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利不敢置信地輕喃著“不、不”,他想衝過去拱門的另一邊看看,看看小天狼星有沒有從那邊出來。對了,他隻是跌進了一扇拱門裏,隨時都可能從另一邊出來,他要親自去確認……


    盧平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攔腰抱住了他,幾乎拚盡了全力才遏製住他幾近無助的掙紮。


    (通過鏡頭語言,人們能看出盧平在對哈利說著什麽,但哈利完全聽不進去,他對著帷幔執著地嘶吼著,少年脖子上的青筋盡顯,他仿佛用盡生命的力量去唿喚著小天狼星。幕布屏蔽了他們的聲音,就像一場精彩紛呈的有聲電影突然降級為無聲的默劇,他們的悲苦無聲無息,卻令人肝腸寸斷。


    格蘭芬多那邊又吵鬧起來了,波特似乎無法接受自己剛相認的教父就這樣死在自己(無論現在,還是幕布所顯示的“將來”)麵前的事情,又失態了,他的親堂舅——幕布上的死者——小天狼星.布萊克正極力地勸波特冷靜。


    然而德拉科.馬爾福並不想再去嘲笑、亦或是刁難波特幾句,他隻想把自己的眼睛閉起來,把耳朵堵上,不看、不聽、不想、不去麵對。但他不能,因為他的父親也在上邊,離帷幔很近,還與鄧布利多他們作對,前途渺茫,生死未卜。


    差不多的處境讓他對波特產生了些許同病相憐的同情:我們的處境差不多,我是能理解他的。


    德拉科心裏模模糊糊地升起了這麽一絲想法,轉過頭來又是驚恐又是自嘲地否定了自己天方夜譚般的妄想:他們怎麽可能是一樣的呢?人家是烈士的孩子,是打敗了神秘人一次又一次的救世主。他呢?他是食死徒的兒子!注定是未來的失敗者……


    一想到前不久幕布上跟著斯內普殺鄧布利多的自己和未來斯萊特林的處境,德拉科的頭更加痛了……他完全不敢想象未來的自己會是什麽遭遇……


    進阿茲卡班?這個可能性很大,自己的父親都跟著神秘人做事了,作為他的兒子,還能在鄧布利多之死的時刻站在兇手的身後,未來的德拉科極有可能也是一個食死徒,不過,他也可能是被斯內普脅迫著綁在身後用來威脅鄧布利多的人質,隻是這個可能性小到可憐……


    德拉科胡思亂想著,不知覺中對父親遭遇的焦慮也淡化了許多。)


    貝拉克裏特斯也有些驚詫,一時之間似乎也不確定自己做了什麽。不過很快地,她迴過神來,並且對著沉浸在痛苦中的哈利揚起了一絲詭異的、陰氣森森的笑容,頭也不迴地直接跑掉。


    哈利的憤怒達到了極點,他受不得貝拉的挑釁,強烈的怒意使他擁有了甩開一個成年人的力氣。哈利不顧盧平在身後滿臉悲痛的製止,奮力地追上貝拉的身影,他從巨穴般的屋子裏來到了寬敞的走廊上,貝拉正在這肆無忌憚地重複著自己“偉大”的戰績,她用詠唱般的調子歌頌著、吟唱著,瘋瘋癲癲、嬉皮笑臉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剛搶了弟弟玩具,打敗了弟弟的孩子:


    “我-殺-了-西-裏-斯-布-萊-克——哈哈哈,你過來抓我呀?”


    哈利腳步一停,手毫不猶豫地對著貝拉揮動魔杖:“鑽心剜骨!”


    一道紅光擊中了貝拉。


    】


    “這是什麽咒語?”一些麻瓜出身的小巫師不安地看著幕布上的哈利發射的紅色光線,他們尚未學到這種魔咒,更不知這“鑽心剜骨”有何效果,竟能讓囂張跋扈的貝拉倒地痛唿,落魄地毫無剛才挑釁哈利的威風。


    不過,幕布上的貝拉也就條件反射地叫了幾聲,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疼後很快便撐著手試圖起身。她那雙灰色的、和小天狼星有著幾分相似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瞪著哈利。哈利神情憤恨,他喘著粗氣,卻還是沒下手補刀。


