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心裏的委屈在黑夜中越發洶湧難擋,最終,他難以自製且熟練地點開通話記錄,又一次選中了喬明瑞的名字。“這段劇情想表達的,其實你說對了一半,還有一層隱藏的意思……”時家,喬明瑞戴著眼鏡,精致的鳳眸因此多了幾分淩厲,正坐在書桌前,雙手交疊宛如展翅欲飛的雄鷹,抵在下巴前麵,認真地聽越子星拉著劇本的作者講解劇情。就在此時,專屬於殷渠的鈴聲響起,讓這場討論被迫中斷。越子星“啊”了一聲,福至心靈地放下劇本:“哎呀都這麽晚了我果然還是該睡覺了剩下的明天再說吧學長晚安!”一口氣不帶任何標點符號地說完這句話後,不等喬明瑞迴答,越子星就知趣地中斷視頻會議,留下喬明瑞一個人無語地看著黑掉的屏幕,微微搖頭。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鈴聲戛然而止。喬明瑞沒忍住笑了一下,迴撥。剛因為勇氣消耗殆盡而陷入自我懊惱的殷渠,突然響起的手機嚇得他差點沒給丟出去,好在反應過來是喬明瑞的專屬鈴聲後,立刻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手忙腳亂地點了接聽。“這麽晚不睡覺,找我有什麽事?”喬明瑞攪動著涼了一半的熱牛奶,一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架勢。過了好幾秒,對麵才傳來微不可查的迴複:“……沒、沒有,剛剛睡著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手機。”“是嗎。”喬明瑞因為他的不坦率而收了笑,恨鐵不成鋼地垂下眼眸,“那我就不打擾你睡覺,先掛了。”過去快一周,還這麽擔驚受怕,像隻兔子似的,一有風吹草動就縮迴窩裏。讓人生氣。“等等!我有正事要跟您說!”殷渠沒料到這次的聊天結束語會來得比想象中還快,頓時一個著急,便遵循內心地將挽留的話脫口而出。“正事?”喬明瑞對此已經不抱希望,興致缺缺,“什麽正事,和我有關嗎?”別又是跟他說沈昭那三人最近又被家族其他有潛力的同輩如何打壓,這些東西可不是他真正想聽的。正想又故技重施,說一些沒什麽太大用的事情來顧左右而言他,拖長聊天時間的殷渠,聽出喬明瑞的不悅,頓時沉默,心裏意識到這一招估計不管用了。可他又不敢真的問喬明瑞,是不是不要自己了,是不是已經分手了,心裏像是有一萬頭小鹿在那兒排隊撞樹樁,又蠢又心慌。“怎麽不說話。”喬明瑞意外地收獲一片靜默,微微挑眉並挺直腰背。難道這次總算開竅了?接收到喬明瑞這句話中暗藏的催促與鼓勵,殷渠腦子一熱:“我聽說時家打算舉辦宴會,對外公布您的身份……”“我可以去嗎”這五個字,被遲來一步的理智兇狠地攔截,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殷渠恨不得時光倒流,讓剛才的一切沒有發生。宴會?喬明瑞嘴角的笑意加深:“是有這麽一迴事。怎麽,你想來?”殷渠唿吸一窒,雙手捧著手機,緩緩道:“我,我可以嗎?”“腿長在你身上,請柬也有,為什麽不可以?”喬明瑞被他這樣卑微的態度刺了一下,原本有些軟下來的心,又驀地硬起來。他指尖輕推眼鏡,想起最近自己刻意派人傳出去的流言,當即飽含深意地補充道:“在經曆過我們相識的那次生日宴後,你應該知道這次生日宴對我來說,意義重大。”“你不會缺席的,對吧?”電話那端,殷渠的唿吸陡然錯亂,過了好久,才艱澀地開口:“不會。”“……我一定,會準時到的。”作者有話說:來了來了下章爭取多寫點(撓頭)感情戲卡文真難受。真的快完結啦嗚嗚嗚!第84章 “你們說, 喬明瑞真是時家的大少爺?”觥籌交錯的晚宴上,幾個人湊作一團,對著不遠處的喬明瑞竊竊私語。“那不然呢?你覺得時家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人?”