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事了。卻不是自殺。而是私奔!!!”


    紀澤驚訝了,因為他知道在那個年代,新中國剛成立時,各項治法正在建立期間。尤其是大戶人家,私奔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可那個姐姐卻能為了愛情出走,真的很讓人佩服。於是,他輕輕的說了一句,“她可真有勇氣。”


    老太太似可憐,似嘲諷的哼了一聲,


    “你聽我往下說,


    家裏人發現姐姐不見了,一打聽,門房和他的兒子也不見了。一細想就知道是私奔了。她們父親被硬生生的氣吐了血,母親摟著妹妹見天的哭。打發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但是都了無音訊。天下這麽大,長了腿的人,去哪裏找。家裏的人一邊生氣一邊心疼,繼續派人找。可妹妹卻在半年後,收到了姐姐寄過來的信。信上不是妹妹所向往的風花雪月和愛情的甜蜜。而是姐姐一字一句的哭訴。


    信上說,愛情不是話本子上的心心相印,而是生活裏的茶米油鹽。一開始被它迷花了雙眼,眼裏隻有對方。可漸漸清醒過來才知道,過日子是一分愛情,二分生活,七分錢財。她不理解他的樸素生活。他看不過眼她的嬌生慣養。姐姐帶去的錢財,讓少年家裏人的生活好了起來。買了大房子,買了新衣服,少年的妹妹總是想法設法的拿姐姐的首飾。一家四口不出去幹活,指著姐姐私己過日子。漸漸地把姐姐掏空了。兩個人開始因為雞毛蒜皮爭執,吵架,冷戰。所有的感情都被一點點的磨滅。再執著的勇氣也被現實給挫滅。再也沒有濃情蜜意了,有的隻有寂寞夜裏無盡的寒冷。她告訴妹妹,別被情愛蒙蔽,要聽父母的話,找個門當戶對的人過以後得生活。這樣,最起碼以後,兩個人不會因為這些產生分歧,不會因為不懂而茫然無措。讀完這些,妹妹潛意識裏覺得姐姐此刻一定很無助,字裏行間都透露著淒涼。她馬上提筆寫信,勸她迴來,和父母認個錯。信輾轉反側的寄出去了,卻一直沒收到迴信。


    一晃又過了大半年。收到的消息卻是姐姐已經離世了。屍體和一些貼身物件被一起送了迴來。妹妹趕到廳堂時,看見屋內正中央蓋著一張白色布單。母親伏在父親懷裏泣不成聲。叔叔嬸娘在一旁抹眼淚。她踉踉蹌蹌的爬過去,掀開了單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憔悴凹陷再無光澤的臉龐。明明是雙生,長得一模一樣。可此刻看來,一個是富家千金小姐,另一個是市井裏的野丫頭,再也不像了。她拾起姐姐那雙不再溫暖,而是冰的透骨的手。細看上麵都是深深淺淺的疤痕,粗糙的連仆人的手都不如。想到這世上再無一個與她一脈相連的人,放聲的哭了起來。


    後來,安葬了姐姐以後,她也終於不再抗拒家裏安排的婚事,而是乖乖聽話的嫁進了父母看上的人家。


    兩姐妹,一個剛滿十八歲就為了愛情葬送了自己花一般的生命。


    一個聽從父母的意見,嫁進了門庭相對的人家,一直順順當當的活到了現在……。


    兒子,你說為了愛情,值不值得呢?”


    紀澤看著眼淚從母親的臉龐劃過,遲疑的問道:


    “妹……妹,故事裏……的妹妹是母親?是您嗎?”


