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軾抬眸對上葉棠熟悉的鳳眸,她身著一身黑衣一如從前美麗大方。


    “海……棠!”葉軾輕微地出聲,以為自己是自己在做夢,他不可自信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驚喜道:“海棠,你迴來了?真的是你?”


    葉棠點了點頭,走到葉軾身邊坐下,瞧著如今行銷骨立病態十足的葉父,心內一陣心酸:“父親。”


    葉軾傾了傾虛軟的身子,想上前抱抱她,葉棠便緊緊地抱住了他,她道:“是海棠不孝,是海棠不孝。父親病重至此,卻未能在身邊侍奉。”


    “這幾年,你都去哪了?我怎麽找也找不見。”葉軾輕撫她黑順的頭發,不免嗔怪。想當日文晏傳信給他,說葉棠無故出走,剛剛醒來的他不知有多憂心。


    “爹!”葉棠抱著他未語,沉吟久久。葉軾感覺到她氣息的凝重,便也不再問她了。他頓了頓道:“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感覺到自己抱得稍稍發緊葉軾有些不舒服,他咳了咳,葉棠便鬆開了他,她憂心道:“父親,我去給你找大夫。”


    葉軾擺了擺手,勉強撐起笑容道:“海棠不必忙活了,我這……沒事。”


    葉棠默默盯著他,眼中滾下一顆淚來。


    葉軾抬手替她拭了拭,笑道:“傻孩子,不要哭。我真的沒事。”


    “爹。”葉棠聲線嘶啞。


    葉軾笑笑:“你迴來之後,再不走了吧?”


    葉棠點了點了,眼中沉寂異常。


    “那就好。”葉軾拍了拍她的手。


    說來也奇怪,葉棠迴來以後,隻是整日陪伴在重病的葉軾身邊。也不曾入宮去看過文晏與文雅,就連京中的舊友魏鶴和耿生她也不曾去看過。


    葉父發現,自她迴來便沉默寡言,臉色沉黑的嚇人,眼裏深沉如冰,也不知整日在想些什麽。


    當日在河州消失的三人,除了葉棠,另外兩人白西柳和素心卻不曾出現在她的身邊。


    葉軾有些疑惑,幾次想開口詢問她這在外三年的點點滴滴,可是葉棠總是找些話頭迴避,要麽就是閉口不談。


    葉軾看著她的模樣,有些擔憂,又無可奈何。海棠,他到底是在外經曆了什麽啊?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話說這文晏也很是奇怪,他早已得知葉棠已經迴來了,可是他卻再也沒有踏入葉府一步。就連葉軾幾次相請,他也不曾再來。


    文雅有些奇怪,她笑道:“葉棠迴來了,陛下不去看看她嗎?”


    文晏盯著自己手中的奏折,皺眉道:“她是何身份,非得讓朕去看她?”


    文雅聽見他語氣不善,心中自是明了。葉棠走後三年,宮中除了種下許多海棠樹外,文晏下令任何人不得提起葉棠這個人,就連葉棠這個名字都不要提起。違者,斬!


    文雅也不明白,為何文晏從迴了京之後就對葉棠如此反感,反感到連她的名字也不許人提。


    她哪裏會明白文晏對葉棠的恨,當日如何愛極了她,今日就對她如何恨極。


    三年,三年!她狠心拋棄他三年,任他派人尋遍天下,她也不曾露麵。


    三年,三年!她棄他,在他最危難的時刻,在大文江山最破碎淋漓,戰火紛飛的時候。她棄了他,一走幾年。而今,迴來,她也不來看看他。


    他有時候甚至在想,三年之前,他辛苦追求她,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心裏有沒有過他。也許,沒有吧,畢竟河州的那場新年煙火真的就像夢幻一樣。


    他的海棠,是一樣愛著他的嗎?若是愛著,為什麽都不迴來?她知道他有多想她嗎?她知道在他辛苦征戰的三年裏,每一次戰場的殊死搏鬥裏,在他身受重傷,快要死掉的那每一刻驚魂動魄裏,他多想見到她嗎?


    沒有見到她,他如何甘願就死,他會死不瞑目的。所以,在好幾次兇險無比的較量裏,他死裏逃生,隻為不見到她,他死不瞑目。所以,他撐,他抗,他一路扛著,一直到天下大定,文吉被抓,南疆王被他親手砍了腦袋。


    待他終於強撐著還了天下一片太平之時,他以為他的海棠該迴來了吧他這樣想著,畢竟天下已經太平了啊,他做到了啊!她該迴來了吧。他等,他等。一日複一日的等,可是多少的日子都過去了,他還是沒有等到她。


    如今她迴來了,可是她卻不來見他,隻是終日服侍在葉父的身邊。他不值得她來看他嗎?不值得嗎?


    文晏突然覺得自己年少的一場愛戀像極了一個笑話。他的海棠,原來根本都不在乎他的啊!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在乎他。原來,原來,她的心裏根本根本就沒有過他。


    若不是,若不是葉軾病重,葉棠是不是還是不會迴來,也不會出現。


    一想到這,文晏臉色鐵青,氣得摔了折子。時雨戰戰兢兢地跑過去撿起折子,放到他的案桌上,遲疑道:“陛下!”


    文晏的脾氣日漸見長,時雨是領教過了。三年以來,陰狠古怪地狠,時雨真的是怕急了。


    文雅在一旁看著也有些發虛,說起來,她這個弟弟原本之前是溫和宜人的。隻是近兩年實在讓人難以招架,就連她說話都要掂量掂量才敢言,跟之前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文晏掃了一眼底下的兩人,忍了忍,冷道:“時雨,去葉府傳旨,宣葉棠進宮麵聖。”


    “是。”時雨領了命,小心翼翼出去了。


    文雅給文晏奉上一盞茶,輕笑道:“陛下,莫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文晏接過茶杯,看了她一眼,見她微微蹙著眉,說道:“皇姐,薑邑那裏,若是你願意,朕去說,保管那薑邑再是有多大的膽子,也不能拒了你。”


    “不必勞煩陛下了。”文雅笑笑,“皇姐並不想強人所難。”


    “皇姐。”文晏蹙眉,“你這麽善良,會遭人欺負的。”


    文雅溫和笑笑:“陛下說笑了,怎會有人欺負我?再說了,就算被人欺負了,這不還有我皇帝弟弟麽?”


    文晏搖頭失笑,“姐啊!我……可真是沒話了。”


    文晏召見葉棠,當時雨將聖旨下到葉府的時候。葉父有些欣喜,他道:“海棠,你與陛下多日未見,去看看他也好。”


    葉棠的眼裏沉靜如海,並未有任何波瀾,她淡淡接過聖旨道:“嗯!”


    葉棠隨意收拾了一番,便隨時雨進了宮。進宮之後,她悄悄抬眸瞧了一眼,宮內比之前似乎多了好些海棠樹。


    看到那海棠樹,葉棠微微蹙了蹙眉。


    一路走到太極殿,時雨吩咐葉棠等在外邊,自抬抬腳進去稟報。


    過了一會,時雨才出來看來她一眼,道:“葉大人,可能您得等一會了。陛下的折子沒批完,待他批完,得了空恐怕才得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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