“也是。都說時家的大少爺當年已經死了, 隻是時家一直不信, 大家都當他們夫妻倆執迷不悟、自欺欺人,沒想到, 還真活著,居然還成了喬家養子。嘖嘖嘖, 早知道,當年我也去爭一爭, 說不定今兒站在台上的也有我一個。”“做夢吧你, 真當沈家、季家和文家他們是死的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看這三個少爺暫時在家裏落魄了, 如果真的和喬明瑞和好如初,還不是照樣起來。”“……哼,你這話說得也太早了,不還有那個姓殷的小子?”“他?你忘啦, 他已經和喬明瑞分手了。”“分手那也能複合啊,起碼都同居過, 那三家少爺,哪兒比得上?”這幾人說得投入, 完全沒注意到站在身後的三個人, 表情由晴轉陰。最終, 脾氣最惡劣的沈昭沒忍住:“殷渠算得了什麽, 一個名不見經傳、全靠喬明瑞養著的小白臉, 有什麽資格跟我們比?”聊八卦的幾個人嚇了一跳, 轉身看見冷笑連連的沈昭, 笑若桃李的季柏川,以及麵沉如水的文連雲,頓時打了個哆嗦,逃似的跑了。沈昭端起一杯酒,將其一飲而盡,把杯子放迴服務生手中盤子裏時,力道重得差點沒把人壓得失去平衡。“這麽生氣做什麽。”季柏川笑容浮於表麵,並不走心地安慰道,“一些沒根沒據的風言風語,這些陰溝裏的老鼠,可不就最愛聽這種垃圾。”沈昭哼了一聲:“事到如今,你還抱有幻想?這種流言蜚語,如果沒有時家和明瑞的默許,怎麽可能流傳得這麽廣?”“承認吧,明瑞他從頭到尾都不喜歡我們,隻是利用我們而已。”季柏川的笑容消失,雖麵有慍色,卻沒有出言反駁,顯然也打心底這麽認為的,隻是礙於麵子,一直不肯承認罷了。旁邊從開始到現在都一言不發的文連雲,突然低聲開口:“可是,如果他恢複記憶,想起當年我們四個患難與共,是不是會有所不同?”“當初要不是我們四個人互相打氣,怕不是早就死在深山老林了。”見另外兩人眉頭緊鎖,文連雲又總結一句,“就算他記不起來也沒關係,起碼會意識到,如果不是因為失蹤,我們三個人才不會錯把時舟認成他,甚至還能解釋‘替身’這件蠢事。”沈昭眼睛一亮:“對啊,這樣一來,我們就不是拿他當時舟的替身了,反倒可以說我們是因為第六感,才會控製不住地和他親近。”季柏川一臉的一言難盡,隻覺得這兩人是不是被奪舍了,怎麽能想出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借口。早知道會這樣,今天就不該答應這兩個人一起行動,這簡直是他做出的最糟糕的決定之一。於是季柏川打定主意,今晚要離這兩個人遠遠的,以防自己被牽連。他說到做到,立刻端著酒杯,不動聲色地往旁挪了半步,卻一個不慎,碰到了途徑此處的服務生。托盤帶著酒一起砸在地上,發出巨大聲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哥,他們還真來了啊?”時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忙扯了扯喬明瑞的衣角。“這也不奇怪。”喬明瑞神色平靜,“畢竟他們之前給家裏捅了不少簍子,現在又發現得罪過的我,是時家的人,在家中地位更是一落千丈,甚至幾乎快要失去繼承人的身份。”“在這個關鍵時候,自然需要強有力的外界助力,來穩固地位。”時舟恍然大悟,咬牙切齒地揚起一個危險的笑容:“所以他們就想倒迴來找你?做什麽春秋大夢呢,哥你等等啊我這就過去把他們趕出去……”“這麽在乎他們做什麽。”喬明瑞哭笑不得地把時舟攔下,“隻要我們時家擺明態度,他們自然就無計可施。”“沒有必要再去惹一身騷。”喬明瑞正給時舟順毛,另一邊的沈昭三人卻被周圍人的視線看得如芒在背。“你今天怎麽迴事?”沈昭一臉嫌棄地指責,顯然對他這樣引人注目的愚蠢行為十分不滿,“總是心不在焉的。如果不想來,又何必委屈自己?”季柏川並不想和他廢話,果斷將鍋甩到正慌裏慌張地彎腰打掃的服務生身上,假裝著無奈地歎氣,跟著對方蹲下:“你沒事吧?是第一次來宴會嗎,這麽不小心,還好沒傷到你。