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暮曉隔著麵具都能感受到他悵然失落的神色,為什麽提到風詣之,扶桑會是這種反應。


    她頓了一頓,誠心道:“如果前世我傷害了你,我和你道歉,對不起。”


    “你以為簡簡單單的一句道歉我就會放過你嗎?你以為我還是從前那個任你拿捏的傻子嗎?”扶桑冷冷質問,“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心?”


    岑暮曉在這裏看到的一切和她腦海裏殘存的畫麵,對她來說都像是另一個人的記憶,雖和她有關,但卻很陌生、很遙遠。


    扶桑,提到這個名字她心裏總會隱隱作痛,也許她前世是真的很過分吧。


    無論從前她是怎樣十惡不赦的邪魔,可如今她是個普通人,她隻是岑暮曉。


    “那都是前世的事了,我都不記得了。”岑暮曉抬頭直視著扶桑的雙眼。


    扶桑蹲下撫著她的臉龐,凝視著她,他十分沮喪地喃喃:“你到底有什麽好?能讓扶桑為你犧牲至此?我拿一生去珍視的人,在你眼裏怎就如同過眼雲煙,轉眼就忘了呢?”


    岑暮曉轉頭不想讓他碰她,“我前世是怎麽死的?是死於天誅對嗎?我已經付出代價了,你還想讓我怎樣?”


    她記得風詣之說過天誅可以誅滅一切生靈,她猜測她看到的天邊白光就是天誅。


    扶桑淒冷歎道:“嗬,沒想到你這輩子還是這麽自私無情,居然毫無悔改之意!”


    話音剛落,地麵抖動,廳內白玉柱子旁升上來一個巨大的鐵籠子。


    木童、易殊歸、郭懷陽和泰山弟子都被鎖在裏麵。


    大家看著籠子著一點點上升,都愣了神。


    眾人在地下待了好久沒有一點光亮,現在重見天日都不自覺眯了一下眼睛,待完全適應光亮後,他們垂下了頭。


    易殊歸直起身,扒在籠子上,急道:“曉曉,你沒事吧,你受傷了?”


    岑暮曉試了試仍然不能起身,擠出一個微笑,道:“我沒事,你們都沒事吧,阿童木,師姐。”


    除了易殊歸其他人像是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沒有抬頭,愣愣地坐著一動不動。


    “殊歸,他們都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他們像中了邪一樣,怎麽叫都叫不醒。”易殊歸答道,說話間止不住喘息,似是也受了傷。


    “你把他們怎麽了?!”岑暮曉急問。


    扶桑迴頭撇了一眼,輕笑道:“這些人又不是抓來的,我怎會知道?你們還得感謝我幫你們殺了莊焰呢。”


    “既然不是你抓的,你這便放了他們!”岑暮曉道,“我知道你恨我,有什麽衝我來,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扶桑哀歎:“我不無辜麽?你如今倒是學會舍己為人了?”


    易殊歸用身體撞著籠子,籠子“哐哐”作響,一麵道:“你這個邪祟,你放過曉曉!”


    “吵死了!”扶桑朝著籠子一揮,易殊歸被掌風拍打出去,撞在籠子後壁暈了過去。


    “殊歸……”岑暮曉嘶聲叫道。


    即便她前世確實對不起扶桑,她也無法忍受扶桑對她在乎的人下手。


    她憤恨地看著扶桑,冷道:“你不就是要我死嗎?現在就殺了我,請你放過他們!”


    扶桑嗤笑道:“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這個易殊歸不會是你這一世的情郎吧?你這種無情無義之人也有在乎某個人生死的時候?看來你對我真的是隻有利用毫無感情了。”


    岑暮曉拿起青木劍,遞給扶桑,“要殺要剮任你處置。”


    扶桑看著青木劍,愣了一會兒,輕聲道:“這怎麽這麽像……”


    他放下青木劍,“就這麽一劍刺死你,太便宜你了。不如這樣吧,這籠子裏一共十個人,你每刺自己一劍,我便放一個人,如何?”


    岑暮曉一咬牙,道:“好,但願你說話算數!可我現在渾身無力,要怎麽控劍?”


    “別打什麽鬼主意拖延時間。你是想等那個人來救你吧?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外麵的陣法他是破不了的,之前我會輸給他是因為受了傷,如今傷勢痊愈,他不再是我的對手了。”


    扶桑抬手,青木劍懸空劍尖指向岑暮曉,他道:“這第一劍你想刺在哪?”


    岑暮曉凜然道:“隨你!”


    扶桑手指輕輕一彈,青木劍飛速向她的腹部刺去,她下意識閉上了雙眼,平靜地接受這一劍。


    她隻覺腹部一涼,有一股溫熱粘稠的液體流出,隨之而來的是火辣辣的疼痛。


    她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痛到叫出聲,她按著傷口,顫道:“第一劍,可以放一個人了吧。”


    扶桑笑道:“可以,我說話算數,你要先放誰?”


    岑暮曉手指著籠子,喘了一聲,道:“先放了木童……邊上那個姑娘。”


    “哎呀,我都要替易殊歸可惜了,他可是你情郎啊,怎得不先救他?”


    “少……少廢話。”


    木童年紀小,修為根基薄弱,她若是扛不住十劍,木童便是連逃出去的可能性都不大,所以她隻能這樣決定。


    “好!”扶桑拍了一下手掌心,籠子裏的木童就被一股力量傳送了出來,睜著眼睛卻神情呆滯。


    岑暮曉手肘撐地匍匐著爬到木童身邊,地上被拖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觸目駭人。


    她搖著木童,“阿童木……你醒醒!”


    木童眨了一下眼睛,隻愣愣地站在那,沒有看她,也沒有答話。


    扶桑冷冷一笑,“放心吧,我隻是不想有其他醒著的人破壞我的興致,他們都沒事,你還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唰”又是一道閃電般的劍光射出,這一劍狠狠地紮在了她的後背。


    她隻覺劇痛無比,大腦一陣暈眩,口中噴出了一口血,沉沉地撲倒在了地上。


    扶桑每次出劍紮的傷口不深,且次次避開要害,並不想一下子就要了她的命。


    他現在仿佛是一個惡意挑逗著獵物的猛獸,眸光陰冷刺骨,每刺她一劍眼神中又閃過大仇得報的快意。


    六劍已過,籠子裏的人陸陸續續被放了出來。


    包括泰山的修士魏林嫣、楊嬋和宋明芝。


    廳內頓時一地鮮血,扶桑嫌惡地嘖了嘖嘴,挑了個未沾血的位置落腳,冷眼看著趴在地上狼狽的岑暮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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