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之水本無色,奈何橋頭孟婆湯。癡人無解此中意,忘川河中受千年。隻盼橋上人不忘,不枉千年一輪迴。


    忘川河,流經千萬年,最終奔向滾滾不息的三途川。


    落香看著眼前的忘川河,河水渾濁不清,陣陣陰風吹來,帶著腥臭。舉目望去,隻見忘川之上有一座橋懸著,那橋古樸不凡,上麵可見一些古樸繁複的花紋,那橋像是被忘川的河水風蝕了,亦或是年久了,連那橋板橋柱都腐朽了,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一般,這橋,便是奈何橋。


    白羽殤輕歎了一口氣,看了看身後依然消失的黃泉路,又看了看麵前的忘川河,道:“沒想到,這條黃泉路,我竟是活著走過的。”


    落香輕笑,長發被陰風吹起,她伸手撫了撫,道:“誰說不是呢,我們的這一番際遇,誰又可以預料到。”


    “早先倒是聽說過奈何橋,人常說,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說的是那癡情之人不願意忘記今生的愛人而沒有喝下孟婆湯,無法投胎,隻能在奈何橋上等上三年。今日到了這裏,我倒是很想見一見那位孟婆了。”白羽殤笑著說道。


    逝初嘿嘿一笑,“那孟婆手中的湯,你想不想喝啊?”


    白羽殤拍了拍腦門,道:“倒是把這個給忘了,仙長,若是那孟婆給我們喝孟婆湯可怎麽辦才好?”


    藍傾丘不知在想些什麽,沒有聽見白羽殤的話,花若隱看了眼奈何橋,對手中仍在默寫的林無念道:“林無念,你可知過這奈何橋有什麽講究麽?”


    林無念怔了怔,看著眼前的奈何橋,道:“我又沒有從這奈何橋上走過,怎麽會知道有沒有什麽講究的。不過,我之前聽我師尊說起過。若是不喝孟婆湯,便無法渡過奈何橋,若是喝了孟婆湯,便會忘記今生的所有記憶。”


    花若隱皺了皺眉。“這可要如何是好,那暗魂被收在地府之中,我們須得過的奈何橋才能進入地府,可是,這孟婆湯......”


    落香看了眼藍傾丘,對花若隱說道:“師兄,切莫管這麽多了,我們先過奈何橋再說吧。”


    花若隱有些猶豫,看了眼落香淡淡的神色,點了點頭。帶著幾人走上了奈何橋。


    落香留在了後麵,拉了拉藍傾丘的手,輕聲問道:“師叔,你是怎麽了?”


    藍傾丘迴過神來,看著落香關切目光。笑了笑,握緊了她的手,說道:“隻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聽他這麽說,落香心下了然,點了點頭,看著麵前的奈何橋,忽然發現了什麽。說道:“師叔,你可曾發覺有哪裏不對勁麽?”


    藍傾丘輕笑一聲,“你是說,這奈黃泉路上和何橋上空無一人麽?”


    落香點點頭,“在黃泉路上我便發覺有些不對勁,到了忘川河邊我才想起是哪裏不對勁了。這通往地府的路,也未免太過平靜了些。”


    藍傾丘看著前方,道:“無妨,本來那些要趕去投胎的孤魂野鬼我們也是看不見的。他們能看到我們,我們卻是無法看到他們的。”


    落香眼前一亮。“那孟婆可否能看到我們?”


    藍傾丘點點頭,“孟婆麽,自然是可以的。她怎麽說也是地府的一個小官呢。”


    他看著麵前的奈何橋,橋上的孤魂野鬼正被陰差看著,排著隊走上奈何橋,有一些不想投胎的便趁了陰差不注意,偷偷跳進了忘川河。


    想起方才白羽殤的話,誰若九十三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比起這三年的等待,這些跳進忘川河中的,要等上千年才能轉世,他們在被忘川河中的蟲蛇啃噬著,忘川河水腐蝕著他們,他們看著自己的愛人從奈何橋上經過,卻是無法開口言說,希望他們不喝那碗孟婆湯,卻又不忍心他們同樣要遭受這樣的痛苦,更怕他們受不得這千年的寂寞。


    那些孤魂野鬼自然也是看到了他們,他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著,被陰差狠狠的抽了一頓鞭子,那陰差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卻也是沒有說什麽。


    藍傾丘收迴四望的目光,看著花若隱踏上了奈何橋,心下歎息一聲,若隱,不是我不幫你,你自己的路,需要自己一點點的走完。


    他看了眼落香,握緊了她的小手,落香轉頭對他柔柔一笑,“師叔,你說這地府裏是什麽樣子的啊?”


