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罪固然無可赦免,但朕看你一心為國,在朝中已久,便罰你將功贖罪,江州民情激憤,你便親自去安撫民情,到當地了解洪澇災情,洪水不退,你不許迴來。”


    杜清遠抿著嘴唇接旨,這命令明著是皇恩浩『蕩』,背地裏還是貶官,他麵如死灰,卻不得不接。


    佝僂著身子迴到丞相府,以往在門口等著接見的門客一個都沒了蹤影,隻剩下老管家扶著他進了家門。


    “去準備衣物,我今日便啟程。”杜清遠疲憊不已的下令道。


    “今日會不會太急了?”管家伺候杜清遠多年,對他的脾『性』甚是了解,“大人可是有所顧慮?”


    “太子近日咄咄『逼』人,不知是我哪裏惹了他,今日甚至要撤了我的官職,若非皇上心中自有較量,我今日就迴不來了。”


    杜清遠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眼底隻剩下無盡的憂愁,“也不知江州情況到底如何,我此番去了,又要吃盡苦頭了。”


    他苦笑著擺了擺手,“去叫兩位小姐過來,我有事吩咐。”


    管家答是,恭恭敬敬的去請了杜漓玥與杜婉兒過來,二人在大堂中一見麵,便明裏暗裏的鬥了起來。


    杜婉兒故意搶在杜漓玥麵前,一腳伸到她裙子下頭要絆她。杜漓玥視若無睹的跨了過去,衝著杜清遠行禮,“父親找女兒何事?”


    “你們來了。”


    杜清遠自從上迴柳玫一事後,便如同老了十幾歲,眉頭上的川字再也沒下去過。杜婉兒也越來越怕他,故意挑了個最遠的位置坐著,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杜清遠一看,心中便有些不快,“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可曾聽說?”


    杜漓玥淡淡道:“聽說了,運輸江州救濟糧草的兵馬全軍覆沒,此事皇帝責怪父親,太子甚至要革職父親,可對?”


    沒想到這個自己疏忽已久的大女兒居然對朝政如此了解,杜清遠先是一愣,隨即緩緩地點了點頭,“不錯,皇上罰我將功贖罪,讓我去江州安撫民情,洪水不退不許迴來,我這一去,不到年底怕是迴不來了,故而叫你們來交代一些府中的事務。”


    他拿起以往柳玫掌管的賬簿打開,剛要說什麽,杜漓玥就笑了,“父親可是覺得這差事不好?”


    “怎麽說?”杜清遠不動聲『色』的望了她一眼。


    杜漓玥雖然對他了解不深,但她在現代涉獵甚廣,看過不少關乎古代政治的書籍,這些當宰相的心思早就被現代人破譯了個一幹二淨。


    “江州災情嚴重,朝廷的糧草發不下來,父親作為欽差而去,必定受到江州百姓唾棄,上有皇上監視,下有百姓不待見,父親不能懈怠,還需忍著辛苦做事,日子一定不好過。”


    這麽輕易的被人破解了心中所想,杜清遠有些不安,卻承認了,“你說的不錯。”


    他長歎了一口氣,“這次是我栽了,我想到會有劫匪,但沒想到人數這麽多,遠遠超過一般山賊莊寨的人數。”他打量起她道,“聽你這麽說,可是有什麽妙計?”


    杜漓玥答非所問,“父親,女兒想隨你一起去。”


    萬萬沒想到她會提這樣的要求,杜清遠大驚失『色』,心中卻大失所望,“糊塗,你真當這江州災情是常事,哪裏是你這樣什麽都不懂的女流之輩就可參與的,現在江州民情激憤,我作為欽差都未免可以自保,何況是你?”


    杜漓玥早就已經盤算好了,對他的話,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自打太祖開國以來,便甚少遇到這樣的災情事故,官員未有曆練,應付這樣的災情固然有些吃力。洪澇災情嚴重是真,但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要事,父親可記得年初的天花疫病?”


    杜清遠緊鎖著眉頭,“你是說……”


    “不錯。”杜漓玥麵『色』淡然,一字一句猶為鏗鏘有力,“女兒不敢妄言,但醫書有雲,但凡災情嚴重之地,必然會出現疫情。洪澇水極為髒汙,又溺死了許多活物,無論人還是動物,身上的病菌溶解到水裏,都是導體,病菌會通過水流蔓延到活人的身上寄生,久而久之,災情不消,疫情便會大規模爆發,如同年初的天花疫病,父親不想再經曆一次了吧?”


    對這些醫學方麵的知識,杜清遠聽的雲裏霧裏,但也感覺到了其中的威脅。


    他思慮良久,才半疑著問道:“你確定你的醫術可以根治疫情,扼殺萌芽?”


