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小時


    極限的速度


    沈嘉行從機場地下停車場離開,路上給秦曼初打電話,不接。給溫夏打,得知韓諾去了醫院,她迴家了。


    十五分鍾到樓下


    秦曼初一個小時前才迴來,溫夏把家裏搞得像個豬窩,她邊邊角角大掃除了一遍,歇了會兒,才去衝澡。


    沈嘉行沒有按門鈴,他是知道密碼的,知道隻有她自己在家,便直接開門進。


    客廳沒人,幹淨整潔,淡淡的香味


    浴室裏持續淋浴的動靜,沈嘉行脫了鞋,經過洗手間,在門口滯留五分鍾,果斷進臥室。


    秦曼初洗完澡,圍著浴巾出來,頭發包在幹發帽裏,先去餐桌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再返迴洗手間,吹頭發


    晚上沒睡好,再加上打掃衛生,洗澡的時間又長了些,導致她現在胸悶氣短,渾身沒力,吹到發尾不滴水,便作罷。


    然讓她的唿吸完全上不來,是推開門的那一刻,目光交匯的那一刻


    他在床尾坐,半個身子躺平,腿邊是她洗澡前準備好的幹淨衣服,內衣放在上麵。


    聽到開門,他立刻坐起來


    所以,她們就那麽看著彼此,眼睛一直看著,他一雙眼疲倦與情欲,她一雙眼疲倦與驚訝


    是沈嘉行先走向她,拉她的手肘,進門,拉進他身體,低頭吻


    秦曼初推他肩膀,間隙裏喊他:“沈嘉行”


    “嗯”


    她仍介懷昨晚的畫麵,一直推他:“你身上有味兒”


    他單手摟她腰,單手解襯衣扣,解了兩顆沒耐心了,鬆開她的腰,收到領口向外扯


    就是鬆開這幾秒,秦曼初撤離,退了兩步,半闔的房門被碰住,她靠著,捂著胸口,微微彎腰,閉眼,緩和唿吸。


    這時,腦子混亂,他又出現的突然


    他們見的頻繁,抱的頻繁,吻的頻繁,這絕對是不應該的,不論如何,至少現在不應該。


    秦曼初先問:“你怎麽迴來了”


    抬眼看他,他已經脫掉了襯衣,走過來,說:“迴來解釋”


    “你說”


    “就是電話裏說的那樣,我比樓西明先看到南月,湊巧來了倆女的,我就給他挖坑。前提是,我心情有點好,才做了這無聊的事。”


    他說著,沒抱她,隻是雙手拉住了她的雙手,輕輕拉著。


    “嗯”


    沒看他,但沈嘉行一直看她,他就是她肚子裏的蛔蟲,繼續說:“為什麽心情好,因為前十幾分鍾跟你通了電話,要體驗熱氣球,就心情很好。”


    熱氣球……


    秦曼初一口氣憋住:“你……” 詞窮了,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有毛病吧你”


    他淡淡說:“是快憋出毛病了”


    秦曼初倏地抬眼看他,警告並防備。


    “但我真沒看她的臉,胸也沒看,掃了眼胳膊”


    這時,視線從她粉紅的臉往下,抓起她柳條兒般軟綿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上,重複他剛才所說的‘掃了眼胳膊’的眼神動作


    “就這樣”


    “…………”


    “看是看了,沒入眼”


    看著她的眼睛,說:“除了你,沒有一個女人能入我的眼”


    秦曼初落下手:“自戀”


    “你得承認,你男人很有魅力”


    “注意你的用詞”


    “我沒魅力?”


    “你不是我男人”


    越過他,到床尾拿起衣服,折迴門口,拉門把手,開一寸,沈嘉行伸手推迴去:“去哪兒”


    “換衣服” 再拉門


    他再次按迴去:“就在這兒換”


    “那你出去”


    “我大老遠迴來,你給點獎勵”


    “我讓你迴來的?”


    “我主動迴來,更應該得到表揚”


    秦曼初不想跟他廢話,深唿吸:“表揚你,好了”


    真‘好了’,交疊在胸前的浴巾鬆了口,滑落就在一秒之間,被他抱緊


    久違的,熟悉的,陌生的,溫度,觸感,肌膚徹底交融,觸電一般,伴隨秦曼初一聲驚叫:“啊!”