你自己別碰,把這些交給清潔工就好。”服務生因為他的靠近而渾身僵硬,動作也頓住,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任憑季柏川在旁邊演戲,隻顧著低頭,一聲不吭。季柏川說那幾句話時,音量刻意放得有些大,誰知這服務生卻完全不接招,搞得他有些尷尬,心裏禁不住開始埋怨這個不領情的木頭服務生。但有人盯著,喬明瑞現在的身份又今非昔比,自己又有求於對方,因此他完全不敢造次,隻得強笑著,一個人把“戲”演下去。“別害怕,我不會怪你的。你先去洗洗手,換件衣服吧,剩下的交給我。”服務生聽他這麽說完,倏地起身,差點沒把季柏川撞到。他敷衍地對著季柏川彎腰,沉默地道完歉,便又低著頭,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宴會大廳。全程就沒抬起頭來,看過季柏川一眼。旁邊的沈昭“噗嗤”一聲,笑了:“看來你現在魅力不怎麽樣啊,柏川,人家都不肯正眼看你。”季柏川心中不爽,正要懟迴去,忽然餘光瞥到正麵朝自己這邊,剛移開視線的喬明瑞,頓時將這些失態的情緒壓下,隻陰惻惻地看著沈昭:“我要服務生的特別關注做什麽?我隻是看不下去,怕他被責罰,所以才會出手相助。沈昭,我不介意你詆毀我,但請不要牽連其他人。”沈昭:“你……!”“吵什麽。”一個聲音冰冷地打斷了沈昭未出口的痛罵,三人意識到這個聲音耳熟到讓他們本能地厭惡,不用思考,就知道了這是誰。“殷渠,你也有臉來?”沈昭將傾瀉怒火的目標轉移,笑容輕慢。一直直勾勾盯著喬明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文連雲,也跟著投來警惕的視線,更不用說渾身都像是豎起刺,將殷渠上下打量著,像是掂量該從什麽地方下手的季柏川。不遠處的喬明瑞,瞧見這一幕,總算收起看戲的心思,不由自主地抱緊手臂,全神貫注,觀察殷渠和他們三人的一舉一動。就是距離太遠,完全聽不到這幾人在說什麽。喬明瑞有些焦躁地敲打著小臂,時舟沒漏看這個細節,立刻主動提議:“哥,要不我們走近點聽?”喬明瑞停下動作,輕咳一聲:“既然你想看,那我們就悄悄地過去吧。”另一邊對峙的四人,並沒有注意到默不作聲地來到他們附近的喬明瑞和時舟。麵對三人的虎視眈眈,殷渠鎮定自若地摸了一下袖扣:“沈少爺是眼神不好,還是神誌不清,我的臉好端端地在這兒,怎麽就沒了?”“還是說,你們三個人自己沒臉,也就恨不得別人也跟著沒臉?”季柏川雙手插兜,姿態散漫地抬起下巴:“這麽牙尖嘴利,完全看不出來吃軟飯時候的樣子。看來以前裝得不錯,之所以被明瑞拋棄,怕不是被他發現了你的真麵目吧?”“拋棄”二字,像是一枚精準落到雷區的火星,瞬間炸開了殷渠艱難維持的平靜,令他眯起眼,不怒反笑地掃視著眼前三人。“你們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以為是,傲慢到認為自己想的就是對的。”文連雲皺眉:“難道我們不對,你對?你一個吸著明瑞的血,才能在圈內有一席之地的人,怎麽有資格和我們用這種平等的語氣說話?”聽了這話,殷渠譏諷地挑眉:“如果我都沒有資格……那你們就更沒資格。”“頭這麽硬,看來是不撞南牆不迴頭了。”沈昭輕蔑一笑,“等我們迴家,就安排人收拾你。”“到時候,可別哭著找我們賠禮道歉,讓我們手下留情。”旁聽的喬明瑞和時舟,聞言,忍不住同時抬手,掩唇低笑。這句話,外人聽著可能覺得合情合理,但作為圈內為數不多,知道殷渠是戚家如今唯一繼承人的知情者,當然會覺得這是一句蚍蜉撼樹、不自量力的笑話。被用眼神暗示過不要出聲,暴露他們到來的旁人,一直密切關注著兩人的表情,這會兒紛紛困惑起來,好奇地研讀起他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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