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呀,臣妾得好好叮囑著奶娘,小心點了。”馥心大度地一笑,斜睨著一臉緊張的麗貴人,又是笑道,“麗貴人不必多心,本宮沒有向你興師問罪的意思。”說著又向楚翊瑄溫柔一笑,膩聲道,“皇上,您倒是說句話呀,您剛才把麗貴人嚇了一大跳,該是安撫安撫呢!”


    楚翊瑄沒有安慰她的心思,隻是隨便說了幾句話,而後擺了擺手讓她退下了。


    麗貴人心中劃了個大疑問,一步一迴頭的還是退了出去。


    馥心繼而衝蘭菱使了個眼色,讓她過去麗貴人處,將自己的意思帶過去給她。蘭菱是何等聰明?立時便明白過來,便悄然一個頷首,趁著帝妃二人說話間已經偷偷溜出門去。


    賈貴人從剛才馥心為麗貴人說話便是驚詫她怎麽會為那個賤人說話?況且今日之事,宸妃早就聽說了,不過是想利用此事跟娘娘邀功而已——難不成這海馥心,又想出什麽法子對付娘娘?賈貴人沒法不多疑。她跟這馥心這麽多年,很清楚她的性子,再者,那時在慕容府,馥心便跟那慕容雪瑗不對付,怎麽今天突然會替她說話!況且,今天慕容雪瑗還想害她的兒子!


    賈貴人臉上雖是帶著笑容,心裏卻陰寒到了極點:“皇上,娘娘,臣妾小廚房這便備下了酸甜適口的珍珠丸子湯,大約熬得差不多了。晚膳之前吃一些開胃吧!”


    馥心看著她,卻是懶然一笑道:“本宮便不吃了,怕有毒!”


    賈貴人大為震驚,竟憑空退了一步,身畔的青竹急忙扶著她,半晌。青竹才道:“娘娘這話倒奴婢聽不懂了,什麽叫‘怕有毒’?”


    “賈貴人這裏的奴才都這般了得,本宮說什麽。你們不明白嗎?”馥心已然換了一副顏色,冷笑道。“有些事情,眾人心中都明白的很,其實不必要說那麽清楚的吧!”


    賈貴人迴了迴神,見皇帝臉上還是一副莫名其妙,登時來了些勇氣,辯口道:“娘娘還是說明白的一些好!沒得叫人以為,臣妾做下了什麽虧心事了!”


    馥心登時起身,先是看了看皇帝的表情。繼而逼近道:“你還要本宮說明白?冷宮的那把火,是怎麽燒起來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皇太後斥責宸妃,你以為便沒有你的事嗎?皇上已然派了宗人府徹查此事,已有人招供,說你賈貴人星夜出胤和宮,前往禁軍協領處暗送好處!你真以為此事便會永不見天日嗎!?”


    這下連楚翊瑄也是一愣,朕怎麽一點也不知道!?這事,不是交給姬威去辦了?難不成姬威這混賬沒有上稟朕,卻跑去琳兒那裏說了?可是。聽馥心的話,卻又不像是姬威的口氣——發愣間賈貴人已經嚇得魂不附體,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此事還真與她有關!?楚翊瑄也站了起來:“賈夏萍。到底是怎麽迴事!”


    聽他直唿自己的名字,賈貴人更是周身一抖,趕忙道:“臣妾……臣妾隻是……隻是為人辦事而已,宮中傳出的密令,臣妾不做,便是死罪!連臣妾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旨意,是一位麵生的公公送來的!信箋還在,臣妾不敢隱瞞!”賈貴人衝著青竹眨眼道,“你快去取來給皇上看!”


    青竹伶俐。立時叩拜再三,又衝楚翊瑄道:“皇上。請您捎帶,奴婢這就去取來!”


    馥心卻立時道:“蘇公公。勞煩您跟這青竹一塊去!”


    這下沒戲唱了,本來青竹打算要去偽造一封密旨,拿來充數,將宸妃這個幕後黑手藏好,可是馥心一下便猜到了她的目地,讓蘇瑾跟著——這下想要偽造密旨,簡直是難上加難。


    青竹愣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馥心冷笑道:“接著編,本宮每揭穿你們一次,你們就多一款罪!如今,在皇上麵前你們都不打算老老實實說話,還要是要打算欺君罔上嗎!?”


    賈貴人知道這事不妙,一旦招出幕後主使,以海馥心這種咬不死不鬆口的態度,勢必會把所有人一網打盡才罷休。宸妃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在一天天下落,她海馥心的本事也在成日加大。皇帝目前雖不會對宸妃怎麽樣,但時日久了難免皇帝會心生厭惡,後宮花無百日紅,宸妃若倒台,她們每一個都會倒黴!


