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聽見老夫人對呂月姝書說替罪羊這幾個字的時候,她的心裏是激動的,同時也陷入了深深的糾結,生命誰不珍愛,她即便是一個丫鬟她也會珍愛生命,隻有一次而且還難能可貴。


    可是她又想到大哥還在病床上,雙親更是絕望無比,若是再這樣下去,都會完蛋,她這幾天的心情不好,而且還屢屢出錯。


    當她的目光刹那間接觸到呂月姝的時候,突然鬼迷心竅的站出來,她要抗下這雲嵐之死,當她不顧一切的豁出去的時候,她忽然感到心裏一陣輕鬆。


    命是珍貴的,若是沒有命便沒有了一切,但是她大哥和雙親的命好像更加值錢,若是大哥走了,雙親也肯定活不了,她活在這世界上也沒有什麽意思,


    若是她一個人死能換來那三個人的生命,那也是值得了。


    何況,呂月姝很清楚她家的情況,剛才還在言語裏麵說出來,可見若是她死了,呂月姝定會保住她大哥和雙親的命。


    所以她跪在老夫人和呂月姝的麵前,認下了她就是殺害雲嵐的兇手。


    金蟬跪在地上,仍舊恨恨道:“夫人,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不喜歡雲嵐,我恨死她,若是在外麵不在這芙蓉院,我定會割斷她的脖子,就不是劃傷她的動脈那麽簡單。”


    呂月姝氣的手腳直接發抖,但是她的心裏是激動的,隻要有這麽一個替罪羊站出來,一切事情都好解決。


    金蟬和雲嵐哪裏有什麽恩怨,那是根本就不認識的兩個人,既然金蟬如此識趣,呂月姝也會在金蟬死後大發慈悲的。


    呂月姝顫抖的手恨不得戳在金蟬的臉上,她不可思議道:“金蟬,我呂月姝當做主母三年,從未斥責過任何丫鬟下人,不管對待任何人都要講究一個心善和平,可是想不到你,更加想不到我買了你這麽一個糟心的丫鬟,實在是枉顧我的栽培。”


    段悠兮在這個場合自然是笑不起來,她收起笑容,陰沉的臉上反而有點陰森可怕,被撤掉笑容的段悠兮並不是那麽人見人愛,也並不是那麽甜美的一個女子,她沉著聲音道:“娘,既然殺人兇手也找出來了,就送去京兆尹吧,那裏有舅舅,舅舅自然會秉公執法的。”


    段老夫人冷聲道:“送走吧,不管是人還是那外麵的駭人玩意都送走,在把雲嵐的死因公之於眾。”


    公之於眾那就是為了顧全呂月姝的名聲。


    呂月姝急忙點點頭。


    門裏麵的事情門外麵的人自然不知道,雲嵐的死相太過淒慘,乃至於整個芙蓉院都是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很多丫鬟和婆子都忍受不了的走了。


    連一向羞赧的餘姨娘都忍不住的有點頭暈作嘔。


    段葛兮倒是很悠閑的站在院子一顆大樹下麵,感受著呂月姝時不時從房間裏麵迸射出來的陰狠毒辣的目光。


    她能理解呂月姝現在有多麽的恨她,若是不她讓漠北做出這種以牙還牙的事情,估計現在的雲嵐就會躺在青雨院。


    若是雲嵐躺在青雨院,段葛兮自己現在一定是處在一個極度的水深火熱之間。


    好可怕的呂月姝,好深沉的心機,上一世她聽呂月姝的話,所以呂月姝也隻是對她精神上奴役,可是這一世或許因為段葛兮自己實在是太過跳脫,以至於呂月姝有點陰謀不斷。


    翠濃站在段葛兮身後,輕聲道:“小姐,雲嵐是自殺的。”


    段葛兮點點頭,同樣輕聲道:“我知道她是自殺的,我還知道她是自殺在青雨院的,隻是被漠北搬了過來。”


    翠濃歎了一口氣,道:“小姐,你娘親對你………”真的實在是太心狠了。


    翠濃有點說不出口,她怕段葛兮心裏難受。


    段葛兮看著雲嵐的屍體,道:“我是天煞孤星,大姐是人中之鳳,她自然對我不好。”


    翠濃安慰道:“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段葛兮隨手拽下一綠油油的葉子用手指輾壓一番,一滴濃綠的汁液流入指甲縫隙裏麵。


    段葛兮微微一勾唇,道:“不會放在心上,因為不值得。”


    不值得傷心生氣,不值得對她們有絲毫的尊重和真心,她們那些人隻配她瘋狂的報複。


    片刻,衙門侍衛過來了,為首的自然是呂頌。其實,光是衙門的侍衛過來把人和屍體帶走就是了,可是這次是芙蓉院發生的事情,不容小覷,呂頌不得不親自前來。


    呂頌一來,呂月姝便和老夫人一起出門迎接,呂月姝一看見呂頌頓時頗為惱恨道:“呂大人,想不到我的院子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我的丫鬟把二小姐的丫鬟殺死在芙蓉院了。”


    提到二小姐這三個字,呂月姝幾乎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同時對段葛兮的眼神還迸發出一股幽深的意思,大概意思是段葛兮這件事必定和你有關係。


    段葛兮視而不見。


    這是段家的家事,呂頌不好管,可是看見自己的姐姐受了委屈,還是因為段葛兮,於是呂頌對段葛兮頗有斥責的意思道:“葛兮,你的丫鬟怎麽會在芙蓉院?而且還被殺死在這裏?”


