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平靜的幾句話,卻因為說它的人不簡單,而讓這三言兩語陡然在字眼上生了氣勢。


    劉安安覺得客廳內的空氣在剛才幾度的尷尬裏,都沒有現在的感覺這麽的差。


    於都這話說的的確是有點過了。


    於心娜肚子裏的孩子,雖說是意外才得。可這個孩子的身父身母都是在這個業界裏響當當的人物,紀氏和於氏可以說是商業界數一數二的領頭軍。一個是紀家現在唯一的繼承人紀澤,另一個是於都的“掌上明珠”於心娜。這兩位的分量,單拿出來哪一個都不是一般人所比擬的了的。


    於氏比之紀氏還是要差一些的。於氏是集資控股公司,也就是說於氏集團是合資分股公司。於家一開始隻占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後來陸陸續續的才迴收了以後的百分之三十。而紀氏則是全控股公司,隻有百分之八是給員工和股東的分紅。其他都是老太太和紀澤,怡然把控著。


    而且紀氏起步比較早,涉獵廣泛,旗下寫字樓,酒店,餐飲都有。而於氏是進出口建築公司。這也是為什麽之前紀澤和於心娜會合作單獨建立一個完整的酒店體係的原因。


    所以,於都罵於心娜肚子裏的孩子是畜生,孽種,無疑是在向紀澤的臉上打耳光。


    從小就生在金字塔頂端,天之驕子的紀澤,哪怕是一個意外自己不願意要的孩子,那也是他們紀家的。容不得別人有任何一句咒罵。


    聽見紀澤叫自己的名字,於都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一旁的老太太倒是插了句嘴:


    “紀澤,你有點教養。”


    紀澤沒有理會母親的斥責,反而又向於都追問了一句,


    “你給我一個解釋。”


    董潔看見咄咄逼人的紀澤,條件反射的就想維護於都。但是剛想開口,就察覺到了右側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注視著她。她轉過頭去看,發現於心娜正襟危坐,用一種平靜深邃的眼神正在看著她。董潔咽了一下口水,連同已經快要說出的話一同被咽迴了肚子裏。


    於芮撇了一眼被於心娜用眼神製止住的董潔,心裏直歎廢物。她不敢出頭,可是自己不能不說話。對一個長輩直接喚大名,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於芮挺了挺胸膛,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自以為是的開口對紀澤說:


    “阿澤,當時的情形可能是你於伯父正在氣頭上,一時口不擇言才說錯了話。絕對沒有針對你或者針對紀家的意思。心娜是他的女兒,你還沒有為人父母。所以不懂得恨鐵不成鋼是一種什麽感覺。但是,直接叫長輩大名,可不是阿澤你的作風。這件事就算了,賣姑姑一個麵子,大家就都別計較今天的事了。老太太,您注意身體,我們就先走了。今日的教導,於芮一定謹記在心。有機會再來拜訪您。”


    說完,拽了拽於都的胳膊,就想拉著他一起走。


    “話還沒說完,就想走?”紀澤一步不讓的緊逼著。


    於都實在是忍無可忍了。走到今天這般田地,揪其原因,他認為有一半的責任都是眼前這個囂張跋扈,口無遮攔的小子的原因。想他於都也是一世輕狂,被人推崇著半輩子。現在竟然被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叫自己的全名?這要是傳出去,豈不被人笑掉自己的大牙?多年縱橫商場,養尊處優的經驗告訴他,越是生氣,越不能失了臉麵。反正現在的局麵,他也沒什麽翻身的可能。正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破罐子破摔又能怎麽樣。所以他不走了,反而是轉迴身,走到了紀澤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端起了茶幾上,不知道是誰的茶杯,緩緩的喝了一口,反問道:


    “你想要什麽解釋?我教育我自己的女兒,還需要跟你解釋?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我不在意,但是她是我給的生命,我想罵什麽就罵什麽。還輪的到你來指手畫腳了,直唿我姓名。紀家的教養也不過如此。”


