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紀澤在低頭的那一瞬間,腦袋又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這次可能比上次痛了一些,紀澤險些被砸過去……。地上一聲清脆的“啪……哢嚓”碎掉的聲音,讓他意識到砸到他的東西,是一部手機。紀澤茫然的抬起頭,看著他的母親。但沒說話,隻是挑了挑眉毛,好似在用眼神詢問,為什麽又要砸他…………。


    老太太一臉痛心的看著眼前,雖已三十而立,但依舊英俊瀟灑,貴氣逼人的小兒子。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怒氣衝衝的指責著他,話語一句比一句紮心,一句比一句犀利,她冷冷的質問:


    “你傷心疾首,你痛不欲生?你心像塞滿玻璃渣子一樣疼?那你有沒有想過安安?想沒想過她的感受,她的痛苦?”提到這,老太太想起了之前劉安安三番五次的生病,蒼白著小臉,瘦的一點肉都沒有的小胳膊。心疼的,忙用手輕錘了自己的胸口幾下,


    “你怎麽能這麽混蛋呢?你一副若即若離,左擁右抱的模樣,一邊讓安安等你,一邊不停的和於心娜推進著結婚。你這樣會給人家小姑娘帶來多大的傷害你懂嗎?她和你侄女一般大小啊,你的良心呢?我都不敢相信,這是你會做出來的事。一想到,每次安安來,恰巧你們也迴來。她那個心情,她那個委屈,我真是想活活打死你啊紀澤。你口口聲聲愛她,可是她在你身上有沒有感受到過一絲一毫的開心和幸福?你帶給過她什麽,除了痛苦還是痛苦。怪不得啊,怪不得你訂婚,安安一個月沒來。怪不得醫生說於心娜懷孕,安安當天就住院了。你在那表白時,她暈倒了。你這是反反複複在揭她傷口,戳她的傷疤呢。多好的一個孩子啊,你怎麽下得去手,開的了口的呢。我說怎麽安安身子骨弱成這樣了,這幾個月肉眼可見的瘦下去了。以前圓潤的小臉蛋,現在就剩下個巴掌大小,原來是你這個兔崽子,直接影響的。你真是……你真是嫌我命長,想把我氣死吧……。”


    紀澤被母親的話,懟的一言不發,滿麵羞愧,支支吾吾的“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老太太看著三十歲的兒子像是個做錯事,被長輩抓包的孩子一樣,心裏也是一陣難受。她根本想都沒想過紀澤和劉安安會互相喜歡對方,產生情愫。更別提現在讓她接受這一點,那是不可能的。她不是不疼愛劉安安,不是不喜歡她。而是取舍之間,劉安安在紀家的家業麵前顯得太微不足道了。其他人,她有都是手段讓那些想嫁進紀家當女主人的女人知難而退。而劉安安不行,她做不到心狠手辣的去摧殘一個這麽如花似玉的姑娘。說到底,還是有許多感情摻雜在裏麵的。


    有些人的性格天生就是生性爛漫,隻適合無憂無慮的生活。比如怡然。老太太就從未想過把她嫁進這些相熟的商業世家裏。相反的,她隻希望孫女嫁給一些略微富裕,孫女婿從事一本正經,朝九晚五的工作。醫生也可以,律師也可以。反正有她叔叔紀澤護著,衣食不愁,更別提想動她孫女一根手指頭了。怡然的性格和劉安安很接近,都是善良天真的孩子。這樣的姑娘,很多人會喜歡。可並不適合撐起一個家庭。更做不了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


    紀家世代從商,怡然也是從小耳濡目染的長大。可依舊對商業這一塊一無所知,甚至感到厭煩。不感興趣和不合適是兩碼事。像紀澤,曾經是不感興趣,後來被迫繼承了家業,每一項決策都可以說是完美無挑剔。公司在失去了紀父和紀偉以後,也依舊是蒸蒸日上。