    …………


    他笑,聲音啞:“已經很難忍了,別叫了”


    秦曼初進退兩難,她在想解決辦法,他在她身上燎原,斜著額頭吻她紅透的耳垂,連同那顆黃豆大的珍珠耳釘一起含在嘴裏。


    “沈”……秦曼初雙手撐他的側腰,空氣裏的低溫使她一絲不掛的皮膚冷顫,貼著他滾燙的身體使她皮膚火辣


    猶如一塊冰,被烈火慢烤,融化。


    “你閉眼”


    他停了吻,埋在她頸肩:“我得走了”


    屋內有一層窗簾擋不住的陽光,朦朧地浮在兩人之間


    他垂眼,懷裏的身體猶如一塊羊脂玉,淺淡的光暈下皮膚呈現一層溫潤質地的粉色光澤。


    秦曼初的視線裏是他的肩膀,結實,有力


    “你剛迴來”


    這是一句不由自主的話,藏不住的不舍。


    他聽出來了,已經抱很緊,還是想再緊


    “張齊和樓西明還等著,有比較重要的合作要談。”


    “哦”


    “還生氣嗎”


    “你先閉眼,我要穿衣服”


    “下周過生日,想要什麽禮物”


    “先讓我穿衣服”


    過幾秒,沈嘉行從她手裏抽走睡裙,從頭上套進去,絲滑垂落,長裙到腳踝。


    秦曼初退後兩步,胳膊伸進袖子裏,手裏還抓著內衣,背在腰後


    沈嘉行看她一會兒,開門,扣上她的後頸帶著她走:“給你吹頭發”


    “你不是趕時間,趕緊走吧”


    “已經迴來了,不差這點功夫”


    他站在身後,頭頂的吹風機唿唿作響,秦曼初腦子跟著嗡嗡嗡地叫


    眼睛在鏡子裏看他


    “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麽”


    每念出一個字,就被暖風吹散一個字


    音落的時候,風也停


    他歪頭看她,手指理著熱乎乎的頭發:“說什麽,剛沒聽見”


    “你迴家嗎?”


    “不迴,直接去機場”


    秦曼初轉身走:“衣櫃裏好像有一件你的襯衣”


    沈嘉行斜靠在門框,看她翻箱倒櫃後,拿出來一件淺卡其色襯衫


    “太皺了” 秦曼初抖了抖,又扔迴櫃裏:“你還是穿你剛才那件吧”


    他走過去,把衣服拿出來穿:“就穿這個,那個你扔了”


    係好扣子,返身撿起來地上那件襯衣,秦曼初看著他,把袖扣拆下來,再搭到身上這件的袖口處。


    卡其色與寶石藍,一點都不和諧。


    “這有點醜吧”


    他並沒有係,隻是把扣子搭上去後,挽起兩個邊:“誰讓你就送這一個”


    “你可以不戴” 秦曼初彎腰撿起襯衣,走出去,扔進垃圾桶。


    沈嘉行臨走,在門口又抱她親一陣兒:“今天就在家休息,溫夏那兒護工已經去了。”


    秦曼初想起來早上的事兒,問他:“醫生是你換的啊”


    “嗯,紀寒這陣子忙,過不來,那個醫生也不錯”


    “有點大材小用了,人家過來的時候,表情還挺緊張的,結果溫夏正跟同屋的阿姨跳廣場舞。”


    沈嘉行笑


    門關上,秦曼初到陽台那兒去,看他上車,起步很快,兩秒就看不到影子。


    他走了,來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這匆匆的寶貴時間,都給了秦曼初。


    但時間分分秒秒流逝,又怎麽抓得住。


    2


    三天後,生龍活虎的溫夏出院。


    打車迴家的路上,劈裏啪啦說了一堆想吃的東西,最後,隻有一碗秦曼初親手煮的湯麵。


    溫夏拿筷子挑幾下:“姐,你以後是不是打算找一個神仙”


    秦曼初在她對麵坐,喝水


    “不食人間煙火,不用吃飯”


    “快吃你的。”


    “你吃什麽”


    “點了外賣”


    溫夏以一種‘你有點愛心好嗎’的表情看她,門鈴響了,秦曼初開門,她點的外賣,蝦滑火鍋粉。


    “你真的不愛我了”


