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她今早出門是為的什麽,她也未告訴我!!”陸昌無限懊悔,隻恨為什麽沒問清楚她的去向。


    副官自然也不知曉。


    沒人清楚大小姐是被什麽人綁的,但是可以確定,今早出了府上沒一會兒人就被綁了。但蹊蹺就蹊蹺在……小姐被綁還是尹家將信送到末將手中時方才知曉。這整個陸軍,竟然沒有一人來向您我通川小姐消失的消息……”


    副官的話意有所指。


    陸昌一雙拳頭死死攥著,骨節泛白。“你的意思,是有內鬼,與尹琦那混蛋裏應外合!!!”


    這話陸昌是以肯定的語氣說出,自然是真的,若是沒有內鬼,如何能避開這麽多守衛。若是沒有內鬼怎麽會無人來同他報之陸妲梔的情況,這內鬼不僅有許多,且頭兒還是個高官!


    “叫鈥之澤來!另外,查,給我查,到底是誰?!”


    副官垂眸,道一聲:“是。”然後又說:“督軍,那尹家老兒限了時間,說是……趕今夜十二點之前。若是過了期限,他便殺了小姐泄憤。這樣就算他兒子死了,黃泉路上也有小姐陪著。”


    “混賬——!!!”


    陸昌徹底暴怒,伸手揚了桌上厚厚一摞公文,又一連摔了幾個茶盞,恨不得給槍上膛,現在就衝去尹府找那老兒拚個你死我活。


    “把鈥之澤找來,再將尹子棠提來,去,快去!”


    副官領命,轉身關上房門。


    未待片刻,房門輕扣,來人便是鈥之澤。


    “幹爹,怎麽忽然找我來?”


    鈥之澤像是什麽都不知道,陸昌忍著眼底怒意,耐著性子,卻也不肯跟他兜圈子說一句廢話。“小眉被綁了,你知道嗎?”


    鈥之澤一瞬間滿麵驚詫:“被綁了,被誰綁了?!”


    陸昌僵著臉,笑的僵硬:“尹子棠他爹!澤兒,你不是喜歡小眉嘛,那我命你全權負責保護我的安危。今夜我會帶著尹子棠去尹府換小眉迴來,你,半步不離我左右!”


    “是!”鈥之澤二話不說,眼睛都不帶眨一下,服從命令。


    陸昌閉上眼睛,牙關緊咬。


    再話說林染,折騰了半晌終於將口中塞的毛巾給吐了,立馬要急著大叫。可轉念又一想,靜悄悄閉上嘴巴。手腳被綁的奇特,她無法掙脫。也無法從地上站立,所以就算吐了毛巾也沒啥卵用。在人家的地盤上,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怎麽這樣倒黴,還未見到鈥之澤,就被不知什麽人給綁了。也不知這些人目的是什麽,為何要綁她,需盡快想個法子逃出去才是!


    “喂,有沒有人呐——”她先是試探著喚了一聲,空曠的暗室之中,唯有她所處的這一塊上方有透著光的小窗戶。可這裏明顯隻是個擺設,不可能有人爬在老高的牆壁上窺視她或者監視。她亦不可能從那麽窄的地方下來,所以在看不見的黑暗中,是有門的。


    她聲音比方才大了些:“有人嗎,我要上廁所!喂,人有三急啊,體諒一下行不行——!”


    沒人迴應,隻有她自己的聲音在暗室不停迴蕩。


    想來應該沒有人監視於她,不然,若是有人好歹應一聲啊。林染無奈,扭著身子調整出一個勉強舒服的姿勢,靠在牆上。


    屁股還沒坐熱,就聽遠處有腳步聲寥寥響起。她心下一緊,立馬警惕起來,直愣愣盯著那腳步聲響起的地方。


    須臾,那人踏破黑暗。隻聽得有門鎖之聲,接著一聲清脆的“啪”,鎖開了。那人將門打開,漸漸走到林染眼前。


    ……


    嘶——


    一個中年男子,穿著修剪得體的暗色刺繡長袍,溫文爾雅的氣質是裝不出來的。他站在她麵前,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半天,他就這樣靜靜站著,瞧著她。


    林染被盯得頭皮發麻,後腦勺發硬。整個身體僵直,如同渾身爬滿了螞蟻一般不適。


    “你……是誰?!”


    中年男人離她更近了近,林染這才看清他的神情。他在安靜的打探,仿佛在讀她眸中的深意。


    瞧了許久,才淡淡開口:“你不知道我是誰?”


    得,又一個陸妲梔的熟人。怎麽害她的全是熟人呢,到底是中了什麽邪?