    對於古代的疫病,現在早就已經有了詳細的研究,更何況是還未爆發的疫病,輕而易舉便可根治,杜漓玥臉上一派自信,眼中的堅定更是叫人無法忽視,“父親若不信我,一試便知。現在災情嚴重,半分等不得,若是洪澇不減,反倒添了疫情,恐怕皇上會更加責怪父親,但若是女兒能夠治愈,倒也算作是父親的大功一件,興許能讓皇上消氣。”


    她說的實在有道理,杜清遠總算鬥爭了心裏的那道坎,重重的點下了頭,“既然如此,你便也收拾行囊,隨我一塊去吧,動作要快,今日下午我們便啟程。”


    “父親,我也要去!”雖然聽不懂二人的對話,但一看杜漓玥要去江州,杜婉兒便下意識以為那裏有好處,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建功立業”的機會。


    她走上前拿出以前撒嬌的本領道:“女兒可以給姐姐打下手,為父親分憂。”


    話說的好聽,現在卻不是說好話的時候,杜清遠原本就在氣頭上,更是無暇兼顧這個次女。


    “你去了等於是搗『亂』,若是染上疫情可怎麽辦,老實在家中待著。管家同仆人會照顧好你的。”杜清遠不耐煩道,“我們迴來之前,你不許出門半步,更不要做任何出格之事,家中已經不比以往,需得萬事小心,步步謹慎。”


    杜婉兒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杜清遠匆匆而去。


    杜漓玥見狀,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她緩緩走到杜婉兒跟前,旁若無人道:“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有沒有這個被人看重的本事。”


    “你胡說什麽!”杜婉兒被她譏諷無能,立刻如同跳腳的貓一般尖銳的大叫,“你去了江州又如何,一定被水淹,還要得病,你去吧,我看你還有沒有福份迴來!”


    “承你吉言,我當然要迴來。”杜漓玥麵『色』一冷,“迴來看看你是怎麽糟踐自己的。”


    迴到院子裏,流珠便興衝衝的跑了過來,一臉高興的舉起手裏的東西給杜璃玥看,“郡主你看,這是什麽!”


    杜璃玥定睛一看,才發現居然是一個小小的護身符,看起來精致非常,還傳來一股好聞的檀香味,上麵的花紋似乎是符字。


    “你什麽時候去求的護身符,這麽好看的東西,一定不是護國寺的吧?”護國寺香火鼎盛,護身符卻粗糙的很,哪裏有手裏的這個好看。


    看見杜璃玥愛不釋手,流珠嘿嘿一笑,“不是我去求的!”


    “那是哪裏來的?”杜璃玥一愣。


    “這是王爺讓我們帶給郡主的,說裏麵有個東西,在危機時刻打開,必定能萬世太平。王爺但凡預測什麽,就沒有失算過的,郡主不妨戴上試試。”流珠將蕭玨吹捧的天花『亂』墜,絲毫沒有注意到杜璃玥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她撫了撫護身符上的針腳,淡淡道:“原來是他送的。”


    木夏見狀,立刻輕咳一聲,拱了拱流珠的胳膊,幾個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隻見杜璃玥拿著護身符,眼中閃過一絲短暫的猶豫,還是合攏手掌,握緊了它。


    “去幫我收拾行李吧,我今日下午就要隨父親一同去江州賑災,多帶些有用的東西。”她說完就急匆匆的進了屋子,生怕被人看見臉上的表情。


    流珠目瞪口呆,“不是說江州發大水了嗎,郡主為什麽要去?”她苦了臉,無精打采的模樣,“難怪王爺會讓我送護身符,原來王爺早就猜到了……”


    消息傳到了王府中,蕭玨一邊撥著手中的菩提子,一邊漫不經心的查看著文書,“她果然要去。”


    木夏憂心忡忡的問道:“王爺神機妙算,可是郡主一介女流,去江州這樣危險的地方如何自保,她手無縛雞之力,哪裏有那些窮兇極惡的流民狠毒。”


    蕭玨聞言,抬頭掃了木夏一眼,幽幽的問道:“你不去?”


    木夏一愣,很快就意識到蕭玨的意思,臉上的愁緒也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發自肺腑的微笑。


    “屬下明白了!”


    他揶揄的看了蕭玨一眼,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王爺這麽關心郡主,為什麽不讓她知道,現在郡主對你的誤會可大了去了,今天險些把護身符給扔了,王爺這是做好事不留名,但也太委屈了。”


    下一秒一粒菩提子就『射』了過來,正好砸中了木夏的牙,疼的他捂嘴流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蕭玨眯了眯眼睛,看上去卻心情頗好的樣子,“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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