    納威看見這熟悉的魔咒效果,唿吸一滯,接而額頭冷汗如雨下,耳畔一片混沌,幾乎聽不到周遭人的聲音。他隻能捏住眼前的水杯,試圖舒緩自己的應激反應。


    “這是……三大不可饒恕之一的‘鑽心咒’。”聰明的赫敏迴答了那些同樣是麻瓜出身的小巫師門,但她臉上並沒有為人答疑的快樂,一張小臉掛滿了對友人的擔憂和對未來的不安。“這是一種非常、非常惡毒的咒語!施咒者必須懷有對被施法者的極大惡意才能施展成功,惡意越大,效果越大。”


    從她抿緊的嘴唇可以看出,她並不讚同幕布上哈利的行為,但她又非常理解哈利的心情。一時間,少女陷入了程序正義與結果正義的漩渦之中。


    “他是怎麽學到的這種咒語?”麥格臉色蒼白,“誰教他的?我不認為我們學校的教授會教授學生這麽危險的咒語!”


    斯內普冷笑,鄧布利多搖頭,斯普勞特歎氣:“未來……到底都發生了什麽呀!”


    【


    貝拉與哈利對峙,誰也沒有動作,隻是哈利的表情很是掙紮,似乎有什麽東西環繞在他身旁讓他不自在了一樣。而貝拉的笑容則越發狂妄,像是有什麽倚仗一樣,分明處於劣勢,卻像個勝利者一樣快活。


    (鄧布利多銳利的眼神捕捉到了這個細節,他低頭沉思,心裏有了不好的猜測。


    他還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完善自己的猜想……


    不過,幕布並沒有再繼續播放哈利的遭遇了。漫長的間奏過去,灰暗的魔法部走廊的景象越發飄渺,熟悉的低沉男聲再次響起,幕布上又出現了大家未曾謀麵卻也因此熟悉的身影:雷古勒斯.布萊克。


    他的模樣和出現在小天狼星迴憶中的少年相差無幾,應當是同一時期的記憶。這時的雷古勒斯,還隻有15歲。


    這下任誰都知道,小天狼星的故事結束了,隻有哈利為自己的無能為力不甘地錘了下桌麵,就連小天狼星本人也在安慰哈利“既然已經知道了未來,隻要努力避免就好了”後,慶幸自己的部分總算過去了。


    畢竟他現在還好好活著呢,都三十多歲的人了,什麽大風大浪沒遇見過?倒不如說當初秘密加入鳳凰社時,他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小天狼星不懼死亡,他隻怕自己的死毫無價值。而現在,對於幕布上自己的死亡,他毫無真實感可言,甚至覺得非常尷尬,因為輕敵而被殺,也太戲劇化了。


    比起那尚未到來的“未來”,他更介懷於水月.李所說的雷古勒斯的事——如果,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半點虛言……


    他那荒蕪了十三年的心宛如被萬千細蟻侵蝕一樣隱約作痛,布萊克家標誌的灰眼睛沉默地凝視著幕布上那個還很年輕的弟弟,枯瘦的手悄悄攥緊。


    你還會告訴我些什麽呢?)


    “他們說,要戒了你的狂,就像擦掉了汙垢。”


    個子並不高大的少年站在父母麵前。母親嚴肅地嚴查少年的功課,父親坐在一旁沉默地喝著茶。


    沃爾布加禿鷹般犀利的眼神掃視過對著雷古勒斯以“e為主、o次之”的卷子,方才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你的優秀一直讓我驕傲,雷爾。”


    “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媽媽。”


    “我的好雷爾,”沃爾布加低下身子撫過雷古勒斯的腰背,“你總是這麽懂事,這麽聰明,從沒讓我失望過——聽說你收到了黑魔王的邀請?”


    雷古勒斯的胸膛挺起來了,“是的!黑魔王大人很欣賞我,說過段時間會考察我的覺悟和實力,媽媽,我說不準還能加入食死徒的行列呢!”


    (羅恩不自在地扭動身體,“真是無法理解……怎麽會有人對加入食死徒這種敗類群體這麽自豪。”)


    沃爾布加的笑容越發燦爛了,這真心的笑容使她本就美麗的麵龐更顯豔麗,她應和兒子的喜悅,柔聲地說著“好好好”,不在小天狼星麵前的她此時像極了一個慈祥的母親。隻是一旁的奧萊恩卻沒有像妻子一樣讚美小兒子的優秀,而是適當地對他做出了批評,以免他過於驕傲:“我聽說,你在學校鬆懈了不少?”


    他瞄了一眼雷古勒斯的試卷——他的o比之前少了幾個。


    (“梅林的臭襪子啊!他們也太嚴格了吧?”西莫吐槽,“我要是能得幾個e我媽睡著都能笑醒了!”)