    唉……


    暗自歎氣,她抬眸認真的對上中年男人的眼:“這些日子我斷斷續續受了些傷,前塵不記,您是誰,我隻覺得有些熟悉,卻實在記不起,還請明示?”


    “嗬!”中年男人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閉著嘴巴發出一聲冷喝。“陸小姐忘了,忘了什麽?忘了你是如何臥薪嚐膽,杜撰出一個無父無母楚楚可憐卻才華橫溢的姑娘陸妲梔,裝巧賣乖哄得我心甘情願將畫給你。還是忘了翻臉不認人,恢複身份變成堂堂陸督軍長女,利用權利心思歹毒將我兒關入牢中,讓我既失了畫,又喪了子,嗯?!”


    原來是尹子棠的父親,劇她知道的可憐的記憶來講,畫不是尹子棠他父親主動給陸妲梔,說是獎勵她得獎嘛不是!怎麽又成了,成了陸妲梔裝傻賣乖從尹子棠他爸那兒哄來的呢,每人口中一個版本,到如今她都不知到底該信哪個,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我……這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尹伯伯,這畫是怎麽從你那兒得來的我確實不記得了,可我不是翻臉不認人翻臉不認賬。這尹子棠,他那晚要殺我,恰巧被陸軍的人趕到,我這才撿迴一條命罷了,怎麽能是我歹毒心腸特意去害他呢……呃!”


    話未說完,脖頸上就伸來一雙手。尹琦一手掐住她的脖頸,另一隻手高高抬起再落下,“啪”的一聲,林染麵頰便變得熱辣辣的。


    “賤人——!”尹琦麵目扭曲,雙目通紅,掐著林染脖頸的那隻手愈發用力。


    平白挨了一個巴掌,林染首先是懵了。怎麽會有人這般蠻橫無理。至少看起來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像個文化人,怎麽可以二話不說伸手打人。而且,她脖頸上被尹子棠掐的傷才僅僅淡了淡而已,怎麽又,兒子掐完老子來掐呢?


    她接著反思,像這種人一看就是失控了。失控的人最聽不得別人說他們的禁忌,她剛剛提到是尹子棠掐的她,這就瞬間惹惱了尹琦。可也確實是尹子棠掐的她嘛,這個中年男人到底想做什麽?


    “伯伯,你不覺得這般做太過分了些嘛?”


    她心中自有思量,話語間強忍氣憤。


    尹琦像是看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物,臉上笑嗬嗬,手上的力道未失分毫。“你可真客氣啊,這種時候還喚我一聲伯伯。陸妲梔,你葫蘆裏在賣什麽藥,是怕我不知曉嘛?”


    林染暗自咬牙,心中罵了不知多少聲混蛋。


    “我是個文人,又是個女子。從前確實隱瞞您許多,也不奢求原諒。隻是尹伯伯,我一屆女流,用得著這般五花大綁嗎,您將我帶來是想做什麽?要迴那副畫,還是劫持我逼迫我爹爹放了尹子棠?不管是什麽,我想都算是談判。既然談判,不若先將我解開,這樣才算有誠意不是麽?”


    “嗬嗬嗬,誠意?”尹琦怪笑,掐著她脖頸的手一鬆,“陸妲梔,這裏是我家,你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何苦做無用功掙紮呢?”


    林染忍著脖頸上麻意過去後襲來的痛意,麵上硬擠出一個笑:“尹伯伯說的哪裏話,我還不想死,也自知逃不出去。尹子棠從前待我不薄,我也願意放他一馬。自會乖乖待在尹伯伯身邊,等待爹爹帶著尹子棠來交換。您看,我今日身著旗袍,被繩索綁著,著實不雅……女孩子,終究要些臉麵。尹伯伯,你說呢?”


    尹琦一臉好笑盯著她,嘴角斜斜揚起。那眼中的戲笑之意不言而喻:“哦?原來陸小姐要臉麵啊,那好啊,我便,將繩索給陸小姐解開罷!”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把刀。先割開綁在她腳腕的繩子,在割開手腕繩索。林染慢慢扶著地,搖搖晃晃站起身。手腳依舊有些無力感,但是無大礙。她眼中閃出精光,扶著牆定了定身子骨,掰響手指,嘴角終是揚起,笑的比尹琦更加邪魅。


    終於哄騙著讓他解開了她的繩索,那麽,就該來聊聊方才他打她的那一巴掌的事兒了!


