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抹蘊著萬千寵愛的明媚笑容,便令她深深著迷,心悸不已。


    如果他娶的不是“南宮璃”,而是真正的她,那該多好?


    她做夢都向往的場景,終於在她生命凋謝之後,成為真實的一幕。


    可……她已不是原來的自己,她痛恨這具傾城絕色的皮囊,痛恨這個她深愛的男人用同樣深情的目光凝視著這個女子,卻不是她。


    腳下驀地一頓,身後的斬柔也不禁跟著停下腳步,兩側賓客麵露詫異時,緋色薄紗內的絕美容顏露出了些微的緊張,隻一刹那,複又揚起動人的笑靨,舉步緩緩走去。


    不過短短一瞬間的停頓,還是被角落裏的蒙太郎捕捉到了一絲詭異,再看一眼滿臉喜悅的東方玄墨,顯然還沉浸在幸福的漩渦裏無法自拔。


    又怎麽會懷疑這個新娘的不對勁?


    當下,蒙太郎低頭忖思了片刻,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偷偷出去查探一番。


    遠離了琉璃彩繪的奢華正廳,蒙太郎感到舒服多了,一路來到南宮璃暫住的那間精美寢室。


    裏麵早已空無一人,氣氛安靜透著過分的凝重,蒙太郎環顧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唯獨空氣中一縷縷幽香甚是莫名。


    陰鷙的目光一掃,很快鎖定在雕花銅鏡前的梳妝台上,他上前輕輕撚起殘留在桌上的胭脂絲綿,放在鼻間一嗅,劍眉陡然一蹙。


    這胭脂裏居然有那隻臭狐狸的味道?!


    蒙太郎愣在原地呆怔了片刻,突然攥起鐵拳,猛的朝外衝去,甫一出門,便聽得高昂飄渺的聲音遠遠傳來:“夫——妻——交——拜——”


    破天荒地一陣慌措,蒙太郎已無暇顧及那個隱隱透著詭異的新娘,料想有另外兩隻小妖在,這場婚禮應該不至於出什麽大問題。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胡小瑤獨特的味道已經深深印在他的心裏,隻要輕輕一聞和她待在一起過的東西,就能循著這個味道的來源找到她。在深刻意識到這隻臭狐狸可能遇難後,蒙太郎再也按耐不住,迅速飛身尋去。


    入夜,燈火輝煌。


    良辰美景,花好月圓。


    兒臂粗的花燭跳躍著紅彤彤的火焰,圈起一層層炫彩的光暈,耀著桌上一排精致糕點。乍一看,都是些寓意吉祥的紅棗、花生、桂圓等,最前端放著一根係著紅綢的長稱,一壺酒,兩隻白玉酒盞。


    隔絕了前院的喧囂鼎沸,這裏的氣氛安詳而寧謐,卻也令她緊張的手心冒汗。


    她在這裏坐了多久了?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她不記得了。


    她隻記得她來這裏的目的,記得藏在袖中的黃符和木劍是用來作甚,記得她的痛她的恨,唯獨忘了,自己也曾經深深地愛過……


    可是她越是記得這些,卻愈發感到緊張失措。


    隻能利用心裏那個壓抑的低吼聲來警戒自己:東方玄墨!你的死期到了!我會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手撫上胸口,她緊閉雙眼,迴想起那一次,她在他的眼皮底下,用匕首狠狠地捅入自己的心髒,而他,竟是一臉的迷茫和困惑。


    為什麽?為什麽他親眼看著她去死,還能表現的那麽無辜?


    難道,她真的該死嗎?


    雙手緊緊握成拳,她咬牙切齒,陰煞的雙眸綻放血光……


    朦朧的月光下,他的背影修長挺拔,緋色衣帶在微風中飄揚,浮光掠影般掃過身畔牡丹花海。


    抬眸望月,他的眸光燦若星辰,瀲灩流霞,淺淡微笑如水般溫柔,轉身,步向那月華籠罩下的棽麗屋甍。


    大門敞開的那一刻,一陣微風攜著馥雅清香撲麵而來,本是清甜溫暖的風,卻意外地令床畔端坐的纖弱身體震了震,雙膝上緊攥成拳頭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緩緩鬆開。


