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一段小插曲,耽擱了不少時候,看到前頭不遠處的蘇州城牆時候已經天色不早了。這麽晚去貿然拜訪有失禮節,何況自己初來乍到,對這蘇州知府上官家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情況也全然不知。孝清思量一二,牽著馬過了守衛一路向城內客棧尋個住處,待明日早些時候整理了形容儀表之後再到知府府邸上去拜訪友人。


    蘇州城不愧是江南有名的美景聖地,風光最怡人,初冬也如春。饒是十月初,布衣不裹棉。橋下流水多碧玉,日暮金霞比天辰。街上童謠萌趣意,花間胭脂三月痕。


    夜幕時候的蘇州城內分外熱鬧,雖不勝京城繁榮,卻也有許多迷人之處。架著餘暉,小攤上的女子飾品更顯華貴,一支銀釵、一串步搖、一朵花飾,琳琅滿目的商品惹得四周女子紛紛圍了過去,有試戴的,有還價的,更顯人間煙火。上官雪兒可不是個能抵得住熱鬧的人,三躥五跳的擠到人群中,一會兒摘一串果脯,一會兒包袱裏多了一盒胭脂。這一路枯燥的隨他同行,實在苦了她,看她開心倒也心裏頭樂嗬,便隨她去了。


    可到底還是入了冬,白天短了,太陽下山的馬車也趕得比往日匆忙了些。二人才走了不大會兒,西邊兒沿線的紅日最後一絲邊線也落了下去。


    看她逛得正處在興頭上,尤其是越到燈火掛起的時候,整個黑暗中的街道顯得更加熱鬧了。往東看有飛簷樓閣,往西看有七層寶塔,大街小巷都出了人。


    李孝清無奈的笑了笑,一把拉住雪兒的包袱把她拉了迴來,笑道:“先去找客棧放了行囊和馬匹,待會兒再出來陪你逛個痛快。”雪兒笑嘻嘻的跟在他身旁,調皮的應道:“你可得說話算數。”


    “算數算數……。”


    “好,那我們快去找客棧。”


    ……這偌大的城中客棧不少,孝清二人在悅來客棧住下。放了行囊,托小二喂了馬匹,應了雪兒的纏鬧一同入了夜市。


    二人先是到一家小酒樓叫了些酒菜果腹,又閑談了一番蘇州的好景致。


    今晚點了幾道蘇州菜品,一道清蒸獅子頭,一道鬆鼠桂魚,嚐一口甜中帶鹹,細品桂魚又是外焦裏內,唇齒留香。雪兒依舊要了她愛吃的青菜豆腐蘿卜幹,不禁讓小二都愕然了好一陣。


    酒樓不大,人流卻不少,多數人是衝著這裏菜品的味道而來的。能到這裏來的人不乏都是些有禮數之人,蠻橫公子哥不曾見著一個,這頓飯品用著也甚是舒心快意。


    趁著小兒端茶的片刻,孝清謙和的笑著叨擾道:“小二,我想問一下,這蘇州城如此繁華,可有什麽異事怪談?”他初來此地,許多事情不便明著問,便故作好奇望向小二。


    小二也是爽朗的年輕人,一搭毛巾掛在肩膀上,低聲講道:“公子是外鄉來的,您是不知道,我們這地方怪異之事可不少。三年前城南郊一村子鬧狐妖,專吃人心,後來被道士給收走了。兩年前又是墳地鬧鬼,又請了法師超度了……前年……”說道這兒的時候小二望了望周圍沒人看過來,與孝清貼近了些壓著聲音說道:“更邪門兒的是知府大人的孫女兒,得了不知道什麽怪病,請了多少郎中法師都斷不出症狀,這些日子據說又昏睡了十多天才醒來。”


    “我要的菜呢,怎麽還沒好?”還沒等小二說完,旁的桌子客人等的著急了,催促道。這小二雖說是個愛說之人,但眼下也不由的住了嘴,趕忙賠笑著離開孝清這邊招唿了過去。


    “沒想到上官兄的女兒病情又加重了。”孝清悠悠的抿了一口茶,眉頭微微皺了皺。雖說與上官秋月也不是有多深的交情,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況且在那幾天的接觸中也覺得這人可交,是個儒雅正直之人。


    上官雪兒兩隻大眼睛輕輕轉了轉,拍拍微微鼓起的小肚腩,站起身拉著孝清噗紮著兩彎長長的睫毛,嘿嘿笑道:“陪我去賭坊玩一局好不好!”


