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一刻,他可以哄騙她一句,如果他可以為了活下去而不擇手段地向她撒謊,無恥地告訴她,他愛她,他會拋棄南宮璃和她在一起。


    也許,後來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然而,沒有如果。


    因為他是東方玄墨,一隻愚蠢而可悲的虎妖……


    那把劍最終沒能刺入他的心髒,但突然出現的趙文斌,卻用更厲害的法寶將他俘虜,帶著依舊霸占著南宮璃身體的冷玲兒,返迴炎琊山。


    東方玄墨醒來時,發現自己的四肢都被火紅的鏈子捆鎖在半空中,腳下是一片銀色巨網,網下竟是翻滾沸騰的油池,滾燙炙熱的氣息彌漫著整間囚室,令他思維渾亂,隻能用盡渾身力氣掙紮。


    鎖鏈一陣清脆的鋃鐺聲響後,一個鬼魅般的影子從黑暗中露出蒼白溝壑的臉龐,陰煞詭譎的聲音仿佛可怖的惡魔:“你這妖孽!休再白費力氣!那條鏈子名為‘鎖妖鏈’,是專門用來鎖住你們這些作惡多端的妖孽的!它每時每刻都在吞噬你身上的血氣,直到你元氣劇傷,我就會解開你,到時,你便會被銀絲網所縛,墜落進我精心為你調製的油池,瞬間化作枯骨,成為一堆惡臭難聞的垃圾!”


    話落,陡然傳來一聲銳利的謔笑:“哈哈哈哈……”東方玄墨仰天大笑,笑的難以抑製,“我說趙師兄,你我多日不見,不來喝我的喜酒也就罷了!還玩這種貓捉老鼠的小把戲!我靠!你無不無聊啊?”


    “東方玄墨!”趙文斌怒叱,五官扭曲的更加可怕,“死到臨頭了還跟我嬉皮笑臉!我告訴你!當初要不是淡雲步那小子閉口不肯說出你的賊窩,你以為你還能活到今天?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沒想到,最後你還是要死在我的手裏!”


    聽聞他提到淡雲步,玄墨不禁傷感,原來,從九晟劍刺入他心髒的那一刻起,淡雲步那個傻瓜已經後悔了,明明親眼看見他吸走了雲真子的元丹,卻還在矛盾著要不要殺他。也許,正因為他那一劍,他才僥幸得以生還,若換作趙文斌和任何一位師兄師姐,他都必死無疑。


    “怎麽?害怕了?”見他不吭聲,趙文斌趾高氣揚地上前幾步,冷笑,“沒辦法,這是你的命!之前讓你多活了那麽久,已經是賺到了!如今,你就在這兒慢慢承受這生不如死的煎熬吧!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讓你得到解脫!”


    他垂眸,勾起的唇畔洋溢著邪冷孤傲,喃喃自語:“邪不勝正……邪不勝正……我不會死……不會死……”


    聽著他荒唐的話語,趙文斌覺得滑稽至極,伸出的手掌突然聚集出一團銀光,驀地揮向東方玄墨的胸膛,頓時引起他渾身抽搐,痛苦非常。


    “哼!少在這裏顛倒是非黑白!你是妖,便是邪!”他目露兇狠,嘴角的笑痕愈發嗜血,啐了一口唾沫,轉身就要走。


    “慢著!”東方玄墨慘白的臉上驀地驚現悚然,聲音顫抖不已,“我的璃兒呢?她在哪兒?璃兒!璃兒……”


    趙文斌目不斜視,道出來的真相遠比他現在所處的環境更為殘酷:“哼……你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就算死!也沒有機會!”


    說完,趙文斌果斷地遠離了這煉獄般炙熱的世界。


    身後,撕心裂肺的咆哮,震天動地。


    “不——不——不——”


    東方玄墨驚恐掙紮,前所未有的恐懼侵襲著他的四肢百骸,無止境的悲痛和折磨蔓延全身,他瞪大眼,想在這片汙濁的空氣中覓一寸幹淨之地。無奈,一切都隻是徒勞。


    周身的燥熱猶如團團烈火在烘烤著,甫一落下的淚滴瞬間風化成灼熱的空氣,穿過他的鼻翼,直達肺間,無法釋放的壓抑下,他一陣陣低吼著,好像一隻受傷的野獸,瀕臨絕望……


    子夜,風聲驟緊。


    窩在大樹下拚酒的二妖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氣肆虐襲來,渾身不由地一陣寒戰。


    “嘿!豬頭!我怎麽覺得……今晚有點不對勁啊?”侯粗本來就皺巴巴的小臉擰巴得更難看,小眼精光一閃,望向不遠處的新婚閣樓,心裏沒來由地壓抑起來。


    朱細懷抱著一大酒壇,一陣莫名的哆嗦後,豬耳肥腮左右一晃,醉醺醺的眼睛清醒了不少,疑惑地說道:“猴哥,我也覺得不對勁!這大喜的日子不是應該吵吵鬧鬧的嗎?這會兒……咋那麽安靜啊?”


