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你外星過來的?”


    “啊?”鄭蘋抬起頭來,為自己剛才的走神而無奈。alex把手上一張小紙向她的桌麵推。是極簡單的餐牌紙,唯一空落的地方,畫的竟是鄭蘋的工筆素描。


    長發、小臉、高鼻子薄嘴唇,都隻是輕淺的小筆,唯獨那雙眼睛,以極厚重的筆法著墨……


    她看到了一個被禁錮的發白日夢的靈魂,在四顧茫然中出賣了自己。她忽而很想哭,不是哭這個失卻感情和自信的靈魂,而是哭一場被讀懂的悲傷。


    她以為,她已經表現得足夠堅強樂觀,alex卻在這一瞬間就捕捉了她全部的無助。


    “改天,幫我也畫一幅素描。”


    alex微笑著把筆插迴旁邊的筆筒,長長的眉線讓他的眼色非常柔和,一舉手一投足,都慵懶得近乎一絲不苟。


    她輕輕搖頭,強笑道:“不敢獻醜。其實,我在學校出名的是山水。”


    “山水做服裝沒優勢,你還是多畫畫人物。嗯,我不介意,做你的畫模。”


    “哦?算了,我還沒報恩呢,不想再欠你人情。”


    “那好,救命之恩,今晚就報。”


    “我沒買菜啊……”鄭蘋有點小慌張的嚷,他拉她的袖子:“是報第一次的恩,你那頓飯是報第二次的恩的,不可等同來談啊。”


    “喂,要報兩次的?”


    “我救了你兩次,你當然得報兩次恩。滴水之恩,後麵是什麽?”


    “湧泉相報。”她無奈的跟著alex起身,慢騰騰的來到會場。


    單看alex那貴氣優雅到不著痕跡的氣質,鄭蘋也明白此人絕非池中物,但是,一派淡定雍容、閑適疏懶的alex在時尚界居然有著指點鄭山的地位,這把鄭蘋驚得連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


    從alex挽她的手進入會場的第一步開始,她的身邊便圍滿了人,還有助手上來適時的開路,遮閃光燈。等待他略舉起手,場上亂閃的閃光燈也停了,大家竟然默契的不再拍照。


    秀場本是時尚記者和攝影愛好者的天堂,但大家居然都很識趣的不拍alex,有幾個不識相的人相機剛一舉起,旁邊的人便擋了下來。


    就連alex身邊拖著的這個陌生女伴,大家都壓抑著好奇,真是難得的自覺自律。alex側臉看了一眼奇怪的鄭蘋,微笑道:“第一次來秀場?”


    “是的。”鄭蘋有點羞愧的低下了頭。作為剛剛邁入時尚圈的一員,好歹也算是個實習設計師,但她連一場時裝秀都沒見識過。唉,真是掉盡了蘭韻的臉麵啊!


    “這些假時尚、偽潮流的show,不來最好。來多了反而降低你的品位,影響你的天賦。”


    “啊?”鄭蘋歎氣:“alex,你要安慰我,也得照顧一下我的智商。幸好,我不至於會相信你這種話。”


    “懶得安慰你。”他指了指台上,模特兒正穿著一套綠葉疏菜作底色的長裙出場:“你看那顆爛白菜,很時尚?”


    “撲嚏……我以為,這才是時尚。”鄭蘋忍不住笑,這一係列作品恰好便是明姐今年的傑作,鄭蘋曾經有幸得窺前期尊容,當時,她的感覺也確實就是:一顆菜。


    “時尚除了應該引領潮流,還得讓人長久的記住,而不是一時的嘩眾取寵。”


    今晚的時裝秀,蘭韻明姐的設計隻是走走過場,接下來的流程是時裝秀的讚助商代表致詞後,真正的重頭戲才安排在激揚的音樂下登場。


    鄭蘋在眩暈中看著台上珠光寶氣的女人。星暉企業集團公司的老板和老板娘……鄭明輝和莫天鳳。


    鄭蘋沒有聽清楚台上莫天鳳的致詞,腦子混混沌沌的感覺傷悲。這世上,壞人總是活得風光亮麗,快活無比。


    莫天鳳一身珠光寶氣,富態雍容;鄭明輝笑容儒雅,舉止大方。


    她的親生父親鄭明輝,在她未滿2歲時,便毅然的傍上了富家女莫天鳳,拋妻棄女。多年後,辛苦尋找到鄭蘋,卻隻是要搶她的一個腎。


    那一種悲慟從心底最深處急湧而來,她差點飛撲上前,拖著鄭明輝的手掌大聲的問:“為什麽?我也是你的女兒啊,為什麽?”


