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六月底,天上的日頭愈發炎熱,一道來自江州的急報擾『亂』了所有人的心神,今日一早,杜清遠便神『色』不寧的去上朝了,他麵容肅穆,連帶著整個丞相府都噤若寒蟬。見他走了,班雲才好奇的問道:“他這是怎麽了,急匆匆的。


    杜漓玥憂心忡忡的瞧著皇宮的方向,看得出幾分心神不寧,“近日連降大雨,位屬西南的江州已經決了堤,怕是發了洪水了。”


    班雲臉『色』一白,沒有繼續說話。


    朝堂上的氣氛嚴肅的叫人喘不過氣,皇帝不斷的歎著氣,大殿中的臣子個個恨不得把頭埋進地縫裏,今日早晨的急報,江州洪澇災情嚴重,不可再緩,諸位愛卿有何妙計?”


    此言一出,其餘人神『色』各異,杜清遠帶頭的一幫臣子大多麵容緊張,陷入沉思,而太子派卻悠然自得,仿佛這災情不過是一樁小小的閑事。


    “杜愛卿,你說。”


    被點了名,杜清遠立刻出列,額角冒著細細密密的虛汗,“臣以為洪澇一事影響甚大,卻與當地民情脫不了幹係,聽聞江州有圍湖造田一事,妨礙了江水支流,導致流水不暢,理應……”


    他話還沒說完,一道帶著輕蔑的嗓音便打斷了他,“杜丞相說的未免太過囉嗦也太過片麵,治水怎能依你這樣無能的法子?”


    朝堂之上,哪怕皇帝都未曾這樣高傲的同他說過話,杜清遠抬頭一看,原來是太子。他隻覺得頭疼,卻不得不躬下身子問道:“請問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蕭玉晟嘴角揚起了勝券在握的微笑,衝著上座的皇帝拱了拱手,“兒臣以為災情問題有三,一是流域廣、支流多、降水豐,而幹流汛期太長,二是江州地區河道彎曲,泥沙淤積已久,江中流水不通,三是中上遊『亂』砍濫伐,甚至圍湖造田,水土流失嚴重。”


    聽他分析的的確有道理,皇帝眼睛一亮,抬手道,“繼續說,可有解決的法子?”


    蕭玉晟斜眼悠悠的看了杜清遠一眼,才無不得意道:“解決法子也有三,一是營造中上遊水土保持林,修建水庫。二是中遊重點整治江州河段,截彎取直,退耕還湖,興建水庫及分洪蓄洪工程。三是下遊加固江防大堤,疏浚河道。”


    他說完了,故意衝杜清遠一笑,挑釁問道:“丞相以為,本太子說的可對?”


    想來不學無術的太子能有這樣謀略過人的言論,的確叫人大跌眼鏡,別說是杜清遠,朝堂之上的臣子紛紛都覺得太子吃錯了『藥』。


    “太子殿下如此英明,是百姓之福,大周之福。”杜清遠恭維道。


    蕭玉晟嘴角的笑容淡去,瞳仁中的輕蔑卻不減半分,“朝廷官員本就為民謀福,丞相身為百官之首,更應當竭盡全力,可惜依本太子看,杜清遠你還愧對丞相一位甚遠呐!”


    杜清遠的臉繃了起來,嘴唇抿的緊緊的。這句話的意思那就深遠了,雖說太子是儲君,但麵對一人之下的丞相也需有幾分尊敬,杜清遠不敢下定論,到底是太子本人的奚落,還是皇帝在背後授意警醒他的。


    “太子!”皇帝象征『性』的輕喝了一聲,卻並未責怪,反倒和顏悅『色』道,“太子能有此番見解,朕很高興,真是大為長進。”


    他又看了看杜清遠,沉『吟』道:“杜愛卿也是朝中肱骨,此事給誰朕都不放心,唯獨交給愛卿,才可辦好此事。就按太子說的,杜愛卿全權掌管江州水患一事,太子協力,希望太子和愛卿不要辜負朕的眾望,盡快解救江州百姓於水火之中!”


    杜清遠立刻撩袍跪了下來,和太子齊聲道:“臣定不負所托!”


    剛一下朝,要去戶部要濟救糧的杜清遠便被太子攔住了,蕭玉晟上下打量一番,伸手撣了撣杜清遠肩頭的灰塵。


    “杜相可千萬別把這件事情辦砸,萬事警醒著些,不要拖累了本太子。”


    今日太子的態度實在咄咄『逼』人,杜清遠隻能退避三尺,“微臣知道了,請太子殿下勿要擔心。”


    “你若把事情辦砸,這丞相之位也不要當了,杜相,好自為之。”


    他淡淡一笑,抬起腳步迴了東宮,剛剛踏入大殿,蕭玉晟臉上的風輕雲淡就消失殆盡,急匆匆的撲到鬥篷人的麵前問道:“你昨天教我上朝說的那些話果真有用,狠狠的打擊了杜清遠那老狐狸一番,大為爽快!”


