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欺負,這老酒鬼可沒有哪點看起來好欺負!


    難道一個有脾氣的人就可以永遠有脾氣,沒有脾氣的人哪怕隻要發一次火便是罪該萬死?


    “好啊,既然酒鬼先生在我這裏受了委屈,還請您老人家趕緊離開,免得我一個小姑娘繼續折辱你!”


    酒鬼氣過後,才覺得不該和個小姑娘一般見識,她不過活了十五年,他可是活了幾百年了。


    真是越活越迴去了。


    他以為的緩和的幾分語氣,道:“我這次找你,不是為了教訓你,我隻是想問你,如何學得造化劍,你的師父是誰?”


    酒鬼自以為自己低了頭,小丫頭也該識趣順著台階下,沒想到卻被藥藥一句‘師門機密,無可奉告’給撅了迴去。


    這就像是大夏天澆下來的一桶冰水,讓火熱的酒鬼先生終於冷靜了下來。


    虧的他還指責薛明宗身為劍修,卻連靜心凝神都做不到,怪不得握不住自己的靈劍,現在看來,他修行的也不到家嘛。


    他有什麽資格教訓薛明宗,憑著他比薛明宗修為高、年齡大嗎?


    對著藥藥如此不客氣,不也是因為賀蘭藥隻是一介普通人嗎?


    若是對上有修為的鑄劍師,他難道還能這麽直接殺過來,就問對方為何會鑄造造化劍?


    如酒鬼猜測,藥藥這次真的生氣了。


    看著酒鬼神色莫測,藥藥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一盞小小的燈籠出現在藥藥手心,轉瞬間消失不見。


    可惜酒鬼沉浸在自責中,居然沒有發現這麽明顯的動靜。


    “藥藥姑娘,我道歉,這次是我唐突了。”酒鬼向藥藥行了一個禮,藥藥沒有避開,受了。


    “道歉是你的權利,不原諒也是我的權利。我這鑄劍坊地盤小,以後,請您就不要來了。”


    酒鬼被藥藥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精彩極了。


    “藥藥姑娘,我這次之所以急急趕來,是為了求證一件事。你可知同為靈劍,為何要分殺戮、造化和因果,是何人做出了這樣的劃分,又是何人定下了鑄劍師三品九階的身份?”


    賀蘭藥冷冷的道,“我不過是個普通人,對修真界不感興趣。”


    酒鬼失笑,“普通人隻會向往修真界,而且,普通人隻會稱唿其為修士的世界。你能自然的說起修真界,自然是耳濡目染,可你一介女子,孤身在外,要麽是有難言之隱,要麽便是任性出走。


    可你的性子一看就是善於隱忍的,但若是旁人碰了你的底線,你便會和火山爆發一般,將對方搞個灰頭土臉,隻要對方不好過了,你就高興了。你這樣的人,最難預料。


    自以為溫柔待人,不過是你的表象,你實則該是一個極為暴躁的性子,因這性子吃了不少虧,才養成了今日的文靜,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做出理智的判斷,是因為經驗,你做出衝動的選擇,也是本性如此。


    我曾說過,隻有有鋒芒的修士才能在鑄劍師這條路上走的最遠。剛開始,你的靈劍很鈍,我以為是因你的性子靦腆。


    現在看來,你心中的劍芒鋒利的很啊!”


    若是無鋒的寶劍都讓他第一次見時動了愛才之心,那被隱藏的天賦,該是怎樣的驚人?


    他以為去、藥藥隻是一個普通的有點天賦靈性的小姑娘,這才一時愛才,借著差點砸到她的借口,給了藥藥一份淬水方子。


    可短短半月,藥藥卻鑄造出了讓敘蘭宗這樣的二流宗門內門弟子都趨之若鶩的靈劍,他就知道,藥藥的天賦比他以為的好得多。


    可今日在薛明宗那裏見了造化劍後,他才明白過來,他以為的天才,實則是天驕啊!


    是一位未經打磨的璞玉,是板上釘釘的天驕榜上客。


    這天驕榜,顧名思義自然記錄著天寰界所有天驕的名姓。


    但天驕也分是哪類的天驕。


    有戰鬥力驚人的天驕,自然也有鑄劍師天驕、煉丹師天驕和草木師天驕。


    隻是前者占了天驕榜的九成,以至於大家提起天驕,第一反應就是天賦驚人,戰力雄厚。


    正因為能上天驕榜的鑄劍師千載難逢,所以,才更加珍貴。


    而此時此刻,酒鬼麵前,就站著一個活生生的鑄劍師天驕胚子。


    藥藥冷漠的看著酒鬼,他大概是第一個將她看透了的人。


    可看透了又如何,她的鋒芒傷人傷己,與他又有何幹?


