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於是抬眸向打量百裏昆侖打量,見他是一臉難以言說,又似乎便秘了。總之那表情,很難懂。


    於是,她忽然之間好像懂了他的意思。


    先是問她喜不喜歡皇宮生活,又告訴她他們迴鄰國要成親,又說他迴到鄰國是要當國主的。


    千秋國對天下之主稱皇帝,鄰國換了種叫法,叫國主。但是本質意義上,沒有多大的區別。鄰國與千秋國疆土大致一樣多,兵力國力也差不多一樣。


    ……


    所以百裏昆侖的意思就是說,他在委婉的告訴她,等迴了鄰國他做了國主並且娶了她以後,她還是要住在皇宮裏的。


    所以呢?


    這有什麽,她又不會活到那一天。如果遊戲沒有規定她找到真愛就會迴到現實的話,她一定會因為這事苦惱。可是,就照現在這樣的趨勢發展,隻要百裏昆侖不做出什麽離譜到令人不可置信地步的事情,她都會一發不可收拾喜歡上他。


    但是自己剛剛才說了不喜歡待在皇宮,下一秒又改口顯得她說的話不那麽真誠啊。


    於是她仔細斟酌了片刻,才道:“無妨啊,我討厭千秋國的皇宮,是討厭那裏麵的陰謀算計。而鄰國……你不是說你很喜歡我嘛,還說會保護我,所以有你保護,我想應該不會有千秋國皇宮裏那麽難熬,是吧!?”


    百裏昆侖瞧著他,片刻後淡淡的笑了:“是啊,你身邊有我保護。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說你是願意為了我,願意陪我去任何地方?”


    “自戀!”她挑起一塊子筍白夾給他,半道上瞧見他那雙冒著光的眼,夾著筍白的筷子轉道迴到自己碗中。現實告訴她,別對一個人太好,不然人家就會習以為常,並且不加珍惜了。


    百裏昆侖自然不知為何好好的菜夾到一半會變了道,想不明為什麽,於是隻能懵逼的望著她。蘇一洋卻不再和他有一個眼神交流,專心吃自己的飯。


    就這樣,吃過這頓不明所以的飯以後,蘇一洋將百裏昆侖推出門去,關上屋子倒頭大睡。一切為了明日動身做準備,必須的養精蓄銳。


    百裏昆侖卻以為自己哪裏做的不好惹到了蘇一洋,於是一晚上思來想去,差點就跑去蘇一洋床榻邊質問了。


    於是第二日,蘇一洋精神百倍起床梳妝收拾行囊。打開房門去尋百裏昆侖,一開門卻被他堪比熊貓的黑眼圈嚇了一大跳。百裏昆侖滿眼血絲,直問她:“酈兒,是不是我做錯什麽了?如果我做錯什麽了你就說出來,我會改。但是你不能不理我,我會擔心你的!”


    蘇一洋:“……???”什麽鬼,她怎麽他了,讓他這一副小媳婦受委屈了的模樣。


    聯想昨日,她細細迴想得出結論:應該是她關門睡覺讓他誤會了她是生氣了才蒙頭大睡。


    這男人還真是多愁善感啊,想的這麽多。


    可是再站在他的立場角度上出發,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攝政王啊。當今九州最最最年輕有為的王公貴族,何時對旁人這般卑躬屈膝過。


    那難道是她……太過分了?


    “是啊,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生氣?”


    百裏昆侖乖乖搖頭,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於是蘇一洋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知道啊,那就好好想吧。等你想出來了告訴我一聲,到時候我再決定要不要繼續生氣。”


    罷了,他早先預約的馬車已經停在客棧外了。他們背上行囊坐進馬車裏,馬車一路向南行駛。


    他在路上一直是一個迷惑的表情,蘇一洋看出來他有無數次都想開口問她。可是他不說出來,她也不點名。


    大約搖啊晃啊這樣半早上過去,馬車終於停下。那車夫來掀開簾子,百裏昆侖先下去,後又伸手扶著蘇一洋下去。


    蘇一洋抬眼望去,他們竟然來到了碼頭。遠處是一番青山碧湖的景象,有船夫支著桅杆在江邊等待。百裏昆侖給車夫付了餘款後,牽起蘇一洋的手,二人往碼頭邊那艘漁船走去。


    漁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一個船艙,可以供三五個人睡覺的那種。船夫一瞧就是老海王了,一張黝黑通紅的臉蛋在日照中曬得發亮。


