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隆陽,有三口棺材在一處別院裏停著,若說有人老去,自然規律。倒也解釋得通,可惜,這三個人,都是非正常死亡。


    看了他們最後一眼,梁老合上了棺材板,看向身旁的李老,問道:“找到兇手了麽?”


    李老手中拿著鳥籠,搖了搖頭:“已經有數十個老東西死於非命了!可惜,沒有一點線索!”


    李老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隆陽最近怎麽了。那數十人死得蹊蹺,也在不同的時間和地點。


    他感覺這背後的陰謀比自己想得都可怕,可看了看那準備下葬的棺材他是歎了口氣,他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個兇手,是一點線索都沒留下。


    隆陽這幾年,沒幾天太平日子。前前後後,數十個仙人命喪黃泉。死法不一,地點不一。有的死在隆陽城裏,有的死在天涯海角。


    被人用破舊的驢車運迴隆陽,那些出門在外的修士死法更加的不堪入目。


    甚至可以說,李老這般見多識廣的,見到屍體的時候,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太殘忍了!


    就這樣,到今天一共是有十五起了。


    等眾人全部都觀禮完畢,一個老婆婆走了過來,看著麵前的三口棺材,說道:“都見過麵了吧,既然都見過了,那就都下葬吧!”


    說話的人,是金月溪老婆子。由始至終的隆陽第一人。在隆陽,她是掌權者,隆陽的一切運作和資金流動。


    金老婆子,在隆陽她就是天,她的話,沒人敢不聽。在這冬風蕭瑟的時候,一處墳山,又多了新墳。


    “奶奶,你怎麽看?你覺得,這事兒,蹊蹺嗎?”


    一處小茶館,夏宇禾不知何時已經和奶奶坐在了這兒,為奶奶點來了茶水,自己捧著白開水,靜靜的喝著。


    奶奶呡了口茶,茶水不沸,隻是清熱,店家來的是淡淡的綠茶,當茶水在嘴裏緩慢流入腹中的時候,她點了點頭。


    “你這孩子,不是在糊弄我這個老人家嘛?”


    奶奶看著樓閣下,緩慢離開的金月溪,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經意的笑意。


    心中是暗暗了一句,我的好妹妹,我迴來了!


    奶奶和金月溪之間,確實有一段過往。因為在很久之前的過去,這隆陽,就是她統攝的一塊地方。


    一旁的夏宇禾自然是不了解那麽多,蹙眉想著七個小時前的事兒。


    那山神破廟內,天空終於見天光,黑夜終於等來了黎明。天雲帶著紅光,照亮了世間的一角。可在破廟內的兩輩人是被一個人堵在了廟內。


    一個穿著全身黑的男人,背後背著一木頭匣子,攔在門口。


    夏宇禾很詫異,這個人戴著一張猴頭麵具,就算擁有窺天眼的他,也根本沒法看清這個人的本來麵目。


    麵具後模模糊糊,一團黑色,他站在那兒,不動也亮什麽兵器。意向不明,這是讓夏宇禾最為忌憚的。


    他不去探看這個的境界,就清楚,這個人不一般了。


    他,一定是一個狠角色。


    本想上前問問,這個人遮掩得這般好,來這兒,到底是幹什麽來了,可奶奶卻是一笑,攔住了他。


    那蒙麵人看著奶奶,沙啞的聲音出來了:“你,做了個很明智的決定!”


    奶奶笑容不減:“老身一向認為自己很睿智!”


    蒙麵人走到了近前,沙啞的聲音又繼續道:“我認識你,也清楚老人家你的曾經。我希望你在進城後,也能夠做到睿智!”


    “城裏出事兒了?”


    奶奶皺著眉頭,負手卻是將那白玉尺子暗中拿出來了!


    那蒙麵人沒理,迴道:“不錯,而且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劃的!如果鍾女士你真想摻和,我不介意,把你這不成器的孫兒,也拉進我那必殺的名單裏!”


    鍾秦嵐怒目,指著那人道:“畜牲,你想殺我孫兒,我便不和你計較,可你記著一點!我這孫兒,天縱之才!不是你這等偷雞摸狗之人能夠比擬的!”


    奶奶是怒目圓瞪,指著這蒙麵人,一頓恥罵。


    那蒙麵人先是一愣,而後居然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偷雞摸狗,你孫兒天縱之才!好好好,是我小看你孫兒了!不過,鍾奶奶,你可記好了!你這孫兒,就算天縱之才,今天,他也隻是個小雛兒,我想殺他,易如反掌!你,可要記好了!”


    說完,蒙麵人轉身就走了。


    想著蒙麵人的話,夏宇禾眉頭一挑,表情有點玩味。奶奶看著夏宇禾,笑了:“嗬嗬嗬……想想老夏家輩輩出勇者,沒想排到你宇字輩,居然出了你這麽慫包!”


    一聽奶奶的調侃,夏宇禾不高興了:“不是,奶奶!那可是一個半步仙聖要殺我唉!你好,你是一個天下無敵大仙尊,我一個大成的小人物,怎麽敢在你們這樣的一個圈子裏為非作歹?沒怕死就已經是孫兒的福分了!還慫包,瞧奶奶您說得!”


    夏宇禾的話一說,就開始自顧自的開始在喝水了,看著鬧脾氣的夏宇禾,奶奶是沒有一點點的不開心,反而看著夏宇禾道:“你啊,真的是越來越像你爺爺了!”


    “我爺爺?”


