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裏,雷古勒斯和克利切的背影隨著激昂的音樂遠去,即便幕布不再播放雷古勒斯的山洞之旅,人們也知道他將經曆什麽,又為此付出了什麽。


    “雷古勒斯學長簡直酷斃了……”一隻獾獾發出崇拜的聲音。


    “他不是愚蠢的白癡,他是當之無愧的勇士。”想到之前從格蘭芬多那傳來的評價,遠在禮堂的另一邊的漢娜鼓起勇氣地為雷古勒斯辯駁。


    就坐在赫奇帕奇旁邊的斯萊特林們也紛紛被這種義無反顧的決絕震撼到。在這種大無畏的犧牲下,即便是再吝嗇於誇獎的小蛇都無法對這位前輩的壯舉說出一個“不”字,更何況這位偉大的、用生命去挽迴自己的錯誤的英雄還是他們的院友。


    “他是斯萊特林的驕傲,斯萊特林的英雄!”


    “致我們的英雄——雷古勒斯.布萊克學長!”


    自幕布出現起,就被“未來”反複打擊,瘋狂紮心的斯萊特林長桌也開始鬧騰起來了。年輕的小蛇們被前輩的壯舉激得熱血沸騰,紅著一張張小臉拚了命地鼓掌,似乎想把心中的鬱氣全部通通借機吐出來——他們憋屈太久了,哪怕這個時段的他們什麽都沒有做,卻被“未來”的人們厭惡否定,小蛇們的情緒都很低落、恐慌。


    但在這時,雷古勒斯出現了——獅子座的心髒穿透了蓋在斯萊特林頭頂的烏雲,耀眼得像個太陽,讓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見他的光——他用行動證明了斯萊特林不會全是避戰的懦夫,精致的利己麵具下也可以是一顆勇敢無畏、敢於犧牲的心。


    或許,他們永遠做不到像雷古勒斯那樣把生死置之度外,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家養小精靈而冒險去當一個無名英雄反抗神秘人,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為這位英雄獻上讚美和掌聲,即使他再也沒有辦法親耳聽到了。


    在這一片熱鬧的氛圍裏,唯獨德拉科神色鬱鬱。與其他純粹為前輩驕傲,為“未來劣勢”吐氣揚眉的斯萊特林們不同,他與雷古勒斯有著血親的關係,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她和雷古勒斯這位他從未見過的堂叔關係一直很好,這麽多年來,她一定還不知道這位親堂弟的事情,雷古勒斯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瞞著,更不論她這個堂姐了……


    馬爾福家族一向重視家人,如果納西莎知道了這件事,她該有多難過啊……


    德拉科從沒有秘密要瞞著父母,幕布所展示的一切信息——公如神秘人即將歸來又再次倒台,私如雷古勒斯堂叔的事情,他一定會告訴他們的。但不同於神秘人的事情,雷古勒斯的事……要怎麽說才能降低母親的痛苦呢……他頭痛地思考著,這又是個不小的難題了。


    教職工席。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麵對自己的陰暗麵,更何況用生命去反抗恐懼,去糾正錯誤,去捍衛正義——但他做到了。”鄧布利多滄桑而低沉的嗓音響起,以一個年長者和教授的身份肯定了少年的勇氣。


    斯內普沒有對此做出任何評價。在校時期,他就沒和“生而高貴”的布萊克家族有過什麽正麵的交道。即便後期同樣為伏地魔做事,雷古勒斯也總是先他一步加入其中,身份與年齡的差距加持之下,他倆自然沒什麽交集可言。他對雷古勒斯的事情了解不多,也沒什麽想法。他隻關心一件事——既然真品已被贗品替代,那真品——目前這個時間段,它又是否還在克利切的手裏妥善保存著?家養小精靈的魔法對伏地魔的魂器不起作用的話,那又要用什麽來搗毀它呢?


    他想向鄧布利多詢問更多,卻找不到時機向鄧布利多發問,隻好耐著性子繼續看幕布又會給他播放什麽鬼東西。


    格蘭芬多長桌。


    “雖然……我一直都不喜歡斯萊特林,他們打魁地奇的手太黑了!”說到老對家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凱蒂.貝爾神色忿忿,但話到嘴邊又話鋒一轉:“但雷古勒斯學長——即便他不是格蘭芬多,但他是我見過最勇敢的斯萊特林!”


    “他長得那麽帥,人又這麽好,哥哥走後還獨自一人承擔起父母的期待,好不容易加入了偶像的陣營卻慘遭欺騙……嗚嗚嗚,為什麽命運對他這麽不公平……”拉文德的眼淚徹底繃不住了,與旁邊的帕瓦蒂哭成一團。理性如赫敏也差點沒止住心頭洶湧的情緒,但此時有人比她更需要手帕,她隻好又從自己的百寶袋裏拿出手帕遞給帕瓦蒂。


    羅恩撓撓頭,發現了盲點:“誒,你們說……那個李是不是真的沒有說謊啊?”


    “什麽?”赫敏問。


    “就是那句‘未來的哈利說過,他見過的最勇敢的一個人就是個斯萊特林’。沒準說的就是雷古勒斯.布萊克呢!”


    哈利瞄了一眼小天狼星,他心頭隱隱覺得這個結論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裏有問題,隻好小聲附和道:“如果是他的話……他確實是我目前為止見到過的最勇敢的人了。”


    周圍的小輩都在為雷古勒斯的英勇之舉激烈地討論著,隻有小天狼星這半個當事人沉默著。但沒有人認為他對弟弟的死無動於衷,因為就算男人一言不發,他周身散發的悲傷的氣息已然告訴所有人他的痛苦不比任何人輕。小天狼星闔著眼眸,說不清縈繞在心頭的情緒是什麽滋味。


    是悔恨嗎?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多關注雷古勒斯的狀況,錯失與他談心,彼此和解的機會,還誤會了他這麽多年,一直把他當做沒長大的孩子,愚蠢的膽小鬼;是憤怒嗎?怒其寧可冒著死亡的危險都不願嚐試越過食死徒的眼線尋求自己的幫助;是怨恨嗎?怨恨父母對自己那令人窒息的期待和逼迫,怨恨弟弟醒悟得太晚,怨恨自己在被捕時刻放棄為自己辯駁,反倒讓真正的殺人兇手逃脫法網,怨恨自己死得太輕易,沒能盡早得知一切,沒能保護好故友的兒子,讓他在麻瓜親戚家裏飽受十三年的虐待……


    如果,如果當初自己能夠再多留意雷爾一些,沒有因為離開布萊克家就賭氣地不和家裏的任何人聯係,多與他交心,讓他更信任自己,說不定他在做最終決定的時候能夠想起還有自己這麽一個哥哥是可以去依靠、去求助的;如果當初他沒有沉浸在自己的錯誤裏黯然神傷,與暴力執法的巴蒂.克勞奇抗爭到底,即便哈利一定要長住在德思禮一家,他也可以買下他旁邊的房子好給哈利一個照應;雖然還沒有發生,但如果“未來”的他戰鬥沒有輕敵,沒有死得這麽狼狽,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在哈利赴死那會,不需要通過複活石就可以直接站在他麵前,告訴他別害怕,有教父陪著他一起麵對所有難關了?


    小天狼星苦澀地想到,這麽多個如果一個個擺在自己的麵前,卻隻有最後一個是有機會挽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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