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依媽媽在走廊裏來迴走動著,時而撓撓頭發,時而抓抓衣袖,整個人焦慮不安得難以自抑。


    傅子華說:“阿姨,對不起,我不知道依依當時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子依媽媽抬眼看著傅子華,說:“是,就是你的錯,是你害慘了我的女兒,依依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要你血債血償。”


    “你讓誰血債血償呢?你想讓誰血債血償呢?”在走廊的另一頭,傳來傅媽媽尖銳的聲音。


    傅大嫂攙著傅媽媽的手,緩慢地走過來,傅媽媽嘴裏還在罵罵咧咧地說著一些話。


    傅大嫂走到子依媽媽麵前,說:“依依是個好孩子,好人有好報,她會沒事的。”


    “什麽好孩子,沒教養還勾引我兒子。”傅媽媽說。


    “媽,你在幹嘛?”傅子華說,“大嫂,你怎麽把媽給帶過來了?”


    “怎麽?那個小婊砸住院了,我來看一下怎麽了,還好心遭了驢肝肺了。”傅媽媽說。


    子依媽媽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罵道:“你這臭婆娘,嘴賤會遭報應的。”


    傅媽媽指著子依媽媽,看著傅子華,說:“你看到沒,你聽到沒,人家都罵我臭婆娘了,要是把這種人的女兒娶過門,我以後還不得被糟蹋死啊。”


    傅子華說:“媽,你說話太過分了。”


    就在這個時候,索炎和他的媽媽也趕了過來。


    炎媽媽上前拉住子依媽媽的手,焦急地問道:“這究竟發生什麽事了?依依呢?依依怎麽樣了?”


    子依媽媽說:“依依還在急救室呢,我都急死了,真的好害怕?”


    炎媽媽問:“依依爸爸呢?出差沒迴來嗎?”


    子依媽媽說:“被交警開罰單帶走了。”


    炎媽媽問:“他一個那麽穩重的人,怎麽會開車出事故呢?”


    子依媽媽說:“是去替依依交罰款。”


    炎媽媽說:“依依這孩子,生得善良聰慧,可怎麽就被這急性子給······唉,求菩薩保佑,保佑依依平平安安的。”


    兩位媽媽緊緊握著彼此的手,焦急地等待著,虔誠地祈禱著。


    站在兩位媽媽旁邊的索炎,輕輕地安慰道:“阿姨,你也別太難過,依依醒來要是看到你這樣,她也一定會很難過的。”


    子依媽媽抽泣著,鼻子眼睛通紅通紅的,根本停不下來。


    急救室的門打開了,子依媽媽趕緊跑過去,卻被醫生擋在了外邊。


    醫生說:“你們怎麽來這麽多人,說是病人家屬,病人身體創傷嚴重,流血過多,現在急需大量新鮮血液。”


    傅子華跑過去,抬起手臂對醫生說:“抽我的血,抽我的血。”


    醫生說:“病人是o型血,最好是o型血來配。”


    子依媽媽說:“我是a型血,他爸是b型血,這可怎麽辦啊?”


    醫生說:“我們可以先輸入少量的a型血或者b型血來維持病人的生病,在這期間迅速找到能夠配對的o型血。”


    傅大嫂挺著大肚子走到醫生麵前,說:“我是o型血,抽我的血吧。”


    醫生看了一眼麵前這個都快要生的女人,猛烈搖著頭,說:“不行,絕對不行,這太危險了。”


    傅大嫂說:“救人要緊,你就抽我的血吧。”


    傅媽媽拉了傅大嫂一把,說:“你這個瘋女人,你不要命啦,你不要命我孫子還要命呢?”


    傅大嫂說:“媽,我沒事的,現在依依正生命垂危,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傅媽媽說:“什麽叫見死不救,什麽叫見死不救,你要是拿我孫子的命當兒戲,你就是殺人兇手。”


    “你們別吵了,這裏是醫院,都給我安靜點。”醫生說。


    炎媽媽站出來,說:“我想起來了,我們家炎兒就是o型血。”


    此時的索炎站在牆邊,臉色暗沉,嘴唇烏青,一眼看過去比病人還像病人。因為小時候出過一件小事故,索炎一直很怕血,甚至聽到血都會全身神經緊張不安,要抽血救人,對於他來說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炎媽媽拉著索炎的手,說:“炎兒,別怕,依依還在病房裏生死不能自主,現在隻有你可以救她,你願意嗎?”


