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大步流星往院子大門前走去,隻希望推開那扇門就是自己所想的,一堆人笑嘻嘻對著各種屏幕拍攝場景。


    “吱呀呀呀——”這門做的真是複古,又重又厚,使了她很大勁才將門給推開。


    眼前忽然一道黑影襲來,


    “唿——”一根木棍帶著風迎麵撲來,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下意識,林染側身躲過這一擊。雖沒想明白是誰攻擊她,但六年散打可不是白學的!她想也沒來得及想,就迴了身。一拳揮過去,緊握的骨節撞上毫無防備的皮肉。接著下盤穩固,握著那人的手腕便使著狠勁給他過肩摔到地上去。


    悶聲一響,在寂靜的巷子裏顯得十分突兀。


    “哎呦呦——”


    那人立馬趴在地上捂著腰止不住的呻吟,半晌沒從地上爬起。


    林染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的完成這些動作以後,才來得及仔細瞧著周圍。


    入目之處淨是低矮的房屋,塵土飛揚且坑窪不平的道路。大約隔著七八米院,正對著其他人家的後院牆。那牆,也是青磚裏麵糊著土。


    老天爺,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就算是旅遊景區,也用不著複古成這樣吧!


    林染不可置信,眼神緩緩向下挪動,將視線集中在地上趴著那人身上。


    臃腫且破爛的短衫棉褲,布料也都是麻布。料子沒什麽奇特的,上衣灰的下褲黑的。腦袋上扣著一頂瓜皮帽,腦袋後麵居然還甩著一條枯草般的辮子。麵黃肌瘦,一副勞苦人民的模樣。


    她緩緩蹲下身,輕輕抓住地上灰頭土臉男人的衣領,笑容和善極了:“朋友,我這個人最是開不起玩笑。快點告訴我,劇組在哪裏。這種整蠱遊戲一點也不好玩,我要退出!”


    地上男子是被摔得慘了,哼哼唧唧半晌才抬起頭來,卻哆嗦著掙開林染的鉗製。從塵土飛揚的地上爬起,拍拍身上滿身的灰。


    林染隨他一同站起,她一向是憐惜帥哥的主。這人雖然瘦的過分了些,但不難看出是有底子的。若是稍稍胖一點,絕對高顏值。想到此,心裏頓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於是訕笑道:


    “那個,朋友,剛剛實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什麽時候不小心參加了你們這個節目,我不想繼續,要退出。麻煩請帶我去導演組那裏解釋清楚可以嘛?”


    男人被她這麽一摔,早就驚的連話都說不出口。剛剛也是一個勁打著哆嗦從她手裏掙脫的,驚魂未定瞥她一眼,後立即收迴視線。


    “你……你怎麽還活著?”


    嗯?


    還活著?


    林染有些懵。


    她惱了:“不是,你們整蠱節目也得有個下限不是,我都說了不管我是因為什麽原因參加進來的,我現在要退出!!”


    那人完全一副看弱智的眼神瞧著她,一雙深陷進眼眶的不怎麽明亮的眼珠子緩慢的轉著。林染真心感歎導演組會找人,居然找到這麽瘦的人加以化妝最後營造出這種封建社會底層勞苦人民的形象。


    可她卻不願意再與這人耗下去,沒有耐心的伸手一把拽下那人腦袋上破爛的瓜皮帽。“裝裝裝還給我裝是吧?!你看看你腦袋……”


    一道驚雷在她頭頂炸開。


    天殺的,這瓜皮帽底下的,竟然是一顆半禿留著辮子,且那辮子又枯又黃關鍵是髒兮兮的,與流浪了許多年的貓貓狗狗的毛發無不相同。如同氈片一般,掀開帽子一股難聞的味道便撲麵而來。那味道形容起來就像發黴的臭雞蛋,讓她連連後退。


    這……這頭發也是粘的?


    還有這股味道,劇組當真喪心病狂!


    那男子先前被她摔得散了架,連同話都說不出口。終於緩過一口氣,眼下又被林染掀了帽子。心裏憤怒的直罵娘,一時又掂量不清為什麽這女人還沒死。那麽大劑量的藥灌下去,就是華佗在世也斷然救不活。


    他守在門外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卻也早已篤定裏麵不會有人出來。直到剛剛聽到這門竟然開了,嚇得他掄起棍子就唿過去。絕不可能,他親眼瞧著她喝下去的,絕不可能還活著。所以眼前的……是人是鬼?