    長相不多憨厚,但也不兇。這樣的麵相反而叫蘇一洋覺得特別心安,她不喜歡長得太憨厚的人,因為有一句話叫人不可貌相。她也不喜歡長得太兇的人,因為又有一句話叫相由心生。


    所以反而這種不和善憨厚但也不兇的麵相,她最喜歡。


    船家等他們上了船,隨後撐起桅杆,船緩緩離開碼頭,往江心飄去。


    一路上蘇一洋充分見到了傳聞中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景象。青山綠水,碧水藍天。她見過海,卻沒見過江。今日見到了才發覺,原來江河湖海,各有風味。海是藍的,藍的純淨,與天融為一體,叫人分不清到底因為海是藍的染藍了天,還是因為天是藍的,染藍了海。可湖卻是碧色的,抬頭,天卻沒有因為碧色的湖而變成碧色的。


    “真好看!”她由不得感歎,江風負麵,不燥不熱,不寒不冷。仿佛一切都恰恰好,恰好的天,恰好的天氣,恰好的風景,恰好的人。


    說完後,她就輕輕迴眸望向百裏昆侖。百裏昆侖也在看她,他嘴唇輕輕動了動,然後問她道:“酈兒,到底是哪裏惹你不開心了,你說出來,我會改……”


    蘇一洋瞬間閉上眼睛,覺得自己的好心情仿佛刹那間沒了。想到如果不編個理由打發他,以他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恐怕會一直問一直問直到她想出個理由搪塞過去為止。


    船家在船頭前努力劃著槳,露在空氣中的膀子散著光芒。


    蘇一洋努力讓自己的眼神變得認真一些,講道:“我的名字不叫蘇孖酈,你總是酈兒酈兒的叫我,可我不叫這個名字呀。如果我叫你許信州,你會開心嗎?”


    百裏昆侖明顯愣住了,他立刻問到:“你……不叫蘇孖酈?酈兒你在說什麽,從小,你就叫蘇孖酈這個名字呀!”


    蘇一洋好心情的笑一笑,然後道:“那是你們以為,可是我其實有別的名字。你現在看到的這幅身體名叫蘇孖酈,但現在與你相處的這幅身體裏住著的魂魄,她叫蘇——一——洋——!”


    也不知是為什麽,她就忽然放大了聲音,任由湖麵以及兩岸的青山間迴蕩她高喊的名字。或許蘇一洋就是單純想讓百裏昆侖知道,她到底叫什麽名字。


    喊完以後,她收迴探出去的身子,對百裏昆侖講道:“我喜歡你叫我靈魂的名字!”


    “魂魄與身體……還可以有兩個名字?”百裏昆侖似是不懂,一雙寫滿了求知的眼睛撲閃撲閃,期盼蘇一洋可以給他解釋。


    於是蘇一洋想了想,解釋道:“自然能有兩個名字,就算別人都沒有,我也可以有。你想啊,你們不是天天嘴裏念叨著什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身體是父母給的,名字也必須聽父母的,不能自己來決定吧。但是靈魂是獨立的,父母隻能生出肉身,不能生出靈魂。靈魂是你從小慢慢一點一點接觸世界,自己參透出來的。所以你可以給自己的靈魂起一個名字,這個名字隻有親近的人才能知道!”


    她如是解釋著,誰知道百裏昆侖對她的話深信不疑。並且堅定的認為修仙的人就是不一樣,參透的東西都比普通人多。原來他以為人就隻可以有一個名字,現在才知曉是自己格局小了。魂魄與肉身可以分開來,肉身有父母所生,所以名字就得聽父母的。但是魂魄不一樣,魂魄是自己的,想怎麽稱唿自己的魂魄,都是由自己決定,不再由父母決定。


    “那,那我也要給我的魂魄起一個名字!”


    蘇一洋抿抿嘴巴,心想這人怎麽還杠上了。


    “好啊,你隨便起。但是我們可說好了,從此以後莫要再喚我酈兒,我叫蘇一洋!”


    “嗯嗯!”他瘋狂點頭,然後跑到一個邊上仔細掰著指頭給自己的魂魄起名字去了。


    蘇一洋覺得百裏昆侖真像個十歲孩童,也不知道這樣的人,為什麽會從小就在九州名聲赫赫。但是九州的人都認同這事,也沒人反駁,就說明他確實很厲害。至少,連千秋國皇帝都沒有他那麽有名。千秋國皇帝她鬥不過,百裏昆侖比千秋國皇帝還厲害些。如果他要是反派,她可以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那他為什麽在她麵前這樣子呢,莫不是大名鼎鼎的攝政王,原來是個戀愛腦!


