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意,太夫人不明白。


    邵氏又何嚐明白。


    不過,也罷。


    小夫妻兩這個樣子,她們也隻能隻盼往後一切順遂吧!


    從前沒有這樣的癡情種,若是徐家能生出一個來,倒也是值得驕傲的事了。


    太夫人坐在床沿叮囑著要注意些什麽。


    兩個孩子好奇的盯著阿娘的肚子,問著妹妹什麽時候能出來一起玩。


    邵氏拉了兒子到一旁小聲說著話,“你們小夫妻感情好自然是好事,可公主有了身孕,你也不可太胡鬧,前三個月最是要緊,別忘了上迴多危險。”


    徐悅愣了一下,白皙的麵皮粉紅了起來,握著拳抵在唇邊又是輕輕咳了兩聲。


    雖然他比任何人都緊張妻子,可這樣床笫之間的事還是留著跟妻子探討便罷了,與旁人說起實在是尷尬。


    “我曉得了。”


    邵氏真是怎麽都沒想到,長子竟也有這麽粗魯的一麵。


    便忍不住要再叮囑幾句:“不要光嘴巴曉得,公主身上雖好了些,到底底子弱一些,這一胎更要小心才是。”


    長子啊,長到二十五歲為止,對誰都是溫和有禮的,說白了就是淡漠無感。


    可一到妻子那處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成婚都六年多了,還跟新婚似的黏黏糊糊。


    邵氏瞧了眼灼華的脖頸處,因著斜倚的動作,衣領微微拱起,露出點點紅痕,細一瞧,竟還有齒痕。


    不由在心裏長嘯,老天爺,真是一點都不知道節製。


    不過本是無有妻兒緣分的長子如今就要有第三個孩子了,看來再老的高僧算來的也未必靈驗啊!


    徐悅不著痕跡的轉了話題,“灼華有了身孕,兩個孩子便要勞累母親多照顧些了。”


    他也是沒想到,母親初時是不怎麽滿意這門婚事的,對灼華也不算親熱,如今到時樣樣擺在心頭顧念著。


    果然還是子息最重要啊!


    老人家有孫萬事足。


    邵氏眼睛一亮,盡管蕭氏也生了孫兒孫女,她也喜歡,可到底是徐頡和徐頏是家中的嫡長孫和嫡次孫,是兒子們成婚後她盼了四五年才盼來的男丁,又是在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時落在心底的慰藉,感情上自然是不一樣的。


    偏那兩個小豆丁的嘴兒甜的跟抹了蜜似的,慣會哄的她心窩裏甜。


    她高興的點頭道:“沒事沒事,這兩個孩子懂事,我們也費不了什麽心思。你父親最近賦閑在家,叫他含飴弄孫的頂是高興了。”


    害喜沒有找上門,除了晨起有些惡心,倒是一切安穩,便是這樣吃了睡,睡了吃,舒舒服服過了幾日,一陣舒爽微涼的風吹開了海棠絢爛如紅海。


    然而這樣的舒坦日子沒有維持太久。


    大地動之後,徐悅去尋了李彧。


    不多日之後,便有欽天監上奏言道:天有異樣,紫微星偏移,恐有天災人禍。


    紫微星大多指的皇帝,紫微星偏移豈不是說皇帝的皇位有動搖了?!


    那可如何了得!


    然後似楊修、閔長順等從北燕迴來的武將,也稍提了北燕之亂前也曾有這樣的異象。


    一時間朝臣間亦頗有恐慌之意。


    一旦提到了北燕,皇帝便想到會不會朝中還有人想著出賣朝廷,通敵賣國,想要動搖他的皇位,意圖篡位呢?


    是以,皇帝對手中軍權的監督便更為嚴苛。


    如今左都督傅傅大帥和右都督洪文亮都在南地,便由身為都督同知的袁尛和徐悅等幾人去到各省檢閱、察查。


    又遣了李彧去五台山參拜,為大周祈福。


    灼華有孕不足三月,徐悅走的不放心,卻又不得不走。


    有孕的女人心思敏感又淚腺發達,灼華送得不舍,淚眼汪汪的與丈夫難舍難分,沒完沒了的叮囑著對方要照顧好自己。


    眼看著日頭就要高升,周恆翻著白眼把孕婦拉開,“遠些的地方都讓別人去了,他就去浙江和福建,兩個月就能迴來了,別搞得他一走就要錯過你生產了。”


    灼華哪裏聽得這樣的話,立時橫眉怒目,狠狠揍了他一拳,“烏鴉嘴!”


