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向晚，雜事煩多，人世如此，概無例外。
方雲知道李同找自己老公是為了什麽，心存謝意。她提出，四個人一起吃個晚飯。
“不對，是五個，還有我兒子。”她對陶青子說道：“青子去把少華接過來，我們就近找個地方就好。”
田曉風當然沒有異議。
但李同隻能表示抱歉：“我還有事要迴去向娘娘匯報，這飯，改天我請大家。”
其實陶青子也有事在身，隻是如若李同答應舅媽，她也隻能把事推掉。這樣的局，李同是核心，李同不能吃，那局就不成，她也落得鬆快，但嘴上卻說：“李總，要不讓嫂子一起嘛，剛才看你和我舅聊得投入，正想著有機會多和你交流交流呢。”
李同說道：“沒事，以後有機會。要是你舅能幫我，我們見麵的機會應該很多，隻怕青子不願意。”
方雲當然不能逆老板的意思，隻能看向自己老公。田曉風對她使了個眼色，微微搖了搖頭。
於是，三個人先送李同。李同走後，陶青子也駕車跑了，隻剩夫妻倆，自然就一起去接田少華。
離晚高峰不近不遠的，車也不好走。七個扭八個拐的，好容易才到學校，把車遠遠地停好，步行近兩百米才到校門口。
“那不是韓老師嗎？”
沒錯，是韓菲，她在校口送學生。
“怎麽迴事？經常是她在門口迎學生，送學生。”
方雲瞥了田曉風一眼：“好像都是你接送兒子似的，人家是值日製，碰巧被你遇到了幾次。”
走到近前，韓菲也看到了他們，向他們揮揮手，然後指指不遠處——田少華正在那邊和同學玩耍。
夫妻倆都知道韓老師家發生了什麽事，而且兒子也舉目可見，所以，當下的注意力不是兒子，而是韓老師。
韓菲看著他倆依然衝自己走來，自然也知道自己要麵對什麽樣的寒喧。
“韓老師，阿姨還好嗎？”
“挺好的，方總放心，老人嘛，多養養。”
田曉風跟在妻子後麵，目光越過妻子削瘦的肩膀，能一下子確碰到掩飾在韓菲笑容下的悲傷。
在韓菲家裏發生的事上，和方雲相比，他當然是知道得最早最多的，而且也會是心中感慨最多的。這其中的原因，不僅是時間差，更有性別差。簡言之，絕大多數女人婚後，兒女就是世界，但男人不是，男人會因為兒女而更加關注他能涉及的任何邊際，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的盡到家庭責任。
所以，對方雲而言，她的問候是禮貌是人際間應表達的關心。但對田曉風而言，他知道這樣的問候不會有其它的答案，除了好，一切都好。
韓菲感覺到田曉風的目光，所以她也看他。他忙跟著妻子的話音，說道：“韓老師，我今天和青子在一起，用她的話說，事來了，不怕事，事就能過。”
“哦，是嗎？青子是個好孩子。”韓菲這是發自內心的在田曉風跟前誇他外甥女。
有老公接手這份寒喧，方雲當然就直奔兒子去了。她探著身子向裏，衝田少華喊了幾聲。田少華聽到聲，也看到了媽媽，背起書包就向這走來，不緊不慢。
現在孩子長大的標誌之一是，書包變重，曾經一見媽媽來接就連蹦帶跳的情形越來越少。
一家三口迴到車上，田曉風開著車，方雲和田少華坐在後麵。例行公事般地，方雲檢查了一下兒子的水杯，然後又問今天都上了什麽課，留了什麽作業，再問晚上想吃什麽。
田少華對上了什麽課留了什麽作業迴答得含糊，但對要吃什麽表現得情緒高漲：“媽媽，我想吃炸雞，樓下……”
沒等他說完，坐在前麵的田曉風就知道他這個心願的宿命了，果然，方雲溫柔一句：“炸雞哪能當飯吃啊，媽媽今天給做牛肉。”
田少華似乎也習慣了，聲調不變：“那你要少放點孜然……”
晚上的孜然牛肉的確不錯，少了點孜然，多了點尖椒，田少華吃完飯雲寫作業了，田曉風收拾碗筷，洗碗，方雲抹掉子，然後又拖了一下地，然後把今天的髒衣然收到一起……看著田曉風拿著筆記本電腦又在沙發上盤起了腿，她突然說道：
“你還是聽李總的吧！”
“什麽聽李總的？你是說幫他……”
“不是幫他，是幫我們自己。人要多為自己留條路，反正對你來說，就是捎帶手的事。”