    身子下意識後傾斜,陶升兒嚇得隻想跑。可是他又想到那人答應給他的十袋麵,隻好硬著頭皮質問:“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若是今天她沒死,那麽那十袋麵就不會給他。院子裏的九口人全得餓死,他已經四天沒吃上一口米渣兒,再餓一兩天,也得死。所以在問她到底是人是鬼時,他早已準備好無論如何也要殺了他的準備!


    林染眯上眼睛,疑惑這人為什麽一直在問她死沒死?


    “你……這個兄弟。”話音戛然而止,因為那男子又撿起地上的棍子,麵目全非向她撲過來。男人臉上帶著殺氣,這是下了殺心了!


    林染來不及想清楚到底是為什麽,那棍就已經帶著風朝她腦袋上唿過來。林染躲閃不及,隻來得及微微側身。於是那一棍便猛的打在她肩上,悶聲一哼,至少得腫一片,她立即就意識到這人來真的。


    秉著武者精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的道理,林染迅速逃開,然後在保證那人的木棍唿不到她身體範圍的地方猛的轉身,飛起來一腳踹在那人胸膛上,當即男子就倒地。這人實在瘦的不得了,林染不好再有動作。隻是站在那裏瞪著,同時她心中也明白,恐怕真不是整蠱真人秀!


    她似乎,想起來是什麽原因了。


    今天早上半夢半醒間她伸手去拿手機看時間,摸到了一塊,拿起來湊到眼前,卻發現不是手機。白色遙控器屏幕上顯著瑩瑩藍光,上麵還有許多字。林染努力看了兩眼,將上麵的段落讀完,接著忍不住困意繼續陷入睡眠。


    現在,她想起來那上麵寫的啥了。


    “叮——恭喜林染成功進入穿書係統,成為二號玩家。下麵二號玩家將進入穿書係統——《總有歹人要害我》劇本,第一個任務,找到自己的真實身份。穿書係統將在玩家完成上一個任務後布置下一個任務。祝玩家玩的愉快,最終通關獲得許願願望一個。”


    林染以為是受張餘歌的影響,做夢夢到自己進入遊戲係統了。可轉念一想怎麽可能,張餘歌也對穿書的事隻字不提,她們誰也不明白到底是個怎樣的狀況。所以無意識的,林染便覺得是自己的夢境。


    可是眼下看來,不是夢。連臉都換了,是真的,她真的……穿書了!


    既然書名叫《總有歹人要害我》,且這個男子先是問她為什麽還活著,後又出手傷她。這說明身體原本的主人是被人害死的。


    想到此,她迅速俯下身去,將那人瘦的可怕的胳膊鉗製住,有些激動:“喂,我問你,我是誰?”


    男人掙脫不開,不停的像蛆一樣扭動。口中不由得大聲叫罵:“你是蛇蠍心腸的毒婦,你是剝削我們窮人的財主,你是狗屁才女,是不顧別人死活的女妖精!我殺你,是順應天意,你該死,該死!!!”


    他臉頰眼眶全部是凹入骨頭,嘴唇幹裂起皮,活像一具隻剩皮的骨頭架子。撕心裂肺的吼這麽一出,累的大口大口喘氣。林染心下不忍,忽然抬手將男人放了。站起身拍拍手掌:“算了,你應該也隻是別人雇來的,不會知道我是誰。你走吧,我放過你!”


    陶升兒匪夷所思的瞧著林染,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


    “你……你……”


    林染無奈的揮揮手,“都說讓你趕快走了,你餓的皮包骨頭,是打不過我的。迴去吃飽了養足了力氣再來找我吧!”


    誰料那陶升兒竟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抬手捂住麵頰,嗚咽著消瘦的骨架一齊抖動起來。捂著臉的那一雙手像極了爺爺的手,很黑,有很多裂紋。骨節粗大,還生著很多瘡。


    “哪有吃的,哪裏會有吃的。要餓死了,全都得餓死。不殺了你,都得餓死了!”


    林染震驚,這身體原本的主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啊。“為什麽不殺了我你們就都得餓死?誰,誰讓你來殺我的?”


    陶升兒痛哭流涕:“沒有吃食,我們窮人連草根樹皮都沒得吃了。求你了,我殺不了你,那人就不會給我糧食。我們整個村子逃難來的,現在隻剩下九個人了。餓呀,都挺不住了。就我還有點力氣,可是不能殺了你,那個人就不會給我糧食,全村人都得死了!我知道殺不死你,求求你,發發善心。你是大才女,你有那麽多錢。給我一點糧食吧求求你了,真的餓的著不住了……”


    林染沉默良久,消化這人說的話的意思。像是有人用糧食買兇殺人,如果她沒死那人就不會給這個小夥糧食。但這個暫時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說我是才女,意思就是你知道我是誰?”