    而於心娜則不同,她是天生的商業奇才。18歲開始進入公司底層實習,到今年三十歲。於都已經把家業全全交給女兒處理,自己當了個甩手掌櫃。


    有些人適合在商業圈裏混,因為他們有著敏銳的觀察力,和天生的社交能力,與強烈的執行力。


    有些人則隻適合過平淡日子裏的生活。


    商業場裏,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他們不適合。即使把他們扔進這個大染缸裏。也絕不會染的五彩斑斕,異常漂亮。他們還是隻有一種顏色,或依舊白著,或已經黑了。


    就算現在她同意紀澤娶劉安安,可是圈子不同,環境不同,性格不同的兩個人是很難融入到一起的。現在他們互相愛著,可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的差異,會讓他們最後依舊分崩離析。到時候別說親情,連做朋友都是個奢望。那麽到時候,她和怡然又該如何自處。好不容易給孫女遇到了這麽一個善良的孩子。絕對不行的。一個是自己兒子,一個是自己半個孫女,不能讓他們壞了這份難得的親情。所以,這個惡人就隻能自己當了……。可做惡人,也不能寒了兩個孩子的心……。得怎麽做怎麽說呢。


    紀澤看著老太太的臉一直在高深莫測的變換著,心裏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就聽見了這句比直接拒絕更可怕的話,


    “隻要我活著,隻要你還認我這個媽,我就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為什麽?為什麽我們不能,你之前明明說過,沒有想過我以後會找什麽樣的。你沒有限製的一個人,為什麽不能是她?”紀澤央求著問小老太太。


    老太太看著兒子這幅頹然的樣子,心裏異常的生氣。她恨鐵不成鋼的衝著紀澤喊:


    “對,誰都可以。就是她劉安安不行。紀澤你有沒有替她想過?像安安這樣的性格,適合嫁進咱們家嗎?你喜歡她之前,也要看看自己是做什麽的。安安和怡然兩個丫頭一樣,性格散漫。她們隻適合無憂無慮的過普通得日子,她們不是天生的商業奇才。當有一天,你真的把她娶了進來。你就會知道你是做了一個多麽錯誤的決定。這是一個玩手腕玩心眼的圈子,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當她劉安安是那種人嗎?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聚會就餐,攜夫人出席。別的女人在講競標哪塊土地,線下公司將會怎麽發展,你來我往,互相透露消息時,你又讓她如何自處?骨子裏的高貴是你給她穿多麽昂貴的衣服就能彌補的了嗎?我們不考慮這些,別人呢?當麵的冷嘲熱諷,背後的議論紛紛,你又保護的了她嗎?還是你要我紀家散盡家財,隻為你們以後能相安無事的過日子?兒子,你說……。”


    紀澤從沒有想過放棄劉安安。他也知道老太太不接受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原因,是不想看著他們受傷害。可是,沒試過,又怎麽知道不行呢。他會護著劉安安一輩子的,讓她和怡然一樣,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生活。可他也知道,現在的緊要事情,不是他和劉安安,而是他和於心娜的婚事……:


    “好。先不提我和她的事情。隻說我和於心娜的婚事。我已經和她約好,明天上午陪著您一起去於家,解除婚事,我和她說,希望她爸爸也……。”


    老太太怎麽感覺今天紀澤就是故意迴來氣她的,她摸了摸,發現手邊已經沒有可以扔的東西了。除了劉嬸另一隻手裏拿著的十字繡。劉嬸已經在紀家十多年了,她一看老太太這架勢,就知道她定是又想拿東西砸小澤了,忙按住了老太太的手,寬慰道:


    “手邊沒有順手的東西了。就想拿我的十字繡是不。這東西輕阿,老太太,您就是手甩疼了,東西都不一定扔到小澤那,就得半道兒掉下來。消消氣,核桃也砸了,手機也摔過去了,咱這身邊除了我,也沒什麽能扔的了。您要是實在不解氣,就把我也砸過去,保管把小澤砸暈。”


