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隻是徐悅。


    還是徐家未來的掌權人,有些責任就得他去扛著,沒辦法逃避。


    支撐門庭的路不好走,而她同孩子,就是他心底最強大的力量,支撐他走過所有的煩難與荊棘。


    他與她抵著額,綿綿和煦的語調裏有說不盡的溫存與滿足:“你總是讓我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她抬頭,看到他的眼底有著明亮的光彩,那麽飽滿的喜悅與幸福,仿若夏日夜空中數不盡的繁星閃爍,“願我如星你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情腸挑動,徐悅細細的、輕輕的吻過她的唇瓣,克製著濃烈情緒,粗喘著放開了她,起身收拾穿戴,又小心翼翼的替她換上一身輕薄飄逸的裙衫,杏色的衣料上繡著喜慶的石榴花,稱的嬌小蒼白的麵容有了人麵桃花相映紅的氣色。


    應了進,秋水長天伺候著兩人洗漱。


    徐悅接了秋水手中的象牙梳,在掐絲琺琅的密盒裏沾了些頭油,一下一下的為她梳著青絲,養了這月餘,枯黃的發絲總算有了些迴轉的烏色光澤。


    拿石榴色的發帶籠了一層發絲,鬆散的慵懶的係在腦後,他道:“簪子總是沉些,左右不出院子,這樣隨意些,也好看。”


    早膳端了進來,灼華瞧著還是沒什麽胃口,勉強吃了幾口便放了碗筷,鼻間忽忽聞見幾絲酸酸的味道,便起身尋了過去,最後發現靜月幾個在右耳房裏醃製青梅,看著瞄著精致山巒景象的甕裏青色梅子,竟是不停的開始分泌口水。


    靜月一瞧主子饞嘴的樣子,忙拿了昨兒剛買的醃青梅與她,“姑娘嚐嚐合不合口味,新醃製的還不入味,還得等上十幾日才成。”


    瞧著梅子也不大引人食欲,可聞著味兒卻是勾人的很,撿了一顆來吃,結果卻是停不下來了,越吃越開胃,心口胃口極是舒坦,接連吐了十來顆核兒道徐悅掌心,灼華竟覺得有些餓了,“想吃清粥和乳黃瓜。”


    徐悅驚喜的很,忙崔了秋水長天去準備,可待到清粥熬好了,灼華又不想吃了,因為等的急了一氣喝了兩小碗的燕窩,胃裏撐的鼓鼓的,不大雅觀的躺在廊下的軟榻上哼哼著。


    徐悅坐在一旁一下一下的輕柔的給她揉著胃部。


    宋嬤嬤端了消食兒的茶飲來,徐悅又耐心的哄著她一口一口的喝下,“你久不曾這樣好胃口,胃都餓小了,以後再餓也許緩緩的吃。也是我的不是,沒能攔著點兒。”


    宋嬤嬤看著灼華撒嬌似的微擰著秀眉,笑嗬嗬的眉目慈愛道:“聽公主殿下和四奶奶說起,一到了五個月便是要開胃了。郡主早前不愛吃那些蜜餞果子的,連聞著味兒都覺得難受,今兒忽忽愛吃了,便是胃口來了。”


    長天端著梅子站在台階上,笑眯眯的看著灼華的肚子,“酸兒辣女。”


    秋水不讚同的斜了她一眼。


    長天吐了吐舌頭,卻又眉目爽朗道:“沐王妃的肚兒尖尖的愛吃酸的,四奶奶懷鬆玉小公子的時候也是肚兒尖尖愛食酸多一些,三姑奶奶和洪夫人便是肚兒圓圓卻愛食辣多一些,還有慶國公府的奶奶、聞國公府的太太,奴婢可是細心觀察了好多夫人才敢說的。”


    灼華來了興趣,細細聽著,“那你說說,李郯會生兒還是生女?”


    長天想了想,迴道:“尖肚兒愛吃辣,上迴來還自己跑去廚房盯著慶媽媽做了一道辣子雞,放了整整半盆的尖椒,那辣味兒奴婢聞著險些嗆暈過去,殿下卻吃的直喊舒坦,奴婢猜著是生女兒的。”


    “若是猜對了,給你一個大紅封。”灼華抬眼看丈夫,一雙淺眸盈了如水的笑意,“你呢?”


    “都好。”徐悅漾了一抹柔和目色,垂眸看著她,點點陽光如星子一般從樹葉的間隙裏簌簌抖,搖曳在她的身上,落了一身細微柔軟的光暈,伴著鮮豔的石榴花,無限嬌柔美麗,心下動了動,他道,“大約更喜歡女兒一些。”


    灼華笑起來,眉眼彎彎似天際的月芽,“想著,女兒如我一般聰慧又討喜是不是?”