    “尹伯伯,我臉好痛啊,你怎麽能打我呢!”她先是用發嗲的聲音委委屈屈麵向尹琦,然後忽然伸手鉗製住尹琦的手臂,憤然道:“我如今身份有多尊貴,你他母親的不知道嗎,敢打我——?!!”


    話說罷,尹琦就被她一百八十度掄起來,重重摔在地上,撲起一地塵埃。


    尹琦連痛都來不及叫出來,就又被林染換一個方向甩出去。摔在地上,尹琦痛的大聲哀嚎。很快,就有人聽到他的聲音迅速打著火把衝來。


    林染不是沒料到她這樣做,最終是出不去的。可那又怎樣,大不了被抓住,重新五花大綁的捆起來。至少報了剛剛那一巴掌的仇,心裏爽啊!君子報仇,就該現仇現報!!


    趕人還未來到這暗室,她抓緊機會撲上前去狠狠踹了尹琦好幾腳。雖然最終被扭著雙臂拉開的樣子十分狼狽,可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幹得好。


    她雖然這樣豁出去,可是心中自有打算。即便如今毆打了尹琦,但尹琦還要救兒子,不會要她姓名泄憤。怎麽了,最多被他抓住再打一頓。等著吧,她就不信她與尹子棠換過來以後,尹家父子能全身而退。倒是,讓爹爹的手下將尹子棠他爹抓起來,她再報複迴去就對了!


    她林染,從來不會打碎牙往肚子裏咽。有委屈,就把帶給她委屈的人罵一頓,受了傷,就把帶給她傷害的人一頓整治。說她睚眥必報也好,玩不起也罷,她就是如此。喜怒哀樂寫在臉上,不服就說出來,就去單挑。


    沒有人,可以在傷害了她以後全身而退。


    不管什麽人,什麽事,她都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報複迴來。她不稱這為報複,而是,扯平了!!


    很快她又被五花大綁的捆起來,不出所料也被尹琦這個禽獸打的很慘。可是他每揚下的一個巴掌,都清清楚楚捕捉在她眼睛裏。她全都記著,不會忘記,且很快就會讓尹琦還迴來!


    尹琦也漸漸被她這種直愣愣的眼神盯得發毛,扔下手中皮帶。叫罵著讓手下將她往犄角旮旯裏一扔,轉身揚長而去。


    林染這下真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道剛剛被尹琦那個混蛋踢了多少腳,身上到處都疼。她齜牙咧嘴趴在地上,一邊享受著疼痛,一邊燃燒著眼中怒火。


    沒關係,很快會還迴來的,沒關係!


    她唿吸越發的淺,臉頰壓在地麵上,卻蕩不起多少塵埃。實在是疼的厲害,她慢慢閉上眼睛,緩存體力。


    魯莽嗎,她記得從前媽媽總說她性格像個小子。每一次哪怕吃虧也一定要將吃的虧討迴來,但每每得不償失。沒將吃的虧討迴來,反倒挨了更多打。可是她從來不改,也不覺得這是魯莽或者死腦筋。


    曾經癡迷於武俠小說時,林染常覺得自己這種性格,應當活在武俠世界裏,身處江湖。一壺酒,一柄劍,快意恩仇,無不逍遙!


    可是時空不一樣,總有人笑她癡傻。


    她也不屑爭論什麽,仍舊自顧自的活自己。


    到如今,當真換了一個時空。但是這裏依舊不是她要的江湖,民國亂世,戰火紛飛,身處在一個無時無刻都在被謀害的人身上,她反倒要學著如何躲過陷害,活下去。


    沒什麽不能忍的,快意江湖也不是不能在這裏實現。既然天意讓她來此,那麽,就必須活的精彩。等熬過了這一關,被救或者僥幸逃出去以後,她定要瀟瀟灑灑的活。喜歡誰,就大膽的去跟他在一起。想做什麽,就大大方方去做。能不辜負這多出來的一次人生,必然要活的精彩灑脫……


    林染就這樣不斷想著,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腦子被打壞了。眼眸緊閉,偶爾抽搐,眼睛怎麽也睜不開來。不斷想著,想著光怪陸離,想著天馬行空。靈魂脫離肉身,在空中盈盈飄浮。


    她著實,被打的太狠。


    陸昌沒有等到晚上,下午時便帶著浩浩蕩蕩一個師的軍隊,提著尹子棠,帶著鈥之澤趕往尹家。


    所以,林染沒在地上趴多久,很快就在迷迷糊糊恍恍惚惚間被拖拽出暗室。見到光的那一刻,眼睛受不了忽如其來的光線,身體自然反應,讓她想要伸手擋一擋陽光,這才發現綁在身上的繩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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