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一直調皮撓著他腰間癢癢的小灰兔突然身體一震,抬頭看他。


    淡淡的燭光下,他清俊雅致的容顏朦朧如霧,竟有種震撼人心的美。


    可這瞬間的美,終是抵不過他心底那道殤。


    “三歲那年,我開始從一些人的眼睛裏看到他們所經曆的畫麵,不久之後,這些畫麵就會真實地發生。於是,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個會預知未來的神童。並且在長時間的宣揚散播之後,慕名前來請我目測未來的人便越來越多。那個時候,村莊裏幾乎天天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人能讓他淡漠的內心深深痛恨,那無疑隻有當年那群無情的殺人狂魔!


    他的聲音突然有些顫抖:“有一天,村裏來了一群武士,率領他們的竟然還是當朝的國師。他的目的和所有前來看我的人不一樣,在他眼裏,我不是什麽孩子,隻是一個能幫他預測未來的工具。”淡淡一哼,冷漠的聲音隱忍著恨意,“可惜我尚且年幼,根本無力抵抗,隻能任由他們用鐵鏈拴走。可憐我的父母,那些善良單純的村民,就這樣,一個個的,成了這群魔鬼的刀下魂……”


    良久,當他從這股強烈的恨意緩過神來時,才發現懷裏的小兔子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淡雲步嚇了一跳,連忙把她舉到眼前:“灰姑娘怎麽了?嚇著了嗎?”親昵地將臉貼著她的小腦袋,他淺淺一笑,親吻她柔軟的毛發,低聲道,“對不起,我隻是……好想對你說些話,卻不知該說些什麽……對不起,嚇壞你了,對不起……”


    月痕心裏一陣陣悸動,一種莫名而又熟悉的感覺充盈著全身。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也曾這樣相互依偎著,訴說那些美麗而又遺憾的往事……


    窗外,月色很美。


    幽靜的林中竹屋恍如幻境。


    翌日,依舊是陽光明媚風清氣爽的好天氣。


    小灰兔早早便從睡夢中蘇醒,小心翼翼地從熟睡的男人懷抱中掙脫出來,安靜地趴在一邊,目不轉睛凝視著那張線條柔和的俊臉。


    縷縷光芒折射而入,將臥室照耀得明亮而溫暖,一股淡雅清香從窗外彌漫飄來,直叫人心曠神怡,說不出的渾身愜意。


    然而,比這空氣更讓人感覺舒服的還是眼前這個噙著笑意靜靜沉睡的儒雅男子。


    這麽近距離地凝視著他,月痕本已漸漸平靜的心又一次波濤洶湧,憶起昨晚他淺淡話語中透露的寂寞與傷痛,整顆心好像被他揪在手心裏,疼的幾乎讓她窒息。


    原來,他的心裏藏著這麽多傷感的往事。如此善良的父母和村民在眼前被殘忍屠殺,無辜的他卻隻能踩著遍地屍骨苟且偷生,隻為強大自己,去幫助那些同樣善良的人們。


    這世間,何來真正的無情無欲?淡雲步,這個淡漠的男人,不過是把自己的情和欲,藏的比任何人都要深而已。


    那一刻,月痕突然懂了。


    一個人在對所有人失去信任的時候,也許隻有那些單純的小動物,才能給他最珍貴的安全感。


    他心裏那把鎖,纏繞了無數個圈,即便擁有了鑰匙,也打不開那扇糾結的門,因為解開它的過程,遠比一把鑰匙來的重要。


    要不是因為出來急怕師父為自己擔心,她倒挺有興趣理一理他心門上這把糾結的鎖,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趁這男人蘇醒之前開溜,否則又不知道要鬧成哪樣了!


    下定了決心,小灰兔便把目標鎖定在不遠處的一扇窗,心一橫,她果斷跳了過去,躍上窗邊的書桌,用爪子艱難地推開了窗欞,探著腦袋往樓下看了一眼。


    還好,不是太高,跳下去應該不成問題。


    這麽想著,她便膽壯氣粗地站在窗邊上,一個縱躍便跳了下去。


    這一跳不要緊,關鍵是沒瞄準地方,兔腦袋就這麽沒頭沒腦地撞上了一塊大石頭,頓時眼冒金星地往下滑去,不料禍不單行,兔爪子落地時又給折了一下,這麽一來二去,這隻兔子便悲催地化成了人形。


    “哎喲……”一手捂頭,一手提腿,月痕痛的齜牙咧嘴,尤其是低頭看到自己恢複了原形,嘴巴張的都能塞下自己的拳頭,皺著眉頭苦不堪言。


    看來這做賊心虛的人就是沒好下場!唉,誰讓她變成兔子之後法力盡失,要不然也不會出此下策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迴又給栽了!


