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夏日,大秦卻是白雪皚皚,積雪小山似的堆積在路旁,因著嚴寒,人人窩在家中不願外出。


    “這大秦到底是什麽鬼天氣,明明是夏日,竟下這般大的雪。”逝初打了個噴嚏,攏了攏身上的裘袍,抱怨的說道。


    是了,昨夜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直到天將亮才堪堪停下。耀眼的日頭從東方升起,將逝初因著傷寒而變得紅潤的小臉照的明亮幾分。


    落香將手中的薑湯遞給他,笑著說道:“誰叫你昨日被雪淋了,叫你吃藥也不遲,活該你受罪。”


    逝初撇了撇嘴,苦著臉從落香手中接過薑湯,不情願的說道:“好師姐,我可不可不喝啊?”


    一旁正在小口小口的啄著豆花的彌藍噗嗤一聲笑出來,看著逝初皺巴著的一張臉,道:“逝初啊逝初,虧得你往日還教訓我,哼,竟是連這小小的薑湯都不敢喝。”她輕笑著,末了,還不忘做個鬼臉,道了一句:“沒出息。”


    逝初懶得與她計較,看到門口走進來的花若隱和白羽殤,大眼中閃過一抹亮色,道:“哎呀,師兄,你今日這一身白袍可真是惹眼,瞧瞧這袖口處的海棠花繡的多精致,哎呀,師兄你挽發的翠玉簪子也好看,師兄真是謫仙一般的人物,今日到了那大秦皇宮,師兄定然亮瞎那一群人的眼!”


    宿醉的花若隱麵色有些蒼白,眼下正頭痛不已,大手揉著眉心走道落香身邊坐下,端過她麵前的清茶飲了一口,這才將目光轉到逝初身上,見他穿著厚厚的裘袍,不解的對落香道:“逝初抽什麽風呢,穿什麽裘袍,有這麽冷嗎?”


    落香輕笑一聲。瞥了眼逝初尷尬的小臉,淡淡道:“不過是為了不喝那碗薑湯而討好你而已。”


    “他做什麽喝那苦兮兮的東西?”花若隱這才看到逝初麵前果然放著一碗黑乎乎的薑湯,嫌棄的皺了皺眉,似是那東西是叫他喝的一般。厭惡的說道。


    此言一出,在座的幾人皆是一頓,逝初則是苦著臉,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半晌,落香才慢悠悠的開口,“他昨日可是去尋你才淋了雪害的風寒。”


    逝初點點頭,紅著眼睛說道:“是啊是啊,大師兄你竟然忘了,你怎麽忘了呢?”


    “這個,這個......”花若隱遲疑的說道:“我實是不記得了。你竟然去尋我了麽?”


    逝初一怔,忍不住轉過頭去,肩膀不住的抽動著。


    白羽殤接過丫鬟端過來的豆花,輕笑著說道:“莫說是逝初你了,他可是連他昨日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怎麽迴來的都不知道呢。可見,他是當真是醉得一塌糊塗了。”


    花若隱麵上有些尬尷,輕咳一聲,轉過身去,忽的想起什麽,道:“怎麽不見師叔,我們及時進宮?”


    落香朝外望了望。道:“一直沒有見到他呢。”


    正說著,便見藍傾丘一襲白袍從外麵進來,正是初初升起的日頭,金色的日光灑下來,他麵容冷峻,一身白袍逆光而來。猶如從那朝日中走出來的一般。


    他同樣一身白袍,卻與花若隱穿出不同的韻味。


    花若隱長相俊美,氣度更是無雙,那一雙閃著流光的桃花眼勾人心魄,薄唇永遠噙著一抹輕笑。讓人隻覺得這公子風流之極,瀟灑之極,明豔之極。


    然,藍傾丘卻不同,那一身白袍穿在他身上,隻讓人覺得高高在上,讓人不敢直視。藍衫的藍傾丘,帶著冷然,拒人與千裏之外,讓人不敢親近。白袍的藍傾丘卻是對了幾分疏離與淡漠,素雅之極,高貴之極。


    落香看著他淡漠的眉眼,心道,怎麽就是他了呢,明明,明明師兄比他要親和多了,可,偏偏就是他了呀。


    她悠悠長歎一口氣,這一聲歎,是她百思不得其解後,對命運屈服。


    藍傾丘走進房內,看著幾人怔怔的望著他,有些不解了,輕笑一聲,道:“怎麽,我今日可有什麽不妥麽?”


    啪嗒!


    彌藍竟是將口水滴到了碗裏還恍然未覺,隻怔怔的望著勾唇輕笑的藍傾丘。


    藍傾丘挑了挑眉,看向一邊的落香,道:“發生了何事?”


    落香迴過神來,一巴掌拍在彌藍的腦袋上,彌藍痛唿一聲,幾人這才迴過神來,花若隱輕咳一聲,轉過偷頭去,嘴裏還小聲的嘀咕著,真是的,都說我容貌無雙,怎麽就是比他不過呢!


