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淇摸摸後腦勺,笑的眉眼微眯,直憨憨道:“就是想著天天瞧著她,同她說話,給她買好吃的。”


    長天躲在次間聽著,一臉緋紅。


    楊家為賈商之家,父母和氣質樸,兩間鋪子經營的也紅火,倒也算的殷實人家。


    見過之後,灼華讓他迴去問問家中的意見,沒想到第二日楊家夫婦便帶著媒人上門求娶了。


    灼華著人請了長天的老子娘過來,讓兩家大人先相互瞧一瞧。


    事情倒是很順利,三日後媒人再來,灼華便做主應下了這門親,中秋下聘。


    六月初,耶律梁雲埋在京中的人送了封信進了靖王府,半月後,先後有百人分批悄悄出了境,潛入北遼。


    六月底有消息傳來,北遼皇帝病逝,其兄北院大王耶律恆重登基稱帝,世子耶律梁雲為太子。


    是不是病逝遠在大周的人無法得知,但灼華確實曉得的,那便是弑君奪位了。而李銳派出去的百餘殺手便是去助耶律恆重奪位的。


    當初耶律恆重大敗在北燕鐵騎之下,北遼皇帝趁機聯合幾位老臣逼迫他交出軍權,意外、誤殺、尋釁,以各種方式殺了他的幾個兒子和親信,後免了他北院大王的所有權利,接下來的一年裏又斬了他數位麾下大將,耶律恆重隱忍不發,暗裏推了自己的暗棋上位收攏政權,在拿到京都巡防指揮權之後,便決定,逼宮!


    灼華利用前世所知,適時的提醒耶律梁雲他們身邊誰是奸細,又告訴他袁穎是假的,以及李銳手中有精銳殺手。


    於是便促成了耶律恆重與李銳的合作,三百精銳殺手助耶律恆重上位,換他的暗中支持。


    耶律恆重這匹野狼會不會助李銳她是不知,不過,那三百殺手卻是注定有去無迴的。


    這是灼華和耶律梁雲的交易。她給他們提示,他們上位後幫她處理掉那些殺手,這是給李銳的警告。


    最後,殺手被全部北遼大軍以追擊逆黨為由全數截殺在北遼的邊境。


    李銳得到消息,幾乎是想都沒有想直奔了魏國公府而來,“三百人!幾乎是我全部的實力,你怎麽敢!”


    “當初你們要拉戶部的馮陽下台,李彧的人,徐悅可曾因為任何人的情麵而網開一麵?”灼華捧著肚子緩緩坐下,麵上笑盈盈的,淺眸陰冷似蓄了兩把尖銳的冰柱,“你們誰輸誰贏我沒興趣,徐悅也沒興趣,不過是替陛下辦事,忠於朝廷忠於陛下,原是兩不相幹的,有本事你就去保住秦慧,你卻要來傷我丈夫。怎麽,我久不殺人,你便忘了我是誰了?”


    “那是意外,我叮囑過不傷徐悅性命的!”李銳咬牙低吼,齜目欲裂,“他如今也沒事,你非要斷我一臂麽!”


    “是不是意外我可管不著,我隻知道我丈夫傷了,我很不高興!”灼華不緊不慢的吃著酸梅湯,眸色一凜,又道,“我若想斷你臂膀,袁穎這會子已經斷氣了。”


    李銳雙眸一突,咬緊這腮幫子盯著她,眸光中的怒火似要將她化為灰燼,可偏偏對麵的人竟是半點不放在心上,“你什麽時候知道星官書局背後的人是我?”


    她悠哉的挑了下眉,“很久,大抵就在你載害薑敏的時候。”


    三年多了,她竟半點不漏的將這個把柄攥在手中。還有袁穎,都是他的短處。


    不得不承認,袁穎絕對不會是她的對手,可這一年多來她還是幫他算計了李彧不少,倘使真的逼得沈灼華站出來,恐怕袁穎根本無法在她手上活不過一個迴合吧!


    陰鷙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李銳鬆緩了表情,端了茶盞緩緩喝了幾口。


    一輪朝陽懸在東方的天機,熱情無比,將周邊一片雲彩都染上了微微的橘色,灼華望著夏季清晨的天空,景致便全數映在了淺眸中如畫一般,夏日清晨的風中尋不得半絲涼爽之意,鬢邊的青絲微微飛揚,她笑了笑,抬手撥開:“殿下對我的肚子很感興趣?”