    藍傾丘輕聲道:“地府,沒有什麽可以好奇的,我們隻是將暗魂取出來,不會多留的。”


    落線點點頭,跟著他一起踏上了奈何橋。


    奈何橋上,花若隱手中捧著林無念,四周陰風陣陣,像是陣陣淒厲的哭聲,花若隱忽然便笑了,對林無念道:“這些吹來的陰風倒是比你的哭聲還要好聽呢,林無念,你當初怎麽就沒想著到地府轉世投胎呢?”


    林無念看著手中默寫下來的青玉短蕭的功法,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倒是想來地府轉世投胎呢,可那是什麽地方,那古墓玄妙的緊,我,我哪裏能逃得出來啊,這次若非是遇上了你們,我怕是還要繼續在哪裏做我的陰鬼呢。”


    花若隱點點頭,“這倒是。可這地府也是在古墓之中,莫非,這也是一塊碎片麽?”


    林無念將青玉短蕭的功法交給花若隱,道:“或許吧,這古墓裏處處機關,步步陷阱,小心一點的好。”


    花若隱掃了兩眼手中的青玉短蕭的功法,說道:“寫完了?可有遺漏?”


    林無念瞪眼,“喂,我林無念既然答應給你寫了,便不會遺漏,更不會有所欺瞞。”


    花若隱挑了挑眉,“那便最好。唔,你這是寫的什麽東西,曲譜麽?”


    林無念點點頭,“青玉短蕭的功法,便就是一些曲譜,不過,我師兄說,這些曲譜是由心生的,你心中是高興的,那麽這曲譜便會是高興的,相反,你若是悲傷的,那奏出來的曲譜便是悲傷的。這些都會影響曲譜本身的威力。”


    花若隱怔了怔,點點頭,“好吧,待我了虛彌,一定好好的研究一番。”


    林無念搖了搖頭,道:“我好歹看過我師兄用這把青玉短蕭,也可以指點你一番的,不如你等過了奈何橋,你將這曲譜演奏一遍。”


    花若隱看了眼前方即將到頭的奈何橋,點點頭,“也好。”


    落香走在後麵,看著花若隱,對藍傾丘說道:“師叔,我去前麵與師兄說兩句話。”


    藍傾丘看淡淡的瞥了眼落香,道:“說什麽話?還要背著我麽?”


    落香麵上一紅,嬌嗔的瞪了眼藍傾丘,“不管如何,他到底還是我的師兄,從小與我一起長大的。”


    藍傾丘遲疑了片刻,點點頭,“快去快迴。”


    落香沒有理會藍傾丘的話,走到花若隱身邊,看了眼前麵依稀可見的婦人,道:“師兄,你要小心一些,黃泉路、奈何橋上雖看不見那些孤魂野鬼,可他們卻也是存在的,還有前麵,那婦人你可看到了?”


    花若隱點點頭,“那是孟婆。”


    “那孟婆湯,我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孟婆又是地府的一個小官,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林無念看著落香,嗤笑一聲,“小丫頭,這會兒你倒是擔心害怕了吧,那孟婆湯,可不是在鬧著玩的呦。”


    落香瞥了林無念一眼,淡淡道:“說起來,我們有林無念在,若是將林無念交給孟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林無念一驚,看著孟婆,孟婆似感應到了林無念身上死亡腐朽的氣息,竟幽幽轉過身來。林無念咽了口口水,這孟婆湯對他們幾人有沒有用她不知道,但卻是對她極有效果的,若是喝了這孟婆湯,她連這僅有的一點迴憶也會沒有了。林無念幹笑兩聲,道:“這孟婆湯對你們定是沒有什麽作用的,孟婆也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陰差,你們若是看她不順眼,便是殺了也是無不可的啊,哈哈。”


    花若隱瞥了林無念,淡淡道:“你說的倒是輕巧,孟婆固然隻是一個小小的陰差,卻也不是我們想殺便殺的,她可是冥王的人,我們現在是到冥王哪裏取東西,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落香點點頭,“師兄說的不錯,眼下我們還不清楚地府的情形,一切都要小心才好。”


    兩人正說著話,彌藍從後麵走上前來,對落香道:“師姐,好像有些不對啊。”


    落香拉著彌藍的手,問道:“怎麽了?”


    彌藍小心的看著四周,對落香說道:“我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向我們靠近,可是卻看不見。”


    落香警惕的打量著四周,隻見忘川之上,有嫋嫋的煙色升起,被陰風吹散了,向四周飄散開來。


    花若隱也發現了,對落香道:“香香,你快帶著彌藍和逝初迴到師叔身邊,我在前麵看著。”


    落香點點頭,將彌藍和逝初護在身後,對花若隱道:“師兄,你要小心。”


    花若隱點點頭,轉頭便見藍傾丘和白羽殤趕了過來,白羽殤看了眼落香,對花若隱道:“這裏有些不對勁,你看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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