    “我都為你下廚了,這是你多大的榮幸” 秦曼初打開筷子,夾一個蝦滑,吹了吹放進嘴裏


    …………


    周日,秦曼初生日


    沈嘉行的消息是淩晨12點發來的,秦曼初已經睡了。


    早上醒來,才看到


    ——————生日快樂。


    秦曼初還沒醒透,算不來時差,就沒迴複。


    溫夏預定了live house ,說她好不容易迴來一趟,要給她過生日


    這幾天秦曼初管著她飲食,也不讓她出去玩,理由很簡單,養病就有個養病的樣子,沒事兒就去上課。


    那溫夏寧可躺床上刷手機,也不想坐教室裏刷手機,所以從住院到現在悶了半個月,就等這一天解放。


    姐妹倆在屋子裏進進出出,等收拾好出門,已經是十一點。


    和小九,韓諾在商場匯合,四個人先吃飯,接著,看電影,買衣服,又去做了個美容,美甲,一下午的時間就這樣耗盡。


    李承拿著蛋糕到達live house 時,幾個人已經到了,坐在半圓遮擋的卡座內,小九站起來朝他揮揮手,李承看到後往那邊走


    氛圍幽靜,燈光昏暗


    李承走近,才發現幾個女生穿的格外‘清涼’……


    他笑問:“這是快入冬了吧”


    秦曼初搓著手臂,無奈說:“我已經買好了感冒藥”


    李承看她,隔著晦暗燈光,一條粉色小香風無袖連衣裙,裙擺在膝蓋上,領口點綴一圈白色珍珠,手臂,腿,都露在外麵,白皙細膩。


    “你們就這麽來的?”


    溫夏指了指右邊:“那兒有更衣室”


    過一會兒,紀寒,韓彬和陸子雲也來了,秦曼初沒聽溫夏說他們會來,悄悄瞪了她一眼。


    溫夏解釋:“不是我喊的” 然後看對麵的小九和韓諾:“肯定是她倆說的”


    秦曼初撫額歎氣。


    隨後端起果汁輕輕後靠,腿交疊著,靜靜看台上唱英文歌的歌手。


    “情緒不高?”李承端果盤給她


    秦曼初搖頭:“冰的,不吃了。”


    暖風很足,但秦曼初真覺得還有點冷。


    李承嚐了一塊哈密瓜,確實是冰鎮的。這時,陸子雲湊過來,搭上李承的肩:“哥們,喝點?”


    李承將果盤放桌上,輕笑:“可以”


    走來幾個端著托盤的服務生,托盤內放著各式各樣的酒瓶,依次排列在桌上,臨走,李承將人叫住:“上兩份常溫的果盤”


    “抱歉,先生,水果都是冰鎮的”


    然而,接下來,紀寒和李承同時出聲:“那就去買”


    這是唯一清楚秦曼初身體情況的人。


    陸子雲和韓彬都有點愣,服務生是個女生,看上去不大,應該是麵對突發情況,有些不知所措:“這個……”


    李承拿起身後的外套,掏出錢夾,數了五張一百,站起身給服務生:“麻煩你幫忙跑一趟,謝謝。”


    服務生拿著錢走了。


    李承坐迴去後,似乎是預判了秦曼初要說什麽,在她開口前就已經說:“溫夏也不能吃涼的”


    剛叉著一塊西瓜準備往嘴裏送的溫夏,眨眨眼,吃還是不吃?


    秦曼初瞥她一眼,溫夏心領意會,自覺放迴去,歎歎氣:“承哥哥,你比我爸操的心都大,小心長白頭發。”


    小九喊了聲:“李承,你看我符不符合你的理想型”


    韓諾緊跟舉手:“也看看我也看看我”


    溫夏托手指旁邊的秦曼初:“標本在此,你倆照著自我修改”


    秦曼初拍溫夏手心:“別鬧!”


    李承搖搖頭,笑說:“今兒我是單打獨鬥,你們三個放過我。”


    一開始,秦曼初還真有點擔心陸子雲他們會給李承難堪,後麵發現,她還是小人之心了,人家聊的很投機。


    喝一半,韓彬覺得台上的抒情音樂太沒勁了,說搖會兒骰子提提神兒,韓諾鄙夷:“這是曼初姐的生日,不是你吃喝玩樂的場子”


    陸子雲則喊:“來來來,一塊兒玩”


    “真心話大冒險?”