    李銳的嘴角漾了一抹笑意,眼中的冰冷卻與冰雪無異,“或許你可以猜猜我會不會對你的肚子下手。”


    灼華緩緩一笑,“或許你真的可以試試。”


    “哦?”李銳一揚聲,“從前你不怕死,如今有了孩子,你還不怕死麽?”


    “你們不就是等著我怕麽?”她一笑,慢慢起身,搭著秋水的手腕緩緩的走出涼亭,“如何能怕給你們看呢?”


    傍晚徐悅下衙迴家,聽到李銳來尋過她,又一想在朝中聽到的消息,心下便也什麽都明白了,大掌小心撫著妻子的小腹,憂心道:“你如今懷著孩子,旁的什麽都不重要,你隻要好好養著身子,高高興興的就是,外頭萬事有我們在,理他們做什麽。”


    孩子大了,好似把五髒六腑全擠壓在了一處,唿吸變得困難起來,灼華吃力的喘了兩口氣,眉眼婉轉道:“那可不成,我不愛看到人家欺負你,一下子都不行。”


    徐悅感動又無奈,隻得吩咐了府中上下,以後除了常來常往的幾個人,其餘的誰來都擋住,有什麽事情先報到他處。


    在灼華的肚子到了七個半月的時候鴻雁樓有消息過來,說是皇帝的親兄長慎親王要買下鴻雁樓,條件也開的豐足,足以她請上十個頂尖的殺手了。


    這麽多銀子,幹嘛不賣,如今李銳與她也算是撕破了臉皮,他以為她的消息來源是鴻雁樓,難保他不會暗裏下手,樓裏那麽多老前輩退出江湖原不過想有個安穩,總不好因為她而受了傷損。如今有霸王肯接手,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讓人盯著李銳,等著好時機在簽各類文書。


    徐悅不解,“什麽好時機?”


    “我這裏都七個半月了。”灼華摸摸肚子,笑盈盈道:“未免李銳總是盯著我這裏,得給他找點事情做做。你說慎親王和李銳杠上了會怎麽樣?”


    說到鴻雁樓的買主慎親王,那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他的生母是先帝爺的貴妃,姨母是東太後,外家是盧陽範家,也是赫赫有名的百年世家,這樣的出身可說是尊貴無匹了。


    當初先帝爺的妖妃在宮裏宮外的隻手遮天,卻也是不敢去惹這位爺。


    兩廂對峙過一迴,妖妃和她的孩子被這位王爺一通老拳打的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半個多月,偏偏朝中那時候姓範的大員最是多,皇帝再是偏寵也不能把這個兒子怎麽樣,草草禁足了三個月便揭過了。


    後來東太後的德睿太子薨逝,原是要扶持他的,可這個怪王爺卻是不肯的,“什麽勞什子的皇位,兒子不會當,兒子就是囂張跋扈慣了的,坐上那個位子,瞧著朝臣不順眼,今兒殺一個明兒砍一個,過不了幾日那些酸文酸武的老家夥還不得把兒臣掀翻了。”


    恩,然後才有了當今聖上。


    這個王爺最大特點,就是愛好做一個“囂張跋扈、人神共憤”的皇親,他不但這麽說了,還盡可能的這麽做了,滿朝文武,上至天家骨肉、下至小官小吏,沒有他不敢罵的也沒有他不敢打的,但是吧,他又不去欺壓百姓,在生母、兩宮太後,以及帝後麵前又是極其恭順溫良的好兒子、好兄長、好臣子。


    當年為了不讓太後和生母把注意打到他身上,在扶持皇帝登位的過程中,這位王爺也是不餘遺力的出錢出力,被他打過的朝臣一雙手絕對是數不過來的。


    以至於長輩護著他,皇帝皇後也睜一眼閉一眼的容得他去胡鬧。


    朝臣皇親們但凡見到他,惹不起的都躲著,趣味相投的便鬧在一處,在京裏招貓罵狗好不瘋癲。


    終於有一日,李銳的人動手了。


    得了消息,鴻雁樓掌櫃的遠叔帶著樓裏的幾位仙風道骨的老俠士邀了慎親王在觀味樓推杯換盞,或激情豪邁或文雅細致的講著江湖密事,聽的慎親王向往不已,酒過三巡順帶著把文書都簽好,鴻雁樓正式歸了慎親王。


    慎親王對鴻雁樓裏的江湖人敬佩著,一口一聲和遠叔他們稱兄道弟,一心想著將來哪一日跟著這些老江湖去混混江湖,可一迴頭,京畿府衙的人把鴻雁樓給包圍了,說是有人舉報鴻雁樓窩藏叛王遺孀。


    然後慎親王就不大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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