    現在,她隻有咬緊牙關,不能招供出宸妃,起碼不能在皇帝麵前供出宸妃,否則……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若自己咬緊牙關,興許宸妃還會看在她拚死保護自己的份上,盡力搭救她……


    “娘娘……”賈貴人垂淚匍匐,“娘娘饒命!饒命!都是嬪妾的錯!嬪妾……嬪妾一直嫉妒您……對您晉位過快受寵過深懷恨在心……所以……所以才暗自企劃這一出失火案子……可是,可是嬪妾沒有想要您命的意思……嬪妾隻是想嚇唬嚇唬您跟原純……因為她曾經嘲笑過嬪妾腰短腿粗……”說著,她捏了一塊帕子哭得極為傷心,幾乎不曾尋死模樣。


    馥心半低著眼瞼冷冷看著她,忽然覺得一陣陣的惡心——原來曾經的姐妹竟是這般的不值錢,在她心中,竟全然沒有半點珍惜之意嗎?馥心現在,竟恨不得想要了賈貴人的命!原來當年的姐妹情誼,竟比宣紙薄弱!


    這般,定是恩斷義絕了吧!馥心無聲地笑了笑,轉過臉淒冷地看著皇帝,仿佛在說:皇上,臣妾心中真的很痛!


    楚翊瑄清秀的臉上緩緩升起一股陰鬱,他微微垂下眼簾,半晌慘然歎息道:“記得小時候,朕長在燮王府……那時候,想得是那座上清皇城如此富麗堂皇,能生活在裏麵,定然是尊貴榮耀至極了吧!”他緩緩在椅子上落座,聲音之中,多了幾分鏗鏘的恨意,“直到後來,朕真的掌握了這天家命數之所,才覺得這裏真是無比肮髒!原因很多,可你,你們,都讓朕痛心!”


    一屋子人跪了一地,馥心也想跪,卻被他扶住。


    “朕有的時候,真想著,還不如做個逍遙親王,不必這般受累淒楚!心中的人,竟離自己越來越遠!曾經對朕好的人,一個個都離朕而去!”楚翊瑄終於點燃了怒火,飛起一腳踹在賈貴人肩頭,她悶叫一聲,已然跌在數尺之外,發髻散落宮花墜地,妝也花了,真是滿麵狼狽之色。


    “朕不會殺了你,也不想再看見你!好歹,你也是皇子的生母,朕不能不給你留著體麵!”楚翊瑄忽又站起身來,冷冷下令道,“貴人賈氏,出身卑賤,本不配承養皇嗣,如今口無遮攔,舉止不端,著降為淑女,遷出胤和宮!”


    賈淑女卻沒有過多的驚詫和悲傷,隻是慘然一笑,撐著身子再次俯身叩拜:“多謝皇上饒命之恩!”


    楚翊瑄憤憤然拂袖而去,蘇瑾等近侍趕忙小跑跟了出去。


    馥心護著肚子退開一步,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賈淑女,低聲道:“葉兒,咱們姐妹,到底還是有了這一天。”


    “是,當年我出賣的你的時候,我就想著,會有這麽一天。”她緩緩抬起頭,遍布淚痕的臉上竟是那麽的淡然靜默,仿佛是某個尼姑庵裏毫無凡心的師太,“珠兒妹妹,我知道我當年不該出賣你……可是不出賣你,又怎麽能救王爺……我當年,是多麽喜歡他啊……”


    馥心忽然升起一股憤怒,幾乎不能自持,恨不能衝上狠狠扇她幾個巴掌!“葉兒,你還敢提起王爺?!你也配提起王爺!王爺的死,難道與你無關!?”馥心自己都聽到憤怒的聲音猶如驚雷一般,“還有,葉兒,你幾次三番都打算要了王爺的命!王爺曾經怎麽對不起你了!你好歹也是王爺身邊的人,怎能這樣害他!?”


    “因為你啊,海拉蘇珠兒,”賈淑女雖跪在地上,卻緩緩支起了身子,歪著頭漠然一笑置之,“因為你,我才想要殺了他!殺了楚彥熙!我十歲就被韓言語撿進了王府,第一次見到了王爺,就深深地喜歡他……那時候,真傻……”說著,眼淚就如兩道不斷的冰泉,簌簌下落,“那時候,即便能看著王爺,心中便很開心了……哪怕我自己都知道,自己連個侍妾都不配做……可是後來,夫人給我許下好處,說我能扳倒那個賤人韓言語,便能做王爺的侍妾……”


    雖然知道賈淑女當年是燕琳若安插過去的,但馥心親耳從她口中聽說,還是深深地驚訝。隻聽她繼續往下說道:“那時候,若沒有你,我也許就成功了吧……可是,珠兒,你什麽都比我強,比我漂亮,比我招人喜歡……王府裏所有的人都喜歡你呢!連園丁背後都在議論你是多麽漂亮——剛開始的時候,作為姐姐,我替你高行,可日子久了,我卻忍不住的嫉妒你,越來越嫉妒你……誰能忍受自己的姐妹事事在自己之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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