    若是在風流人士眼中問他們人生有三大樂事,那必然是風月場所、對酒當歌、賭坊尋樂。


    孝清也知道她在京城的時候就喜歡扮成男裝到賭坊尋樂子,如今到了這蘇州城還是改不了這壞習慣。沒好氣的斜撇了她一眼,嘴角抿了抿,歎氣道:“好吧,看在你一路辛苦的分上,今晚就陪你玩一把。”


    付了錢除了酒樓被她拉著穿過人潮直奔對麵的賭坊,這間賭坊外看去還算不錯,門牌上寫著:逍遙坊,三個大字。蘇州城喜好賭博的人一點都不少,還未進門便聽到一疊疊吵鬧聲從裏頭傳來,似乎熱鬧的很。


    上官雪兒很是喜歡這種氛圍,三兩下便拽著孝清擠進了賭桌前,莊家又急促又大聲的掃著周邊的賭客,一邊狂搖著手中的骰子:“買大買小買定離手啦啊,快快快,賭對了腰包翻倍了啊!”


    “買大、買大……。”


    “買小……,要買小。”


    ……


    雪兒盯著莊家手中的骰子盅,小嘴一咧,從袖子裏掏出一錠銀子“砰”的一聲壓在了豹子上。豪氣的叫道:“我買豹子。”


    莊家微微瞥了一眼眼前這女子,又細微的掃了掃桌子上各買家的押寶量,手中的篩盅微不可察的向左停擺了一下,又朝右多偏了一點。砰的一聲扣在賭桌上,眾人紛紛把臉湊了過去,有的搓著手,有的咬著牙,有的瞪著眼,恨不得把篩盅搶過去。


    莊家故作神態,慢慢的把盅蓋抬了起來,他似乎早已對骰子的點數了如指掌,並沒有在第一眼朝骰子看去,突然眾人一陣驚唿:“豹子,居然是豹子……,真的是豹子。”他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神色一僵趕忙低頭怕下頭看去,眼睛都瞪直了,臉皮狠狠抖了抖,心裏直唿怪異。


    礙於賭坊的名聲,隻好強裝鎮定哈哈笑道:“這位姑娘豹子通殺。”把兩邊的銅錢銀錠全退到了雪兒麵前。


    “再來……。”


    “再來,再來……我就不信了。”


    眾人再次下注,隻有兩個人舉著手裏的碎銀子想了半天才同上官雪兒一樣壓在了豹子。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莊家隻道剛才是這女子好運氣,骰子盅搖動的方式又微微發生了些變化,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冷笑,掃視周圍的時候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緩緩的把篩盅放在賭桌上,莊家微微瞟了她一眼,見這女子依舊一臉輕巧的笑意,似乎骰子的點數是大是小一點都無所謂。


    收迴了目光盯在骰子盅下,慢慢打開來,臉皮劇烈的一抖,眼皮不由的跌了一下。眾人又是一陣驚唿,多數人還是一陣懊惱和不甘。


    “三個六,豹子。”


    剛才買豹子的那兩人麵色狂喜,看著手中應到的一堆銀子,一時竟上了頭,直接把所有的銀子全壓在了豹子上,眾人見上兩把都是豹子,也不由的想要去嚐試一下。雪兒見眾人大多數買了豹子,一小部分人買了小,三個人買了大,見不再有人下注,麵色不變的把三錠銀子買了大。


    莊家見她終於改了位,心頭微微一鬆,手裏的骰子盅瘋狂的搖了好一陣才停下來,眼巴巴的盯著緩緩抬起來的骰盅,臉上頓時青一陣白一陣,強顏露笑道:“四五六大。”


    “咦……神啦!”


    “真的是大呀。”


    “……。”


    在這兒開賭坊十幾年還很少遇見這等怪事,莊家心裏暗暗氣惱,又不能翻臉,隻好梗氣再來。


    眾人見這姑娘遲遲不下注,也都眼巴巴的瞅著她不動,雪兒抓起一錠銀子作勢朝大挪去,眾人紛紛把銀子挪到大,公孫雪兒嘴角一勾又朝著小移去,眾人見了又趕忙跟她朝小挪去,在往豹子眾人又跟。


    公孫雪兒又把銀子收迴了手裏,百無聊賴的顛了顛銀錠。


    莊家看她這般,額頭上青筋暴起,厲喝道:“到底要買哪個,快點,買定離手,別磨磨唧唧的。”