    老太太擦了擦眼淚,微微的點了點頭。


    紀澤驚訝的說:


    “母親,您還有一個雙生的姐姐?但是您從未提起過啊。”


    “家裏也禁止提起這件事,隻說遠嫁了。沒了聯係。就連你父親都隻知道一星半點。如果不是你現在說出這樣的話,我又怎麽會翻了自己年少時的傷口給你看。”


    聽完這話,紀澤又繼續問道:


    “那那個少年呢?他後來怎麽樣了?他一開始應該也是喜歡你姐姐的。”


    老太太悠悠的歎了口氣:


    “我也信他一開始是喜歡姐姐的。可是人,都是利益熏心。姐姐當時走,帶走了所有的錢和從小到大家裏人送的珠寶首飾。那些錢財在鄉下農村完全可以生活幾輩子。可人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已經嚐過有錢人的生活,又怎麽會再願意迴到以前斤斤計較的日子呢。這就是貧富的差距所帶來的影響。”


    “兒子,我不是在阻攔你。拋開所有,先隻談你們兩個人。我隻是希望你看待時愛情不要把它想象的那麽重要。有多少人是因為愛走到了一起,又有多少人是因為由愛生恨而分開,老死不相往來。你怎麽知道你會愛她一輩子,疼愛她一輩子?我和你父親之間沒有愛情,有的隻是家族利息和親情。我們一樣相敬如賓到最後。愛不愛一個人和能不能走到一起是兩迴事啊。你見識過普通人的生活嗎?你體驗過嗎?你隨隨便便一瓶酒就是他們兩三個月辛辛苦苦掙的工資了。一雙鞋就夠他們生活一年半載了。你又怎麽知道那個女孩不是為了錢和你在一起呢?”


    “她不是。”紀澤一臉鄭重其事的反駁著母親。


    老太太一副心裏了然的樣子,反問道:


    “那好,我問你。這婚你打算怎麽解?即使請柬沒有正式發出去,可兩家交好的一些家族,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你怎麽解釋?還有,最主要是娜娜肚子裏有了我們紀家的骨肉,你舍得不要他(她)嗎?你這樣單方麵悔婚,於家又會輕易答應嗎?於都那裏你打算怎麽交代?那你一開始為什麽又要答應呢?”一連串問題接二連三的扔向了紀澤。


    紀澤深唿吸了一口氣,握緊了雙手。他知道,他必須得實話實說了。否則,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如果不能得到母親的首肯,那以後得每一步都會很難。他緊張的,異常艱難的抬起頭,看著老太太,他吞咽了幾次口水。從來都是遇事波瀾不驚,性格霸道的紀澤第一次有了忐忑的心理。如果不是老太太和怡然與劉安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肯定會比現在要有勇氣的多。他怕,他怕老太太覺得劉安安是因為錢才接近的家裏,他怕因此傷了她們之間的感情。要怎麽說才好呢。


    “母親,我想跟你承認件事。您先答應我不要動怒。可以嗎?行嗎?”紀澤猶豫的問著。


    老太太眯了眯眼,沒直接迴答。心裏想著,這是喜歡上了誰?這麽難以開口?


    “既然你覺得我會發火,那你還是不要說了。”


    紀澤被老太太這麽淡定的語氣噎了一下,反而不那麽緊張了。母親不同於別人,她內心很堅韌,很強大。這一生悲歡離合,陪著父親起起伏伏都走了過來。提起這件事,可能會生氣一點,但絕不會刺激到發怒。他定了定神,扔出了一句話,


    “我……愛上了……劉安安。”說完,剛要抬頭,就感覺腦袋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忙抬手揉額頭,低頭一看,是母親常盤的核桃……還好,沒碎……,,,,


    “你發什麽神經呢,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紀澤,你信不信我腿給你打折了,當初就不該生你,……。”老太太因氣憤,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臉鐵青得喘著粗氣。劉嬸見狀,忙走過去,坐到身邊,幫忙用手摩挲著順氣。


    紀澤捂著被核桃砸痛的腦袋,對著母親委屈的問道:


    “這怎麽能是發神經呢?母親,我是個男人啊,喜歡上任何人都正常,甚至喜歡劉嬸,喜歡張姨,那我為什麽不能愛上劉安安呢?她不好嗎?不值得人喜歡嗎?母親和然然不就很喜歡她。”