    小九這一提議,除了秦曼初,全票通過。


    三個骰子,點數最少的輸,由點數最大的提問。


    第一輪,韓諾很慘的搖了三個一


    “臥槽,牛逼啊諾”


    紀寒點數最大,韓諾選大冒險,紀寒先看韓彬,倆人眼神交流,韓諾看在眼裏,在紀寒開口前,她先站起來,斜對麵的韓彬看她,麵不改色,肘搭膝上,端起酒杯,喝一口


    一直看著她,猜透她的想法,所以酒沒咽,等她俯身,雙手撐上桌麵,斜一點頭吻上來的時候,扣住她的後頸,酒渡給她。


    這時候,兩個人直勾勾看著彼此,韓彬眼睛眯著笑


    韓諾站起來,一臉不爽地抓起杯子把酒吐了。


    第二輪開始


    李承斜肩膀偏向秦曼初,小聲說:“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麽勇?”


    秦曼初笑了笑:“習慣就好。”


    說完,李承搖骰子,接著是秦曼初,依次往後,李承點數最小,陸子雲點數最大,李承在大冒險和真心話之間猶豫幾秒,覺得幾人玩的太大,最後選了真心話


    “哥們兒,有過幾個女人”


    “沒有”


    “老處男?”


    秦曼初喝著果汁被嗆,李承抽張紙給她,“這是兩個問題”


    第三輪,依舊是李承點數最小,小九點數最大,李承幹脆選了大冒險,小九下達任務,指了指對麵吧台的一個長發美女:“讓她給你看她的身份證”


    李承去了,所有人看著,兩人交流幾句,那女人拿起手邊的鏈條包,掏出身份證,李承接時用食指與中指夾住,朝那邊兒晃了晃,隨後,在幾雙‘牛逼’的目光裏,不緊不慢走了迴來。


    第四輪,秦曼初點數最小,韓彬點數最大。秦曼初選大冒險,否則她不確定韓彬會問出什麽鬼問題。


    “給老沈打個電話唄”


    秦曼初沒猶豫,打就打唄,打了,開免提,放桌上,響幾聲接了


    “一天了,想起我來了?”


    秦曼初直說:“玩遊戲輸了,要給你打電話。” 說完,看韓彬,問:“可以了吧”


    韓彬點頭,秦曼初說:“我掛了”


    通話就這麽結束了。


    後麵幾個人在真心話和大冒險之間切換,最後,臨近十點,韓彬說最後一把,玩完切蛋糕了。


    然後,這局秦曼初點數最小,紀寒點數最大,她稍稍放心,就選了真心話,想趕緊結束。


    “你在想誰?”


    “誰也沒想”


    陸子雲反對:“這個不行”


    秦曼初表情很無奈:“可我現在真的誰也沒想。”


    韓彬提議:“那換個問題”


    紀寒接著問:“你想不想老沈”


    “…………”


    秦曼初歎氣,閉眼輕揉了揉眉心


    再睜眼,表情淡淡的,說:“不想”


    遊戲結束了


    3


    服務生把蛋糕送過來,並說如果有需要,點蠟燭時,他們可以關燈。秦曼初覺得沒必要了,這燈光就挺暗的了,但陸子雲已經說,關。


    蛋糕是溫夏定的,李承幫忙拿過來,很簡單的奶油蛋糕,用粉玫瑰和白玫瑰做裝飾,蠟燭是一根心形的煙花,插在蛋糕正中間。


    溫夏給秦曼初戴上粉色的生日帽,和她裙子般配,陸子雲招招手,示意服務生關燈,手裏打火機‘嗒’一聲,燈滅時,火光躍起


    秦曼初雙手交握在胸前,煙花綻放的同時,她慢慢閉眼,靜靜許願。


    這時候,所有的焦點隻放在這一簇閃爍的流光,以及流光裏閉眼輕揚嘴角的女人。


    沈嘉行一行人在黑暗裏出現的悄無聲息,溫夏先發現走過來的人影,直覺是直衝這邊走過來,她仔細看,人影越來越近,溫夏倒吸一口氣


    緊接著,小九也看到了,韓諾也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沈嘉行抬食指輕擋唇邊,突發隱隱的騷動靜下來,溫夏讓位置,他坐過去,挨著她,花兩秒時間看她的裝扮。