    宋嬤嬤慣來清淺嚴肅卻也是笑出了聲來:“越發調皮。”


    笑意自他喉間衝破,愉悅不已:“夫人說的都對。”


    迴眸目光見長天沐在天光下,白嫩的幾乎似要透明了一般的瑩白,又漸漸泛起紅色的光澤來,招了她站到廊下的陰影裏,“也不曉得自己尋個好位置,小心曬壞了一身好皮膚。”


    宋嬤嬤取了帕子給她擦了頸項間的薄汗,轉頭和灼華道:“瞧這幾個丫頭,個個養的白嫩跟個姑娘似的,將來郡主可要給她們尋摸什麽樣的人家才能舍得了。”


    灼華忽想起去年圍獵時閔長順身邊的禁軍似乎對她很有好感,能做禁軍的必得是良家郎君了,心思一轉,她問:“近來可有人來尋你說話?”


    長天忽的紅起臉來,搖頭道:“沒、沒有啊!”


    “有啊有啊!”靜月端著梅子茶來,一杯遞到徐悅的手中,擠眉弄眼道,“人奴婢是沒見到,不過自過年以來倒是常有人給姐姐送東西來,吃的玩的,一應具有,且都是上好的。”


    灼華“哈”了一下,佯怒道:“學會騙人了!”


    長天忙是揮手道“不敢”,眉目皺了皺,含了一絲嬌羞在神色中,扭捏道:“他、他就是給奴婢送了些吃的,也沒、也沒說什麽的。”


    灼華支起了身子靠在徐悅的胸膛上,饒有興味的當起了盤問戶籍的郎官,末了才是重點:“那你喜歡他麽?”


    長天很認真的想了想,臉頰紅撲撲的,眼神亮亮的,“不好說的。嬤嬤說女孩子要矜持,他都沒說什麽,我可不能先說什麽的。”


    宋嬤嬤好笑的看著她:“得虧你記得住,便是要守著規矩的,若是鬧出什麽不好聽的來,便是丟了姑娘的臉麵。”


    長天啄米似的點頭,“奴婢都記著呢,他來尋我,我就與他稍稍說幾句話,不敢逾矩的。”心思迴轉了一下,下了決定,“奴婢以後就不見他了。”


    灼華挑眉道:“送好吃的來也不見了?”


    雖然有些舍不得,但長天還是很堅定的點頭。


    靜姝走在院子的鵝卵石小徑上,聞言停了腳步,揚眉道:“如此,我可要去迴話請楊公子先迴了。”


    長天跳了起來,又趕緊抿住了唇,眼眸微微睜大,瞟了靜姝一眼。


    灼華瞧她的樣子,也不逗她了,道了一聲“去吧”。


    長天把懷裏的盤子塞到靜姝手中,提著裙擺就跑了,跑了幾步大抵也覺得自己不大矜持,又趕緊緩了下來。


    灼華笑了笑,腹中飽脹敢漸漸消失,伸了個懶腰,素手勾了勾他的胳膊,羽睫緩緩覆上,似山巒投出的沉靜陰影,呢喃了聲:“迴頭去閔長順那打聽一下,看看那郎君人品相貌如何。”


    “好,我知道了。”徐悅點頭,垂眸卻見她已經睡熟。


    院子裏一下安靜了下來,讓她安心歇著覺,日頭漸漸高升了起來,徐悅摸了摸她的麵頰,盡管在廊下,還是曬得有些燙了,抱著進了屋,可剛一放到床上,她便扒著床沿吐了起來,一聲接一聲,仿佛胃中痙攣了一般。


    好在隻是幹嘔著,用下去的燕窩倒是沒有吐出來。


    一折騰,身上便是一陣虛汗沁出來,人也清醒了。


    徐悅瞧著憂心不已,還是太虛弱了。


    暈乎乎的伏在他膝頭,灼華覺得身上黏膩的厲害,“出汗了,不舒服……”


    他溫柔有力的將她扶起,“阿翁說懷著身孕不宜泡澡,我幫你擦一下好不好?”


    蒼白的麵上浮起一抹霞色,灼華抬手勾他的頸項,瑩瑩道:“妾身的身子骨瘦如柴又滿布著傷疤,醜的很,悅郎瞧了可別嫌棄才好呢!”


    徐悅無奈的看著她,“便是要逗我才高興。”


    傳了熱水進來,關緊了門窗,灼華褪了衣裙背對著徐悅坐在床上,徐悅擰了軟巾子給她擦過身子,她的身上有許多的淡粉色的傷痕,每一道都是她的榮耀和堅強,明明已經五個多月的身孕了,從背影看竟似小姑娘一般纖細。


    太瘦了。


    灼華迴眸看了他一眼,拾了一條薄毯遮在身前轉過身去,胸前若隱若現。


    徐悅眸色一沉,喉間滾動,垂著眸子細細給她擦好,拿了幹淨衣裳迴身,卻見幔帳垂了下來,他撥開探身進去,“來,乖娃娃,先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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