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鄭袖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熊槐,沒等她開始表演,熊槐便勃然大怒,狠狠拍桌子,叫道:“賤婢爾敢!”


    沒等她反應過來,熊槐又開始吩咐宮人,道:“把那賤婢拖出去殺了。”


    “哎。”鄭袖扯扯他的袖子,說道:“她說,她是母後的遠方侄女。”


    熊槐更怒,冷笑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區區奴隸還敢亂攀親戚!你們去,把她毒啞再殺,省得她死到臨頭了還亂咬人!”


    鄭袖頭一迴經曆這種場麵,心神不寧,揉揉腦袋,勸道:“大君,還是別了,整天喊打喊殺的,頭疼。”


    “愛妃就是太善良了。”熊槐一臉寵溺。


    鄭袖心裏冷哼一聲,鬼使神差地想到:“等你知道我害魏美人被割鼻子時,你會說‘蛇蠍婦人’還是‘毒婦’呢?”


    曆史上的鄭袖,因為妒忌楚懷王對魏美人的寵愛,設下毒計使得魏美人被割掉鼻子,含恨死去。


    思想一打岔,她立刻想到不久後會發生的大事。


    楚國奪取魏國八座城池之後,魏國向楚國臣服,並贈送給熊槐一位魏國美女來改善關係……記憶中,那魏美人很快就要被送過來了!


    這位魏美人國色天香,嬌媚婀娜,一過來就搶走了熊槐所有的寵愛。


    鄭袖眉頭深鎖,扶額。


    古代男人真是罪惡,三妻四妾也不怕吃不消,不過,現在她好像也是人家小妾,沒有資格妄論。


    但還是好氣啊!


    她和熊槐才剛剛成親,她自知以現在自己對熊槐的感情濃度,根本做不到無動於衷,把熊槐拱手讓人?不可能!


    可讓她陷害魏美人,讓人家遭受割鼻之刑?她也狠不下心。


    想來想去,她把視線對準眼前的男人。


    狗男人!喜新厭舊的壞胚子!


    見她兩眼冒火,氣息驟變,熊槐莫名其妙道:“愛妃怎了?”


    鄭袖馬上知道自己的表情管理出了問題,極力壓製怒火,心道:“他不是你的所有物,他是古代男人,還是一國君主,你不能要求太多,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做不到的。”


    可想著想著,她潸然淚下,淚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愛妃,莫哭,可是有人招你惹你了?你說出來,不穀替你做主。”他把她摟入懷中,輕聲安慰。


    就是你啊!你要是能管住你的腿,我會吃醋嗎?會害她嗎?


    她竟完全把自己置身於鄭袖的處境中,一把推開他,背過身去,不再說話,隻哀聲痛哭。


    “哎呦,心肝,寶貝兒,莫哭,莫哭。”熊槐一邊抱她,一邊給她擦淚水,哄道:“你這一哭,不穀心疼死了,不信你摸摸。”


    鄭袖破涕為笑,一手打上他的胸膛,淚盈盈地瞪著他。


    美人梨花帶雨更添幾分風采,熊槐被迷得神魂顛倒,暈乎乎地拉著她的手,又親又摸,柔聲道:“是誰惹了不穀的小美人喲!”


    “還不是你!”鄭袖小聲嘟囔,心道:“就這色中惡鬼樣,怪不得會掉進魏美人的溫柔鄉!”


    “嗯?”熊槐一臉意外,又見美人麵露憂愁,哀怨道:“今日我去見了屈姐姐,屈姐姐正值桃李年華,美豔無雙,但我聽聞大君已許久不去北宮,聯想到自己,難免有些傷悲。”


    熊槐正要開口解釋,又聽見她說道:“下妾在想,朱顏易老,大君什麽時候會厭了下妾,到時候,下妾的下場又會是怎樣的?”


    熊槐剛得到鄭袖,正是濃情蜜意之時,哪裏肯說出別話惹得她多心?他道:“不穀不喜北後不是因為北後不美,也不是看膩了,而是她不恭敬、不賢惠,孜孜生性善良,不穀瞧著,你就算到了遲暮之年,也一樣嬌美如花。”


    呸!我就不信到時候你能透過我蒼老的皺紋來窺探我良善的內心!


    鄭袖心裏瘋狂吐槽,臉上卻漾開最燦爛的笑容,抱緊他,道:“那您到時候可不能厭棄下妾!”


    “那是自然。”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嗯,不穀向來守信。”


    得到他的口頭承諾,鄭袖並不因此高枕無憂,接下來的日子裏,她都在想應對法則。


    幹脆禍水東引,讓屈容除掉魏美人吧,反正屈容已經沒了寵愛,不足為患。


    但轉念一想,若鄭袖的記憶沒錯,這魏美人的的確確是隻天真善良的小白兔,長得美,與人為善,女人緣很差(別的女人都妒忌她的美貌)。


    這樣子,我可以和她做個姐妹呀!


    可……讓她與她共侍一夫,她又不甘願。


    在糾結中度過一天又一天,三個月後,魏美人終於來了!


    熊槐見魏美人生得如花似玉,體態優美,自然龍顏大悅,但他知道鄭袖是個超級醋壇子,念著往日情分,便沒讓魏美人住在王宮裏,而把她安排在離宮-章華台(就在雲夢澤中)。


    他白天抽出一段時間,偷偷出城與魏美人相會,晚上再披星戴月,迴到鄭袖的南宮。


    啊!好氣!


    這男人情商真低!怎麽能把小老婆安排住在他們夢中相會的地方呢?


    鄭袖對此火冒三丈卻又無計可施。


    北後屈容則在隔岸觀火,反正她沒寵也過了那麽多年,不在乎,可鄭袖就不一樣了,她跟熊槐新婚不久,能忍下這口氣才怪!


    洞知一切的屈容默默吃瓜看戲,她就算一算,這位南後能忍那美人多久?是一周還是一個月?


    令她意外的是,鄭袖居然硬生生地忍受了那位美人的存在。


    怎麽不對勁?你不該發怒嗎?不該搞事情嗎?


    但她不會對隱忍不言的鄭袖掉以輕心。


    之前的金香事件,是對鄭袖的試探,也是敲打,可交手一個迴合後,屈容便暫時歇下作惡的心思。


    壞女人與壞女人之間也是有感應的,屈容與她見到第一麵時,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看破,在後來的相處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


    這位鄭娘娘雖然竭盡全力裝得至純至善,但骨子裏透露出來的氣息是騙不了人的,她就像一條冬眠的蛇,平時不動聲色,覺醒時便將獵物一擊致命。


    鄭袖對她的內心yy一點不知,如果知道肯定要大喊冤枉。


    畢竟,她可是一個要千古留名,要做賢妃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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