    老太太聽見紀澤這番說是辯解,但實際快要氣的人七竅生煙的話,對著身旁扶著自己的劉嬸,一邊拿手對著紀澤的方向點著,一邊和劉嬸氣憤的說道:


    “劉香,你看看,你快聽聽這逆子說的什麽糊塗話。紀澤,你是想把你們紀家的祖宗氣的,從地裏爬出來打死你吧。什麽喜歡這個,愛那個的。那照你這麽說,你喜歡誰都正常,為什麽娜娜你就不喜歡。連孩子都有了,婚禮也提上日程了。你現在又要反水,找各種理由。誰教的你,出爾反爾呢。事情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可以有很多次拒絕的機會。為什麽非要現在提出來?難不成,你和安安已經……?紀澤,你個小兔崽子……。”


    紀澤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您說什麽呢,母親。我碰都沒碰過她一下。她都不知道。”


    “不對。你上次不是說什麽她知道你有未婚妻,推開你什麽的。敢情安安一直在我麵前演戲??你們怎麽能這樣欺騙我,你……。”老太太突然覺得很傷心,很奇妙的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可又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她是真的很喜愛劉安安這個孩子。有時候總是想為什麽怡然不是個男孩。如果怡然是個孫子,就可以把劉安安娶進家門了。在老太太眼裏,劉安安一直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她不肯相信這一切是騙局的原因,是因為一個人的外表偽裝的再完美。但是眼神是欺騙不了人的。那孩子的眼睛透露出來的純淨透徹,是一般人所沒有的。這樣的眼神,要麽是孩童,要麽就是至純至善的人才會有。比如怡然,比如劉安安……。


    “母親,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可以以紀家的祖先以及我的生命發誓。我下麵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的。我與安安不是因為您和怡然才認識。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她二叔的養老院。而我想找的那個我和你說起過的救命恩人,就在這家養老院裏。而且我當時還用了假的名字。我以為拋開養老院,我們根本不會有任何的交集。可是那次怡然帶著她去公司找我,我才知道,你們都是認識的,她來過咱們家很多次,可是我們沒有一次遇見過。卻又在這之外的地方相識了。可見緣分真的是件奇妙的事。我對她並不是一見鍾情,也不是日久生情。而是每一次都不知不覺的被吸引,卻又想逃離。逃不開又更加的吸引。這樣周而複始,反反複複。


    我初見她時,隻覺得她某個地方和未未很像。所以才會稍加留意。可是細相處下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這個原因。


    她知道我和怡然的關係時,也是一臉的驚慌失措,甚至沒說兩句話就倉惶的逃離了。


    我不知道您有沒有發現,有一段時間,她不像之前那樣常來陪您了。就是因為她怕見到我。


    可能當時我們在對方的心裏,都沒有很好的給這種感覺一個定義。所以我同意了訂婚。她消失了一個月。我覺得她當時是發覺自己喜歡我的。而在我心裏,覺得她隻是一個孩子,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上這麽一個和怡然一樣大小的女孩。可到底是我自己不肯承認罷了。當我看見周深和她說笑時,心裏就不舒服。當我知道有人追她時,更是很憤怒。我才知道,自己心裏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是什麽。我和她表白了,不止一次。但是她一直在拒絕我,她說不想傷害和你們之間的感情。如果需要選擇,那她要奶奶和怡然。


    我一次又一次的主動,終於動搖了她的內心。她答應了順其自然。可突然出了於心娜懷孕這件事,還正好發生在她的眼前。所以她是真的徹底的放棄了我。甚至警告我,別再找她,否則她就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我們麵前。比起失去她,我更怕見不到她。我說服著自己放手。眼睜睜看著她要投入到別人的懷抱裏,我心裏澀的,像被塞進了一把碎玻璃一樣的疼。我以為作為一個長輩,一個旁觀者,我可以默默的看著她。但我發現不行,我沒辦法控製的了自己的心。我怕我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所以,今天我選擇和您坦白。


    母親,您可以不同意我和安安在一起,但我也不想再和於家聯姻了。”紀澤說完就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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