    這是頭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人和他提起過爺爺。他感覺很新奇,也很奇怪。


    奶奶點了點頭:“對啊,那個老頭子,古靈精怪,明明都百來歲的老瓜了,還跑來跑去,以為自己是十幾歲的毛孩子……”


    一說起爺爺,奶奶像是打開了塵封已久的話匣子,她的心頭,是那些年的一整套迴憶,她的曾經,或是經曆。


    奶奶快而有感情的訴說著,而夏宇禾,捧著白開水,坐在那兒,慢慢聽著。


    “十幾歲的毛孩子!”當奶奶說了一大段,又迴想起了這個詞,望著樓板,“話說,你爺爺以前也是個十幾歲的毛孩子啊!”


    這是奶奶在那個茶館和夏宇禾說的最後一句話,直到付錢出門去,奶奶都不發一言,他在靜靜迴憶,在靜靜思考。


    他的腦海裏,或許正想著一個老頭兒,舉著手中的劍,策馬奔騰的場景。


    後來,奶奶和夏宇禾說的一句話,是在一處後庭街:“其實奶奶在看到那個麵具人的時候就知道他是誰了,不過,奶奶還不敢確定!你放心,這件事兒,與宇禾你無關,你隻要記住,這次奶奶帶你出來,是為了讓你變強,你隻要記得這一件事兒,就行了!”


    “嗯!”


    夏宇禾點了點頭,不過,他依舊若有所思,看著天空之下的隆陽城,麵色嚴峻。


    對於奶奶要自己去何處,夏宇禾心裏還是有點素的,這隆陽之地,除了蕭老所在的組織,還有什麽樣的人馬,能夠在這隆陽縱橫一方。


    午後,奶奶笑著,帶夏宇禾去了城南。


    還別說,一別隆陽幾近二十年。發展得卻是比外麵的一些個地兒還要好。


    這兒是徹底開放了!


    不遠處,花團錦簇,是隆陽三月要到了。早春時節,寒冷的氣息還沒走,不過柳枝已經開始抽芽,瞞不過天下人。


    也瞞不過河中戲水的鴛鴦。


    就在這個時節,奶奶手中拿著白玉尺,領著夏宇禾站在了一處梯坡前。奶奶臉上掛著笑,高聲向那老婆子道:“大妹子,近來可好?”


    奶奶喊時,很多人簇擁著金月溪。她步伐緩慢,很顯然,隆陽的這些個事兒,讓她頭疼了。


    聽到唿喊,金月溪轉過了頭,當她看到奶奶的那一刻,她熱淚盈眶。指著奶奶,久久沒法言語。


    奶奶笑,眯著眼睛,說道:“大妹子,我還沒死!”


    “死死死,你這個老婆子嘴裏都說些什麽?誰希望你死了?快快快,跟我迴去,跟我迴去!”


    老人的步伐慌亂,那是激動,看著這老婆子,夏宇禾神色平靜,他不清楚她和奶奶有多少往來,不過看著她露出如此悲傷的神情,曾經定然情同手足。


    也不用夏宇禾多猜想,奶奶已經和金月溪老婆婆走在一起了。兩個人攜手共進,著實讓夏宇禾有點不敢相信,奶奶那麽刻薄的人竟然有朋友?


    想歸想,夏宇禾還是追上去了。


    一處房屋,夏宇禾跨過長長的院子,進去了。


    房屋內,還挺華麗。已經有人準備好了桌椅,瓜果飯食也有放置。


    前麵,奶奶和那老婆婆已經在大座上,坐好了。而旁邊,那些熟悉的麵孔,也都一一落座。


    李老,梁老,這些人在夏宇禾眼下,一一劃過。


    可惜,他和他們隻是有一麵之緣,他們,大多數基本被夏宇禾忘在腦後了。


    “好,都坐下吧!”


    當金月溪老婆婆一聲下,所有人全部都坐下了。


    夏宇禾沿著那最後一個座椅,坐下了。他看著場上,所有人都在等著。奶奶和金月溪老婆婆說著什麽。


    忽然,奶奶眉頭一蹙,高聲道:“宇禾,快來向你金奶奶見禮!”


    “是!”


    夏宇禾沒敢不從,來到了堂中,他卑躬屈膝,向金月溪抱拳:“金奶奶,晚輩夏宇禾,向您見禮了!”


    金月溪看著夏宇禾,眼角,露出了一絲所有人都沒察覺到的苦澀。


    蕭老當年放過了許晨堯,指點夏宇禾。為的,隻是想讓心裏安心一點。


    在夏宇禾還是幼稚童的時候,穿得破破爛爛,稍大些的許晨堯牽著他,一步一闌珊,來到隆陽想求庇護。


    可惜,可惜,那個時候,號稱暗勢力第一的隆陽怕了。


    沒敢收留這兩個孩子,也才延伸出這麽多事兒。


    金月溪老婆婆看著夏宇禾,說道:“孩子,別多禮,快坐下,快坐下!”


    夏宇禾點頭,向金月溪和奶奶恭敬抱了一拳,隨後又坐下了。


    剛一坐下,外麵的酒肉就開始往裏麵送了。


    夏宇禾將桌前的茶碗推開,酒是好酒,夏宇禾倒入杯中,嗅了嗅,桃花味兒。


    桃花酒!夏宇禾一愣,看色澤,嗅味道,這酒,當屬上成。


    正品著酒呢,夏宇禾突然覺得不對,一看,身旁的這個人居然在看著自己。


    這人雙眼笑得眯起,手中舉著杯子,身後,有著一鳥籠,上麵站著一隻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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