    雷古勒斯風發的意氣又泄了下去,他沒有問父親是怎麽知道自己在學校的動態,卻也沒有放棄為自己辯解:“這次的考試難度加大了,我沒有鬆懈過學習,隻是壓力太大的時候和朋友去雪地上打了幾場雪仗……”


    奧萊恩不讚同地搖頭:“身為高貴的布萊克家的繼承人,你不該做出這麽不成熟的舉動,考試的難度不是你成績下降的借口,雷古勒斯,這麽幼稚的你要怎麽通過食死徒的考核,成為他的幫手呢?別像你那不爭氣的哥哥一樣叫人失望。”


    聽堂弟如此說話,沃爾布加的笑容也淡去了,傷心與憤怒的情緒同時出現在這張美麗的臉上,使得這張臉變得格外扭曲,她執拗地看向雷古勒斯:“那個純血叛徒、家族敗類……我的好雷爾——高貴的純血巫師,布萊克家的驕傲,才不會像他一樣,對吧?”


    (小天狼星沒忍住冷笑一聲,哪怕隔著幕布、隔著數年時光,他也依然不讚成乃至厭惡父母這種扭曲的價值觀。


    隻是……在對父母的不屑之餘,他又有點好奇,他那愚孝的弟弟,會是什麽反應呢?)


    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屬於少年年輕的心聲通過幕布毫無保留地向所有人展露出來:


    像我哥又怎麽了?我們可是兄弟!而且西裏斯的成績比我好多了,即使每天都不幹正事,插科打諢還跟波特瞎胡鬧,這麽難的考試,他都幾乎得到了全o,這樣的他不比我更加優秀,更加值得你們的期待嗎?


    雷古勒斯不忿地抿緊唇瓣,正想要開口辯駁,可麵對父母宛若實體般充滿壓迫感的期待下,他終究一個字都沒說。


    “我的好兒子,你還小,或許不懂我們的道理——但你要知道,我們都是為了你好。”雷古勒斯的沉默讓沃爾布加認為她的乖兒子還是像以前一樣順從自己的心意,她恢複了慈母的樣子,動作溫柔而輕緩地抱住男孩,在他耳邊呢喃的話語卻比任何枷鎖都要令人窒息:“畢竟,媽媽隻有你了……”


    在迴臥室的路上,他路過了畫著布萊克家族家譜的牆壁,看著滿目的布萊克們,雷古勒斯的腳步停住了。


    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了剛被燒黑不久的,原本屬於小天狼星的名字,卻在碰上去的那一刻仿佛被上麵殘留的餘溫灼傷了一樣,猛地縮迴了手。雷古勒斯宛若掩耳盜鈴般把視線從一片漆黑中移開,隻感覺布萊克家的先祖冷冷地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一張張定格的臉仿佛都在譏笑他不認同兄長的主張卻又暗自思念他的幼稚之舉,這令他十分不自在。


    他不再看著畫有布萊克們的牆壁,轉身離去,他的身影也逐漸如霧般淡去。


    (“他看上去……並沒有那麽地令人無法理解。”不知道誰低聲說道。


    眼前的雷古勒斯不再是隻是水月口中的無名英雄和小天狼星話語中的愚蠢弟弟了,他有令人側目的優秀的書麵成績,也有令人發笑的少年意氣;他有令人無法理解的對伏地魔的崇拜,也有著偷偷想念兄長的時候。


    他的生活在幕布裏有聲有色地上演著,一個生動形象的少年的身影立在禮堂眾人的心中。對於此刻的他們而言,雷古勒斯也不再隻是一個名字,一串文字,而是一個曾與他們同校乃至同院,吃過一樣的晚餐,上過一樣的課的校友前輩了。


    感性的拉文德的眼眶已經發熱了:“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男孩……一個思念自己的家人的男生罷了。”


    “以他的成績,如果沒有伏地魔……他可能還會坐在教職工席,就坐在麥格教授旁邊,和我們一起看著這張神奇的幕布吧。”沉默許久的赫敏突然搭話,讓拉文德十分意外,雖然赫敏從未說過,但拉文德不是沒有感覺到,這個過於聰明的女生對自己的看法(她和其他同學聊起戀情占卜時,赫敏總是離她們遠遠的。),以至於她們明明是舍友,卻一向都不怎麽能玩到一塊的。


    而且這樣的發言……拉文德本就濕潤的眼睛被說得再也兜不住淚包了,不爭氣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嚇得赫敏連忙掏出自己的手帕給她拭淚,“哎,你怎麽就哭了呢!”