    這言外之意就是段葛兮沒有看管好自己的丫鬟。


    段水冰極為嘴快道:“那是因為二姐不喜歡雲嵐那丫鬟,恨不得雲嵐死,雲嵐又不知道死在哪裏,便想用自殺來請求母親伸張正義。”


    段水冰這話看似實在貶低段葛兮又在巴結呂月姝,但是殊不知剛才在屋子裏麵發生了什麽,這個時候呂月姝眼中一冷,對段水冰狠狠道:“你放肆,金蟬已經認罪伏法,是她殺了雲嵐。”


    段葛兮這個時候開腔道:“舅舅,母親已經說了是金蟬殺的人,至於雲嵐為何會死,為何會被殺在芙蓉院買個兮也不知道。”


    說完的同時,段葛兮鬆了一口氣,幸好段水冰說出了這番稀裏糊塗的話,要不然針對呂頌的問答她還真的一時沒有想到最穩妥的辦法。


    本來呂頌問段葛兮,就是為了膈應段葛兮,就是為了讓段葛兮露出破綻然後拚命的擊打,可是段水冰實在是太蠢。


    呂月姝狠狠的對段水冰和秋姨娘道:“你們娘兩個迴院子裏麵禁足三十天,什麽時候明白你們犯的錯,什麽時候出來解釋清楚。”


    段水冰這才知道巴結人巴結的真不是時候,她很想跪下來給呂月姝求情,可是秋姨娘一把抓住她搖搖頭。


    秋姨娘性子比較冷靜,對呂月姝也更加了解,在這一點上,段水冰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姨娘。


    隻是她不甘心啊,三十天,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她都要在自己的院子不能出門,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是一件屈辱的事情。


    想到此時,段水冰的目光狠狠的掃在段葛兮的臉上,狠狠道:“段葛兮,你別得意的太早,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段葛兮並未看她,或者在段葛兮的眼中,段水冰就是一個毫無主見的蠢貨。


    段葛兮好像特別的喜歡自己的手,自從翠濃進了段家給她當丫鬟,時不時的都貴給她製作一些方子,專門是洗手的香露,所以段葛兮的手被汁液浸染的格外刺眼。


    濃綠的汁液在她的指甲裏麵停留,甚至有一滴汁液掛在她的指尖,她的手微微的上翹,好看的就像翡翠玉石。


    她格外仔細的欣賞著她的手,微笑道:“不會放過我?我等著!!!!”


    上一世段水冰雖然沒有參與害死她,但是段水冰卻總是找她麻煩,而且總是喜歡散播她自命清高的白癡。


    這一世不僅沒有收斂還變本加厲,在複仇的道路上,段葛兮不狠,她隻想弄死那些該死的人,可若這些人一而再再三的挑戰她自己的底線,她也不介意在黃泉路上多燒一炷香,燒一炷讓閻王讓他們一起下地獄的香。


    段水冰見段葛兮根本不把她的憤怒看到眼裏,更是若無其事的把她當做不存在的玩意,頓時火大了道:“段葛兮你是嫡女又如何,你不得寵,不得寵就會不得好死。”


    秋姨娘一把捂住段水冰的嘴巴,氣急敗壞道:“你趕緊跟我迴去。”


    於是連拖帶拽的把段水冰帶走了。


    剩下的事情,侍衛們很麻溜的把雲嵐的屍體弄走,丫鬟和婆子急忙在院子裏麵洗地板。


    金蟬也被帶走去京兆衙門,看來是必死無疑啊。


    等所有的事情整理的七七八八的時候,段老夫人身子也發困了,於是被丫鬟錦柔攙扶著。


    段老夫人走到段葛兮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道:“二丫頭,你受委屈了,心裏受了委屈。”還想在說點什麽,可是段老夫人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個字,隻能拍拍段葛兮的肩膀走了。


    阿露在身後忍不住道:“小姐,老夫人還是關心你的。”


    段葛兮抬眸,看著老夫人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關心嗎?”她是一個維護和平的人,同時也是一個看客而已,她不壞,甚至她做過不少的慈善之事,但是她就是好人嗎?卻也不是,她是一個矛盾的人,想幫忙卻有能止乎於現實,不幫忙卻也會內疚的一個人,若是在真正的和睦之家,這樣的老人是最幸福的,可是偏偏她在段家。


    既然在段家就要接受呂家強大的事實,更要接受呂月姝十幾年前掉包奪嫡的逐漸演變。


    今天是段家不正常的一天。


    據漠北說,段鵠迴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芙蓉院,結果和呂月姝爭吵了一番便去了芬芳苑,芬芳苑是餘姨娘的院子。


    聽聞漠北紅著臉說了段鵠去芬芳苑的事,大概是看見你儂我儂的情形,所以頗為羞赧。


    阿露直接啐了一口,道:“一個大老爺們總是妞扭捏捏。”


    漠北像是有點怕了阿露,他急忙道:“小姐,沒事我就走了?”