    隻差那麽一點點,鄭蘋止住了腳步。台上的鄭明輝發言後,卻踉蹌了一下,差點撲倒在t台上,在莫天鳳的攙扶下,他狼狽不堪、一拐一拐的走向後台。


    “他的腿?”鄭蘋微訝出聲,揮開alex的手,尷尬的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通往洗手間的過道裏,她縮到暗處躲著,才抑壓著強烈的心跳。暗黑處的角落裏兩個人在聊玄年八卦:“真的是玄烈昊?”


    “千真萬確。當年,大明星莉莉打胎的消息傳得紛紛揚揚,我在那間醫院蹲點。玄烈昊當年像個瘋子一樣,拳打腳踢,狂抽鄭明輝。還說:如果你不是她的父親,我會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


    “嘩……”


    a記者:“你沒見過,絕對想像不出那場景。玄烈昊平時一個冷冷淡淡、彬彬有禮的貴家公子哥兒,什麽東西都不拿,赤手空拳,生生的打斷了鄭明輝的一條腿。在場很多人,包括莫天鳳都被嚇傻了,搭救都不敢。”


    b記者:“這麽大的新聞,你也不報?”


    “報什麽報?我相片還沒放上去,相機就被砸了,老總也接到恐嚇電話。我還敢?白白錯過了成名機會。”


    “嗬嗬,算你精明。那些人得罪不得。不過,鄭明輝不是玄烈昊的未來嶽丈嗎?”


    “豪門亂事,誰扯得清?”那名記者舒了口氣:“對了,今晚莫天鳳夫婦讚助這場時裝秀的目的是什麽?你知道吧?”


    “嗯,聽說星暉集團特意找來蘭韻的當紅設計師設計了一套珠寶和一件時裝,今晚會由她們的女兒鄭小柔親自披戴上陣。”


    “哈哈,這些名媛就是吃飽了撐的。花大錢來露露臉,出出名。”


    “人家有錢沒地方花不行?切……”


    鄭蘋迴到秀場中央,與alex並排站在後排很遠。alex與她默默的站在後麵評頭品足,隻覺這與他的生活密切相關的秀場,其實也隻是人們閑時消遣的風景。


    鄭小柔的登場引發全場最熱烈的騷動。白色為底,紅藍間條短裙點綴紅寶石珠花,閃鑽吊墜襯得胸前肌膚勝雪,與吊墜匹配的鑽石耳環,配著溫柔的眼波,確實是美麗逼人。


    她著實是胖了,比之前氣色更加可人,不再是個病貓,看起來是一個比鄭蘋還要健康的小美人。


    唉……鄭蘋淺歎,卻聽得alex極不屑的道:“急啊。”


    “啊,急?”鄭蘋微訝著望alex,他藐藐嘴,眼神掃了掃台上的鄭小柔:“什麽感覺?”


    “急?”


    “嗯,她那樣子,像不像心急把自己推銷出去的商品?”


    “撲嚏……”鄭蘋又噴了。alex不說還不覺得,他一說,倒真的是像模像樣。


    鄭小柔,真的像把所有寶物堆砌上身,隻求賣得好價錢的琳琅商品。因為太用力裝點,卻反而顯出俗氣的匆忙。


    鄭蘋眼神掃了一下台下,忽然明白,鄭小柔心急走上貨架的原因。她要推銷的是自己啊,要把自己密密的推向玄烈昊的懷抱。


    第一排處,玄烈昊笑容得體,鼓掌的姿態紳士雍容。他畢竟是個自小在豪門大家教育成長起來的男人,所以,在這種場合,便總能流露與之相匹配的淡定優雅。他側邊的阿清就很不同,手在鼓掌,眼神卻不知道瞟到哪兒去。


    時裝秀完滿謝幕,鄭小柔出到前場,仍是那身紅藍間紋裙子,她挨在玄烈昊的身邊,巧笑嫣然。鄭蘋忽而覺得很惡心。不知道玄烈昊抱著鄭小柔時,會不會想到,她之所以可以這麽歡快的活著,是因為掠奪了鄭蘋的一顆腎。