    星火‘呲呲呲’的聲音漸漸消弱


    秦曼初落下手,睜開眼


    那一秒,耳邊有一聲


    “生日快樂”


    很安靜,很清楚


    秦曼初征了一瞬,隨即而來是瘋狂的心跳,顫抖的睫毛,有什麽確鑿的念頭在腦子裏翻滾盤旋,無論她怎麽控製,都無法讓自己穩下來,在最後一抹火花消盡之前,她猛地轉頭


    一閃而逝的目光重疊,便陷入極致的黑暗


    微涼的唿吸隻有半毫米


    “聽說你不想我”


    秦曼初說不出半個字兒,肩膀被他握住向後按,措不及防仰後去,碰到沙發時後腦勺被他掌心托住,他緊跟覆上來,額頭抵著,鼻尖抵著,唿吸交織著


    “你說你違背遊戲規則了沒有”


    他追問:“有還是沒有”


    秦曼初揪著他西服衣領,失去理智的唿吸裏溢出真心話


    “有”


    靡麗的吊燈亮起時,視野變清晰


    在沙發裏擁吻的兩個人也跟著發光,發亮。


    “我們幹嘛?” 溫夏問


    “該幹嘛幹嘛”


    “那……” 韓諾偷偷瞟一眼那邊,小聲問:“該幹嘛?”


    南月托腮吃水果:“欣賞”


    音樂悠悠蕩蕩,幾個該喝酒喝酒,該吃水果吃水果


    4


    秦曼初記不清怎麽離開沙發的,記不清是走著還是被他抱著進了更衣間,門‘哢噠’ 鎖一聲時,感應燈亮了五秒,第六秒徹底陷入幽暗的旖旎,發帶掉落,頭發散肩頭,攀著他,背靠牆,承受他,迴應他。


    身子一寸寸向下滑,又被他提起來,站不住,根本站不住,根本唿吸不上來,比任何一次接吻都要熱烈


    越熱烈,越痛苦。


    秦曼初哭了


    摟著他後頸的雙手骨節泛白,眼淚都流進他嘴裏


    他瘋狂吻,她無聲地哭


    唇齒分開的那一刻,她仰著臉看他:“你這次又給我幾個小時


    還是,幾天”


    她咬唇,眼淚淋漓


    “一會兒跟我走”


    “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飛機上嗎”


    “當然,這麽短的時間我就是長翅膀也飛不迴來。”


    “你專門迴來給我過生日嗎”


    黑暗裏,他輕聲笑,撫摸她的頭發:“嗯。讓他們拖延時間,怕我到了,你都迴家睡大覺了。”


    靜一會兒,兩個人都靜


    秦曼初突然就低下頭,額頭無力地抵著他胸口,她要的不是這些,她要什麽,她要完整的他


    好,可以不完整,可以,都可以


    歐陽曦她不在乎,一百個歐陽曦她都不在乎,她就是賤命一條,她認了!


    可是,她要怎麽用一顆慈悲心麵對他的孩子,那孩子橫在她和他之間,每靠近他一步,離他的孩子越近,就離自己的孩子越來越遠


    明明她的孩子流他的血,明明那才是他們愛的結晶。


    5


    一周後,秦曼初返迴東城


    下車時,冷厲的風如刀子一般往臉上刮,秦曼初攏了攏大衣,走了十幾天,東城竟已經徹底入冬了。


    當天晚上,山上就飄起了雨夾雪


    秦曼初驚喜,從行李箱拿出一件長款羽絨服披上,抱著熱水袋,坐在屋門口,看零星的雪花飄飄落落


    她抬手,冰涼的碎雪落在手心,濕濕的,癢癢的。


    張姨收拾完廚房出來,看到秦曼初這麽冷的天居然在外麵坐著,嘴裏一陣兒念叨。


    “快迴去吧,著涼了”


    “沒事兒張姨,我穿的厚呢”


    “再厚也經不住你這麽一直坐著啊”


    秦曼初笑說:“海城不怎麽下雪,我稀奇這玩意兒。”


    “我給你熱杯牛奶去,喝點熱的”


    秦曼初已經刷牙了,但還是笑盈盈地說,好。


    幾分鍾後,秦曼初把熱水袋捂在肚子與腿之間,捧著一杯熱唿唿的牛奶,冒出來的熱氣不斷被風吹散,她看雪,小口小口地喝。


    “張姨,您就是蘇城人麽?”


