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冷靜!她這是故意慪你呢,你不生氣反過來她就該慪著她自己了!犯不著跟她一般見識,人為的把自己降到和她同一條水準線上。


    在心裏冷笑二聲,我迅速收斂了麵部怒氣,去後園幫著源伯淹埋了虞美人。


    等我迴到客廳,我媽已換過衣裳又跟吳馨紮堆一塊聊得熱火朝天的,見我進來,吳馨揚揚手中之前我翻看過的那本時裝雜誌,“曉寒,快來。”她衝我甜甜笑著,好像跟我關係好得不得了,特別親昵一樣。此刻的她,與先前那個在我跟前囂張的她判若兩人。


    她這是吃定我不會當著我媽的麵跟她翻臉啊,好吧,她惡心我,我亦惡心她。笑笑,我風平浪靜地走過去挨著她坐下,還把手搭在她肩上,“有什麽是我能為你效勞的?”我笑得遠比她還要甜。


    “討厭啦,什麽效勞嘛,快幫我看看,這兩套衣服你覺得哪套更適合我?”


    “我看看。”伸過脖子,“你腰長,兩套都適合你。這套你穿上一定像個天使,這一套呢,穿上則能把你魔鬼般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喲,那我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呀?”她嬌嗔地用胳膊肘兒拐了我一下。


    “嗯,我想想。天使呢,有翅膀,可是有翅膀的不一定都是天使,也有可能是鳥人。所以,你既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而是千麵佳人!”


    “千麵佳人?不錯,我喜歡。那以後我就做個千麵佳人好了。”她笑嘻嘻地把臉蹭到我麵前,惡心得我想吐。


    我媽坐在邊上優雅地笑著,隨後又抬手在肩上揉了揉,吳馨立即扔下雜誌,起身說:“佩姨,累了吧,我來給你按下摩。”


    她不由分說就轉到沙發後,幫我媽捏起了肩。


    “吳馨啊,你可真貼心,若你是我的女兒該多好。”我媽反腕在吳馨手背上拍拍說。


    “佩姨。”吳馨斜睨我一眼,不無得意地說:“你有曉寒這樣的女兒還不滿足麽?曉寒比我強多了,你都不知我有多羨慕她。”


    “你羨慕她做什麽?她哪裏又強過你了?她呀,從來就不知道關心人,長這麽大,也沒見她給我捏過一次肩陪我逛過一次街。”


    從小到大你連個笑臉都難得給我一次,我就是有心親近你也不敢啦!


    我媽的話讓我很不舒服。不知怎麽迴事,我總有種不好的感覺,覺得我媽知道吳馨和餘梓興的關係,不然為何沒聽她問起過蛋蛋的爸爸呢?


    我知道自己這種感覺很荒謬,要知道她是我媽啊,她要真曉得他倆的關係還能對吳馨這麽好嗎?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一迴事。


    吳馨給我媽按了一會後,我媽笑笑,說:“好了,舒服多了,看來我真是老了,一年不如一年啊。在外跑了大半天,我還真有點累了,我上去躺會,你們聊著吧。謝謝你了,吳馨。”


    “佩姨,你一點也不老,年輕著呢。”


    “你這張嘴真甜,不像曉寒,笨嘴笨舌,從來也不會說句好聽的話。”


    垂下眼睫,我倍感無語。記得小時候我學著雲汐跟她後媽做對那套,常和她頂撞衝突那陣子,她說我生就一張利嘴,她說一句我有十句等著她。現在我又變成了笨嘴笨舌,正說反說都是她,難怪古往今來會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話。


    吳馨看著我媽上去後,收了掛在唇邊的笑,冷哼一聲,轉過頭小聲對我說:“你媽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讓人捉摸不透,我還真看不清她。”


    我也冷了臉,起身欲走。


    “別急著走嘛。”她扯住我,“杜曉寒,你媽可比你聰明多了。”


    冷冷看著她,靜候下文。


    她眉一甩,望向樓梯那,“我想,你媽也許猜到了什麽,她從不問我丹丹的爸爸是誰?去了哪裏?我又為什麽會住在這?”


    我心裏一驚,嘴上卻輕描淡寫地說:“我媽不愛多話。”


    “不對。”她轉迴頭,“你媽要不愛多話就不會和我聊得那麽熱乎,她問了我很多事,問過我爸媽是做什麽的,問過我有幾個兄弟姐妹,家裏還有什麽人,卻唯獨不問丹丹的爸爸是誰?”


    “你到底想暗示什麽?你未免太能想,我媽要知道你和餘梓興的關係,她還能對你這麽客氣嗎?”