    3年前的事件中,似乎每一個人都已得償所願。唯獨隻有她鄭蘋,是個不折不扣的可憐人。


    “alex,我想走。”鄭蘋抓起手袋,轉身就要離開,卻碰到側邊的椅子,痛得皺眉。alex一把挽住她的手臂:“想領殘疾證嗎?亂碰亂撞。”


    “我……”她感覺到淩厲的眼神已向她這邊掃過來,她莫名其妙的覺得慌張。與鄭小柔正麵相對,她還沒有準備好。


    她還沒有功成名就,她不想這樣潦倒地站在旁邊,任由珠光寶氣的鄭小柔來饑笑。


    但阿清最是眼尖,遠遠的就喚了一句:“蘋蘋……”


    alex扯住鄭蘋的手臂:“是叫你嗎?”


    “不是,我不認識他。我們走。”


    alex淡淡的由她拖著手,拽著出到大堂外麵的長廊。後麵聽到嬌滴滴的一聲唿喚:“萬叔叔?”


    alex停下腳步,挽著鄭蘋的手臂微笑轉身。鄭小柔已經熱情的跑了上來:“萬叔叔,真的是你?你記得我嗎,小柔啊。”


    “嗯。”alex這就算是迴應了鄭小柔,他撫了撫額頭,沒有再理鄭小柔,卻對鄭蘋聳聳肩,苦笑:“現在的小孩子真是有禮貌。”


    鄭蘋因為要假裝鎮定,所以臉容便加倍的平淡。alex側臉望她,卻反而聽得鄭小柔像個傻子一樣,“啪”的一聲手袋掉了下地,再砸到她自己的腳。


    “啊,蘋蘋姐姐?”鄭小柔隻失態了片刻,演技便七情上臉,踏前兩步拖著鄭蘋的手:“蘋蘋姐,真的是你啊?你想死小柔了,嗚嗚嗚……”


    鄭蘋冷冷的抽迴手,木然的看著玄烈昊向自己走近,再木然的聽得alex奇奇怪怪的問她:“她是你妹?”


    “呸,是你妹。”


    “嗬嗬嗬,我沒有阿妹。”


    “我也沒有阿妹。”


    “那怎麽辦?”alex一派好奇的望她,她斜睥他一眼:“迴家吃飯。”


    “好咧。”alex眉眼間顯出少有的雀躍,神色仍舊是平淡的,但話兒卻是說給後來的人聽:“小昊,我得先迴家吃飯。seeyou……”


    alex連“再見”都沒說完,便追著鄭蘋的背影跑:“齋菜嗬,說好是齋菜的嗬……”


    阿清望見玄烈昊的臉青白青白的,難得的流露如此莫可奈何的神情。他不明就裏的問:“昊哥,嫂子的齋菜煮得很好嗎?”


    “嗯。”


    “啊?你吃過?”阿清衝口而出,卻被玄烈昊掃過來的淩厲眼神嚇得話兒抖了兩抖:“那,沒吃過?”


    鄭小柔微笑著過來,把手挽進玄烈昊的臂彎:“原來蘋蘋姐一直和萬叔叔在一起。哈,實在太好了,萬叔叔是個好人,蘋蘋姐跟了他,一定很幸福。我……”她斜仰著臉,欣喜的望著玄烈昊:“蘋蘋姐能找到真愛,得到幸福,我們都應該真心祝福的,是不是?”


    玄烈昊右手急急分開被鄭小柔挽著的右手臂,眼神望向玻璃門外的那輛豪車,抬腿與阿清步出酒店。


    “昊哥哥,昊哥哥……”她追上前去,阿清卻滯留在後,伸手擋住她:“小柔小姐,昊哥今晚應該沒空應酬……你。”


    鄭小柔臉上仍舊泛著微笑:“我今晚有要事和他談。”


    “嗯,據我所知,他也有要事。”


    “什麽要事嘛。昊哥哥一向都不瞞我。”


    “啊,他不瞞你?那他有沒有邀請你,今晚和他一起吃齋菜?”眼見玄烈昊的車子已打著火等待,阿清火速跳上後麵的車子,衝著鄭小柔搖了搖手:“拜拜啦。”


    你到底有沒有禮貌啊?鄭小柔氣得原地跳腳。


    欲哭的鄭小柔拖著莫天鳳的手:“怎麽辦?媽媽,鄭蘋真的在這裏。”


    莫天鳳惡狠狠的:“那個小賤人果然心機深,以為她遠走高飛,轉了一圈,原來卻藏到玄烈昊的家鄉來了。”


    “媽媽,你是說,他和她又在一起了?”