    陶升兒一邊哭一邊點頭,林染忽然覺得一個大小夥跪在麵前實在不好。這是要折壽的!趕忙要將這人扶起來,陶升兒卻不願,連聲說著:“女菩薩,求你給我點糧食,求你給我點糧食吧……”


    於是在拉扯間,像極了他們在打架。


    “大智——!”


    小道的盡頭,一個男子朝這邊衝過來。林染聽這一聲叫喊,以為叫的是她麵前這瘦小夥。鬆開想要拽小夥起來的手,想著勸勸他的同伴讓他起來。至於糧食什麽的,隻要她有就絕對給嘛。畢竟這人瞧著真心快要餓死了。


    她收手起身,抬起眼瞧著遠遠一路跑來的男人,眼前一亮。


    喲,長袍馬褂,一頂禮帽,鼻梁上還架著一個金絲圓框眼鏡。文人標配啊!若是猜的沒錯這人胸口兜裏絕對還別著一支鋼筆。這人長得還真不錯。身姿偉岸氣度卓越,瞧著倒也像個滿腹才華的讀書人。她最喜歡帥哥了,這人還沒走過來,她心中已經十分欣賞了。


    “大智——!”男人直直衝過來,林染還下意識向後退了退。可千萬別以為是她推的地上這小夥啊,天地可鑒,真與她無關。


    她瞧著男人一路小跑,然後越過地上的瘦弱小夥,一溜煙衝到她跟前,目光熱烈神情熱切:“我來遲了大智,有人往我門下塞了一張紙說你死了,我馬不停蹄的就往你這兒趕,你沒事就太好了,我心髒都要跳出來。”


    林染懵了,思量了半天仍舊是莫名其妙:“你叫我……大智?!”


    男人點點頭,滿臉毫無驚訝的表情:“被嚇傻了啊?你姓陸,叫陸大智!”


    林染石化……


    這!


    “為什麽我名字聽起來這麽壯士,陸大智,怎麽不叫魯智深啊?”


    尹子棠樂嗬嗬的笑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與鋼筆刷刷刷寫下來放在她麵前:“不是大智,是妲梔,你叫陸妲梔,你不記得了?”


    原來是這個妲梔,這個名聽起來就順耳多了。


    “哦,哈哈,我不記得了!”


    尹子棠一聽就急了,眼睛瞪得像銅鈴。伸手捏住她雙臂,關切的晃動著,實則像是要故意搖死她:“妲梔你說不記得了?你是不是傷了腦袋,連我你也不記得了嘛?”


    林染語塞,這男人有點糟心啊。


    “你等等。”她撥開他的雙手,後退一步。結果那男人臉上馬上變成一副我很難過很傷心但我要堅強的表情,看的林染嘴角抽搐:“那個啥你別這樣,我先問清楚,你是我的誰啊?”


    尹子棠一副快要傷心而死的模樣,捂著胸口深深吸氣,語氣顫抖:“妲梔你怎麽能不記得我是誰呢!!!”


    林染……


    好吧,好印象全被雞皮疙瘩替代了。


    “大哥別激動,我想我可能是失憶了!先別一副天崩地裂的崩潰模樣,你先靠邊站站。”


    說罷,林染繞開尹子棠蹲到陶升兒麵前:“起來吧,跟我進屋,我給你拿吃的。”


    陶升兒還有些不可置信,慢慢的起身,佝僂著腰低頭偷偷瞧著麵前這兩人。


    “走吧!”林染閃到尹子棠麵前。尹子棠不解,林染笑容洋溢:“雖然我把你忘了,但我覺得你應該是我很熟悉的人。你一定知道我家的糧食放在哪,進來幫我找找吧!”


    尹子棠蒙著,但聽到她說感覺他是她很熟悉的人時,麵上就沒那麽難看了。表情微變,走在林染前麵進了屋子。


    陶升兒怯生生的跟在他們身後,不一會兒林染便將糧倉裏的米舀進一個不小的布袋裏。大概是現在超市裏一袋米的一半的分量,遞給陶升兒時他哆嗦著不敢要。


    這可是細米,白花花像引子一樣的細米。多少年再沒嚐過細米的滋味,他雙腿發顫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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