    “要不我怎麽說你媽聰明呢?怎麽說她也是你媽,就算再不喜歡你,也沒有向著我處處打壓你的道理。雖說十幾萬對她來講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這世上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將要取之,必先予之,這話是什麽意思不用我教你吧?她肯定對我沒安什麽好心!”


    會嗎?我媽會是洞悉了一切,然後在不動聲色的準備幫我算計打發掉吳馨嗎?


    蛋蛋醒了,王媽抱著她出來,小家夥在王媽懷裏哇哇啼哭。


    吳馨迴頭一瞧,忙跑過去從王媽懷裏接過蛋蛋連聲哄著她,不曉得我像蛋蛋這麽小的時候,一哭我媽是不是也曾像吳馨哄蛋蛋這般哄過我?


    老實講,我不大敢相信我媽會為了我處心積慮去謀劃,主要我現在對自己基本沒了信心。可細想想,吳馨這鳥人擔憂的似乎又像那麽迴事。


    “媽,你睡了嗎?”我輕叩了下我媽的房門。


    “進來吧。”屋內傳出她淡漠的聲音,聽在耳裏讓我有些怯步,暗悔不該一時衝動來找她。可來都來了,這會也隻得硬著頭皮推門而入。


    “呃,媽,我不知你在敷麵膜。”臉上繃著麵膜紙影響說話呢。


    “沒關係。”我媽躺在床上睜眼看我一下,又閉上。


    “那個……姐姐的預產期是在秋天嗎?”坐在她床邊囁嚅會,我憋出這麽一句話來。我還真不習慣和我媽熱乎,從小到大幾乎就沒跟她單獨處過,此刻離她這麽近坐著,我有點渾身不自在。


    “你什麽意思?是在暗示我迴加拿大。”她閉著眼,不慍不火地說。


    “不,不是的。媽,你別瞎想,我就那麽隨口一問。”讓她驚出一頭汗,我就說不該來的,她從不會好好跟我說話,自討沒趣,找抽啊!


    她不再吭聲,我也沒再言語,氣氛一時怪極了,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我能感覺到她也不習慣跟我這麽獨處。瞧瞧,我們是對什麽樣的極品母女,彼此竟都不習慣人間最平凡的母女親情。


    我都不明白自己先前中了什麽魔要跑上來找她,偏偏越是如坐針墊時間還越不荏苒,房裏怪異的靜謐壓得我胸悶喘不過氣,時間這條千年怪蟲把此時的每一秒都拉得無限漫長。


    我搜腸刮肚的想著要說點什麽話打破這份靜謐,可又怕被她拿話刺迴來。


    再幹坐片刻,我實在hold不住了,覺得自己像舞台上費力表演卻換不來觀眾丁點掌聲的小醜,不得不掩麵落荒而逃。


    吃晚飯時,我媽突問我,“你下午去我房裏是有事跟我說嗎?”


    “啊,哦,沒事。我隻是想問你要車鑰匙的,後來看你睡著了,我就沒問帶上門出來了。”


    “車鑰匙我之前上樓換衣服時就擱迴你包裏了。”


    “噢,知道了。”


    餘梓興抬目掃我一眼,“你下午準備出去嗎?去哪?”


    “美容院。”我不鹹不淡地說,如果不是我媽在桌上,我不會理他,也不會下樓和他一塊用餐。


    吳馨聽我提到美容院,忙對我媽說:“佩姨,你送了我一輛車,來而不往非禮也。等周末我請你去美容院,做個全套的護膚好不好?”


    我媽笑顏逐開地說:“喲,梓興你瞧,吳馨就是這麽討人喜歡。好,周末咱們就去,不過,你的心意我領了,但錢還是由我來出。我還能活幾年呀,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可別跟我客氣。”


    餘梓興接過我媽的話,不冷不熱地說:“明天我去給你買輛車,沒車不方便。”


    他居然要給我媽買車,多少讓我有些意外,我媽也是一怔,忙說:“不用買,來時我就跟彤彤說了隻住兩三個月,彤彤秋天……呃,我偶爾若要用車時開曉寒的就好了。”


    “我吃好了,你們慢用。”餘梓興抽張紙巾擦擦嘴,起身出了餐廳。


    “唉。”我媽眸光追隨餘梓興出了餐廳,歎口氣,然後對我說:“你爸過世之後我跟彤彤去了加拿大,當時沒打算要再迴來,早知在外呆久了會戀家,當時就不該把車賣掉的。”


    我隨口就說:“那還是再買輛吧,故土難離,人老了難免會戀家,以後還是在這邊定居好了。反正想姐姐時可以隨時飛去看她嘛。”


    “吳馨你聽聽。”我媽淡淡掃我一眼,對吳馨說:“你這裏還說我年輕著呢,她那裏可是時時不忘提醒我老了。”


    “佩姨。”吳馨說:“曉寒不是這個意思啦,您別誤解她,她和我哥對您都好著呢,我哥剛還說要給您買車來著。瞧瞧,他們對您多好,曉寒,是吧?”