    “不可能。經曆過這樣的事,再深的感情都變作仇恨。何況鄭蘋那個賤人小氣又清高,她和玄烈昊算是完了。”


    “可是,可是……”


    “你給我爭氣點。都什麽時候了?”


    “嗯。”鄭小柔低下了頭,柔腸百結。她重新得迴了難能可貴的健康,卻為何仍得不到他的心?有時候,她會懷念病入膏肓的自己,那時候,他待她是愛顧而憐惜的。那些躺在病床上的時日,他心疼的眼神,嗬護的手掌……


    阿清把頭掛在車窗外,這是一個難得幽靜的地方,湖光山色掩映低調小樓。他一介粗人,隻覺得玄烈昊在m城的祖宅,一片木棉花開,庭院內老樹環繞,一片濃墨重彩的厚重奢華。風哥說:這是沉澱,一個豪門世家曆練起來的大氣沉穩。


    但眼前這青青翠竹掩映,隱約可見垂柳影子的小樓,卻有著一片詩情畫意的輕盈,就連他這麽粗魯的人都覺得:這裏的主人真是個會享受的妙人。


    阿清拿著電話抱怨:“昊哥就好啦,一個人跑進去蹭飯,我在外麵吃西北風。”


    玄烈雲懶洋洋的:“怎麽?不是去看鄭小柔的時裝秀嗎?”


    “什麽破時裝秀?就是鄭小柔包得像個波板糖一樣出來賣,結果昊哥不收貨。”


    “哈哈哈……”


    “不過,我們見到鄭蘋了。她和個男的一起,然後聽說好像是要給個男的煮齋菜,再然後,昊哥就跟蹤來了這男的家裏。哎,這裏真他0媽的湖光山色啊!”


    “什麽那裏哪裏的?你到底在哪裏?”


    “西山東湖。”


    “東湖盡頭,有座湖,湖邊以杜鵑花藤圍成高牆的那座?”


    阿清抬頭望了下:“嗯,裏麵應該是有座湖,因為我看到有垂柳,但昊哥不讓我們進。”


    “oh


    shit……”


    阿清掛了電話,史無前例的覺得緊張。風哥雖然經常罵粗話,但剛才他罵的可是英文粗話啊……


    alex在湖邊的石桌子上鋪了塊厚錦布織成的桌布,側邊幾子的案頭上,熱水剛好燒到沸騰。他以開水燙著紫砂茶具,頭也不抬,話語如春風拂柳:“明知我要和美女品品茶,吃吃齋,卻還是跟過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識時務?”


    玄烈昊果然不識時務的在alex的身邊坐下,以手指挑了挑茶杯子:“我也很久沒和美女品過茶,吃過齋,正好一起蹭蹭飯。”


    alex白他一眼:“你那塊糖果紙呢?”


    玄烈昊啞然失笑:“小柔今天的裝扮設計是花巧了一點,但她斯文大方,穿起來反而顯出優雅的古典美。”


    “嗬嗬,情人眼裏出西施?”


    alex微笑,玄烈昊低眉等待那杯大紅袍,頭頂是鄭蘋淡淡的笑語:“玄先生對女朋友果然是情比金堅。一塊糖果紙都能品得出古典優雅的味道。”


    alex抬臉望了一眼像是突然出現的鄭蘋,笑道:“在有情人的眼裏,穿與不穿都一樣的,小昊嗬……”


    玄烈昊容色不動:“那是自然,鄭小柔於我,穿糖果紙或是披帆布袋,嗬嗬,都一樣。”


    alex:“一樣古典,一樣優雅?”


    “嗬嗬,都一樣,反正我不看。”玄烈昊這話兒說出,斜斜的望了一眼側邊的鄭蘋,她呆了呆,手指卻不知怎麽的就被他在桌子下握緊了。她氣得想瞪他,想抽迴手,卻又怕alex看出她和玄烈昊的關係。那一股委屈正要騰騰升起,玄烈昊卻又輕輕的鬆開手,吹凍麵前的熱茶,一口喝下去,爽滑甘香,他微笑著讚歎:“豪叔在茶道這方麵一日千裏,小昊真是望塵莫及。”


    “豪叔?”鄭蘋望著alex一片茫然,alex撫撫額:“我輩份高,所謂的德高望重。”


    玄烈昊“嗯,豪叔是我的長輩,看著我長大,比我大8歲還是9歲?”