    現下還能怎麽辦?當然是——跑啊!


    可是遺憾的是,這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動靜還是把淡雲步從睡夢中擾醒,站在窗邊冷冷一聲“站住”,無情地打破了月痕逃難的希望。


    醜陋的小臉頓時垮了下去。


    半炷香後,竹樓內。


    沉重的氣氛持續了良久,坐在古桌旁的男人依舊冷著一張臉,目不斜視望著正前方,不時地倒杯酒漠然地呷上一口,半天隻字未出。


    月痕安安靜靜地跪在門口,醜陋的小臉因為忍著腿上的劇痛扭曲的更難看,她揉著額頭的腫塊,兩眼淚汪汪地瞅著麵前麵無表情甚至表現的十分冷漠的男人,第九次恭敬地朝他磕了個頭,第二十一次檢討:“掌門師叔,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放我迴去吧……”


    酒杯重重地擲在桌麵上,淡雲步忍無可忍,轉臉冷冷瞪她,首開金口:“什麽意思?”


    “什……什‘什麽‘意思啊?”月痕憋屈地苦叫,心裏暗暗動著心思,天塌下來也不能承認那隻兔子就是她變的,打死也不能承認!


    淡雲步閉眼醞釀了一下情緒,淡定說道:“我不想聽你一遍又一遍的在這裏認錯!告訴我起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月痕臉色一綠,忙把心裏編了半天的台詞說了出來,可話出口時卻結巴的不成句:“是……是這樣的……我……我就是……路……路過……而已……”


    “路過?”淡雲步冷笑,嫌惡地瞥了她一眼,繼續倒酒,“這個地方設了障眼法,一般人根本難以進入!”


    這迴月痕腦子轉的倒挺快,向前跪走了幾步,急忙解釋:“我不是一般人,我……我會法術!”


    杯中烈酒一飲而盡,淡雲步的聲音由冷漠驟變嚴厲:“那你就是故意跟蹤我進來的?”


    “我……”一時語塞,月痕急的直撓心窩,該死!怎麽麵對這男人的時候她就這麽窩囊呢?連個像樣的慌都圓不了!


    想起昨晚這家夥對自己溫柔的都能膩出蜜來,再看看現在,分明就是看她不順眼故意虐她啊!也怪她長的醜,要換做個美人,他還忍心看著斷了腿的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哼!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見這丫頭咬牙切齒半天沒吭聲,淡雲步沒來由一陣惱怒,一把甩了手裏的酒杯,一聲清脆的聲響,他厲斥:“說!”


    看著他又兇又氣的樣子,月痕突然覺得很有趣,幹脆下巴一拽,傲慢地哼了一聲:“該說的我都說了!掌門師叔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要不然……你弄死我好了!”


    “你……”淡雲步頓時拍案而起,瞪著她啞口無言。最討厭別人私自闖入他的秘密基地了,尤其是這丫頭還故意跟蹤他,簡直就沒把他這個掌門師叔放在眼裏!


    那廂月痕也料到自己躲不掉一頓懲罰,與其繼續在這兒卑微地求他,不如痛快點,來就來吧!


    眼看她一副正氣凜然威武不屈的拽樣,淡雲步破天荒地感到一陣心煩意亂,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忙質問:“那我的灰姑娘呢?你看見沒有?”


    “灰……”月痕額頭頓時冒了一滴冷汗,氣場愣是給蒸發的無影無蹤,低著頭開始緊張起來,“沒……沒……”


    豈料這男人突然像著了魔似的,正眼也不瞧她,徑直朝門外衝去,還一邊焦急地唿喚著:“灰姑娘!灰姑娘!”


    月痕張大嘴呆怔了片刻,方才醒悟過來。


    此刻不逃,更待何時?