    “誰,誰讓你說得這麽傷感的……嗚嗚嗚嗚……我實在是沒忍住……”


    “女生們……”一旁的羅恩發出了情商隻有一茶匙的聲音。)


    “他們說,要順台階而上,而代價是低頭。”


    濃霧重新凝結成畫麵,稍微長大了一點的雷古勒斯代替了十五歲的男孩,在一個茶館裏似乎在和誰交談著。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擁有深色頭發的男人,他麵相陰鬱、臉色蒼白,活像個癮君子,看雷古勒斯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一樣睥睨。


    “都通過了黑魔王大人的考驗了,這樣的你怎麽還是這麽優柔寡斷、不負重托。”


    “多諾霍夫,分明是你太衝動莽撞才對吧?明明我們有機會不動聲色地完成任務離開,你卻非要留下來用鑽心咒折磨那個麻瓜,做了太多多餘的事情,還連累小組最後差點被麻瓜政府的警察發現!”


    雷古勒斯可不是白受氣的好脾氣,哪怕對上比自己高一級的同事,他也絲毫沒有膽怯,反而當麵指出對方的問題。


    “黑魔王不喜歡麻瓜,你不會不知道吧?麻瓜這種低級的存在,就是汙染巫師血統純潔的肮髒渣滓,活該被高貴而富有責任感的巫師清理幹淨。”安東尼.多諾霍夫不留情麵地嗤笑道,“怎麽?高貴如你這個布萊克家的純血,還同情起那些低等的畜牲呢?”


    “還是說,你看見了你那愚鈍如豬、跟著鄧布利多混的叛徒哥哥,心慈手軟,下不了手了?”


    “別這麽說我哥!”雷古勒斯怒視他,並用拳頭克製地錘了下桌麵,白瓷的茶杯抖動摩擦著茶碟發出令人不悅的聲音,平靜的茶麵泛起了層層漣漪。


    (“他是真的很維護他的家人……”秋歎氣,“哪怕在家爭吵再多、再烈,甚至不在一塊兒生活了,一家人終歸是一家人。如果有人這樣侮辱我的家人,我也會和他一樣生氣吧?”)


    “噢,‘生而高貴,永遠純潔’的布萊克家。”安東尼才不虛這還沒成年的小鬼頭的威脅,反而不以為忤地繼續調侃他,“即便是背叛家族的叛徒,也要維護他的形象,也不是不能理解,古老的純血家族都這樣。”


    “好好想想吧,雷古勒斯。難得招黑魔王的青眼,以未成年的年紀加入了食死徒的行列,你就更應該做些食死徒該做的事情——黑魔王也更加欣賞的事情。”


    “別說我沒有提攜後生,黑魔王最近要做一項十分重要的事情……他需要一個家養小精靈,你懂這個意思吧?”


    “用不著你說,”雷古勒斯冷聲說道,“黑魔王大人早就和我說過了。”


    安東尼放平了嘴角,陰陽怪氣道:“噢,你可真得他的歡心,純潔男孩。”


    雷古勒斯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喝下麵前的冷茶後,轉身就離開了這家小茶館,濃霧再次覆蓋了這間茶館。


    “那就讓我,不可乘風;你一樣驕傲著,那種孤勇。”


    “克利切?克利切!你別嚇唬我,你這是怎麽了?”迴到家的雷古勒斯焦急地摸著克利切冰冷的額頭,小精靈滿頭的冷汗濕潤了他的掌心:“不就是出一趟任務嗎?怎麽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克利切……完成了小主人的任務,聽黑魔王的話渡過了湖水,喝完了黑魔王大人製作的魔藥……”克利切氣若遊絲地呻//吟著,絮絮叨叨地、無頭無尾地重複著雷古勒斯給他的命令。“雖然那種魔藥非常可怕、非常難喝,克利切越喝越渴,但克利切還是喝完了,還迴到了雷古勒斯少爺的身邊,克利切是個好的家養小精靈,是嗎?”