    公孫雪兒反而嘻嘻一笑,把贏來的銀兩一股腦的往包裏塞去,隨口道:“我不玩了,你們繼續。”


    “贏了錢就想走?問過我了嗎?”莊家這下再也忍不住了,這小姑娘三盤下來就贏了他一大筆錢,饒是今天的賬麵全遞出去都收不迴來,惡狠狠的把篩盅砸在賭桌上,黃黑色的木盅頓時劈裂開來。


    守在四周的五六名皮膚黝黑的壯漢看過莊家遞來的眼色,兩個堵在門口,另外四個朝著公孫雪兒圍了過去。各個兇神惡煞的捏著拳頭,把雪兒和李孝清圍在中間,莊家也麵帶怒色從旁邊走了過來,撂下狠話:“就你們兩個小年輕還想在我的地盤兒撒野出老千?還早個十幾年,給我把剛才吃進去的全吐出來。”


    說罷兩隻眼睛冒著精光,色眯眯的上下瞟了上官雪兒,笑道:“要是能讓爺玩兒玩兒,說不定這次爺還能放過你。”說著嘴角噙了一絲狠厲,惡聲道:“不然的話,我就把你的小官人手腳躲了扔進蘇州河裏去。”


    李孝清一愣,沒想到自己平白無故也能被誤傷,一臉古怪的看著莊家,淡淡的說道:“你跟她愁怨,砍我做什麽,我又不是她丈夫,要砍你砍她。”也不去管一邊氣的七竅冒煙的雪兒正一副吃人的模樣盯著他。


    聽了這話,莊家臉上笑意更精彩了,猛地一拍手,大笑道:“既然不是你的娘子,那就更好辦了。”色眯眯的朝上官雪兒摩擦著手掌走了過去,淫笑著說:“小美人兒,你的同伴都不管你了,你就陪我好好玩兒玩兒吧。啊?哈哈哈哈……。”


    公孫雪兒等著他臉上那顆長著幾苗黑毛的一坨黑痣,胃裏一陣惡心,瞪著兩隻大眼睛,伸手就是一拳頭。


    “哎呦……。”那莊家被一拳打的賣嘴是血,捂著嘴吐出兩顆掛著血絲的黃牙,疼的他眼淚都流了出來,沒了門牙說話都透風,大叫道:“來人,給我把這臭婆娘綁了送到我屋裏去,敢打我,我今晚要叫你哭爹喊娘,你給我等著。”


    四名壯漢見掌櫃的挨打,趕忙按他吩咐去做,握著硬邦邦的拳頭就朝雪兒嬌弱的小臉蛋上招唿過去。


    就在幾人要撲到雪兒麵前時,孝清突然動了,兩手托出硬生生接下了前麵兩人的拳頭,笑道:“狠話說說就行了,你們兩壯漢還真舍得人打一個柔弱女子,實在是太不厚道了吧!”接著掌心一扭一推,那兩名壯漢的手腕隨即傳來一聲嘎板兒脆響,二人收迴右手左手急忙一陣痛唿,整個過程僅僅在眨眼間發生。


    見這看似柔弱的男子一招就製服了兩名打手,莊家驚恐的瞪大眼睛咕咚咕咚咽了兩口唾沫。又看到他溫和的笑著朝自己緩緩走過來,莊家慌張的朝後退去,知道後背貼在了桌子上退無可退,慌亂中大叫道:“你們還不快給我動手,你們這群飯桶,快把他給我攔住。”


    這些壯漢是莊家雇來的打手,吃的用的全靠莊家給,現在盡管知道打不過,還是隻好硬著頭皮衝了過來。孝清扭過頭淡淡的瞥了後麵撲來的四人,微微一側身從兩壯漢中間躲了過去閃到他們身後,輕描淡寫的兩腳踹在了兩人屁股蛋上,被踹中的兩名打手隻覺得屁股上傳來一陣巨大的力道踢得他差點飛起,重心不穩紛紛栽倒在了莊家身上。


    莊家頓時被這兩人壓得差點喘不過氣,另外兩人見狀趕緊把這二人從莊家身上拉了下了,幫直翻白眼的莊家順了幾口氣,把他保護在身後,哆哆嗦嗦的提防著眼前這看似小白臉的年輕書生。


    “你,你你……你別過來啊。”莊家也知道踢到了鐵板上,哆哆嗦嗦的指著孝清叫道。


    李孝清微微一笑,止住了腳步淡淡的問道:“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走走走,你們快走吧,我求你們以後不要再來了好不好。”莊家哭喪著臉,幾乎是求著說的。