    聽見於都的話,董潔和於芮簡直都恨不得立馬消失在這間房子裏。董潔沒想那麽多,她隻是覺得不應該在這種緊張的時候,再多得罪人。而於芮想的顯然要更複雜一些,她暗恨哥哥沒長腦子,是被氣瘋了不成。別說老太太還正坐在那,就是不在那,也別把私人恩怨扯上家族。你當紀老太太是吃素的呢。她不知道怎麽才好,圓場她沒法打了,隻能用帶著歉意的眼神向坐在不遠處的老太太求助似的看去。可惜老太太並沒有看她,而是在一隻手摸著怡然的頭發,另一隻手在劉安安胳膊上靜靜地放著,目光一直專注的看著劉安安的小手。好似屋內並沒有他們一樣。


    紀澤霸道慣了,麵對於都從來都談不上什麽膽怯。更何況,當經年的一些事情一點點的被時間所驗證後,無窮無盡的怒火早已燃燒了他的整個胸膛。若不是現在上有老下有小,又多了一個劉安安。他早就已經做好了和眼前這個道貌岸然,人麵獸心的家夥一起同歸於盡的打算。


    紀澤盯著於都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家沙發上喝著茶水,突然冷笑了一聲,“嗬”。


    於都被紀澤這聲嗤笑,笑的莫名其妙。揚著頭問:


    “你笑什麽?”


    紀澤這次沒再抻著,而是直接迴答了一句,


    “笑你現在這般恬不知恥的模樣。”


    於都皺了皺眉,挖苦道:


    “是麽,我落到這般田地。有一半的原因是拜你所賜吧。要不是你和我女兒糾纏不清,又讓她懷了身孕。她又怎麽會因為我斥責了她幾句,一氣之下掀開了我的事。造成了我和潔兒的矛盾,然後我淨身出戶的離婚。怎麽,現在來笑話我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你又怎麽知道我沒有翻身的那一天了。臭小子你眼光放長遠一點,這個行業,寧多十個假朋友,也別多一個真敵人。今天我看在兩家一直交好,看在你母親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但是,下不為例。話到嘴邊留半句,多學著點。”


    劉安安和紀澤公開了以後,就將他和紀家畫在了自己的陣營。平時溫溫柔柔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內心裏是極其護短的。見不得別人越雷池一步。她聽見於都諷刺紀澤,根本忍不了,小嘴一張一合的開始了她的炸毛之行。她語氣輕蔑的說:


    “見過不知羞恥的,但沒見過您這麽恬不知恥的。出軌有理了?拋棄家庭有理了?你出軌是紀澤逼著你去的麽?還是孩子是他逼著你生的?自己不忠不貞,反而怪別人戳穿了你的陰謀。還大言不慚的勸別人話到嘴邊留半句。自己都學不會禮義廉恥,有什麽資格對別人說教。”


    於芮本來就看不上劉安安,總覺得事情辦不妥當。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劉安安的出現。她也不甘示弱的插了話:


    “劉小姐,說別人之前,請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在這些人中間說三道四。你隻是阿澤的一個女性朋友,不是未婚妻,更不是紀家的女主人,仗著老太太現在對你有一絲疼愛,就以為自己無法無天了是麽?我們諒你年紀小,所以不和你一般計較。不是因為怕了什麽,你就安靜的在一旁呆著,感受一下這豪門的空氣是否和你們這種破落戶不一樣就行。難聽的話,我就不再老太太麵前說你了。但是忠言逆耳利於行,我還是給你一句忠告。莫說是紀家這樣的中鼎顯赫的人家,就是一般的小戶也不會喜歡你這種牙尖嘴利的姑娘。為了你的將來,還是不要失言與口了。更何況,男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不自量力!!!”


