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羅盤方位不停變化,乾坤之下,卻摸不透存在的意義。


    林懷瑾料天料地,從正史再到書中的發展,仿佛掌握了故事的進程。


    隻是她未曾想過,此時的齊鐵嘴其實不過是個半吊子,他根本沒有能力創立那個賣貨求卦的規矩,如今靠的僅僅是遺留的天賦,專門替人祛除一些小災難。


    一段時辰後,不停占卜的齊鐵嘴依舊沒有任何發現,他眯著眼偷偷地掃了掃麵前的女子,又裝模作樣地閉上眼假裝感應多時。


    隨後抬頭掐指算了不久,才高深莫測地道:“姑娘,依我看你這命運獨特,有很多事故都會突如其來,必須盡早規避風險,否則將有大禍降臨。”


    心虛的他一邊解卦,一邊又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北極四聖解災化煞真符,皺著眉一臉嚴肅地遞給了她:“這是祖上傳的靈符,既然姑娘這麽爽快,那就五吊錢,不二價。”


    一旁的林懷瑾終於聽出了話外之意,這莫不是商人忽悠的第一步嗎?“靈符這麽貴重,您留著自己用吧。”她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接著又淡然地擺了擺手,內心已經把他定義為神棍。


    齊鐵嘴本來見她已經高價購買了花瓶,也不想再強行蒙騙,奈何最近時運不濟,生意實在是慘淡無比,自己的算術也還未通透,根本得不到外行人的認可。於是立即上前手忙腳亂地拉住她,又是一通吉兇定理。


    忍無可忍的林懷瑾氣上心頭,感情他這幾個時辰一直都在閉眼睡覺,什麽預言不是這裏的人,估計是隨口胡謅的一套。


    “死神棍,誤人子弟,還是要飯去吧!”她忍不住一腳踢翻了前麵的攤子,趁著唿天搶地的齊鐵嘴還未反應過來之時,直接掉頭跑掉。一邊狂奔,一邊還不忘繼續大聲咒罵他。


    ……


    申時的紅府籠罩在一片藍天下,偶爾白雲悠悠溜過,不留下半點痕跡。本該喧騰的府裏格外安靜,連門人的影子都消失不見。不明所以的林懷瑾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又四周張望良久才有些心虛地推開了門。


    “林姑娘,我們都以為你出了意外,你沒事真好,大家都找你好久了。”突然冒出來的桃花重重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眼裏淚光閃動,似乎十分激昂。


    迷茫的林懷瑾隻得訕訕地笑了笑,見她神色有異,也不好具體詢問。桃花見此並不言語,隻是張羅著讓她趕快進屋休息。


    一眼望去,果然如她所想,府內確實空無一人,而且靜謐得可怕。林懷瑾實在不安心,猶豫再三,還是喚住了桃花仔細詢問。


    原來,二月紅等人已經歸來有一段時辰,可疲勞過度的二月紅聽說她在鬧市走失,顧不上閉眼休息,直接心急如焚地帶人出門尋覓了去,因此府裏也就隻有為數不多的幾人留守在各地等消息。


    林懷瑾聽完後眼角是掩不住的笑意,又立刻讓人前去通知。她沒想到不過短短數日,二月紅對自己的安危竟已經這麽關切,從前不敢奢望的,擺在眼前都會顫栗幾分。


    多愁善感的她抑製不住迸發的興奮,即刻踱步到紅府門口,想第一時間等待他歸來的腳步。


    陽頭漸移,日薄西山的急切逼迫讓七彩的眩暈猶如彩虹突降,寧靜且美好,而門前含情脈脈的女子猶如雕塑般仍一眨不眨地眺望著遠方。


    不多時,接到消息的二月紅才帶領一眾人緩緩歸來。他目色平靜,不過額頭細汗,想來是奔波多時。林懷瑾瞥見他鞋邊的泥土,忍不住熱淚盈眶。


    他一腔孤勇風塵仆仆,如此迫不及待之情,就算不是真情,在他心裏自己的分量也是不可忽視的。返程的二月紅見到門口的她下意識鬆了口氣,隨後便默不作聲地踏了進去。


    她知道他心有怒氣,也急切地跑上前,正準備細細解釋,卻見麵無表情的二月紅直接隨手關上了房門。


    “小丫頭,趕快給我倒杯茶。”