    老太太被劉嬸這一席話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剛剛揚起的嘴角,一看紀澤,臉又拉了下來,馬上又向紀澤發起了火:


    “我什麽時候同意和你去於家解除婚約了。你自己說的,你自己去解決,不要扯上我。我沒你臉皮那麽厚,我七十多歲的人了。還能跑人家去出爾反爾?傳出去我還做不做人了?我和你父親一世清明遲早都得毀你手裏。”


    紀澤:


    “母親,我想退婚。絕不是一時興起,或者因為安安。是日漸相處下來。我發現我和她真的不適合。性格不合,三觀更不合。我想找的是一個懷有感恩之心,知道尊老愛幼,賢良淑德的女人。隻可惜,這三樣,她於心娜一樣沒占。”


    老太太皺了皺眉,疑問道:


    “什麽意思?什麽她一樣沒占?你不要因為你自己想毀婚,就把責任全推到人家身上。有一個算一個,誰不誇娜娜溫柔善良,獨立,女強人,怎麽到你這,她就沒有一點好呢。你最近這腦子是怎麽迴事?”


    紀澤忙搖了搖頭,他知道母親是誤會自己了,以為自己是在轉移問題。


    “不是的,您生的是個什麽樣的,您自己還不清楚嗎?縱使我再不濟,再混蛋,我也不至於誣陷別人。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愛上別人,到什麽時候我都承認。但是她於心娜自己的品德有問題,這是她家庭的教養關係。絕不是我栽贓她。”


    老太太剛要斥責紀澤是狡辯,劉嬸忙在旁邊插了話:


    “旁的人我不知道。但是咱們家小澤我倒是敢作保的。這是我從齊腰高一直看著到現在的。咱不說別個,就說這品質問題。小澤絕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老太太您還說別人都誇於小姐。我看則不然,外人常誇小澤我倒是長聽見。什麽英俊,帥氣,冷酷,聰明,坦蕩,夠義氣,孝順,有公德心……。誰不誇啊。”


    老太太一臉不信的嗆劉嬸:


    “你是把你會的詞語全用上了吧。誰瞎了誇這王八羔子。”


    紀澤…………


    劉嬸…………


    紀澤:


    “我跟您說是怎麽迴事,您就懂了。您不是問我為什麽最近這幾天不知去向嗎?是因為我的救命恩人張大爺病了,我接到這個消息,就去醫院了。在和市醫院譚院長的溝通後,我得知他得的是腦癌……,壽命不過幾個月時間了……”


    老太太和劉嬸聽完也很震驚。因為家裏人幾乎都知道紀澤五年前險些出事,被一位善良的老人救了。迴來還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所以都知道那位救命恩人張大爺對於紀澤來說是有多重要。


    “他在重症病房清醒過來,和我說想迴家。我就動用了關係,調了醫療組和器械連同張大爺一起送迴了家。迴去以後,偶然得知養老院的王大娘和他曾經年少時有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在確定了兩位老人的內心以後,我和安安就撮合了一場成婚。一場按照你們那個年代的婚禮。就是在今天,宴席剛剛結束,於心娜找去了。明麵上去看望,實際說出的話,簡直是在紮我們的心。您猜,你眼中知書達理的好兒媳說什麽,她對著病重且正在休息的張大爺說,讓他勸我和她迴來。想要錢和她說,還說什麽條件不好,要是沒人生病,我也不會在那種地方一類的話。我就想問問您,這樣的兒媳您要麽?對待一位老人,一位曾經救過我生命,現在病重,甚至不知道哪天會突然離世的救命恩人,說出這樣難聽的話。我要是在繼續和她牽扯,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造孽呦……,怎麽這樣呦。平常看著挺文靜大方的一姑娘,怎麽能這麽做。老人家那麽大年紀了,患了重病。今天又是他的大喜日子,怎麽能登門說這種話呢。”劉嬸也十分不理解的絮叨著。


    老太太眼神一片清明的問道:


    “安安當時在嗎?她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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