    吳馨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梓興是不錯,又謙和又懂禮,對我這老太婆也挺孝順。”我媽說罷起身,拍拍吳馨肩膀,“我也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去看下丹丹,這老小老小,人老了就愛跟小孩子做伴,也隻剩下這點樂趣了。”


    “媽,我是無心的,我真沒說你老的意思。”


    “不是無心,那你就是有心的了?”


    “媽!”


    “好了好了,不管有心無心我本來就老了嘛。這人老了就得識趣,我也不在這礙你眼了,我去跟丹丹玩,趁著她還小,還不知道嫌棄我這老太婆。”


    我真是豬腦啦,明知我媽愛漂亮,這愛漂亮的女人不管多大年紀都是不服老的,怎麽偏偏在她麵前提什麽人老了就愛戀家呢?


    唉,煩死。


    鬱悶至極地目送我媽步出餐廳,轉迴頭,卻見吳馨橫眼瞪著我,一臉的怨念。


    吃飯,快點吃完閃人。


    “喂,你媽那樣對你,你還吃得下啊?”


    為什麽吃不下,難道我媽生氣我就該活活餓死自己不成?低下眉,我刷刷刷的加快了扒飯速度。


    “小心噎死!你們家真是一屋子的怪人,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你媽。梓興也是,我讓他給我買車他不肯,這下倒好,主動提出給你媽買,他明明對你媽那死老婆子不感冒,我真不明白他是怎麽想的。”


    “你不明白我明白。”放下碗筷,我問坐在我對麵餐桌上的吳馨,“想不想知道是什麽原因?”


    “你明白?那你說說看。”


    我從容起身,一手去抓紙巾盒,一手衝她招了招,示意她附耳過來。


    她狐疑地瞪我一眼,然後往前欠了欠身子。


    說時遲那時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甩了她一大耳括子!


    伴著她的尖叫,我媽和餘梓興一前一後趕了進來。


    “佩姨……”吳馨捂著臉,委屈地看我媽和餘梓興一眼,腳一跺,扭身衝出了餐廳。


    “吳馨,吳馨。”我媽剜我一眼,追了出去。


    “你剛打了她?”餘梓興在我身後問。


    從餐廳的玻璃隔斷窗裏我看到他已換了套白色的休閑衣褲,站在那,明明看去溫潤如玉,卻偏生讓人感到一股子說不出的冷凝。


    轉過身,我目不斜視地打他麵前而過。


    “你給我站住!”


    憑什麽?不理他,昂首繼續走我的。


    “杜曉寒!”他緊步二步拽住我,“難道我的話讓餐桌和空氣聽了去?”


    我緊繃臉掙了掙,沒能掙脫他手掌的禁錮。


    “放開。”冷冷的。


    “為什麽要對她動手?你不是一向對什麽都表現得淡定從容嗎?”


    我抬起下巴,倔倔地盯著他:餘梓興,我杜曉寒已經夠淡定夠從容了,否則怎能容忍你把情婦和私生子領進家?


    這話我隻在心裏沒在嘴上說出來,不說,是不想跟他有任何語言上的交集。


    “居然動起手來,你怎麽會是這麽沒有修養的一個人!”他甩開我的手說。


    為了吳馨他竟一再指責我沒有修養,這下我到底沒能忍住,再好的涵養也難忍住,更何況我從沒覺著自己涵養好過,我揚臉逼視著他,“你才知道我沒修養麽?你不是今天才認識我杜曉寒,在我們杜家倒是有一個修養極好的女兒,但那不是我,而是我姐姐,杜曉彤!”


    他臉一下刷白,眼底寒光畢現。


    我真是昏了頭,上樓迴到房裏我懊惱不已,我怎能拿姐姐來說事,從小到大她一直那麽疼我,那麽關心我。我初潮來得比同齡的女孩早,是在讀完小學升入初中的那個暑假,發現內褲上有血時,我很恐慌,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又不敢告訴媽媽,就躲在衛生間裏坐在便桶上哭。


    那時是大我四歲的姐姐發現後,細心給我講解了這方麵的知識,幫我克服了恐慌,教會我如何應付處理。可我今天居然拿她來打擊餘梓興,我真是沒良心啊,一時悔得無以複加。


    讓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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