    說完,還給了劉安安一個輕蔑瞧不起的眼神。


    怡然容不得別人在自己麵前說劉安安的壞話,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被老太太按了下去。而老太太不言不語的隻輕輕捏了捏劉安安的胳膊。小姑娘也心領神會的知道了奶奶的意思。小臉一板,紅唇微啟,不甘示弱的挖苦於芮,


    “不喜歡我這樣牙尖嘴利的女孩,難道就喜歡你這種顛倒黑白的老女人了嗎?再說,我是不是紀澤的未婚妻,是不是紀家的女主人和你一個姓於的有什麽關係呢。怎麽,你們於家的人,一個又一個的都想做別人家的主呢。要來拜托奶奶,卻又一個又一個的往紀澤身上推責任。這是你們祖傳的什麽栽贓陷害的毛病不成?真是笑死人了,現在是你們不與我計較,還是我心善懶得搭理你們這群跳梁小醜呢。你想要我有教養,首先你得是個值得尊敬的人才行。我這人一般都是,見什麽人說什麽話。粗俗的人隻能用最潑的態度來對待了。否則你會說我招待不周。還有,別一口一個劉小姐了,你的年齡比我大著一輪還得多十歲,在我這找什麽存在感。中年婦女最起碼得矜持與穩重都沒有,跑過來教我怎麽做人了。迴去你的國外多念念書再迴來指手畫腳吧。如果你還來得及的話。我不介意等你幾年。”


    “你!!!”於芮聽著劉安安半諷刺半嘲諷的話,氣的臉通紅一片,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於心娜在一旁看的熱鬧,心裏想著,也就劉安安吧,能讓一向把端莊穩重掛在嘴邊的姑姑氣的這麽麵目猙獰。這丫頭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了。


    “我什麽我,怎麽,說不過,就說我牙尖嘴利。下一句話是不是還要說,和奶奶說說,讓紀澤和我不要在一起。奶奶就在這,你快說吧。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了。嘖嘖,還好,我不會遇見你這樣的婆婆一類的,否則都不如出家當個尼姑了。”劉安安一口氣說完,還對著於芮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紀澤看見劉安安可愛的模樣,頓時心情緩解了不少。


    於都看見妹妹於芮幫著自己被一個比自己女兒還小的丫頭片子氣成那樣。也是一陣氣悶,口不擇言的說:


    “怎麽,紀大少爺果真換了口味?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也得吃點小青菜涮涮腸子。怎麽樣,睡著和自己侄女一般大小的姑娘,感覺嫩不嫩。”


    這話一出口,除了紀澤,屋內的人都齊齊變了臉色。


    如果說剛才於芮和董潔還覺得無地自容,那麽她們現在隻有和他劃清界限裝作不認識這一個想法了。開什麽玩笑,說什麽話不好,偏要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地方說出這種下流的話。這樣將老太太置於何地。不想活就不要拉上她們了。以後得死活和親情愛情相比,顯得太重要了。


    於心娜和怡然則是特別生氣,感覺於都現在是瘋了,何止是破罐子破摔,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兩個人都知道劉安安是紀澤的軟肋,別說斥責侮辱了,開玩笑都得走走心,更何況是這種情況下。她們兩個同時在心裏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自求多福吧。


    老太太重重的敲了一下拐杖,常年身居高位和冷冽的氣質散了出來,眼神犀利無比,臉色冷漠成冰的說了三個字,


    “滾出去!!!”


    於都一副說錯話的模樣,訕訕的笑了笑,可又立馬無賴的迴嘴:


    “不是我不走,是您兒子不讓我走。不讓走也就算了,大不了就住這。可他竟然縱然一個丫頭片子諷刺我和我的妹妹,著我就不能忍了。我一時失言而已,您大人有大量,就當沒聽見吧。不行,就上樓休息休息,年紀也大了,別太操勞。”


    於都這幅你能拿我怎麽樣的態度,讓紀家幾個人都恨得咬牙切齒。唯有紀澤,依舊一副淡淡的樣子,他看著於都說:


    “是我不讓你走的,但也不是想留你在這。你自有你該去的地方。並且我會讓你一輩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於都嗤笑一聲,諷刺道:


    “你拿什麽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拿嘴?”


    “拿五年前的車禍,這個理由夠不夠。”


    紀澤說完這句話,於都連同屋內的人都屏住了唿吸,空氣已經降到了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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