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二十五歲,心態嗎,既象大人又象小孩。一個人生活很簡單,二個瓷盆一個瓢,三餐食堂不愁饑。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除了工作,看書,就是玩。

    晚飯後,我隨幹警們去了監所。當我要跨進監所大門時,突然傳來一聲“站住”。我立馬煞住前傾的身子。迴頭一看,原來,監所大門的對麵有一幢二層建築,樓下是監管室,由幹警值班,樓上是崗樓,由荷槍實彈的士兵守著,這聲音就來自崗哨。同行的幹警忙向他解釋“他是新來的技術員”,哨兵憨厚一笑,點了點頭算是放行。吃一塹長一智,在未發到警服前的一段日子裏,每次進出監所我都會主動和崗哨示意,避免再次聽到“站住”的喝令聲。

    這是一座建於五六十年代的監所,條件比較差,黑瓦灰磚搭建的每間監室象農村的大倉庫,裏麵“u”字型的分布著十幾張“白鴿”床,也就是說,每個監室住著二十幾號服刑人員(八十代後期新建的監所,條件就好多了,每間住十人左右,配有衛生和洗漱間)。有教育室,活動室,大會堂,食堂,貯藏室(服刑人員平時不用的物品,如冬夏換季服裝等,統一放在那裏),後來,辦“新生學校”,裏麵又專門騰出了教室。四周的圍牆是加高過的,並裝有電網。據說,有的服刑人員利用白天在外勞動時機,與外麵的人聯絡好,定好時間,地點方位,到了晚上,把衣服、錢等拋出圍牆,外麵的人再把香煙等禁止品拋進來。還有,曾有服刑人員翻圍牆和通過化糞池的通外糞道出逃。為此,支隊為了“亡羊補牢”,強化了防盜設施。

    各分隊組織學習,開會了。我閑著沒事,在裏麵轉了一圈,就一個人迴中隊部了。此時,中隊的管教員正在辦公室辦公。我就進去坐了一會。二人聊開了天,管教員姓隋,挺能侃,他介紹了許多情況:原來他在省公安廳工作,後調南湖了。他比我年輕,瘦瘦的,很精壯,氣質風度處處顯著瀟灑味,大家平時都叫他“阿灑”。他的玻璃台板下壓著一張二寸黑白相片,給我印象很深,也很能說明他的特點:那是他站在在荒郊野外,他身著白襯衣,外披對襟長衫,紮著布腰帶,雙手各持一支盒子槍,身旁幾縷茅草微微向後傾斜,活脫脫的一個“李向陽”造型。

    不久,我們就成了好朋友,都是性情中人。好侃,他當管教員,我當技術員,在中隊裏都屬自我支配工作的角兒。倆人的工作性質不同,很有互補性,故樂於交流。後來他當了管教副中隊長後,又配了一名姓徐的管教員。這樣,三個人就自封是《牛皮與科學》雜誌的三主編。當然這《牛皮與科學》雜誌一直是口語狀態,除了忘卻的,都印在三人的大腦中了。正是,這種無拘無束、主題飄變的自由侃,使我熟知了管教知識,大量的法律細胞湧入我的知識構成,也烙下了我今後吃“法律飯”印記。其實,那段時間我看的書主要是農業類,還有犯罪心理學、青年心理學、老年心理學、社會心理學等書籍,以及《小說月報》。同樣,他們倆對生產經營也有了興趣(我離開南湖後,那裏也時興停薪留職了,於是,他倆先後都下海經商了。“阿灑”還在商海中經受了“風浪”,在主持期貨經紀公司經營期間先被認定有罪,受了羈押,後改判無罪。這樣。他也以“犯人”的身份領略了他最熟悉的“監所飯”生涯,正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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