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那兒有個說法,這種花是我們死去的親人用血肉之軀養出來的,它是先人對我們最深的祝福。”翟一辰道。


    “隻長在墓地裏嗎?”李鳳娘問。


    翟一辰‘嗯’了一聲,李鳳娘蹙眉,說道:“這花邪門。”


    翟一辰笑道:“娘子說得沒錯,有人認為它是祝福之花,當然也有人把它當作妖邪,它隻長在墳地裏,在每個夜深人靜時孤獨地在亂葬崗、墓地上開放,它能開花,完全是吸取了死人身體裏的養料。”


    事實上,李鳳娘手中的這株花,在被他挖過來前是長在亂葬崗上的,當他用鋤頭挖開這株花時,它的根部還緊緊地纏繞在一根骨頭上……或許是人骨,也可能是其他小動物,他怕嚇著李鳳娘才沒說。


    今天是李鳳娘的生日,她白天沉浸在歡樂中,晚上卻聽到這麽個灼心的傳聞,她想到翟一辰的歸宿,想到自己的歸宿。


    翟一辰道:“若我死去,不願成為灰燼,我寧願化作花肥,起碼能再絢麗一次,哪怕是在花的身體裏。“


    這倒是挺不一般的看法,李鳳娘想象到了那個場景,吸食她的能量的夜空琉璃,迎著夜空綻放,她的魂靈在花內沉睡……好像連死亡也是一件很美的事。


    可惜,她注定隻能和趙惇合葬在永崇陵裏。


    “阿辰,別說了,我們賞花吧。”李鳳娘不想在自己的生日麵對‘死亡’這個沉重的話題,她道:“生死有命,我們都是凡夫俗子,無法逆轉天命,等歸去那天再談吧。”


    “不,現在不談,恐怕以後沒機會了。”翟一辰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說道:“今天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刻,我會永遠銘記你,永遠祝福你。”


    李鳳娘驚呆了,她道:“你是什麽意思?”


    “其實我早該離去,撐著這具殘破的軀體,強行走到今天,為的就是能和你一起看到旖戀花,現在,我心願已了,應該歸去了。”他其實很自私,他想讓李鳳娘有個刻骨銘心的誕辰,想讓李鳳娘永生銘記他,想把曾一龍在她心裏的位置給擠掉,霸占她的記憶。


    李鳳娘想口吐芬芳,但瞧他一眼後,她就說不出話了。


    這個人麵色蒼白,而後卻別著一朵紅豔豔的鮮花,夜空琉璃的光芒照到他的臉上,滲出徹骨的冷意,他倒像從墓地裏挖來的僵屍,漂亮的僵屍。


    可怕,這個白天還活力滿滿的人現在竟成了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她滿心酸澀,喝道:“一天天從早到晚就隻知道嚷嚷著‘要死了’‘要死了’,你還是個男人嗎?我看,你身體一點病都沒有,病的是你的腦袋,你的心!”


    她站起來,說道:“你走吧,在這些花的陪伴下趕快走吧!我不奉陪!”


    她沒走兩步,翟一辰道:“我有個心願,離開後,我想在這花下長眠。”


    “你死了,慈安宮可不收容你的屍體!”李鳳娘走,翟一辰欲走上前阻攔,才走兩步就倒下了。


    聽見他的悶哼,李鳳娘趕緊跑迴去扶他,他道:“陪我過最後一段時日好嗎?不久的。”


    李鳳娘的鼻尖酸了,她道:“你還想做什麽?都這樣子了。”


    她哼道:“今日是我的誕辰,我不許你死在今天,明天也不許死!別壞了我的心情!”


    翟一辰微笑,湊近她耳邊,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由於他的笑容太過燦爛還帶著一絲調皮,李鳳娘以為他在裝病哄自己,遂一把推開他,哼道:“別跟我玩這種把戲!我不吃這套!”


    “娘子,娘子。”他隻是深情的唿喚著,他在地上掙紮了一下,勉強站直身子,說道:“可以陪著我嗎?”


    他溫柔癡纏的聲音把她的心防全部卸下了,她迅速想到:“之前他對我是多麽好啊,現在他的性命危在旦夕,我卻要逼他,要罵他,若真的讓他帶著這份不愉快的記憶下黃泉,那對於他也是一種遺憾吧!”


    想到這兒,她迴去攙扶他,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我在這兒,一直陪著你。”


    翟一辰燦然一笑,此時倒有了當初的兩分純潔氣息,李鳳娘對他的同情與憐愛又變成了難過,誰能想到麵前這個看似純潔無暇的人是個心機深重的殺人犯呢?在往日,他就像個熠熠生輝的小太陽,認認真真的發光,為她驅散黑暗,帶來溫暖,但他的那份好有幾分真情幾分虛偽,她卻不敢再確定了。


    翟一辰懂得識人臉色,見她的表情又冷下來,他心裏哀歎,臉上卻笑盈盈的,他抬頭,看看月色,說道:“今夜有風,我想出去放放風箏。”


    他想到了寬草園,那裏空曠無比,還有一塊無比柔軟的草地,最適合放風箏不過了,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興奮,卻聽一突兀的男聲響起:“大晚上的,放什麽風箏?”


    此時此刻,這第三個人就非常破壞氛圍了,他踏入花圃中,笑道:“這是夜空琉璃?開花了,真美啊!”


    “君賜,你怎麽會來這兒?”


    曾一龍俯身的動作一頓,迴眸,看見她發絲間別的花兒,他扯唇,想笑又笑不出,他道:“我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這段時間,李鳳娘幾乎把全部心思放在翟一辰上,他住在宮裏,天天看著她與另外一個男人恩愛纏綿,他覺得,他像一場笑話。


    既然她選擇了翟一辰,那應把他抓迴宮是什麽意思?故意秀恩愛來氣他嗎?他的情感他的心靈就這樣低賤所以她要一遍遍地去踐踏嗎?


    他道:“你們繼續吧,我走了。”這一次,是真的告別。


    “君賜!”


    “君賜郎君!”


    兩道聲音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他抬手搖搖,堅定地走開了。


    他往日不可一世的驕傲背影看起來竟帶著幾分滄桑和孤寂,李鳳娘道:“你要迴宮了嗎?”


    他不迴答,隻停在原地,他期望能聽見她追上來的腳步聲,但很可惜,他終究是失望了,他仰頭,把淚意憋迴去,說道:“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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