    索炎雙手顫抖著,使勁兒地搖著頭,嘴裏說著:“不,不要。”


    子依媽媽說:“不要逼孩子,先抽我的血用用吧,我們趕緊去找o型血。”


    子依媽媽跟著醫生進了急救室,炎媽媽還在原地繼續勸導安慰著索炎。


    傅媽媽看了這場景,又開始說:“不是一直都說裏邊那個人是你的兒媳婦嗎?現在人都快沒了,還有這麽一個窩囊相的兒子,真是的,報應。”


    傅大嫂說:“媽,你不是一直都說索炎是個能幹又懂事的孩子嗎,現在怎麽也?”


    傅媽媽瞥了傅大嫂一眼,說:“以前啊,那是我看走了眼,你看看他那樣兒,唉,真是沒救了,沒救了。”


    “大嫂,你先將媽帶迴去,別讓她在這裏瘋言瘋語。”傅子華說。


    傅媽媽指著傅子華,說:“你這沒良心的,真是把你白養了,有你這麽說自己的親媽的嗎?你這麽說是會遭天譴的,你是會遭天譴的,知不知道?”


    傅大嫂實在沒辦法,隻能拖著傅媽媽離開,傅媽媽卻還在邊走邊說著一些讓人聽了就很難受的話,人都消失在了走廊盡頭,聲音還在走廊裏打轉。


    炎媽媽依舊拉著索炎的手,緊緊地握住,說:“炎兒,看著媽媽?你看看媽媽的眼睛。”


    索炎緩緩抬起頭來,眼睛裏滿是驚慌失措,他呆滯地看著自己的媽媽,哆嗦著,問:“依依現在怎麽樣了,如果沒有我的血,她是不是就沒法醒過來了?”


    炎媽媽說:“依依會醒過來的,但是她需要你的幫助,你願意試著客服恐懼,去幫她嗎?”


    索炎說:“我想幫她,可是我,我真的······”


    炎媽媽拍拍索炎的肩膀,說:“這沒事的,你也會沒事的,依依也會沒事的。”


    索炎抱著頭在牆邊蹲下來,將頭埋進膝蓋裏。索炎現在很糾結,他很害怕,他害怕自己看到血流出來的時候,無法正常唿吸,他同時也害怕木子依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醒不過來。


    在索炎小學的時候,一次意外的事故讓他看著自己的同學倒在血泊中再也沒醒過來,目睹著這一切的他,使得內心承受了太多心理壓力,從而形成了嚴重的心理創傷以至於看到血就會聯想到死亡,那是自我無法唿吸的時候所想象到的場景。當時的索炎直接被嚇暈過去,送到醫院的時候都幾近休克。


    想到這兒,炎媽媽的心裏也是恐慌的,但是她也不想看到木子依在病房裏生命垂危的樣子,她想要試著鼓勵索炎,她也想幫助索炎走出小時候的陰影。炎媽媽有些猶豫了,最終還是決定讓索炎自己選擇,她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做的理所當然,也能夠從付出中得到一份快樂。


    過了好一會兒,索炎抬頭看著自己的媽媽,說:“媽,我想要試一試。”


    說這話的時候,索炎的聲音是顫抖的,有些哽咽,但還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炎媽媽說:“炎兒,你想好了嗎?”


    索炎說:“我想好了,我不想依依在病床上的生命垂危是因為我的軟弱。”


    “依依怎麽樣了?”急急忙忙趕過來的依依爸爸跑到診室門口,氣喘籲籲地問道。


    炎媽媽搖搖頭,說:“現在急需o型血配型,可是,炎兒他有暈血症。”


    子依爸爸問:“醫院血量不夠了嗎?”


    炎媽媽說:“剛剛醫生直接就說讓找到家屬,找到o型血配型,大概是血庫告急了。”


    “血庫告急就不能從其他醫院調一些過來嗎?”子依爸爸焦急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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