“你想得簡單，現在店都還沒開，我可不敢答應他。”
方雲搬了張短椅，一屁股坐到田曉風跟前：“對，現在店是還沒開，但開了後呢，說白了，你依然還是為別人開的。再往後，你怎麽辦？”
“什麽叫為別人開的？”
“我算弄明白了，除了老鄭，還有一個叫徐環的女人，對吧？就是那個徐小丹的媽媽，他們倆才是大股東，你是有管理權及決策權，但你的股份才多少？再減去你說的，替長鏡代持的，你自己的股份不足三十，能做成，你能得到多少，要是做不成，你又該怎麽辦？人家李同器重咱們，再怎麽說，這是一棵看得見的大樹。”
田曉風搖搖頭：“現在的情況是，我其實並不出什麽錢，占這樣的股份和話事權，你還不滿足啊？”
方雲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有想過嗎，為什麽老鄭可以這樣和你做這件事，還有徐環，你能了解多少？長鏡幫你，那是因為你們多年兄弟，大家知根知底，他幫你是不計得失。那老鄭和徐環是為了什麽？按你們的協議方式，他們倆合一起一百多萬，誰的錢是風吹來的……”
“沒錯，沒有誰的錢是風吹來的，所以他們的參與，更堅定了我的信心嘛。”
“但他們是有錢人，這些錢不是風吹來的，所以肯定帶著目的，與此同時，對他們而言，可能隻是小錢，花了也就是花了。人心隔肚皮，憑什麽你這麽順，缺錢了，錢就有，想要鋪麵了，有人給路子，再往後，店裏的一切事宜，按你的說法，其實是徐環那邊具體管的……你不覺得，這越往後想，你越可能會被架空嗎？你隻是出了個帶有個人情懷的主意，但是否有利可圖，那是人家在評估，以後這利能到哪裏，你其實都在摸著石頭過河。”
“說得真好，所以你也是讚同我去做的嘛。”
“你沒聽我說完。我的意思是，這事我們唯一的保障是你沒出什麽錢，但事實上我們也沒錢可出。所以關鍵點是，你沒有看到你的風險，這才是可怕的，不是嗎？我也看不到，所以，我堅持，你不能拒絕李總。不管怎麽說，李總能按時給你付一筆工資！”
方雲知道李同找自己老公是為了什麽，心存謝意。她提出，四個人一起吃個晚飯。
“不對，是五個，還有我兒子。”她對陶青子說道：“青子去把少華接過來，我們就近找個地方就好。”
田曉風當然沒有異議。
但李同隻能表示抱歉：“我還有事要迴去向娘娘匯報，這飯，改天我請大家。”
其實陶青子也有事在身，隻是如若李同答應舅媽，她也隻能把事推掉。這樣的局，李同是核心，李同不能吃，那局就不成，她也落得鬆快，但嘴上卻說：“李總，要不讓嫂子一起嘛，剛才看你和我舅聊得投入，正想著有機會多和你交流交流呢。”
李同說道：“沒事，以後有機會。要是你舅能幫我，我們見麵的機會應該很多，隻怕青子不願意。”
方雲當然不能逆老板的意思，隻能看向自己老公。田曉風對她使了個眼色，微微搖了搖頭。
於是，三個人先送李同。李同走後，陶青子也駕車跑了，隻剩夫妻倆，自然就一起去接田少華。
離晚高峰不近不遠的，車也不好走。七個扭八個拐的，好容易才到學校，把車遠遠地停好，步行近兩百米才到校門口。
“那不是韓老師嗎？”
沒錯，是韓菲，她在校口送學生。
“怎麽迴事？經常是她在門口迎學生，送學生。”
方雲瞥了田曉風一眼：“好像都是你接送兒子似的，人家是值日製，碰巧被你遇到了幾次。”
走到近前，韓菲也看到了他們，向他們揮揮手，然後指指不遠處——田少華正在那邊和同學玩耍。
夫妻倆都知道韓老師家發生了什麽事，而且兒子也舉目可見，所以，當下的注意力不是兒子，而是韓老師。
韓菲看著他倆依然衝自己走來，自然也知道自己要麵對什麽樣的寒喧。
“韓老師，阿姨還好嗎？”
“挺好的，方總放心，老人嘛，多養養。”
田曉風跟在妻子後麵，目光越過妻子削瘦的肩膀，能一下子確碰到掩飾在韓菲笑容下的悲傷。