    “9歲。”alex目光仍舊淡漠,懶懶的望著鄭蘋:“我老麽?”


    “不老,剛剛好。多一歲嫌多,少一歲嫌少。”她靠在alex的身邊坐下,側臉輕笑,伸手幫他拔開頭發上的一片嫩葉:“成熟點的男人可愛又可靠,最重要的是,你逆生長。聽說隻有心地善良的人才會逆生長。那些心腸狠毒的人,麵相會越來越陰狠,再過幾年,長得就像禽獸,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alex饒有意味的望她:“今天你話真多。菜好了?”


    “啊,糟糕,我的湯……”


    她穿著拖鞋往廚房裏趕,alex站了起來:“你慢慢喝,我去看看她。”


    落霞把這片湖麵染得金黃,紫紅色的霞彩在梢頭盡處的天空如紫雲染好的布。布幔下,鄭蘋與alex在仿古裝飾的平頂廚房裏,挨著肩膀。


    玄烈昊手裏的杯子越來越緊,從他的角度望過去,剛好可以透過開放的窗子看到廚房的光景。


    鄭蘋有一手好廚藝。短短的3個月,他還是高烈天的時候,曾經嚐透她那看似簡單,實質心思滿滿的家常美食。那時候,即使他未曾對她有過半分憐惜,但也不得不承認,以鄭蘋這一手好廚藝,能抓住任何一個吃貨男人的胃和心。


    他曉得,alex就是個標準的吃貨。alex是把享受當成人生唯一追求目標的智者,享受一途,最最誘人的便是美食。


    所以,alex像個小孩子一樣趴著桌子側緣,望著新捧上來的素菜歡快的流著口水:“蘋蘋,還有多少道菜啊?快點兒,快點兒……不然,這些都涼了啊。”


    “涼了也好吃。”鄭蘋用筷子輕輕的敲了敲alex那伸出來的爪子:“不準偷吃。”


    “哦。”於是,alex隻好再次趴著,涎著口水。


    桌上擺上的5道菜,都是玄烈昊前所未見的。他一向無肉不歡,和貝貝一樣,喜歡肉食的甜香,鄭蘋深諳這一點,從前給他做的多是肉之佳品,最多配一味青菜。但今天,這幾道齋菜,卻能讓他這個肉食主義者也食指大動。


    用豆芽、韭菜、香菜,胡蘿卜,粉絲和蓮藕翻炒成的


    素炒大雜燴;素菜炸春卷;以素菜做成的魚香肉絲,外加一盤以玉米棒、金針菇、香菇、滑子菇、芹菜葉做成的菌菇蔬菜湯……


    一向吃相優雅的alex今天卻顯得很猴急,吃的時候,豆芽的醬汁還落到了前襟,鄭蘋很無語的給他遞紙巾,他卻還是顧著吃,她無奈的用紙巾幫他擦拭,他口齒不清的說:“謝謝!”


    玄烈昊的眼被這和諧場麵刺得有點痛,等待鄭蘋起身去切水果時,淡笑著問:“從前,我和你吃盡美食,也沒見你吃得這麽狼狽。美女當前,你為什麽吃得像個三年饑荒的難民?”


    “你是真不懂?”


    alex又呷了口湯:“她既然要向我表演廚藝,我越是狼狽,才越顯得她的菜式可口。而且,真是可口……”他夾了一塊蘑菇到嘴裏:“要不要試一試?”


    “我知道。”玄烈昊微歎氣,身子撐前,雙肘支著桌子:“我沒碗筷。”


    “蘋蘋,給這個難民上一副碗筷。”


    鄭蘋坐到桌子前,又給alex加湯:“他沒有手?”


    alex側臉望著玄烈昊,玄烈昊悻悻的站起,一個人進到廚房,廚房整理一新。這是她的習慣,把廚房整理得像沒經過任何碰觸。他呆了一陣,從碗櫃裏取了碗筷迴到桌邊,隻一坐下,目瞪口呆。


    alex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太好吃了,我……”鄭蘋迅速的把盤子裏最後一團粉絲壓到alex的碗裏:“你瘦,吃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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