    段葛兮很快的點點頭,於是漠北消失在阿露三人麵前。


    段葛兮對阿露道:“這幾天你可看見落雲在幹什麽?”


    阿露思索一番,道:“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整日除了幹活就在房間裏麵培植一些花花草草的。”


    段葛兮道:“她可喜歡花花草草?”


    阿露點點頭,道:“這個我還真的是打聽過,她卻是喜歡花花草草沒錯。”


    段葛兮點點頭,道:“那就好,繼續看著。”


    這邊,翠濃端來一盆玫瑰花溫水,香氣四溢,讓人心曠神怡。


    放在繡凳上,段葛兮習慣性的雙手深入進去,一邊感受著水中的溫度,一邊看著自己白嫩的手在水中被折射出來的柔嫩。


    翠濃忍不住道:“小姐好像對自己的手比臉麵還要重視,要知道這玫瑰花露可是很多官家小姐用來洗臉的,可是小姐你卻用來洗手。”


    段葛兮道:“可能我上一世是沒有雙手的人吧,所以這一世對雙手比較重視。”


    翠濃搖搖頭,小姐的心思真難懂,居然能從手扯到上一世。


    這邊剛剛把手洗好,那邊段鵠身邊的管家劉福海就過來了。


    劉福海不算老,最多四十歲,明明四十歲的樣子,可是偏偏看起來就像是六十歲的老者。


    劉福海之所以能成為段鵠身邊最得力的人手,那是因為劉福海從十五歲的時候就跟在段鵠之父段清的身邊,他機靈圓滑,更重要的是他不是任何人的人,又是段清看重的,後來段清死了之後,劉福海便成了段鵠身邊的人。


    劉福海此時略微彎著身子,對段葛兮道:“二小姐,老爺想請段小姐去一趟竹賢院。”


    段鵠請她?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也是這麽一天,段鵠也讓劉福海過來請她過去有事。


    至於什麽事,段葛兮的嘴角抿著一個好看的弧度,若是不出所料,那便是去宣德堂之事。


    該來的始終還會再來,上一世去宣德堂丟盡了人,甚至成了別人眼中的“竹女”,這一世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誰丟人。


    段葛兮點點頭,道:“你先告訴父親,我隨後就來。”


    竹賢院,自從段葛兮重生之後來過一次,這是第二次過來,在段家隻有竹賢院的能看到世間最美的竹子,就像在芙蓉院能看到最美的荷花一樣。


    段葛兮隻身一人前往竹賢院,自有院子裏麵小斯把段葛兮帶入段鵠處。


    段鵠常年浸淫在書房喜歡寫字,喜歡看很多書籍,甚至不管曆史類型的,還是神話類型的都頗為喜歡。


    但是這次叫段葛兮過來,段鵠沒有在書房,而是在大廳。


    大廳和書房的意義不同,書房雖然不如大廳那麽隆重,但是書房等於個人的隱私,甚至很多書房的擺設能透露出主人的性格和內心的喜好。


    但是大廳是對待客人,也就還是說段鵠把段葛兮當做客人一樣對待,自己的女兒在心裏和眼裏居然像是客人?


    如此疏遠,如此排斥?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段悠兮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時不時的會告訴她在父親的書房裏麵發現什麽好看的書,有時候還能說出裏麵的故事,當初段葛兮好羨慕,想著若是什麽時候也能到段鵠的書房裏麵看看書籍,可是她開不了口,而且上一世段鵠十分討厭她。


    在家裏段葛兮穿的也十分隨意,現在除了每個月呂月姝會發放二十兩銀子,自己身上到還有不少,永安堂的分紅也十分可觀,所以她不缺銀子,同時也在如意坊做了一些家居服裝,都是一些簡單的裙子。


    今天穿了一身白底竹葉的細褶裙,倒和竹賢堂的景色相得益彰。


    段鵠看了一眼段葛兮,便讓段葛兮坐在自己的對年,又對劉福海道:“去把荔枝端上來,給二小姐嚐嚐鮮。”


    劉福海應了一聲便迅速的出門,不多時一盤麵如紅繒的冰鎮荔枝便呈現在段葛兮的旁邊。


    段鵠對段葛兮和藹道:“二丫頭,這東西稀罕的很,可是百裏加急過來的,給你先嚐嚐,看看味道如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家王妃可甜可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楚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楚離並收藏我家王妃可甜可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