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站了起來,陰測測地笑著,開始在馥心身邊踱步:“海拉蘇珠兒,你什麽都比我強,連王爺都最後都喜歡上了你了——我恨呀,咱兩個明明都是丫鬟,為什麽你就能得到王爺的心,而我……注定隻能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你們卿卿我我……珠兒啊珠兒,你知道我心裏有多恨嗎?我恨不得殺了你,也想殺了王爺!”


    她的眼中一瞬間充盈了雪亮的殺意和燃燒的妒火:“你知道我心中的恨嗎!?”


    “你瘋了。”馥心轉過臉冷冷地望著她,“葉兒,我從來不知道你竟是這樣的人。當年我們在王府的時候,你雖然善妒,卻沒有這般狠毒……你愛的,我愛的王爺已經死了,你就去淑女院好好贖罪吧。”


    說著,她提起這件燦爛至極的裙衫下擺,正要往出走,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緩緩轉過臉說道:“我不會恨你,因為恨一個人,就代表著還在乎那個人……你不配,賈夏萍,你根本不配。”


    說罷,馥心冷哼了一聲離去。


    剛剛折身迴來的蘭菱進了門,她正要迎上去扶著馥心出門,賈淑女忽然像是發瘋了一樣撲向馥心!


    猝不及防的馥心給她推倒在地!


    “娘娘!”蘭菱失聲大喊一聲,在門外候著的宮人們連忙衝了進來,見馥心跌倒在地,一個個嚇得麵容失色,紛紛上來扶自家娘娘。


    聞訊而來的羽林軍將發了狂的賈淑女拖了出去,一路聽到她近乎於崩潰的嘶喊。


    “海馥心!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你這個賤人……你這個賤人!”


    馥心覺得一股腹痛傳了上來,急忙伸手在身下一探,還好,並未有什麽異常。已經被她推倒在地,馥心立時想著。總不能就這麽算了。


    於是,她刻意悶叫起來:“哎喲……哎喲……疼死本宮了!快……快……快傳明太醫……快些,本宮……”她假裝身子一歪。倒在蘭菱懷裏,卻悄悄在蘭菱身後掐了一掐。告訴她自己並無大礙,要配合自己演一場戲。


    除卻蘭菱,鳳藻宮其他宮人並不知情,見馥心被賈淑女推得一跤摔倒,還腹痛昏迷,更是一個個驚叫起來。人們都動了起來,就地把馥心抬上賈淑女的牙床,有的跑去太醫院傳明少頤;有的跑去上稟皇帝……一時間惜春殿亂成一鍋粥。原先賈淑女的那些宮人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個搓手搓腳站在老遠不知所措。


    不多時皇帝進了門,見此狀況,氣得差點從地上跳起:“那賤人竟敢推琳兒!朕要摘了她的腦袋!”他幾步跨到馥心身側,見床上的伊人麵色煞白昏迷不醒,心疼得又道,“明少頤那廝,成日裏不催,便是這般磨磨蹭蹭!”


    正罵著,明少頤帶著人竟小跑進了殿。俯拜要行禮,楚翊瑄罵道:“這會子還拘禮做什麽!快過來看昭儀怎麽樣!賈夏萍那個賤人,竟敢推朕的愛妃。朕一會兒就摘了她的腦袋!”


    明少頤知道皇帝便是這性子,聽了事情原委,也沒敢再說什麽,隻是照著宮嬪的規矩,為馥心診脈——馥心裝昏,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明少頤,他一經切脈便看出端倪,又偷偷看過馥心的俏臉。已然明白過來。心中忖度著,便再次俯拜道:“皇上。昭儀娘娘動了胎氣,胎象已然有不穩之勢。現下萬幸。昭儀未見紅,皇子還是保得住的。”


    楚翊瑄長舒了一口氣,伸出雙手輕輕搖晃馥心的雙肩:“琳兒,琳兒……你還好嗎?琳兒,你聽得見朕的話嗎?”


    馥心定了一定,緩緩睜開眼睛,強勉笑著迴看皇帝:“皇上……臣妾……沒事。”


    “還說沒事,臉都白得像紙!存心讓朕心疼是不是!”楚翊瑄滿是憐惜地看著馥心,繼而咬牙切齒道,“賈夏萍那賤人,竟敢對琳兒動手!朕一定要殺了她!”


    馥心忙伸手扯著他的衣袖,求情道:“皇上,不要殺葉兒……她,她也是可憐人……臣妾進宮之前,她一直對臣妾很是照顧……沒有她,臣妾也活不下來……皇上,臣妾不想為了這個孩子殺人,臣妾一直為了這個孩子念誦經書,抄寫地藏經,不願為了他屠戮生命!皇上,求您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就饒了葉兒一命吧!”


    葉兒,你害死了王爺,我怎麽能讓你死?我要你每一天都為你犯下的錯贖罪!為王爺贖罪!馥心狠狠地想著,這時候死,恐怕是她最好的結局,自己怎麽能讓她死!?


