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她還給他,是不要了嗎?文晏捏著玉佩的指尖微微泛白。


    門終於被打開,文晏微微眯了眯眼睛慢慢適應門外白日裏強烈的光線。


    跨出房門,他看到跪了一地的眾位將士,皺了皺眉。那些人見到他,便露出欣喜的神采道:“陛下!”


    文晏抬眼看了看遠方的天空,“還江山穩定昌榮。”海棠,我會做到的。


    葉棠走後第一年,文晏與西山王的戰事持續了將近半年。最後以大文皇室的正統軍之勝結束。


    同年六月,文吉與南疆王的外孫女蕭玉兒聯姻。為著外孫女婿,南疆王向江南內陸發動戰事,文晏派楚寧應戰。


    七月文吉帶著西山王文慧的殘兵敗將投奔南疆王。


    八月文晏帶著京師重軍與楚寧會合,與南疆王進行了長達兩年的戰事鬥爭。


    三年以後,大文內亂結束。文晏統一了整個大文版圖,皇權直下大文的每一片土地。


    晏盛三年,大文皇都京城,秋黃,文晏一身黑色的龍紋皇服,站在朝華殿外看著庭院裏滿園的海棠花樹。


    “三年了。”文晏靜靜地站在迴廊上,憑欄伸手便摘下了一朵海棠花,目光沉滯而憂傷。


    “海棠,三年了,你走了三年,這滿苑繁華也為你開了三年。你要讓我等你到何時?”文晏輕輕地撚著手中的花瓣,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段琴身著侍衛統領的盔甲緩緩向他走近,稟報道:“陛下。”


    “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嗎?”文晏微微皺了皺眉。


    段琴支腿跪下道:“陛下!臣無能,還是沒有找到當日在河州之時,葉大人走時的蛛絲馬跡。”


    “自去領罰吧。”文晏揮了揮手,“你也知道的,若是一日找不到,你便就一日不得消庭。”


    “是,陛下!”段琴恭順的應道。


    “下去吧。”文晏淡淡道,段琴起身,看來一眼那年輕的帝王的背影。心中一片惆悵,少主啊!你到底何時能迴來呢?這三年來,陛下的脾氣是一日比之一日古怪了,還有屬下可是天天挨罰。


    段琴走後,時雨匆匆來報:“陛下,大司馬病更重了,大司馬來請陛下過府一敘。”


    “朕,知道了。”文晏轉身,麵色沉重:“叫上皇姐,一起過去。”


    “是。”時雨應下,領了差事,就下去辦了。


    半個時辰以後,太極殿的殿門外,謝婉兒扶著文雅已經等在那裏了。


    “陛下!”見到文晏過來,文雅和謝婉兒紛紛垂手扶禮。


    文晏道:“免了。”


    兩人起身,文晏才道:“司馬有請,皇姐隨朕一起去吧。”


    文雅點頭,隨文晏一起出了宮門,往葉府而去。


    三年過去,葉府還是一樣的簡素。唯一的變化就是府中的軍甲少了,海棠花樹卻多了些。


    滿苑的海棠,卻不是他的海棠。文晏低了低眸,走向葉帥的院落。


    剛剛進門,便鋪麵而來一股濃重的難聞的藥味。


    文晏走進葉帥的房間,這股藥味就鬱加濃重了些。


    屋裏似乎沒人,文晏帶著文雅靜靜走入裏間,才發現躺在床榻上的葉帥。


    “表舅。”文晏撩起紗帳,便瞧見葉軾枯瘦的身子,儼然已不是昔日戰場之上,雄赳赳氣昂昂的偉岸英姿了。


    葉帥自三年前被文淵所努,便身受重傷。自此身體落下病根,藥石不斷。在葉棠走後,更是心思鬱結,身體每況鬱下,前些時日得聞文吉被下了大理寺大牢更是萎靡不振。


    隻是這日,卻突然病得如此厲害,文晏還沒想到。


    “陛下!”葉軾艱難地動了動嘴唇,文雅見狀,走過去扶住他的背,將他放好,又有些責怪道:“薑邑呢?這是又躲懶了嗎?司馬病成這樣,也不在身邊派個人伺候伺候著。”


    “欽天監大人朝務繁忙,得空便來老夫這裏已是極其勞煩他了。公主,不必過於苛責了。”葉軾瞧著文雅,溫柔的笑笑說道。


    “哼!”文雅輕輕哼了一聲。


    葉軾看來看文雅,又瞧瞧文晏,他道:“公主殿下,老夫與陛下有幾句話說,可否請公主去旁的地方走走。”


    文雅看了兩人一眼,點了點頭。


    文雅走後,文晏倒了一杯水,遞給葉軾,坐到葉軾的身旁道:“表舅,朕知道你要說什麽。隻是,表舅,朕不能答應你。”


    “陛下,文吉。”葉軾枯瘦的手指握緊手中的杯子,心中微澀。他看著文晏,一陣心酸。


    “陛下!文吉,文吉他是糊塗,求……求陛下饒他一命。”葉軾眸,掙紮著要爬下床來跪倒。


    文晏站起身來,抬手微微按了按他的肩膀。他道:“表舅,你又何苦為難於朕。文吉他雖是朕的兄長,可是他謀逆造反,還勾結南疆王挑起戰事,大文那麽多的將士屢次慘遭他們殺害。討伐南疆王之戰,打了兩年,朝庭為此折損了多少精兵良將。你叫朕如何不恨?如何能饒了他。如今,他被押入大理寺待審。表舅是要叫朕怎麽辦?他所犯之罪,國法不容,若是放了他,你叫朕如何給天下人交待?朕是天子,今日朕饒了他,明日會有多少個文吉效仿他,朕難以想象。”


    “陛下!是臣讓陛下為難了,可是……陛下,他終究是您的兄長,我的外甥。”葉軾低頭一歎,“請求陛下饒他一命,臣願替他領死。”


    “表舅,你又……何必如此。”文晏皺了皺眉,他道:“表舅,你何必再為難朕。”


    “陛下,求你了。”葉軾抬眼苦苦哀求,文晏眉目皺得更緊。沉吟了片刻,他道:“表舅好好養病吧,朕,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便起了身。頭也不迴的走了。


    葉軾看著文晏的背影決絕而堅定,心中一片淒然。於妹妹,他愧疚。文吉變成如今這樣,是他造成的。當日葉棠選文晏登太子之位,既是葉棠自願,也是他綬意。隻因為他不想看到容妃失望的目光,他不想她失望。


    他不想她在深宮裏孤獨無助,所以他綬意葉棠將她的兒子推上至尊之位,以便將來她有所依靠。


    可是,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傷害了自己的妹妹,傷害了文吉。他,對不起他們。可是,他亦不後悔。


    文晏的三年征戰,平定四海內亂,他看到了他的能力,他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他指不出他的任何不是來。更何況,他還是那個人的孩子,他又如何會不滿意呢。他是他愛了一生的女人的孩子,那孩子優秀,聰敏,他何以會不滿意。


    葉軾在一邊暗自傷懷,引得身上傷痛震顫,猛的便咳出一口血來。他趕忙要去找帕子接,卻被帳簾外一隻素白的手指捧著的手帕挨到了嘴邊。


    血吐到了那方潔白的絲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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