    藍傾丘看到彌藍麵上慢慢暈出來的一抹紅暈,了然一笑,走到一旁坐下,接過白羽殤遞過來的茶盞,道:“今日秦皇大壽,我們一會兒隨安陽王進宮,屆時,一切要小心,可莫要出了岔子。”


    “嗬,師叔,你未免也太過小心了些,不就是秦皇賀壽麽?便是那皇帝老兒見了我們,還要恭恭敬敬的作個揖稱我們一句先生呢。”花若隱輕笑一聲,不甚在意的說道。


    藍傾丘卻是搖了搖頭,道:“雖說我們修仙之人在人間威望極高,但是,你莫要忘了,這裏是大秦,今日賀壽的是秦皇,四國來賀,人多眼雜,一個不小心,便會成為這場權利之爭的犧牲品。”


    白羽殤點點頭,“仙長所言極是,我們此次隨安陽王前來龍城,那名聲可是不好呢,不知,他會如何安置我們。”


    幾人正說著,便見一身白色裘袍的榮煜雙手攏在寬大的袖中信步走來,他麵上含著笑,一雙細長到有些妖媚的雙眸閃著精光,看到臨水小築中的幾人,笑了笑,卻是加快了腳上的速度。


    遠遠的,看到那疾步走來的榮煜,落香輕聲道:“拋開別的不說,單憑安陽王這相貌,也是足可以與你們想媲美的。”


    此言一出,花若隱像是震驚不小,瞪著一雙桃花眼道:“香香,你竟然拿他與我們想比較?他一個有龍陽之好的王爺,我們豈敢高攀。”


    逝初點點頭,附和這說道:“不錯不錯,師兄這話說的在理,那安陽王,我一見到他便渾身惡寒,哪裏可以與我們相比較。”


    落香看著那已經走到了門口的安陽王,心道,你們在人家的府邸中,竟不會口下給人留一些掩麵麽......


    榮煜走進房中,對著幾人作了一揖,輕笑著說道:“小王尋思著幾位也用過了早飯,便過來請幾位了,時辰也不早了,咱們進宮吧。”


    藍傾丘神色淡淡,道:“如此,便走吧。”


    榮煜點了點頭,看了眼麵色略帶蒼白的花若隱,關切的問道:“公子麵色蒼白,可是昨夜不曾睡好麽?”


    他自然之道花若隱麵色為何這般蒼白,此番說出來,不過是試探試探他是否還記得昨日的事情。


    花若隱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冷哼一聲,道:“安陽王費心了,本公主睡得很好。”


    “如此,那小王便放心了。”


    榮煜點了點頭,對幾人做了個請的姿勢,便率先走了出來,心中的小算盤劈裏啪啦的響著,暗喜不已,果然,他果然不記得了,那麽今日在宮中,自己便可以故技重施了。


    幾人沒有發覺榮煜的心思,跟著他一起朝著大門走去,大門口早已停放了了兩輛馬車,榮煜對幾人拱了拱手,上了前麵的那一輛,落香幾人上了後麵的那輛,待幾人全部上去了,馬車緩緩走動起來。落香挑開一邊的簾子向外望去,隻見大雪後過後的龍城大街上被厚厚的積雪堆滿,一向寬敞的大街上隻堪堪掃出來一條可容馬車經過的小路,偶爾有一兩個頑皮的孩童在空空的街道上打雪仗。


    落香放下簾子,笑著對幾人道:“這裏與其他三國氣候全然不同,倒是不知道那些前來賀壽的使節能否受得住這嚴寒。”


    花若隱嗤笑一聲,“你倒是還有心情去擔心別人。小心這心懷不軌的安陽王在宮中使個什麽計,將你擄了去。”


    落香道:“有你們在,我怕什麽。況且,落香自問容貌氣度不及師兄,那安陽王又對師兄一片癡心,怎麽會擄我呢。”


    彌藍幾人悶笑不已,花若隱則是僵了僵,默默轉過身去,心中後悔不已,自己怎麽就提了那個有龍陽之好的安陽王!


    幾人跟著榮煜的馬車一路向著皇宮走去,行至午門,榮煜下了車,由宮人在頭前帶路,帶著幾人一起步行朝皇宮走去,他麵帶歉意,對幾人道:“真是唐突了貴人,先生們莫要生氣。”


    藍傾丘淡淡一笑,“安陽王多慮了。”


    榮煜陪著笑,對幾人道:“此時距離開宴怕是還有些時辰,小王先帶著先生們去見過我父皇。”


    藍傾丘點點頭,“一切聽憑安陽王安排。”


    那宮人見榮煜對藍傾丘幾人很是恭敬,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待見到幾人俊美的容貌,那小宮人不由得驚了一驚。宮中之人,自是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這小宮人又是個有眼力的,見到幾人舉止不凡,更有安陽王小心的陪同著,便不由得恭敬起來。安陽王是誰,那是受盡皇帝陛下寵愛的二皇子啊,連他都不得不陪著笑的人,便是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怠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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