    鬥篷人喝了口茶,“太子殿下高興就好。”


    蕭玉晟忽然眼珠一轉,眼底藏匿著幾分狡黠,“不過你是如何知道今日會有江州災情急報的?”


    鬥篷人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幾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這有何難,江州年年都有小型洪澇,久病不愈,今年更是愈演愈烈,我教你的話,即便不是今日,也總會有明日可以說。”


    對他的神機妙算佩服的五體投地,蕭玉晟打消了心中的疑慮,又道:“下朝時我提醒了那老狐狸一番,讓他警醒著,若是早些栽了,本太子豈不是沒得玩了?”他眼珠漆黑,隻有頑劣的情緒分外清晰,“隻可惜他再聰明恐怕也擋不住你的妙計,說吧,你是不是打算在他的濟救糧上動手腳?”


    鬥篷人唉了一聲,拱手道:“太子殿下真是聰明,隻是,若有些結局知道的太早,可就不好玩了。”


    二人對視了一眼,過了片刻,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丞相,這是剛從北邊撥過來的糧草,數量不多,先緊著用吧。”戶部尚書抹了把汗,將寫著數量的文書遞給了杜清遠。


    杜清遠接過來一看,臉『色』愈發難堪,“怎麽隻有這些,災情如此嚴重,這些恐怕不夠養活百姓三日。”


    “你也知道北邊戰事吃緊,那幾個州的糧草都是撥給邊疆的,能挪用一些已是不易,南邊又有大大小小的洪澇,運輸不易,太費勞力了。”


    “這可如何是好?這拆東牆補西牆,裏外都做不好。”杜清遠頭疼不已,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問道:“國庫銀兩可吃緊?”


    戶部尚書一愣,答道:“尚可。”


    “速速去撥銀子,我去上書皇上,既然借糧不得,那就買糧,總要先救人才是。”他說完便匆匆去了皇宮,不出半個時辰便帶著禦書迴來了,短短三日之內,帶著大批糧草和官銀的兵馬就浩浩『蕩』『蕩』的去了江州。


    因為車馬上不光是糧草,官銀的數量多的驚人,為了以防窮鄉僻壤的山賊惦記,配備了一隊精兵護送。杜清遠的腦海中又迴想起了太子那天的提醒。他不知為何覺得心中不安,眼看著兵馬快要出城,臨時起意,又補了一隊,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運輸隊伍行到山南一帶,高高的山坡上,早就等候已久的黑衣人紛紛『露』出了半張臉,為首的人一驚,驚魂不定的問道:“怎麽有這麽多人馬,遠遠超過了一般隊伍的規格。”


    他望了望身後的兄弟,思量片刻,舉起了手中的暗器,“咱們的兄弟不在少數,勉力一搏應當能勝,兄弟們,殺啊!”


    一把把閃著寒光的大刀從山頭紛紛而下,黑衣人個個眼帶嗜血,舉起大刀就砍了過去。


    相府書房中的燭豆爆了個燭花,打盹的杜清遠被驚醒,心跳愈發極速,他不安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書房的門便被管家打開了。


    “大人,不好了!”


    杜清遠唿吸一滯,心中的預感忽然成了真,“快說,到底是何事?”


    “運輸江州的救濟糧被山賊搶走了,兵馬隊伍全部陣亡,一個活口也沒剩下!”


    次日一早,站在朝堂上的杜清遠腳步虛浮,兩眼腫脹,皇帝已經是怒不可遏,罵了他個狗血噴頭。


    “混賬,為何不派人嚴守運輸,不光賠了國庫萬兩,竟然連兵馬都全軍覆沒,視官府皇威何在!”


    杜清遠心裏沒底,皇帝罵一句,他就心慌,“微臣知錯,是微臣疏忽了。”


    在旁悠悠看著的蕭玉晟此刻一笑,淡淡道:“江州百姓餓的頭暈眼花,運輸隊伍的幾十條人命乃至官銀萬兩,這都是巨大的虧損,丞相道歉就有用了嗎?”他眼風一厲,衝著皇帝下跪道,“兒臣以為,杜清遠身為百官之首,理應以身作則,犯下如此重罪,理應褫奪頭銜,押入大牢審問!”


    太子黨的官員見狀,一個個紛紛跪了下來,附議蕭玉晟。


    杜清遠驚魂不定的看著,心中的疑慮逐漸蔓延了出來,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好了,大事當頭不可胡鬧!”皇帝氣的雙眼通紅,重重的拍了拍龍椅,“蕭玨呢?”


    立在官員中,一直事不關己的蕭玨,這才有了幾分存在感,麵無表情的走了出來,“臣在。”


    盡管對蕭玨看不上眼,但對他辦事風格認可的皇帝還是猶豫著點了點頭,“調查糧草被劫一案,就由你來主管,務必為朕找出那劫匪班子和幕後主使!”


    蕭玨淡然的接下,蕭玉晟的臉『色』卻一白,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等他說什麽,皇帝下一道命令已經下達,“至於杜清遠——”


    杜清遠和太子紛紛抬起頭,等著皇帝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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