    林懷瑾聽此迴頭一望,這才注意到那天所見的周家小姐竟也來了紅府,她滿頭大汗,正苦大仇深的對著自己指手畫腳。


    周兮辰得到了二月紅歸來的消息,第一時間趕到府中,亦步亦趨地與他同行多時,也並不清楚其實二月紅四周尋找的就是這個並不起眼的小丫鬟。


    口幹舌燥的她瞥見一旁站立著的林懷瑾,隻當她是府中的丫鬟,也不甚在意。而林懷瑾聞言則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冷哼一聲直接離去。


    “周小姐,你等著,茶馬上就來。”桃花暗道不好,立刻跑前跑後的端茶遞水,終於勸住了欲大發脾氣的周兮辰。


    ……


    直到用晚膳時二月紅才從屋中出來,低頭認真扒飯的林懷瑾偷偷地打量著鎮定的他,不經意間又望見飯桌上姍姍來遲的另一人,忍不住驚唿一聲:“好巧啊,大叔。”


    初來乍到時遇見的怪異大叔,他竟然也在這裏,但眾人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難道他就是閑言所說的紅太爺?紅太爺與她對視一眼,認出她就是那天古靈精怪的小乞丐後,隻是驚訝地點了點頭。


    “二哥哥,多久不見,你近日又消瘦不少。”一臉心疼的周兮辰不停地給二月紅夾菜,二月紅不好拒絕,索性也未推辭。


    不過,這副溫婉關切的情景在其他人看來又是另一種想法。


    對麵的林懷瑾見著那兩人似乎郎情妾意的眉目傳情,心內一酸,突然重重地放下了碗筷,“二爺你們繼續,我吃飽了。”隨後站起身就往外跑去。


    “一個丫鬟哪有同桌吃飯的道理,二哥哥,我看你們什麽時候快打發她走吧,紅府又不是救難所。”周兮辰瞥了她一眼,滿臉嫌棄。


    而欲言又止的二月紅並沒有聽清耳邊的言語,他隻是複雜地望著她忿忿不平的背影,放下手中準備留給她的大雞腿,眼神示意桃花後,並未多言。


    林懷瑾在長廊裏快步行走,想起二月紅不明不白的態度,突然變得傷感起來,淚水也不知不覺地模糊了雙眼,不知如今該往哪裏走去。


    她不禁捫心自問,我林懷瑾的心意與其他女子到底有何不同?


    難道在他眼中,除了丫頭,其餘人都沒有任何區別嗎?自己也好,周兮辰也罷,不過都是平常女子而已。可是,二月紅為何唯獨對自己如此溫情,或許最難忘的溫柔似水終將變成最大的傷痕。


    隨後而來的桃花望向掩麵而泣的她也不知如何勸解,隻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那半大的小子可真殘忍,以後離他遠些為好。”


    “是啊,可憐的李老頭平白無故遭此災難。”


    聽著過路小廝的喃喃之語,林懷瑾猛地一驚,突然憶起眼神冰冷的陳皮,她一把抹掉淚水,焦急地轉頭對著桃花詢問道:“他們所說的可是陳皮?他現在怎麽了?”


    不知所措的桃花一抹異樣一閃而過,隨後緊緊地盯住自己的褲腳。


    不管林懷瑾如何旁敲側擊,她都不再言語,無可奈何的她隻能轉頭去尋找府中的管家王叔,繞著院子走了一圈,終於在角落屋裏聽著直歎氣的王叔把白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述說了個大概。


    原來當時她在街上走丟後,急不可耐的陳皮便前去詢問那個賣冰糖葫蘆的老人,老人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陳皮見此大怒,趁老人一時沒注意,竟直接上手打了他。當時要不是桃花及時勸說,可能會鬧出人命。二月紅知道了這件事大發雷霆,就讓他在後院罰跪。


    “陳皮這孩子向來獨來獨往,雖說我不了解他的過往,但從沒見過這樣的他。”王叔的語言讓林懷瑾愣了再愣,心裏有種苦澀的感覺。


    她想起丫頭的死亡曾給長沙城帶來的四場滅門慘案便是陳皮留下的殘忍手筆,那深刻在每個人心裏的血腥,刻骨銘心。


    當時傷心欲絕的陳皮把罪魁禍首披在了拒絕賣藥給二月紅的藥商和南河灘的小販身上。因亡屠人,瘋狂的行為著實可怕,但又該怎樣客觀的批判他?


    如今的情況又因自己而起,林懷瑾怎麽會裝聾作啞的不了了之?她暗暗捏了捏手臂,又立刻偷偷地溜去了廚房,七手八腳的找出多餘的殘羹剩飯後,徑直去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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