    “你的天賦,你的性子,合該成為鑄劍師,也注定了登上鑄劍師的巔峰。


    因為,很多年前,也有一個如你一般的鑄劍師,他,劃分了三品九階,他,將靈劍化分為殺戮、造化和因果,那個人,就是我的師祖,虛衡子。”


    “這世間,成為鑄劍師本就千難萬難,更遑論學會煉製造化劍和因果劍。


    若是數萬人中出一人有鑄劍師的天賦,那能學會煉製的造化劍的便是萬分之一,因果劍更是前者的萬分之一。


    我隻是太驚訝了,我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在毫無修為時便能煉製造化劍的鑄劍師。”


    酒鬼說了不少,可眼見著藥藥冷漠的態度,他有些尷尬,下意識打開了剛剛藥藥扔過來的包裹,“這,這是……造化劍和因果劍的淬水秘方,難道造化劍的淬水秘方是你自己推敲出來的?”


    所以,薛明宗手中的造化劍果然出自藥藥之手。


    藥藥看著真摯不作偽的酒鬼,遲疑開口道,“以前是我不曾注意到淬水的問題,既然手中有了淬水秘方,適當調整做出其他兩種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酒鬼兩眼放光,也許,不,一定,眼前之人一定能重現師祖的輝煌,也許,還能為師祖報仇。


    “小姑娘,不,藥藥姑娘,我這裏有一份傳承,我想要交給你,我沒有任何條件,隻是覺得以你的天賦,若是不得到這份傳承,實在是委屈了你。也許,沒有這份傳承,你也能登頂,但既然有輕鬆些的法子,又何必委屈自己呢,你說是吧,藥藥姑娘?”


    若不是他剛剛脾氣不好,搞砸了他和藥藥的關係,現在,怕是也能擺擺架子,讓藥藥請求他教他。


    可惜,沒有如果。


    藥藥傻眼了,這是剛剛那個頤指氣使的酒鬼?


    那她剛剛是不是做的過分了?


    “那個,我覺得吧,你還是先等一等,我用它給你解了詛咒比較好。”


    藥藥說這話,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剛才一時氣憤,用這小東西詛咒酒鬼生受盡八苦,死不得善終,現在想來,好像有些過分了。


    “哈?”


    藥藥用燈籠許願,解除酒鬼身上的詛咒。


    酒鬼才後知後覺自己受了暗算。


    他趕緊沉心靜氣,內視一番。


    沒想到卻發現識海深處有一個明滅光點,仔細觀察,這光點形似一隻燈籠,發出幽幽紫光。


    明明是照亮前路的溫暖,卻給人一種不適的感覺。


    待用神識觀察,他才感應到自己種了一種極為惡毒的詛咒。


    酒鬼深吸一口涼氣,萬不敢想,居然是他對麵這個小姑娘做的。


    早就知這樣不普通的姑娘,絕不簡單,怎麽就一時把不住生生給得罪了呢?


    這詛咒頗為神異,手段上居然有幾分神道修士的痕跡。


    誰人不知,沾上神道手段,最是難解。


    生受盡八苦,死不得善終!真正是好歹毒的詛咒,偏偏以他的修為,居然對這個詛咒奈何不得半分!


    “快,快給我解開,我還……”我還不想死!


    酒鬼瞳孔大張,一時失了神智。


    放縱自己,糟蹋自己,不就是早就厭棄了這個不公的世界嗎?


    以前,自己不是說不會更糟糕了嗎?


    為何到了現在,他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他,居然還想活著?


    那他混混沌沌過的這些年,又算什麽呢?


    看不開啊看不開!


    藥藥可不知酒鬼心中感慨,見酒鬼如此表現,還以為是詛咒要發揮功效了,她趕緊發動了手中的小燈籠,隨即,酒鬼識海中又亮起了一盞燈籠。


    橘黃色的光芒頗為溫暖,不但照亮了酒鬼的神識一角,也照亮了酒鬼蒙昧多年的心。


    沐浴在溫暖中的酒鬼,下意識感知,卻猛的睜眼看向藥藥,“不對啊,你這第二隻燈籠隻能壓製第一隻燈籠,讓我不會因詛咒不得好死,卻無法完全抵消,以至於我每過一個月,都會有一次小小的倒黴之事降身,這,這是怎麽迴事?”