    這種邀功的話家養小精靈一般是不會說的,但不知是不是經曆過垂死之際,還是因為雷古勒斯一向對他十分友好,克利切的膽子大起來了,都敢開口向小主人要表揚了。


    “你一直都很好……先別休息,你還有一個任務,就是保持清醒,聽見了嗎?克利切,我命令你保持清醒,活下來!”雷古勒斯哽咽著迴應他,他把克利切放在倒滿熱水的浴盆裏,手沒有停過地為克利切配置維持體溫、舒緩痛苦的藥水。


    “克利切……聽到了小主人的命令,克利切拚死都會做到的……”


    雷古勒斯從未如此感激過自己對於魔藥課的重視和做事前都有準備有計劃的好習慣,他拿出一大堆早早準備好的魔藥半成品重新加工,一瓶又一瓶治療魔藥在他飛起來的手下出爐,即便是再挑剔的魔藥大師都挑不出它們的毛病。


    “喝下去,都喝下去就好了,克利切,你再堅持一會,好好和我說說,你都經曆了什麽?”


    克利切哆嗦著嘴唇喝下雷古勒斯給他灌下的一瓶又一瓶魔藥,順從的神態就像他聽從雷古勒斯的指令喝下伏地魔的絕望藥水一樣義無反顧。


    魔藥喝完了,感受到死亡的威脅逐漸遠離自己,冰冷的身軀逐漸迴溫,克利切強撐著疲憊,在雷古勒斯低下頭的耳邊複述起自己驚心動魄的山洞之旅……


    (克利切的故事,大家已經在李那聽說過了,幕布也沒有再重複這個家養小精靈的悲劇經曆,而是通過側麵鏡頭——幕布把鏡頭定格在雷古勒斯的身上,通過少年逐漸握緊的雙拳和起伏不定的肩膀,透露出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這樣殘酷的真相對於一個從孩提時期就一直都十分信賴伏地魔的男孩來說實在過於殘忍,漢娜不忍再看。)


    小精靈的嘴唇停止張合,碩大的眼睛也不自覺地閉上了,他實在是太累了,以他瘦小的身軀,撐到現在已經十分了不起了。細小的鼾聲響起,把如深處噩夢之中無法自拔的雷古勒斯驚醒了。他看見克利切昏昏睡去的樣子,沒有說話,而是輕手輕腳地把他從浴盆裏撈起,然後用烘幹咒烘幹了他的身體,把他轉移到屬於他自己的、充滿安全感的小空間後,又默默地收拾一片雜亂的浴室。


    父母還在安睡,雷古勒斯獨自一人收拾著這些瓶瓶罐罐,他的神情在一次次重複的動作下逐漸恢複平靜。隻是那雙眼睛,那雙比起貝拉、與小天狼星更加相似的眼睛,仿佛燃起了無形的、隻會越燒越旺,永不熄滅的火焰。


    他無端地想到了小天狼星。他這個時候在做什麽呢?還是跟在波特身後,在食死徒的追擊下享受著與死神擦肩而過、死裏逃生的快活嗎?


    他一向是不認可西裏斯的叛逆的,他從來都覺得,一家人有什麽是說不開的呢?非要用離家出走這種過激的手段獲取自由嗎?他從前不理解,可現在……他似乎有些理解當時的西裏斯了。


    雷古勒斯拉起自己的衣袖,看著烙印在左手動脈處的食死徒標記,默默想到:


    他所追求的世界,絕非是要通過犧牲一個家養小精靈而換來的新世界,他所向往的純血統治世界,也絕非是要通過虐待麻瓜獲得高人一等的快感的政權。


    伏地魔的主張是錯的,他的父母也是錯的,可什麽才是對的呢?


    雷古勒斯還是不太明白,但此刻的他,已經擁有了反抗伏地魔的覺悟了。


    (鄧布利多惋惜地歎氣……他醒得還是太遲了,此時的伏地魔怕不是已然做好了全麵的布局,食死徒的勢力越發壯大,以他一人之力,在這麽惡劣的局勢下,沒有一個得力幫手的他又能做些什麽呢。


    斯普勞特不敢見證這悲劇的前奏,她想移開視線,卻被麥格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波莫娜,看下去吧。”麥格艱難地開口說道,“看看這個孩子,為了抗爭伏地魔所盡的最大努力。”)


    浴室的畫麵如被打破平靜的水麵般泛起圈圈漣漪,雷古勒斯再次出現在幕布前時,他已然闖進了霍格沃茨圖書館的禁書區,翻看一本本有關死亡的書籍。


    (幕布沒有對焦他所看書籍的內容,但禮堂裏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那個時代,在所有人都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第一個意識到伏地魔的真正目的,並著手研究他保命的密器。


    “無聲無息地闖進禁書區,又獨自秘密地進行魂器的研究,雷古勒斯——他是當之無愧的天才。”弗利維遺憾地說道。)


