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心思氣恨地咬牙,幾近沙啞的嗓門發出歇斯底裏的怒吼。身體緩慢從她身上離開,手掌倚著額頭起身坐到沙發一角,“任米雪,我才是那個膽小鬼,囚禁在隻有你的世界裏,我那麽瘋狂的唿喊,你卻隻是一味地將自己束縛在過去裏,為什麽,為什麽是我就不行,為什麽……”馬心思的嗓音如同秋風裏瑟瑟顫抖的落葉,滴血如注,心丟了歸宿,既已成了空殼,就隨風化為泡沫吧。


    是啊,為什麽是你就不行呢?


    任米雪曾經不止一次這樣問過自己,每一次在得出答案之前馬心想的臉都會清晰地浮現在她的眼前,令她無法繼續思考下去。


    “任米雪,你能不能告訴我,從以前到現在,你對我有沒有產生過半點好感,哪怕隻是轉瞬即逝的也好。”


    任米雪別過臉,依舊沉默不語。


    馬心思自嘲地譏諷道:“看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馬心思撿起掉落在地的西裝外套,悵然若失地走到玄關處,他停了一會,卻沒有迴頭,聲音飄渺得仿佛來自遙遠的天外,“我會如你所願,不再出現在你麵前,好好照顧自己吧。”


    沉重的關門聲響起,任米雪麻木地望著天花板,斷了線的淚水情不自禁地滑落臉頰。意識到自己正在哭泣,她立刻用手臂遮擋住雙眼。


    這下,是真的清靜了。


    晚上,突然發病的任米雪徹夜未眠,一個人披著外套坐在陽台外的小雪千上,腦袋空空的無法思考任何事情,竟也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時,她給公司人事部的同事發了條請假短信,這才拖著麻痹的身子躺到床上。好不容易勉強睡著了,車輛駛過、行人說話等等從小區樓下傳來的細微噪音卻擾得她無法安然入眠。


    睡夢中,感覺有什麽人小心翼翼地踩著腳步走進了她的房間,恍惚又聽到了關上窗戶的聲音,任米雪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厚重的眼皮卻像被釘子死死釘住一般睜不開。


    嘈雜聲停止了,不過一會子的工夫,任米雪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黃昏時分,任米雪慵懶地半張開睡眼,窗外紅霞映滿天,看看時間,原來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她輕輕伸了個懶腰,穿上棉絨拖鞋,起身坐在梳妝台前。她摸著溫熱的臉頰仔細端詳著,鏡子裏睡眠充足的臉已經多少恢複了血色。身上的襯衣皺巴巴的,扣子也掉落了兩顆,任米雪想起自己昨夜在陽台上吹了一夜的冷風,迴到房間裏身子冰涼得連睡衣都忘了換就鑽進了被窩裏。她拿起梳妝台上的梳子,突然感到手腕處有輕微的疼痛感,仔細一看,發現兩隻白皙的手腕上都有著淡淡的圈形痕跡,仔細一看,竟像是服帖在手腕上的淡紅色手鏈一般。這傷並不影響手部的活動,估計再過幾個小時痕跡就會消失。任米雪在腦海裏迴顧起幾個小時前的片段,他當時跨坐在自己身上時的表情是如此地怒目狂躁,但眼神卻又幽怨哀涼,就像一隻倔強的老虎在與內心軟弱的自己撕咬扭打一樣。他生起氣來竟是那樣可怕的嗎?


    任米雪鬧饑荒的肚子咕咕直叫,她套上外套,打開房門,客廳裏的燈光亮堂堂的,看看時間,確實已是喬巧下班迴到家的時間。廚房裏的燈光打開著,從裏頭傳出鍋鏟鏟鍋的聲音,聲音很輕很輕,想必是裏頭正在做飯的人很小心地控製著自己手上的動作。


    “喬巧?”任米雪將外套扣子一一扣上,確認袖子已完全遮掩住手腕的傷痕,便一邊問一邊朝廚房走去。


    裏頭的人並不是喬巧,而是顏剛豪,他似乎是剛下了班趕過來的,身上還穿著整潔的襯衫西褲,隻是係在他身前的那條粉紅色圍裙,讓人看了著實覺得別扭,怎麽看都覺得有些滑稽。


    顏剛豪聽到身後的腳步身,迴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移迴,又繼續專注在鍋子裏,“你醒啦?我的動靜還是太大了嗎?吵醒你了吧?”


    任米雪搖頭,說道:“沒有,是我自己醒的,你怎麽會在這?”


    “喬巧說你有些不對勁,讓我來看看你。”


    任米雪的目光在寬敞的客廳裏四下張望,找不到關於喬巧迴來的痕跡,於是便詢問道:“她人呢?”


    “下午到醫院把鑰匙交給我之後就沒見她人了。”


    “這樣啊。”任米雪心裏有好多事情想要對她傾訴,低頭心想是不是該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今晚會不會迴來呢。


    顏剛豪端著煲好的白栗湯從她身邊經過,“餓了吧,先來喝碗湯吧。”


    噴香的味道勾起她肚子裏的饞蟲,已經想不了許多了。


    任米雪走到餐桌位置坐下,顏剛豪舀了一碗湯放在她麵前,笑容有些尷尬,“炒些簡單的菜我還行,煲湯的話就有點困難,雖然是盡量按照食譜上的來做的,可就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任米雪淺嚐了一口,連連對他點頭稱讚,“好喝。”


    顏剛豪滿足地微笑,“那就好。”


    “你不喝嗎?”


    顏剛豪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我這是特地做給你的。”


    任米雪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將碗裏的湯喝得一滴不剩。


    晚飯後,顏剛豪坐到沙發上隨手翻看著雜誌,任米雪從廚房裏將衝好的咖啡端了出來。


    顏剛豪接過她手中的咖啡杯,仔細一聞,隻淺嚐了一口便知道咖啡的品種,“白咖啡?”


    “嗯。”


    “這個熱量低,不會刺激腸胃,很適合女孩子喝呢。”


    任米雪對他展露出舒心的笑顏,“是嗎,喬巧隻喝這一種咖啡,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以後我也隻喝這一種了。”


    見到任米雪終於笑逐顏開,顏剛豪不禁唏噓道:“你跟喬巧的感情真的是很好呢。”


    說起這個多年來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知心好友,任米雪荒蕪的心田頓時充斥起無盡的暖流,“是啊,畢竟這些年,除了親人之外,就隻有她陪在我身邊了。”


    “可是我今天看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任米雪神色大變,擔心地詢問道:“她怎麽了?”


    “我今天走到醫院大門時,見她在打電話,語氣聽起來似乎很激動,像是在跟誰吵架一樣,我問她怎麽了,她隻淡淡地說了句沒事,交給我鑰匙之後就行色匆匆地走了。”


    任米雪沉思著,看來真有必要給她打個電話了。


    兩人的對話從喬巧這斷了開,突然沒了話題,隻一味坐著看看電視翻翻書,氣氛倒也不僵。


    任米雪起身走到廚房為顏剛豪續了一杯咖啡,走迴到他身邊放下杯子時,顏剛豪放下手裏的雜誌,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表情一本正經起來,“米雪,白天的事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白天?他指的應該是在商場裏兩人上演的那一幕吧?


    雖然他的力道很輕,但還是引發了手腕淺痕的傷痛,她用另一隻手拂去他握住的手掌,麵不改色地坐迴到沙發上,“不會,你為我好,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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