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嶺,一處仿佛已經被人遺忘的墳地。三更半夜,四下無人,黑色的鬆樹下,確是站著一個人。


    黑夜裏,長風刮來了冬雪,隻見那人長髯飄飄。風卷起浮雲在雲彩後帶來了一束暗淡的天光。


    鬆樹下的人看樣子卻是並不著急,他拄著那棍子,在這兒已經等了有七個鍾頭了。


    再等他也不會煩躁,因為他明白,他等的,一定迴來。


    “嗚嗚嗚……”


    不久,一陣低沉的汽車轟鳴,闖進了這墳地。那鬆下人將鬥笠帶上,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人來了!


    啪嗒!一輛麵包車,停在了山下。


    一個胡渣稀少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看著這墳山,將口中叼著的煙拿了下來,唾了口:“居然來墳山交頭,晦氣!”


    “可不是麽?菩薩都不愛管的地兒,你覺得這地兒能有多吉利!”


    那男人正說著,車上又下來了一個男人,雖然穿著西裝革領,不過他卻是一個光頭!


    “呸,呸,呸!說那麽不吉利的話幹什麽?快把車裏的東西弄下來,送完東西,我們好趕緊走了!”胡渣男口中不斷的喊著晦氣,轉過頭,來到了車後,打開了那後尾門,


    這車子保險效果做得很好,車前的兩個人將這東西運送了一路,可即使在開後尾門的前一秒,他們都不清楚,這車子裏,到底裝著什麽玩意兒。


    一個匣子!


    看著車裏的東西,胡渣男瞪大了眼睛,向那光頭男使了個眼色,光頭男就上去,一前一後,將這木匣子搬了起來。


    挺重!


    兩個人互相看著,都從對方的雙眼裏看出了吃力。胡渣男越發感覺這趟差的不一般。


    上麵的工頭說,讓他們運送這木匣子,就給了他們這輛改裝後的破舊麵包車,車子的噪音很小,越野能力強。


    看到這車子,他就感覺這裏麵有點東西了。


    在他們出發前,工頭也沒給他們說明,這車子有什麽,還千叮萬囑,不能去看這車子裏的東西。


    給他們的導航都是走的農鄉小道,這一路走來,真的沒有碰到一個警察來盤查。


    “老裴,你知道接頭的是誰嗎?”


    光頭的男人喘著粗氣,向胡渣男問道。


    胡渣男點了點頭:“放心,上麵的人清楚交待了那個人的是誰,我能認人!”


    說著,兩個人就合力,將木匣子抬迴到了山上。


    “親愛的先生,您要的東西,我們給您帶來了!”


    胡渣男低頭,單膝跪地。行雲流水般的跪地行為,很有北歐騎士的風格。而在他的麵前,是偉大的亞曆山大大帝。


    木匣子靜靜的躺著,平滑的木頭表層,告訴著所有人,這木匣子,並不一般。用不一般的木匣子裝裹著的東西,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東西。


    那小山坡上的男人,笑了,上前撫摸著這奇異的木匣子,詢問道:“你們能保證,你們沒偷看這木匣子嗎?”


    胡渣男緊張,解釋道:“先生,我們可以保證,這一路,我們都在考慮如何躲避警官們的潛在封鎖,對顧客的安全和個人隱私,我們公司承諾過,可以做到極致!”


    聽著胡渣男的解釋,長髯老人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沒有次偷看這裏麵的東西!”


    “啊?”


    胡渣男有點驚訝的看著老人,不過,老人卻是沒有迴過頭看他們,將那木匣子用麻繩係起來背到了身上。


    胡渣男的表現,看上去是很蠢。木匣子根本沒有被拆封的痕跡,封死的狀態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個木匣子,他們沒有看過。


    不過,這看不清麵龐的老人,氣場和殺氣實在過於濃密,就在那一刻,他的神經錯亂了。他基本的思考和理解全部都喪失了。


    就在那個夜半,胡渣男聽到他這一輩子永遠也忘不掉的話語,那一句,遠勝那些恐怖片的鏡頭和剪輯。


    隻見那有些許年邁的老人轉過了頭,鬥笠正好遮擋住了他的臉龐。他那幹裂的嘴唇動了動:“慶幸吧,如果你們看了這木匣子裏的東西,來給我送貨的,就不可能是你們了!你們,會死!”


    “會死!”


    “會死……”


    餘聲迴蕩在他們兩個人的耳旁,直到那個老人離開了很長時間,他們兩個人才反應過來,互相推了一下,迴了迴神,最後才開著那破舊的麵包車,離開了這山坡。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那個頭戴鬥笠的老人,並沒有離開了,他站在那山坡上,眺望他們的車子,笑了:“多破舊的車兒,好像迴到了上個世紀,可惜了,現在,可不是上個世紀,這樣的車子,不適合留在現在!”