    雪兒撅著小嘴走到他身後,氣唿唿的在孝清腰間狠狠掐了一把。孝清吃痛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拽著朝賭坊外走去。如今這妮子又惹了事,隻怕那賭坊的莊家不會這般輕易咽下這口暗氣,以防萬一還是先盡早離開此處為好。


    “哼,你別以為剛才替我打了那幾個粗漢我就會原諒你。”公孫雪兒還在為剛才他撇清自己的事情慪氣,可是被他拉在手裏的小手又舍不得拽出來,任憑心裏氣堵也隻能發發小牢騷。


    孝清沒好氣的給了她一個爆粟子,笑罵道:“都是你惹的禍還好意思說。而且賭坊裏贏錢一點腦子都不用,連贏三盤一盤都不肯讓,還都是下的大注,換作我是莊家我都想揍你。”


    “我……,那都是我光明正大的贏得。”雪兒被他罵道了軟處,還嘴硬。


    孝清也不跟她拌嘴,拉著她一路迴了客棧,明天還要去上官府邸拜訪,再不能任由她胡來惹禍了。


    悅來客棧樓上緊挨著的兩間房便是李孝清二人住的,孝清摘了劍,洗漱後便熄了燭火準備睡下。雪兒趴在床帳內,想著方才孝清為自己當下壯漢的畫麵,把左手貼在臉頰感受著他殘存的餘溫,嘴裏傻兮兮的笑開了花兒。


    就在公孫雪兒暗自傻笑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急忙收了笑,埋怨的喊道:“誰呀。”


    “是我。”


    公孫雪兒眼裏一喜,趕忙開了門,正見李孝清麵色疑惑的站在門口,雪兒也意識到不大對勁,忙問:“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李孝清蹙了蹙眉,看著她問:“你方才可見到有一道人影從門前躥過去?”就在方才他剛熄了蠟燭沒多久,接著月色他看到一道黑乎乎的人影突然移到了他的門前定了片刻,孝清趕忙起身出門去看,就在他開門那一瞬,那影子突然消失了。他猜疑是公孫雪兒調皮搗鬼,便來敲門詢問,可是見她傻愣愣的模樣便知道真不是她幹的。


    “什麽人影?我剛才也沒有留意門外,更沒有注意到你說的那什麽黑影呀,你是不是白天太累眼花了。”雪兒呆呆的看著他,笑道。


    “嗯,沒事就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到上官府上拜訪。”孝清沒有多問,舒展了眉眼,柔聲說了一句,轉身便迴房休息去了。


    蘇州的夜晚濕冷濕冷的,與白天的氣候完全不一樣,孝清躲在被子裏不由的縮緊了些被口。門外也沒有再發生什麽異樣,月色透過窗紙一部分灑在屋內,優雅而又冰冷。


    夜晚對於疲憊不堪的行者來說總是短暫的,早上醒來整理了衣冠敲了公孫雪兒的房門,二人一同拎了些禮品去往上官府上拜訪。今日既是拜訪老友,自然不能趕在午時飯點,否則擾了家宴不說還顯得尷尬。


    這上官家的宅院不在繁華之地,而是住在蘇州府衙西南巷的一處溏水邊,借了地靈之氣而建造的府宅據說能代代富貴,聽閑人談論這塊住處是知府大人請了高人選下的寶地。


    上到門前,請扣了門環,不一會兒便有一女子迎了出來,問道:“兩位有什麽事?”


    “勞煩你通報上官秋月兄長一聲,就說京城的李孝清攜醫者公孫雪兒前來拜訪。”孝清笑著施了一禮,說道。


    那女子微微打量了二人,看男的俊俏有禮、女的相貌絕美,迴了聲:“二位稍等,我這就去通報我家公子。”隨即又關了院門。


    不一會兒功夫,院門又打開來,上官秋月急匆匆從門內跨了出,麵露狂喜之色,抱拳施禮道:“賢弟呀你可算來了,這些日子我天天都盼著你來呢。”


    說罷又望向他旁邊的女子,見她果然非同常人,大讚:“想必這就是公孫雪兒姑娘了吧。”


    “公孫雪兒見過上官公子。”雪兒微微欠身迴了一禮。


    上官秋月趕忙把二人讓進了府內,神色焦急卻也不忘禮數,先帶二人到客房用了茶點,才哀求道:“賢弟今日能帶公孫姑娘前來,為兄在這裏先行謝過了。隻是我那小女,十幾日昏睡飯菜不進,現在已經越發虛弱的不成樣子了。還望賢弟能勞煩公孫姑娘幫我的女兒診治診治。”