在韓菲家裏發生的事上，和方雲相比，他當然是知道得最早最多的，而且也會是心中感慨最多的。這其中的原因，不僅是時間差，更有性別差。簡言之，絕大多數女人婚後，兒女就是世界，但男人不是，男人會因為兒女而更加關注他能涉及的任何邊際，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的盡到家庭責任。
所以，對方雲而言，她的問候是禮貌是人際間應表達的關心。但對田曉風而言，他知道這樣的問候不會有其它的答案，除了好，一切都好。
韓菲感覺到田曉風的目光，所以她也看他。他忙跟著妻子的話音，說道：“韓老師，我今天和青子在一起，用她的話說，事來了，不怕事，事就能過。”
“哦，是嗎？青子是個好孩子。”韓菲這是發自內心的在田曉風跟前誇他外甥女。
有老公接手這份寒喧，方雲當然就直奔兒子去了。她探著身子向裏，衝田少華喊了幾聲。田少華聽到聲，也看到了媽媽，背起書包就向這走來，不緊不慢。
現在孩子長大的標誌之一是，書包變重，曾經一見媽媽來接就連蹦帶跳的情形越來越少。
一家三口迴到車上，田曉風開著車，方雲和田少華坐在後麵。例行公事般地，方雲檢查了一下兒子的水杯，然後又問今天都上了什麽課，留了什麽作業，再問晚上想吃什麽。
田少華對上了什麽課留了什麽作業迴答得含糊，但對要吃什麽表現得情緒高漲：“媽媽，我想吃炸雞，樓下……”
沒等他說完，坐在前麵的田曉風就知道他這個心願的宿命了，果然，方雲溫柔一句：“炸雞哪能當飯吃啊，媽媽今天給做牛肉。”
田少華似乎也習慣了，聲調不變：“那你要少放點孜然……”
晚上的孜然牛肉的確不錯，少了點孜然，多了點尖椒，田少華吃完飯雲寫作業了，田曉風收拾碗筷，洗碗，方雲抹掉子，然後又拖了一下地，然後把今天的髒衣然收到一起……看著田曉風拿著筆記本電腦又在沙發上盤起了腿，她突然說道：
“你還是聽李總的吧！”
“什麽聽李總的？你是說幫他……”
“不是幫他，是幫我們自己。人要多為自己留條路，反正對你來說，就是捎帶手的事。”
“你想得簡單，現在店都還沒開，我可不敢答應他。”
方雲搬了張短椅，一屁股坐到田曉風跟前：“對，現在店是還沒開，但開了後呢，說白了，你依然還是為別人開的。再往後，你怎麽辦？”
“什麽叫為別人開的？”
“我算弄明白了，除了老鄭，還有一個叫徐環的女人，對吧？就是那個徐小丹的媽媽，他們倆才是大股東，你是有管理權及決策權，但你的股份才多少？再減去你說的，替長鏡代持的，你自己的股份不足三十，能做成，你能得到多少，要是做不成，你又該怎麽辦？人家李同器重咱們，再怎麽說，這是一棵看得見的大樹。”
田曉風搖搖頭：“現在的情況是，我其實並不出什麽錢，占這樣的股份和話事權，你還不滿足啊？”
方雲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有想過嗎，為什麽老鄭可以這樣和你做這件事，還有徐環，你能了解多少？長鏡幫你，那是因為你們多年兄弟，大家知根知底，他幫你是不計得失。那老鄭和徐環是為了什麽？按你們的協議方式，他們倆合一起一百多萬，誰的錢是風吹來的……”
“沒錯，沒有誰的錢是風吹來的，所以他們的參與，更堅定了我的信心嘛。”
“但他們是有錢人，這些錢不是風吹來的，所以肯定帶著目的，與此同時，對他們而言，可能隻是小錢，花了也就是花了。人心隔肚皮，憑什麽你這麽順，缺錢了，錢就有，想要鋪麵了，有人給路子，再往後，店裏的一切事宜，按你的說法，其實是徐環那邊具體管的……你不覺得，這越往後想，你越可能會被架空嗎？你隻是出了個帶有個人情懷的主意，但是否有利可圖，那是人家在評估，以後這利能到哪裏，你其實都在摸著石頭過河。”
“說得真好，所以你也是讚同我去做的嘛。”
“你沒聽我說完。我的意思是，這事我們唯一的保障是你沒出什麽錢，但事實上我們也沒錢可出。所以關鍵點是，你沒有看到你的風險，這才是可怕的，不是嗎？我也看不到，所以，我堅持，你不能拒絕李總。不管怎麽說，李總能按時給你付一筆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