    說完,那老人便打了個響指。


    “轟隆隆!”


    突然,黑夜裏一道爆裂的火光衝天而起,一輛麵包車四分五裂,成了零件碎在了深山中。


    戴著鬥笠的老人笑了笑:“多美的煙火,這深山裏,就應該出現這麽美麗的風景線,瞧瞧,美了!”


    說完,那老人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離開了這墳山。


    深山之中,沒有交通八達的道路。野田中,隻有一處火焰靜靜燃燒。


    ……


    星空下,一個男人拄著一把戰刀。他站在那兒,身後,是他的千軍萬馬。黑色的戰甲,紅色的鬥篷,一個男人,就這般站在那兒。


    他的目光直視天空之上的紅月,月圓,藍黑色的雲彩在裝點,在襯托。


    看得出,那男人是帶著勝利歸來。他拄著的戰刀還殘留著血,畫麵好像是靜止不動的。可在恍惚間,他好像看到那男人的嘴唇動了一小下。


    這,就是夏宇禾最近的夢境。本是修真者的他,應該能夠做到一個月不睡覺。可是他,最近像是著了魔一般,隻要月亮升起,隻要星星探出腦袋,隻要黑夜吞噬了整個黃昏。


    睡意便如湧泉般席卷而來,他抵禦不住,而且在他入睡前的一刻,他也很清楚,馬上,他即將要看到的場景。


    就是那一幅圖,那個男人,那支熟悉的部隊,那無數次在他的腦海裏的血月。


    “前麵不遠,就是我就我要帶你去的地方了!”


    在一處涼亭,奶奶喝著茶水,指向了西,向夏宇禾說道。


    迴憶著種種往事兒的夏宇禾,看向了那青山,那山對於他而言,有點熟悉了!


    那座山後麵,就是隆陽啊!自己當年遇到蕭老的地方,也是在那兒,他認識了朱青,會過了會三昧真火的雲遊道人。


    奶奶看著夏宇禾,說道:“讓你成長的秘訣就在那兒了,奶奶保證,隻要你出來,你一定能夠脫胎換骨!”


    夏宇禾點頭:“嗯,隆陽是個好地方!集三方之精華,是一處天地雙和的地方!”


    “哦,孫兒!看來你之前是來過這兒嘍!”


    奶奶一笑,問道。


    夏宇禾點頭,將自己曾在隆陽的經曆全部都說了一遍:“這兒,能夠出蟾蓮。還能有一張能夠滅界的‘黑夜入冬符’,這樣的一個地方,怎麽樣才能夠讓人小看?”


    看著奶奶,夏宇禾笑。


    奶奶看著夏宇禾,又看向了隆陽的方向,問道:“孫兒,你下一次出來,天下無敵了!你想做的第一件事兒,是什麽?”


    夏宇禾羞怯一笑:“什麽天下無敵?都還沒開始呢?話,別說得太滿!奶奶。”


    奶媽一臉嚴肅,將夏宇禾調過去的頭拉了迴來,說道:“不,孩子!下一次出來,你一定不是現在這個頹廢樣兒,你是天下無敵,奶奶在這兒,可以向你起誓!”


    奶奶的目光堅定而又深邃,看著奶奶那仿佛能夠容納整個宇宙的雙眼,夏宇禾笑道:“我曾經不堪一擊了那麽長時間,無力改變世界,沒法說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那樣的話,出來後,我也不想說,不過,我隻想讓整個天下知道,我師父已經仙逝了!”


    奶奶看著她,他這一句話顯然把奶奶弄糊塗了:“什麽意思?”


    夏宇禾笑容不減,迴道:“我師父既然已經離開了,那麽那些老一輩的恩恩怨怨,也都應該結束了!這一代人的進程就可以交給我們這一代人來抗了,如果到時候我僥幸成了天下無敵,不如,讓我成為清風吧!”


    夏宇禾看著朝陽,這幾日都是大雪天,根本沒有太陽的影子,看著太陽,他曬化了地麵上的雪。


    正如三年後即將要出現的強者,以一己之力勸得天下太平。


    看著夏宇禾,奶奶眯了眯眼睛:“希望你能夠秉承你今天所說的話語,別忘了!”


    夏宇禾舉起了身前的水碗,迴道:“奶奶,你放心,這天下可以忘了我,就算已經把我丟進了深穀。我也會再次爬出來,因為能夠主導這個世界的。現在或許不是我,不過未來,我一定不會落下。”


    奶奶沒有再說什麽,握緊了拳頭,他沒有生氣,隻是剛剛在夏宇禾的表現裏,他看到了老頭子,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帶著夏宇禾,奶奶穿過了那高山,站在那山頂之上,她看到了,隆陽,一個已經脫胎換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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