    本來月痕也學會了一些遁逃法術,但是被這冰塊男人冷不防一嚇,腦子裏早已是一片漿糊,這會兒冥思苦想,總算摸到了點門路,手決一引,光芒乍現的刹那,已人去樓空。


    眨眼的功夫,一道光芒降落在太清宮深處的小院落裏,月痕甫一著地,立馬抱著腿哇哇大叫,痛的差點眼淚掉下來。


    “哎喲!師父!我好疼啊!師父!救命啊!師父……”


    歇斯底裏喊了半天,周圍依舊靜悄悄,連個人影也沒瞧見,月痕失望之際不由地驚起一身冷汗,莫名地感到有種不詳的預感。


    當即也顧不得腿上的疼,一瘸一拐地把禪房挨個找過去,但是仍然沒有找到陶醉的身影。


    怎麽迴事?師父去了哪裏?會不會是因為見她一晚上沒迴來,出去找她了?


    月痕心裏嘀咕著,突然一拍腦門,想起那條金鐧項鏈,正準備返迴屋子時,忽聞外麵傳來一聲嘹亮的唿喚,卻是石敏的聲音。


    “月痕!你在嗎?月痕……”


    “石頭?”月痕忍著腿上的劇痛,踉踉蹌蹌地出了院子,迎麵就對上了滿臉焦急的少女。


    石敏一見到她,滿臉的急迫頓時化成驚喜,亟亟奔跑過來:“太好了!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月痕緊張地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石敏連連點頭,盡量平心靜氣地迴答:“出大事了!你師父昨天三更半夜跑到瓊花宮要人,說我們要不把你交給他,他……他就賴著不走了!”話到最後,石敏還是驚嚇地擦了把冷汗:“月痕你去哪兒了?八師叔以為是我師父抓了你,這會兒還在瓊花宮鬧事呢!我師父快忍到極點了,你再不去,估計真要打起來了!”


    “啊?”月痕驚的像渾身被冰水灌溉似的,那一刻什麽也顧不了,手決一引,直接幻化閃人。


    石敏愣在原地茫然地眨眨眼,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月痕……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厲害?”


    一名身形高大的道袍男子不期而至,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溫柔道:“別胡思亂想了,我送你迴去。”


    石敏對著他淡淡一笑,總算把心放了下來,平靜道:“不要啦,要是被同門看見就糟糕了,反正月痕已經找到了,我還是自己慢慢走迴去吧。”


    楚寒音無奈地歎了口氣,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眯眼璨笑:“好好好!那你一個人小心點,我們……晚上見。”


    “嗯……”石敏靦腆地點點頭,握著他的手晃了晃,這才戀戀不舍地放他離去。


    寒芒驟閃,再定睛望去時,楚寒音的身影早已憑空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照石敏現在的能力,也隻有靠著雙腿走迴去的份兒了。


    這廂月痕剛到瓊花宮外,頓感詭異的氣氛彌漫四周,她心一緊,強忍著腿上的疼痛,闖入。


    越往裏走,玉饒那老妖婆的咆哮愈發響亮,直至如雷貫耳。


    “陶醉!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倘若你速速離去,我玉饒會勉強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原諒你這一次!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你聽見沒有?別跟我在這兒裝聾作啞!弟子們都在下麵看著呢!你不要臉,我還要臉!我再說最後一遍……”


    “行了行了行了行了!”坐在主座上的陶醉忍無可忍捂著倆耳朵,無視大殿內幾十名掩唇嬌笑的小女子,張嘴吐掉葡萄皮,擰著一對劍眉斜睨身旁滿臉菜色的玉饒師太,嘟囔著,“天尊那個圓屎!都嚷了幾個時辰了你這老姑婆就不能換句台詞?我都跟你說了八百遍了!今天要見不到我那寶貝徒兒我是不會走的!你看你看都快中午了,趕緊差人去做飯,餓死了都!”


    玉饒咬著牙,拳頭攥的咯吱乍響,惡狠狠地瞪著他:“我也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你徒兒不在我手上!事到如今你還這麽不知悔改,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我告訴你!我玉饒會忍你到此時,全是看在你我同門一場的份上!你這瘋子!再這麽得寸進尺無理取鬧不知好歹,我一定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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