    還真是影響事業啊哈哈哈……!


    他們在船上待了一天一夜。等到夜間的時候,天上繁星閃爍。船家給他們各自一把魚竿,說是夜釣是夜晚坐在船上必須做的一件事。大概每一個遇到夜間渡江的遊客,船家都會給他們魚竿讓他們體驗夜釣。蘇一洋好奇多問了幾句,發現原來這可以理解為每一個恰巧晚上坐船渡江的遊客,都要打卡夜間垂釣,這是這位大哥習俗。


    夜間沒有太陽,照在湖麵上的氧氣就會大大減少。漁船上掛著燈籠,魚蝦一見到亮光就會爭先恐後湧上來。所以夜釣的收貨無一例外非常豐富,船家的規矩是遊客將釣上來最大的一條魚給他,剩下的就歸遊客。


    蘇一洋與百裏昆侖坐在漁船製定的垂釣位置上,一開始並沒有傳說中那麽多魚上鉤。魚鉤也一直輕飄飄的,顯然根本沒有魚兒前來光顧。於是她雙手撐著下巴,抬眼望天。


    四周空氣中蔓延著水汽,江麵上不時吹過一陣涼風。瞧著天上漫天繁星,感受江風從臉頰旁吹過,說不清的愜意。


    “喂,”她碰一碰身旁的百裏昆侖,打趣道:“想好你靈魂的名字了嘛?”


    百裏昆侖看她一眼,點了點頭。


    “起好了,但是不知道好不好聽。”


    蘇一洋道:“你講講,我幫你參考參考。”


    於是百裏昆侖略顯扭捏道:“莫離,百裏莫離。”


    “莫離?”她口中呢喃一遍,沒懂為什麽會起這個名字,於是問道:“這名字,有什麽寓意嘛?”莫離,百裏莫離,聽起來像百裏茉莉啊,有點娘。


    他抬眼望向天空,輕笑道:“百裏是我的複姓,莫離的寓意就是,莫離莫離,與卿莫別離。一洋,我總是覺得你不屬於我們九州。你一定是修仙修出了道行,你總讓我覺得,下一秒你就會離開,從我身邊離開,再也找不到了。我不想和你分離,所以我叫莫離,與卿莫別離。”


    蘇一洋:“……”非要這麽感動嘛,可是現實卻是,哪怕她原原本本將事情原委告訴他,他也不可以理解。她像是個渣女一樣,站在一個高處,冷靜的等待失態結束的那天。


    沒有辦法,她已經對他渣男抵觸的態度消散了。她就是因為他挺身相救感動了,被他帥瞎眼的外貌吸引了。怎麽辦嘛,感情沒有辦法啊!


    他見她想了半天,不由得對這個名字產生懷疑。難道她不喜歡嘛,於是他有些小心的問道:“這個名字怎麽樣?”


    蘇一洋抬眸仔細望向他的眼,使勁點點頭,道:“很好,非常好的名字。百裏昆侖,你真的,有魔力啊!”


    他笑的憨厚,蹉著手掌,道:“你喜歡這個名字就好,一洋,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一定先跟我說一聲,讓我有所準備,好不好?”


    她瞧著他,眸子裏流光溢彩。“好!”她說:“我去哪都告訴你!”


    他滿意的笑了。


    隨即,猝不及防的,漁船猛的抖動了一下。她半站起的身子迅速向前,唇與唇相觸碰。向上是漫天璀璨星辰,向下是碧水漫波。船家方轉身叮囑他們小心,方才水麵波動,不要掉下船去了。結果一轉身就看到……船夫急忙迴過身去,一張黝紅的臉頰變得更加的紅。


    ……


    該怎麽評價呢?世風日下還是……傷風敗俗?


    害,興許是現在民俗開放吧。年輕人的情愛,沒話說。船夫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輕時鮮衣怒馬的曾經,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放聲大唱。


    船夫悠揚明亮的聲音仿佛一支利劍,直衝前方未知的江麵。撥開雲霧,直見月明。


    她輕輕張開嘴巴,可等了等,百裏昆侖還是沒有下一步動作。於是她短暫離開他,帶著細微喘息,道:“乖,張嘴,姐姐教你接吻!”


    隱約間百裏昆侖驚訝的張開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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