    “你個死豬頭!”侯粗猛地一腳把朱細踹翻在地,看著他像個球似的軲轆軲轆滾了幾圈後,摸著下巴故作深沉道,“這大半夜的,賓客都走了,當然安靜了!我說的是意識上的感覺!來來來,豬頭!”一把將朱細又拖了迴來,侯粗繼續深沉,”我們一起感受一下……來,感受一下……是不是覺得……很不對勁……很不對勁……”


    對於這隻猴子形同醉酒的囈語,朱細置若罔聞,抬頭眺望著朦朧的月光,口水直流三千尺,憨憨笑道:“猴哥,你說,嫦娥仙子到底長的啥樣啊?會不會比長公主還要美?我要是……能見她一麵……嗬嗬嗬嗬……那該多好……”


    侯粗鄙夷地哼了一聲,擰著朱細的耳朵,大放風涼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不要臉!嫦娥仙子是你這豬頭可以想的嗎?那是咱老大的!懂不?老大的女人你都敢動心思,皮癢了是吧?”


    眼看猴爪子伸過來就要撓他的胳肢窩,朱細火速閃躲,憋屈地直哼哼:“討厭!人家忍不住才跟你說說心裏話的嘛!什麽老大女人啊?老大不是有長公主了嗎?老大才不會三心二意呢!更何況,嫦娥仙子也不一定會喜歡老大啊!”


    “我去你個死豬頭!”侯粗又一腳踹了過去,兇巴巴地吼道,“不喜歡老大難道會喜歡你個豬頭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慫樣,活著都是一種恥辱!”


    被這猴子無情地一擠兌,本來就心靈脆弱的小豬頓時哇嗚大哭起來,揮淚如雨,嚎啕哭叫:“猴哥你欺負我!我要告訴老大!我要告訴老大!”


    侯粗原以為他隻是無聊發發酒瘋,沒想到眼睛一眨,這豬頭竟然直直地朝著新婚閣樓衝去,邊跑邊鬼叫著:“老大!老大!猴哥欺負我!啊嗚嗚嗚嗚……”


    一掌揮上樹幹,侯粗氣急敗壞追上去:“你個蠢豬!瞎嚷嚷個屁啊!老大這會兒在洞房花燭呢你個死豬給老子迴來!”


    也怪這閣樓離他們太近,一會兒功夫,朱細便沒頭沒腦地闖了進去,急得侯粗原地又蹦又跳,沒轍,隻好進去抓。


    可一進屋,二妖卻相繼傻呆了。


    鎮妖瓶內的世界紅的怵目,偶有汙濁的濃煙滾滾湧動,攜帶著一股難聞的瘴氣,讓胡小瑤想起屍體腐爛流油的味道,頓時胃部又一陣犯嘔,虛弱地趴著,再也無力站起來。


    “虎哥……你千萬不要有事……虎哥……”低弱的聲音呢喃著,胡小瑤思緒輾轉,突然迴想起上次和蒙太郎被困紫葫蘆的時候,想起那裏的環境,再環顧一下這裏的烏煙瘴氣,打心眼裏覺得淡雲步要比這趙文斌有人性多了。


    “嗬……”自嘲一笑,胡小瑤艱難地換了個姿勢,漸漸發紫的臉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嫵媚妖嬈,欲哭無淚,“我真是太輕敵了,早該迴去把事情告訴虎哥,也不知道虎哥現在……不……不會有事的……虎哥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咳咳……”


    一陣猛咳,胡小瑤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漬,突然淚光盈然,心顫抖地掙紮起來:“胡小瑤,你不能死,不能就死在這個鬼地方!你這麽沒出息,一定會被他們笑死的!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傳來一聲狼嚎,緊接著,一道黑乎乎的影子墜落了下來,胡小瑤定睛一看,傻了。


    隻見蒙太郎狼狽地爬了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指著頭頂咬牙痛罵:“臭道士!竟然跟老子玩陰的!有種我們明刀明槍的打!來啊!蠢貨!老子不怕你!老子遲早踹了你胯下那玩意兒!娘的!放老子出去!混蛋!!!”