    “是,我蘇城本地人”


    “蘇城好像冬天也不怎麽下雪”


    “少,偶爾下場毛毛雪,一半天也就停了”


    過一會兒,秦曼初歪頭看張姨:“沈嘉行是怎麽找您來做飯的啊”


    張姨說起這個,來了點兒精神,一邊迴憶一邊講:“我以前做過廚師,後來兒媳婦生了孩子,我就不幹了,在家裏帶孫子。那段時間,我收到之前工作過的館子的電話,說有人要找有資曆的私家廚師,工資非常高,問我願不願意去試試,我心想,試試就試試。結果,哎呦,沈總,挑的呦……”


    秦曼初笑出聲


    張姨繼續講:“一個排骨,做了十個樣兒,他每個味道都滿意,才行。讓我把我會做的所有菜,都做一遍,他早中晚都過來吃兩口,你都不知道,光餃子餡我就調了十八個,後來我才知道,全蘇城有點兒道行的廚師他都試了個遍。”


    “他是不是特別麻煩,要求特別多”


    張姨笑一笑:“那是他對你上心”


    秦曼初沒接話,臉放在膝蓋上,用手接雪,忽的想起什麽,笑嘻嘻地問:“張姨,您從來了這兒還沒迴去過,叔叔沒意見哦”


    “老頭子早走了”


    秦曼初一愣,張姨歎氣:“大孫子他都沒見著”


    “對不起,張姨。”


    “這有什麽,人早晚不就是這麽迴事兒。”


    牛奶喝完,秦曼初把杯子輕放旁邊,抱膝,熱水袋拉到膝蓋,臉放上去:“您和叔叔感情好嗎?”


    “我們那時候,哪像現在這樣,就是兩人見個麵,覺得不錯,就定了,那真是搭火過日子。過著過著,感情就有了。”


    秦曼初淺笑:“叔叔是個什麽樣的人”


    “顧家,也肯賣力掙錢,就是好喝酒,我那時候,三天兩頭跟他吵架”


    “哈哈,看不出來,您脾氣還挺火爆”


    張姨也跟著笑:“我年輕時候脾氣可大,兩句話不對頭就吵起來,後來覺得吵不解氣,就打架。”


    秦曼初驚訝:“不是吧……”


    “是!” 張姨轉頭看她,有點數落的語調:“你也該這樣,有什麽氣兒撒出來,不能憋著,悶在心裏,對身體不好。”


    “我要是像您那樣,沈嘉行說不定會揍我,我打不過他。”


    “那不可能” 張姨非常自信地說:“你下迴試試,他一準兒站那兒不動讓你打”


    秦曼初無奈笑著點頭,張姨又說:“我看得出來,你跟他鬧別扭。”


    秦曼初低聲說:“沒有”


    片刻後,一聲歎氣


    “張姨是不是想叔叔了,怪我,大晚上的提傷心事”


    “我煩他喝酒,讓他戒,他不戒,成天為這吵架,打架,我急了,就是一句,喝死你算了,後來,說順口了,一看見他拿酒瓶,我就罵他,酒鬼,喝死你算了。


    真走了的那天,哎,我後悔啊,我想,我怎麽就不能跟他好好商量,少喝點,怎麽就是罵他,咒他。”


    張姨低頭擦淚


    秦曼初伸手,輕拍她後背,安慰她


    “我看著沈總是真喜歡你,你也喜歡他,雖然不知道你倆為什麽鬧別扭,但張姨勸你,有什麽說開了,別這麽耗著,兩個人都低低頭,好過遺憾後悔,人就活大半輩子,都是有數兒的,經不起這麽蹉跎。”


    那晚,秦曼初坐在書桌前,窗外,鵝毛大雪,腦子裏始終是一個人,一句話


    沈嘉行


    人生經不起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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