    微卷的睫毛一顫,她抬起頭來,隔著緋色頭紗,看著門口緩慢走來的身影。唿吸突然變得急促,鬆開的雙手再次握成拳,她瑟縮著卻不得不強撐著。


    他來之前,她做了無數次的準備,沒想到無論做人還是做鬼,在他麵前,她永遠是這麽不堪一擊,怯弱無能。


    東方玄墨似乎看穿了她刻意掩飾的緊張,忙快步走了過去,蹲下身握住她膝蓋上的雙手,抬眸凝視著緋色輕紗後朦朧的嬌顏,語氣不同往日的調侃,而是溫柔的近乎甜蜜:“怎麽了?等急了嗎?”


    唿吸一窒,“南宮璃”垂眸,始終不敢看他,感受著從他手心傳遞來的溫暖,怵痛糾結的心在那一刻無端地柔軟下來,眸中晶瑩閃爍。


    玄墨不以為意,起身在她身旁坐下,早把媒婆教他的步驟忘的一幹二淨,隨手便摘掉了她頭上的喜帕,頃刻便露出了一張絕美的容顏。


    青絲如墨,膚若美玉,她在他眼裏的美,從來不是容顏之美,而是令他神魂顛倒的那雙琉璃燦眸,然而此刻令他不解的是,這雙美麗的眼睛居然不願意正視他,目光中似乎還隱忍著不為人知的苦痛,讓人疑惑。


    “璃兒……”


    但聞一聲輕柔唿喚,“南宮璃”猛然清醒過來,抬頭時,晶瑩的淚光化作銳利的刀刃。


    東方玄墨困惑地看著她突如其來的轉變,心一想,難道真是怪他來晚了?這也不能怪他啊,誰讓今天來的賓客多的簡直能夠排滿幾條街,他沒被灌醉了扔進來就不錯了,這個瘋女人生氣也不挑挑時候!


    心裏雖這麽想,玄墨還是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依舊溫聲細語地討好:“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讓你等了這麽久。你要心裏不舒服,到了明天你想怎麽罰我都成,不過今晚……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啊,給我點麵子哈……”


    她不言語,但銳利的眸光明顯淡了淡,緩緩靠上他的肩膀,開口說了附身後的第一句話,帶著些微的顫音,聽不出絲毫情緒:“你來了,就好。”


    伸手攔住她的纖腰,玄墨總算鬆了口氣,親吻著她的額頭,柔聲呢喃:“璃兒,你嚇死我了,還以為你生我氣了呢!對不起啊,都是我不好,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桌上的白玉酒盞上,幾乎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還沒喝交杯酒呢。”


    玄墨一愣,猛地一拍額,“哎呀!我真笨!把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說著連忙去倒了兩杯酒過來,一杯遞給“南宮璃”,舉杯燦爛微笑。


    看著他滿懷期待的笑容,她又一次懦弱地垂下眼眸,暗壓下手臂的微顫,伸手與他的胳膊相挽,在跳躍的燭光下,慢條斯理地完成了交杯酒的儀式。


    緊接著,她開始幫他寬衣,動作不同於往日的輕柔緩慢,甚至有種迫不及待的急躁。


    這讓東方玄墨有些意外地皺起了眉,卻張著雙臂沒有動,任由她在身上胡扯。可是很奇怪,不管她怎麽扯,那根絳紅嵌寶石的腰帶就是扯不下來。


    玄墨不由得心頭一驚,腦海中不禁迴響起她溫柔的聲音:“以後腰帶要這麽係,看清楚了嗎?這可是我給我男人唯一的係法,旁人可是學不來的哦!”


    眸光一凜,他尚未作出反應,薄唇已經被她柔軟的紅唇封住,腦子一陣混亂,一時根本難以理清頭緒,但心裏那個念頭卻無比清明:她……她是誰?


    沒有時間供他思考,等他意識到要將她推開時,身體已經不受控製地頓在了那裏,懷抱一空,胸口多了一張詭異的黃符,像張著血盆大口頃刻吞噬了他所有的力量。


    玄墨大驚失色,猛地抬頭,對上的卻是美人拔劍,滿臉陰煞的詭笑。


    “你……你是誰?”她不是璃兒,絕對不是!