    藥藥心虛的捂臉,“也許,也許是因為當時我含恨出手,超常發揮,而第二個燈籠,自然比不過第一個燈籠。”


    酒鬼一陣無力,不就是脾氣不好嗎,至於‘生受盡八苦,死不得善終’嗎?


    還真是應了他剛剛的話,藥藥這姑娘,真能讓敵人‘灰頭土臉’。


    酒鬼揉了一把臉,“算了,不就是一個月倒黴一下嗎,我命硬,沒什麽了不起的。你這燈籠,有點意思啊!”


    迴應酒鬼的是藥藥歉疚的笑臉。


    東大陸。


    武曲君站在季府門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一隊兵士騎著駿馬,擁著一年輕將軍從遠處逼近。


    白袍將軍拉緊了戰馬,這才低下頭,和武曲君打招唿,“呦,這不是武曲君嗎,今日是吹了什麽風,居然把你老人家給吹來了?”


    武曲君一陣臉紅,“見過天罡君,我這次來找天罡君,是為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季明思直接打斷了武曲君的話,他還能說什麽。


    上次他無詔出征,雖然救下了天瀾國的附屬國,但陛下不這麽想,滿朝文武不這麽想。


    他們隻看見了天罡君的擁兵自重,卻沒有看見天罡君守護了整個天瀾國。


    他們更在乎君威,更懼怕自己身下的位置不明不白換了個主人。


    這位武曲君倒是知恩,可他當時可是講的明明白白,他找他,隻是為了平衡朝廷勢力,而不是為了給他出路。


    “怎麽,武曲君怕旁人說你不知恩圖報,這才來我府上做做樣子?”


    麵對天罡君陰陽怪氣的語氣,武曲君並不生氣。


    他知道這段時間,天罡君受了很多委屈。


    明明是為了宣揚國威,也是為了護佑自己的子民,甚至這次無詔出征也是怕燭離國占了便宜,這戰場形勢不進則退,若是讓燭離國占了天瀾附屬國,消減天瀾國威是小,敵人壯大是大。


    這次天瀾燭離爭得是一個小小的附屬國嗎,明明是下一次兩國開戰的橋頭堡。


    誰占領了這個附屬國,誰在下一次兩國開戰中,就占據了先手。


    可明眼人都是聰明人,會為了天罡君得罪陛下嗎?


    “天罡君,我知你一心為國,可朝上卻有一些小人作祟,陛下隻是一時被蒙蔽,才會做出不智之舉,還望天罡君體諒陛下,為天瀾國,萬不可一時意氣。”


    季明思下了馬,走到武曲君麵前,“我一時意氣,怎麽,連武曲君你也聽到消息了?”


    掛印歸去,這種事放在任意妄為的季明思身上,好像一點也不違和。


    雖然滿朝武將都垂涎季明思的天罡軍,可隻要不蠢,就知道天罡軍的虎符形同虛設。


    這隻軍隊是天罡君從無到有拉起來的,他們隻認天罡君。


    也許,他們還認軍師白壁。


    可軍師白壁太低調了,無數朝臣想要將此人從季明思的羽翼下拉出來,可惜,每次算計都徒勞無功。


    軍師白壁就像是一個毫無死角的完美者,陽謀壓不過人家,陰謀還沒有人家心狠。


    最後,也隻落得個灰頭土臉。


    對軍師白壁所有人都是服氣的。


    可看著麵前的季明思,大家不由得為白壁叫屈。


    白壁從天罡君從軍便跟隨在側,轉眼便是六年。


    可天罡君從未提過將其拜為上卿,陛下也不好越過天罡君重用他的謀士。


    如此國士,卻因為天罡君嫉賢妒能而不能為天瀾國所用,實在是令人齒冷。


    “怎麽,滿朝文武不都看我不順眼嗎?若是我有自知之明自請離去,該是如了所有人的願才是啊?”


    看武曲君不開口,季思明玩味的笑著,“我看,滿朝文武不是舍不得一個驕縱任性的天罡君,而是舍不得天罡軍,舍不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謀主白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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