    本來滿心憂鬱的胡小瑤聽他這麽痛快一罵,心裏頓時躥起了一股力量,用盡全力大喊:“沒錯!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之士,不過都是些道貌岸然的蠢貨!哼!說我虎哥喪心病狂?真是荒謬!就憑你們,連給我虎哥提鞋都不配!總有一天,你們會跪在我虎哥麵前求饒的!就算我胡小瑤等不到那一天……”話到此,她突然哽咽地低下了頭,淚滴頃刻間猶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地滾落,落在蒼白的手背上,風幹成一道道淚痕。


    不知何時,蒙太郎止住了咆哮,迴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犀利如刀的眸子慢慢柔和下來,最後化作湧動的清泉,似水般的溫柔。


    四目相對,他們不約而同,淒然笑了。


    “就知道你這臭狐狸沒那麽容易死!”他身未動,目光輾轉停留在她頹敗的麵容上,眼底掩下心疼,故意調侃。


    胡小瑤傲慢輕哼,對於此刻的身體狀況絲毫不以為意,理著鬢前的發絲,刻意表現出嫵媚的姿態,嗔道:“那當然!我胡小瑤就算死,也不會死在這些牛鼻子臭道士手上!哼?”


    蒙太郎不動聲色,目光卻始終落在她青中泛紫的臉龐上,這樣的她真的很醜,卻還偏偏以為自己很美,盡情地在他麵前展現。


    一口唾沫在喉結輾轉了好久方才咽了下去,蒙太郎目光一閃,猛然衝上去,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對著她微張的薄唇,徐徐地釋放自身力量。


    胡小瑤一陣慌措,情急之下居然還有力氣將他推開,一巴掌毫不猶豫地摑了上去,連退數步,吼道:“你瘋了嗎?你想幹什麽?白癡!”


    蒙太郎滿臉鐵青,目光如炬,一步步走向她,堅定不移的口吻不容拒絕:“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下一刻,他鐵臂一伸,霸道地將她拉入懷抱,強行封住她的口,縷縷藍色光芒果斷地溢入她的口中……


    半晌,胡小瑤忽然感到體內輕鬆了許多,隨手一推,竟然將蒙太郎整個身體推倒了下去,她震驚不已地看著虛弱癱軟在地的他,連連倒退。


    “你瘋了……你瘋了……”她激憤咆哮,“蒙太郎你逞什麽狗屁英雄!你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死了嗎?這裏的瘴氣有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隻會讓你和我死的更快!你這笨蛋!笨蛋!”


    蒙太郎艱難地用手臂撐了起來,抬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突然勾唇笑了,一字一句,鄭重其事道,“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胡小瑤卻分明感到一種可笑的悲哀,搖搖頭:“別傻了!除了逃出這個鬼地方,我們沒有其他的活路!蒙太郎,我原以為你比我至少要聰明一點,嗬,沒想到,還是中了這臭道士的詭計!”


    長歎一聲,她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依舊有氣無力地靠在那裏,再也不吱聲了。


    蒙太郎很快就感覺到身體的異樣,方才法力深厚未曾發覺,現下不到片刻,渾身已痙攣起來,仿佛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陣陣汙濁的瘴氣吞入肺腑,難受至極。


    胡小瑤看了他一眼,迴想起之前承受過的痛苦,全身的力量被一點點吞噬,直至消耗殆盡,再被毒氣彌漫五髒六腑,從內到外的腐蝕,這簡直就是一種生不如死的煎熬。


    蒙太郎迴望著她眸底的黯然,卻欣然笑了:“別擔心!我是男人,我撐的住!”


    胡小瑤不禁噗嗤一笑,心裏卻一陣酸澀,迴想起剛剛那場熱情擁吻,又好氣又好笑。


    “蒙太郎,你可千萬別愛上我!”


    “……”


    他一怔,沒有說話,直接挪到了她的身邊,抱著她的頭重重地按入懷抱。


    相擁無語,勝千言。


    天,亮了。


    但對於身陷囹圄的玄墨和二妖,白天和黑夜早已分辨不出,每一刻都在承受著非一般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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