    “嗬嗬……”冷玲兒謔笑,森冷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東方玄墨,你真夠笨的!發現了不對勁,還是栽在了我的手上!”


    他驚愕:“你……”


    “南宮璃就是個賤人!”她迅速打斷他的話音,目光閃過陰鷙,咬牙,聲音冰冷決絕:“沒錯!我就是那個死在你麵前的冷玲兒!怎麽樣?想不到吧?想不到南宮璃這個賤人會被我一隻鬼給控製住吧?真沒想到你對這個賤人用情如此之深,明知其中有詭,還是中了計!東方玄墨,你簡直就是愚蠢!”


    一口氣惡狠狠地發泄完,她的心卻像失去了重心,無力地看著他。


    東方玄墨震驚住了,難以置信地打量著眼前渾身透著冰冷煞氣的美人,皺起眉頭,惱怒糾結,“是你……你居然……”


    她苦笑一聲,舉起手中的木劍,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東方玄墨,你馬上就會死在我的手裏,不過你不要怕,就算你變成了鬼,我也會陪著你。做人我鬥不過南宮璃,可是做鬼,我卻可以讓你變成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聽著她荒唐的言語,東方玄墨差點氣炸了肺,吼道:“冷玲兒你瘋了?你不能輪迴轉世為何不來找我?你找璃兒幹什麽?這不關她的事!”


    她抬眸,目光中的怒火堪堪爆發,悚然的聲音令人膽寒:“你兇什麽?你以為我還會怕你嗎?我已經是個鬼了!我什麽都不怕!別忘了你的命現在還攥在我的手心裏!隻要我用這把劍捅入你的心髒,你就會變成和我一樣!人鬼殊途,你跟南宮璃以後隻能陰陽相隔,永遠休想在一起!”


    想不到她竟然是有備而來,可恨他如此大意,居然讓一隻鬼混進來玩弄他於鼓掌之間。


    他深惡痛絕瞪視她,怒道:“冷玲兒!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錯一次我可以原諒你的無知!可是你一錯再錯……”


    “我沒錯!”她即刻反駁,字字冷若寒霜,“我愛你有什麽錯?要換做南宮璃呢?你會眼睜睜看她去死?”


    “沒有人要你死!”東方玄墨懊惱不已,無奈渾身被鎮住,根本動彈不了分毫,隻能利用委婉的言辭試圖打動她,“冷玲兒,謝謝你的錯愛。隻可惜,我先遇到的是璃兒,她在我心裏的位置已經無人能夠取代!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請求你,放過我的璃兒,你想怎麽處置我都行!”


    “是嗎?”她冷笑,嘴角的笑意越勾越深,舉起手中的木劍,斜睨的目光中透著縷縷殺氣,“那就和我一起做鬼吧!隻要你死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不稀罕南宮璃這身體!我寧願做鬼!隻要有你在我身邊,黃泉地獄,我都不在乎!”


    玄墨一陣頭疼,偏偏力量被封,腦子也跟著混沌,隻能皺著眉頭無力地看著她,“不,我不能死,還不能死……”


    她微愕,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突然鄙夷笑了,“東方玄墨,真沒想到,你這麽貪生怕死!可是很遺憾!你今天非死不可!既然我冷玲兒注定得不到你!南宮璃那個賤人也休想得到!”


    咬牙切齒地吐出最後一個字,她提起手中的短劍,對著他的胸膛,殺氣肆虐地刺了上去。然而,劍刃卻在東方玄墨閉上眼睛無奈迎接的那一刹那,突然頓住。


    攥著劍柄的手顫抖不已,冷玲兒隱忍著,痛苦地閉上眼,淚水洶湧流淌。


    殺自己時,她尚且狠得下心腸,可是要她用同樣的方式殺死自己最愛的人,卻比捅上自己千萬刀都來得艱難。


    東方玄墨,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愛上你?為什麽得不到你的愛也容不得我恨你?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她在心裏怒吼著,咆哮著,可手裏的劍,卻顫栗著失去方向,始終不忍傷他分毫。


    心裏仿佛滴著血,一滴一滴,化作冰冷的淚水,滾落下來。


    東方玄墨緩緩睜開眼,哀傷地看著她悲痛欲絕的模樣,心裏的感覺無以言表,甚至不知道該對這個長著璃兒模樣的冷玲兒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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