    兩個月,兩個月也很漫長的好嘛?!


    待他迴來的時候,肚子都大了。


    周恆齜牙咧嘴,孕婦的力氣都這麽大的麽!看來這一胎很結實了!


    灼華揮著手絹,看著丈夫的背影漸漸遠去,成了一小個白小點兒,看不見了還不肯迴家。


    沒辦法,周恆又不能連拖帶拉的,隻能連哄帶騙把人哄迴家去。


    一路上,又被孕婦瞪了好幾眼。


    周恆:“……”瞧把我無辜的,迴家叫那口子好好安慰安慰才行!


    空蕩蕩!


    做什麽都是空蕩蕩的!


    平日裏他哪怕也有晚下衙的時候,可曉得他就在京中,心裏是充盈而踏實的。


    那兩年多的分離,她還沒緩過來呢,他又要離開兩個月。


    真是一分開,就開始思念。


    丈夫不在身邊,灼華一張俏臉便是沉沉的,後來索性閉門謝客了數日。


    徐悅出發後,沈禎親自來瞧了兩迴,生怕她懷著身孕心思重,傷了身子。


    後來從老太太那裏聽了蔣家有意結親的事情,又讓姚氏來傳了話,等她的胎坐穩了,便讓她出麵去請了吃個茶。


    畢竟她蔣家女相中了沈家郎君,成不成的難說,沈家暫時就不出麵了。也是有意要叫蔣家曉得曉得,不是他們想如何便如何的。


    蔣家的人原還秉著女方的矜持,不來問。


    隻是眼瞧著灼華迴去沈家至今也有半月餘了,等來等去不見有消息出來,偏這時候在聽到讀過熠州文章的魏太傅流露出要與沈家結親的消息,蔣家人終於等不住了。


    魏太傅是何等的學識,他老人家都看得上的郎君又豈會是差的,怕是得中進士之日也不會遠了。


    聽到消息的肯定也不知蔣家了,於是,上沈家說媒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


    姚閣老的夫人做壽,老太太與她是年少的情意,便也去了吃酒,席上見到魏家姑娘。


    那姑娘的性子與灼華有幾分相似,嬌俏也不失穩重,老太太倒是十分喜愛,拉著說了好一會子的話。


    隔日裏,蔣老夫人便親自去了薑王府,托了李郯再來問一問。


    李郯也瞧不上蔣邵氏當年的做法,瞧著蔣家著急的樣子,心裏也挺舒坦的,“當初她蔣家又多驕傲,如今便有多吃心。舅父和老太太是個什麽意思?”


    灼華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道:“怎麽,是我那舅婆去請托的?她蔣邵氏沒個反應麽?”


    李郯取笑道:“徐悅都出發半個月了,你還沒緩過來呢?”


    灼華拜了拜手指,才半個月,也不知他倒了哪裏了,瞄了李郯一眼,嘟囔道:“讓敏哥迴雲南一趟,你獨個兒留京裏如何?”


    李郯呸了她一聲,抖了抖眉道,“你是想等著她自己開口來求?”


    灼華一揚臉:“有何不可。別是她嘴上無可奈何的不反對,心眼兒裏卻瞧不上我家熠兒。到時候真論起親事來,又百般挑剔千般刻薄的,沈家可吃過她的虧了。”眉眼迎著金粉似的光線,慵懶道,“魏家的姑娘也好的很,詩詞工曲,琴棋書畫,都是信手拈來,瞧著也十分合我的眼。”


    “小氣,真是沒有世家婦的氣度。”李郯望天,分明就是徐悅不在,給自己找事做分散心思吧!


    好吧,也是她蔣家活該!


    灼華眯了眯眼,爽快道:“我本不是大度之人。”


    離開了徐家,李郯倒也沒有直接去蔣家,而是過了兩日才去的。


    她說話自來不會拐彎抹角,往蔣家的正廳一坐,便道:“蔣韶是本宮瞧著長大的,本宮也喜歡她。熠州雖是庶出卻是國公府的郎君,長得俊俏又是個有學問有涵養的,來日前程可期。原是門當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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