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你現在說得倒好聽,誰知嫁過去後你會不會拘著我?”史湘雲搖頭,說道:“還是一個人過著暢快些。”


    話音剛落,就聽翠縷叫喊:“姑娘,姑娘,老太太府裏來了人,正要見你呢。”


    “是誰來了?”


    “三姑娘創了海棠詩社,央你入社呢!”


    “他們做詩,也不告訴我去!”史湘雲急了,轉身就要走,忽反應過來這兒還有個人,道:“我不同你講了,話就撂在那兒,你應也成,不應也罷,我去了!”


    “妹妹莫急。”馮紫英叫住她,笑道:“妹妹這便要過去?”


    一想到史鼐、劉夫人,她的興奮被澆滅大半,他們是不會讓她就這樣急衝衝跑到賈府作客的,收拾行囊、準備儀仗、挑禮物也得辦幾天,她唿了口氣,忽又想起他前些日子送來的那些稀奇玩意兒,心頭一時明快起來,低笑道:“我有一事,央馮哥哥去辦。”


    瞧她一臉甜笑,嘴角都乘了蜜意,馮紫英暗覺稀罕,眼珠子卻是不肯移動半分,他道:“妹妹何事相托?不妨直說。”


    “前些日子,你送來的珠翠,極好。”


    馮紫英心上一喜,卻又很快遲疑,他道:“既然那些東西還能入眼,妹妹為何又托人還了迴來?”


    史湘雲被問得啞口無言,但現在有求於人,她隻得放低架子,說道:“那些東西都太貴重,我如何消受得起?”


    想了一想,忽又覺府裏的狀況捉襟見肘,買不起他的東西,原想給姐姐妹妹們送些不一般的禮物,看來也隻能作罷,她道:“是我打擾了,不該多想,你迴去歇著吧,我要去見客人。”


    誰想她走,他也跟著走,再一問,他道:“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過去湊湊熱鬧。”


    史湘雲道:“我姑奶奶家的事、女兒家的事,你湊什麽熱鬧?”


    馮紫英笑道:“妹妹忘了,我識得寶二爺,再者,我們是一對兒,你的姑奶奶豈不就是我的姑奶奶?跟過去瞧上幾眼也不礙事,沒準還能進社呢,就是不知用不用考校考校?”


    這話兒讓史湘雲尬到頭皮發麻,光是他這般描述,她就想象到了賈府眾人會如何看她。


    大觀園裏個個是眼尖嘴毒的長舌婦人,若他跟去了,丫鬟媳婦、姑娘太太們的嘴刀子不得把她戳死?姑娘們還好,頂多揶揄揶揄幾句,其他人就不同了,據她所知,賈府裏麵忠內奸的人可不少哩,誰知到時候會不會編排她婚前失貞?


    流言蜚語的威力不亞於真槍實彈,她不想切身實地的感受一遍,因而道:“少說這些不著調的話遭人煩,反正我不應這門親,你去了也隻是遭人嫌,好好在府裏養你的病去!”


    她抬腳要走,誰知他對著她哈哈笑,她和翠縷交換眼神,用‘這是傻子嗎’的眼神對著他,他搖搖頭,笑道:“妹妹果然天真無邪。”


    豪門大院裏大多是身不由己的人,嫁娶之事小輩如何能做主?她鬧退親非但不能成功,還會傷了兩家的情誼、丟了長輩們的心,可憐她長到那麽大還這麽簡單,馮紫英忽然很感激史鼐和劉夫人,他道:“不是想購貨嗎?我幫你。”


    “你少用這招來收買我!我軟硬不吃,你若以為這樣便能把我籠絡過去了,那都是錯想的!”此時她的雙頰被氣得鼓鼓的,這樣馮紫英想到了府裏炸毛的小貓奴,他寵溺地笑道:“我都知了,替你購貨,乃是我心之所願,不為其他,隻要你開心就好。”


    史湘雲的臉‘騰’地一下紅起來,她側開臉,說道:“你不怨我跟你退親?”


    馮紫英心知退親不可能,但現在不想打擊她,他溫情脈脈道:“不怨,妹妹做什麽都是對的。”


    她對上他那雙如水的眸子,隻覺滿身皮膚都被他的視線燙傷了,忙搓搓手上的雞皮疙瘩,說道:“肉麻極了,我不與你說了,改日再談。”說罷迅速離開了。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迴味她羞紅的臉頰,馮紫英覺察到這不是一場單相思,心裏頭湧起了濃濃的幸福感。


    依你所言,夢中的事都是真的,你前世為我守了一輩子的寡,那我今世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馮家敗落,讓你飽受摧殘?若重來一世還會重蹈覆轍,那他這次蘇醒也沒有意義了。


    但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的政治取向始終是一個大問題,它們緊緊相係,一榮俱榮,一損即損,都向著‘月派’,特別是馮家,現在若‘臨陣倒戈’,不知要招來多少事端和無故的罵名,這都是難解的,也不怪她心灰意冷。


    馮紫英想到朝堂上的風雲詭譎,隻覺得腦袋又突突地疼起來。


    唉,要是我有個哥哥該多好,那我也可以去出家了,他想到。


    大院,史湘雲招唿了來自賈府的嬤嬤後,默默迴到房裏掏出私房錢,這一看,她的小嘴兒翹得老高了。


    “那麽多錢,還不樂?”翠縷故意拿她取笑,史湘雲納悶兒,一把扔開匣子,說道:“攢了好幾個月了,隻剩那麽一丁點兒。”她一個月統共就幾吊錢,自己都不夠使,還要訪親送禮,日子別提有多緊巴了。


    她抽抽鼻子,可憐巴巴地望著翠縷,說道:“翠縷,不如我給她們寫幾句詩,作幾幅畫,權當禮物了。”


    “要得,要得。”翠縷噗嗤一笑,說道:“我瞧著姑爺有錢,在姑爺那兒,姑娘一字值千金,不如姑娘多寫幾幾個字,花幾幅畫,明兒我給姑爺送去。”


    聽這話兒,史湘雲立即跳起來,揪住她耳朵,說道:“蠢丫頭,你說什麽呢?”她的手勁不大,捏人的力道也軟綿綿的,翠縷便不怕,壯著膽子道:“你先去問問姑爺肯不肯嘛!我瞧著姑爺對你用情至深,你就是扔個破手絹兒、破鞋過去,他都會喜得睡不著覺的。”


    “下流東西!越說越不像話了!”史湘雲捏住她的嘴角,說道:“日後若敢胡言亂語,我就糊上你的嘴巴,叫你不能說話,也不能吃東西!”


    “我知錯了,姑娘饒了我吧。”翠縷示弱,又道:“姑娘還是先想想怎麽攢銀子吧,畢竟,姑爺手裏的東西一看就不便宜。”


    “唉!”史湘雲歎了一聲,鬆開手,說道:“怨我打腫臉充胖子,臨到關頭才知道沒錢用了,真讓人笑話。”


    “哎?姑娘,我有辦法了,不如,你跟姑爺借錢吧!”


    史湘雲道:“借了又怎樣?沒有銀子還,日後還不得把我自己賠給他?不行,不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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