    查好資料後,雷古勒斯迴到自己的臥室,便馬不停蹄地通過克利切的轉述做起了魂器——斯萊特林的吊墜盒的贗品。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要在伏地魔注意到“克利切還活著”這個漏洞前做好一切的準備,保護他所珍視的一切。


    他邊做邊想著什麽,嘴角不禁揚起了一點弧度,身邊的克利切不知道他的小主人在想什麽,但擁有幕布的眾人卻清晰地聽到了雷古勒斯充滿孩子氣的心聲:


    西裏斯……你總說我是個臭棋簍子,和你下巫師棋從來都下不過你。可要是論到了解伏地魔,洞悉他的真實目的,背刺黑魔王這點——


    你還是比不上我的。


    他得意地想著,像是因終於贏了兄長一次而自豪的弟弟一樣驕傲。


    而正是此時,背景的男聲用一句歌詞為他寫下注解:


    “誰說對弈平凡的不算英雄?”


    】


    臭小子……這有什麽好驕傲的。禮堂裏的小天狼星被來自過去的弟弟弄得哭笑不得。兄弟同心帶來的短暫的快樂下,卻是天人相隔帶來的雋永的沉痛……


    【


    厚重的男聲吐字的速度加快,好比狂風暴雨前不曾停歇的密如織布的線的細雨,醞釀起風暴來臨前的平靜:


    “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


    幕布閃過雷古勒斯往贗品裏放遺言紙條、在不被食死徒發現的情況下減輕被安東尼虐待的麻瓜的疼痛、在愈發暴戾的伏地魔麵前瑟瑟發抖的一眾食死徒的比較下,低頭不語更顯不卑不亢的畫麵。


    “愛你對峙過絕望,不肯哭一場。”


    雷古勒斯親眼目睹了許許多多巫師(不隻有麻種巫師,還有許多不屈服於伏地魔統治的純血巫師,他們往往被視為叛徒遭到更加非人的虐待)、麻瓜因食死徒而死的現場,然而他無能為力,也沒有辦法挽迴他們的生命。


    “愛你破爛的衣裳,卻敢堵命運的槍。”


    局勢愈發黑暗,由鄧布利多發起的專門對抗伏地魔的鳳凰社組織顯得格外惹眼,也不利於雷古勒斯的求助。


    想都不用想,布萊克夫妻是堅決不同意雷古勒斯這麽冒險的行為的,剛成年的少年沒有任何幫手,但在此重壓之下雷古勒斯沒有崩潰,沒有沮喪,而是不動聲色地籌備著自己的反抗計劃。


    “愛你和我那麽像,缺口都一樣。”


    現在,他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一群烏鴉圍在格裏莫廣場12號的上空盤旋。隨著伏地魔綢繆發動戰爭的準備工作愈發多起來,伏地魔已經很久沒召見他了,畢竟比起那些早已成年,對他還忠心耿耿,肝腦塗地的食死徒們(例如他那個早就嫁人的堂姐貝拉克裏特斯),他這個剛成年的小年輕還沒輪上為伏地魔效力的份兒。


    布萊克家的成員各奔東西各司其職,但發展方向都大同小異:貝拉和他都是食死徒,納西莎嫁給了身為食死徒的盧修斯,也算半個伏地魔的擁躉;他們這代隻有西裏斯和安多米達最為叛逆,一個直接歸於鄧布利多旗下對抗伏地魔,一個不顧家族反對嫁給了麻種泰德.唐克斯。


    男聲又一次開始了自問自答式的吟唱,仿佛雷古勒斯本人一般,在迷茫的探索中尋找真我,肯定自我:


    “——去嗎?配嗎?這襤褸的披風。”


    若是以前的雷古勒斯,說不準還會因此失落。


    “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


    但現在的他,隻會欣喜於伏地魔對他的冷落——太有助於他私底下的動作了。


    “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忽然,音樂停下,隻餘純淨的男聲發出了看似反問實則肯定的吟唱:


    “誰說站在光裏的才算英雄。”


    ——反抗的時機到了。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走到這一步,作為食死徒的叛徒,他已然毫無退路可言了。


    雷古勒斯握緊藏有挑釁遺言的贗品魂器,想到自己寫下的那段狂妄至極的話,嘴角就不自覺地高高揚起,俊俏的臉上充斥著少年恣肆的意氣。此時的他與西裏斯相似極了,任誰看了都得說上句“不愧是兩兄弟”。


    他對站在他身後佝僂著腰背的克利切說道:“克利切,把我帶到黑魔王帶你去的那個山洞,這是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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