    楚翊瑄臉上先是詫異,繼而又化作滿麵的感動:“琳兒,你要朕怎麽說你好?你總是這樣善良,這樣大度,別人傷害了你,你也不會動怒嗎?琳兒,是這孩子命大,是你命大,今天才沒出事!朕真是擔心你,你若總是這樣,她們慣了欺負你,總有一天會出事的!”


    馥心強撐著身子坐起,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柔聲道:“有皇上護著臣妾和皇子,怎麽會出事呢?臣妾沒事……”


    楚翊瑄迴望著她,終是搖著頭歎息一笑:“罷了,既是琳兒和皇子一起求情,朕便饒了她——隻是,打今兒起,她賈夏萍這個名字不屬於她了,從今以後,她隻叫葉兒……傳朕的旨意,宗人府即日起,將賈夏萍的名字清除出皇親,一律稱之為葉兒。”


    皇帝甚至將她的名字都奪去了!這可比任何一種褫奪封號,降低位份都要羞辱百倍千倍!馥心總算是略有些安慰,臉上卻繃出一副愁苦的樣子:“皇上,這樣是不是有點太……太……”


    楚翊瑄伸手一擺,臉色登時陰了下來:“珠兒,你就不要再為她求情了,朕肯留下她的性命,也是看在你的麵子上。琳兒,咱們不要提這個倒胃口的人了,好吧?外麵已經天黑了,朕讓人把龍輦都備好了,咱們一塊迴永和殿吧,朕想陪著你,你也陪著朕,好不好?”


    馥心想起付羽瑤說起白曉雪的跟皇帝說的那句話——“不管是你做朕的伴兒,曉雪,進了宮,等於是孤身嫁進了皇家,定然也是孤單的,朕也做你的伴兒,好不好?”心裏不免暗中一沉,還是盈盈笑著:“好……皇上,臣妾有些餓了,想吃東西。”


    楚翊瑄笑得溫存,從床上輕輕抱起她:“餓了?朕抱你走,咱們一塊迴永和殿吃東西,好不好?”


    馥心靜默地笑,輕輕靠在他的肩頭。


    曾幾何時……我也學會忖度他的心意了……


    馥心躺在他溫暖的懷中,心裏卻覺得極冷。


    ※※※※※※※※※※※※※※※※※※※※※※※※※※※※※※※


    時隔幾日,麗貴人帶著幾件家裏的貢物,前來鳳藻宮叩拜馥心。


    “嬪妾給愨昭儀請安,恭祝娘娘長樂未央!身體康健!”麗貴人帶著貼身的宮女秋棋跪倒在馥心麵前叩拜,滿麵虔誠。


    “麗貴人這是何意,快快起來吧!”說著,馥心讓蘭月去扶她。


    從前在馥心身邊的宮女太監,都經由皇帝的調撥,一個個迴到馥心身邊伺候;蘭月倒是比從前長高了些——蘭月一直見不慣麗貴人從前的張狂無禮,可是馥心的命令她又不能不聽,隻能繃著一副臉,惡狠狠地虛扶了一把。


    麗貴人怎麽會看不到她這般臉色?可人在屋簷下,她隻得暫且收起她的張狂,低聲道:“嬪妾多謝愨娘娘!”


    馥心要足了麵子,這才由紅蕊扶著站起身來,護著隆起的腹部走向麗貴人,拉著她一同在榻上坐下:“麗姐姐這是要與本宮生分是不是?還用的著這樣嗎?”


    麗貴人看著她溫和的笑意,卻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雖是坐在馥心一側,也忍不住挪了挪身子跟她隔開些距離:“馥心妹妹……”


    馥心一手拉著她,一手在她手背上輕拍:“這才是了。其實呀,咱們中間是有些誤會,如今心結解開了便好了。麗姐姐,以後來往親密些,也就不會生了那麽多誤會。本宮過會兒帶你去見自家姐妹。”


    說著,蘭菱將茶奉了上來,馥心懷有身孕,隻能喝白水;給麗貴人上的是陳子楓前幾日奉送的頂級茉莉花茶,茶碗一掀,滿屋子都是恬然沁脾的茉莉花香。


    “馥心妹妹的茶真是好香,宛城進貢的新茶都不一定有這個香呢!”麗貴人恭維道,“聽說,靖梁王陳子楓跟妹妹是兄妹之交——單單從這貢茶上看,此話真不虛。”


    馥心咯咯一笑道:“不過是幾壇家鄉的茶,這是什麽值得一說的事?聽說麗姐姐當年也在南方呆過一段時間,對南方的茶,定然也很是熟悉了。”


    “不算久,我在宛城萍都住了七年。”麗貴人提起往事又是一臉黯淡,“母親死的早,我身子又一直不大好。姨姨們都在南方,父親想著,將嬪妾送去由女眷養著,好過留在他身邊,這才……嗬,提起這些不悅之事,倒掃了娘娘的興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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