    孝清知道他這個做父親的心裏的痛楚,急忙安撫了幾句,帶著雪兒隨他一道出了客房繞到了後院的一處閨房內。


    推開房門,上官秋月快些將二人請進來後又關緊了房門,引二人到了桌前。在屋子的中間擺著一張圓形木桌,一位看似三十歲的女子正滿是慈愛的給女兒削梨子,見屋外來了人,趕忙起身招唿。


    相互施了禮,孝清看向了眼前臉上充滿嬌羞之色的小女孩兒,這小女兒已經到了十三歲豆蔻年紀,兩隻黑溜溜的眼睛,雙眼皮撲眨著兩道彎彎的睫毛,眉清似嬌娥,楚楚動人的小模樣看了就讓人憐愛不已。隻是臉色瘦弱了些,應是病症折磨的。


    看到這裏,孝清目光轉向了公孫雪兒,雪兒笑著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不用擔心。


    “小女霜兒就拜托您了。”上官秋月趕忙拉著女兒走到公孫雪兒麵前,懇求道。


    雪兒笑著把她抱在凳子上,細細望了望霜兒的氣色,素手打在她嬌弱的皓腕上探了一盞茶的事件,似乎是沒有談清楚,雪兒眉頭輕皺了一下,又探了一邊。眼中還是浮出了些疑惑,這霜兒的脈象果真如他所說跟常人並沒有什麽差別,隻不過是虛弱了些,想是十幾日休眠不吃不喝有關係。


    上官秋月一直注意著她的表情,見她皺眉又探脈,心裏不由得沉了沉,前番找來的那些名醫也都是這幅模樣,後來就說束手無策,難不成這千裏尋來的女子也不能探出病因嗎?上官秋月心裏哀歎著,可是到底還是抱了一絲希望。


    公孫雪兒號過了脈象,麵色凝重的瞥了一眼霜兒的後頸,扭頭吩咐上官秋月端來火盆。待火盆端來後,又吩咐他和李孝清等人都出去門外候著,上官秋月為了救女兒不得不放下心裏的猜測,喚了夫人和孝清一同出了房門,雪兒從裏頭把房門鎖緊。


    “霜兒別怕,你現在把所有的衣物都褪去,姐姐要詳細對你的身體進行檢查。”雪兒柔和的望著她嬌羞的小臉,輕聲道。


    剝去了衣服,霜兒雪白的胴體全露在了她眼中,屋裏燒了火盆,也不會太冷。公孫雪兒右手食指自她的膻中穴微微點了下去,順著巨闕、陰都、關門、太乙等穴緩緩滑過,又從頸部微微貼著缺盆和氣戶往下按了幾分,突然霜兒雪白的胴體上出現了幾道血紅色的流紋迅速浮現,眨眼又消失掉了。


    霜兒仿佛受到了重創,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過了許久才緩緩恢複了正常。公孫雪兒麵色沉了沉,然後笑著幫她穿好了衣服,順便幫她梳了兩條發鬢。


    “霜兒,你先坐著休息會兒,姐姐現在出去為你煎藥。”雪兒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悲憫,輕聲扶她坐起了身。


    “好,我聽姐姐的。”霜兒乖巧懂事的點了點頭,脆生生的迴了一句。


    門外上官秋月眼巴巴的望著屋門焦急不已,他的夫人也不停的張望著。


    “吱呀……砰當”雪兒出了門把屋門又關緊,神色不大好看,哀歎著望了上官秋月夫妻二人,喚眾人到客房細說。


    上官秋月救女心切,一邊幫她倒茶,一邊緊巴巴的問道:“公孫姑娘,我女兒是得的什麽病?可還有救?”


    雪兒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悠悠的望了他一眼,又看向孝清,良久才緩緩說道:“了空大師真是給我出了個天大的難題呀。”


    孝清眉頭皺了皺,也察覺到了情況不樂觀,連忙問:“霜兒到底是得的什麽病?”


    “唉……,你們可聽說過曇花一現的故事?”


    上官秋月連忙道:“我聽過,聽過。”


    孝清也點了點頭。


    公孫雪兒接著又說:“令千金的性命就是如這曇花一般,現在沉睡的時間越久就越是可怕,當到了她醒過來身體也突然變得健康的那一刻也就是她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之時。”


    “這就是曇花命,並不是病,不怪那些名醫都探查不出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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