒的臉頰:“我不介意你一會兒難伺候。”


    林子軒不太習慣白墨耍流氓,相比之下,他更能接受自己做這種事兒,抬起手摟住白墨的脖子,順溜地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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