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到的時候,渾身濕透了,拿著一隻在滴水的手機,一步一個水印。


    當時我正在看資料,看見他這個樣子吃了一驚:“你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


    “媽的!有沒有水?!”


    “你自己身上就是水,你這個問題太哲學了。”


    我記得老吳的休息室有毛巾,可是我沒找到,找不到其他能擦身體的東西,我從口袋裏翻出了一張麵紙,遞給劉春讓他湊活湊活。


    劉春擺手說不要:“去給我弄口水喝,我跑過來的,媽的,沒被人給害死,自己差點兒渴死!”


    我想懟劉春兩句的,不過看他現在這落湯雞的樣子,我覺得還是不要去招惹他的好。


    我的預感是對的,劉春喝了口濃茶之後,開始講剛才的經曆。


    我給劉春打了電話去,他接到後就馬不停蹄地往這兒趕,路程遙遠,趕到我這兒至少要兩個多小時。


    桂西這個地方多山,山體又險峻陡峭,盤山公路有時隻有一輛車的路寬,車右輪子貼著山壁,左輪子就擦著懸崖,車技不好的人壓根兒不敢在上麵開。


    不止多山,還多水,古話叫八山一水一分田,山水環繞,看著倒是挺好看的。在桂西,尤其是廣林附近,一路上有大大小小的水庫。


    劉春的行蹤一直是保密的,沒人知道他在哪兒,所以剛開出來的時候還好,很安全,為了保險他特意換了一輛不紮眼的別克,在路上很低調。


    “其實我知道老廖會埋伏我,所以快進廣林市的時候,有兩輛大眾跟著我,我就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劉春道,“我想一腳油門把他們甩開的,可真操蛋的,一油門踩下去,才想起來這這輛不是他媽的超跑,這是一輛別克,你知道麽?我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跟放了一個悶屁似的,在原地刺溜了一下,沒逃得出去就算了,還被兩輛大眾一前一後夾住了。”


    “你們開豪車的人的心態我不懂,後來呢?”我問。


    “後來!”


    說到激動處,劉春把紙杯都捏爆了,我說你冷靜兒點兒,這是老吳的休息室,弄髒了我倆還得給他擦地。


    “後來我就被這兩輛車給逼近水庫裏去了!要不然老子怎麽會像落湯雞一樣了?”


    我道:“那你命大,老廖已經瘋了麽?這是想殺你泄憤?下迴我們都得小心點兒了。”


    劉春神情古怪道:“奇怪的就是這,雖說我自己也砸開車窗了,但當時我是被人從河裏拽上來的,就是撞我的那幾個人。肯定是廖王八蛋的,他這是什麽意思?撞我一下嚇我一迴,讓我老實點兒?”


    廖正新不可能這麽無聊,他這人做事刀刀見血,不會隻是嚇唬一下劉春的,劉春哪是能被嚇唬得了的,如果能嚇唬得到,廖正新也不會搞出這麽大的局麵來了。


    我搖頭道:“不對,廖正新是想看看陳雙有沒有跟你的車一起出來,你的車已經掉進水裏,那幾人就來救你,肯定是廖正新有過命令,一定要抓活的,而你不是那個目標,所以就把你放了。”


    我相信,如果給廖正新機會,他肯定也很想殺了劉春,但劉春的老爹在桂西省的地位不是那麽好動的,廖正新當然不敢殺劉春。


    換句話說,如果今天是我被撞進了水庫裏,哪怕自己砸破了車窗爬上了水岸,說不定也被按著頭繼續推進水裏。


    劉春不相信:“那也沒必要把我弄進水裏吧,那多危險,萬一陳雙真的在車上,很可能會淹死!”


    我知道車子掉進水裏後,車門會打開不開,劉春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生的。


    劉春道:“再說了,要真是這樣,廖正新應該直接殺了我,而不是放我迴來。”


    “老廖是想找到陳雙,活的,而且他也拖不了多久了。”我道。


    “老廖真的生病了?不應該啊,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劉春道,“廣林這地方不大,這麽大的事兒不可能瞞得住。你確定搜到他的病例了?”


    “病例沒搜到,不過我估計八九不離十,現在老吳正在幫我查了。”


    “你是不知道廖正新,他狡猾多端,你真的要小心著點兒他。”


    “廖正新再狡猾也沒用,這迴他真的要栽了,你想,要不然他為什麽這麽心心念念地要找陳雙啊?這不和常理,而且,要是廖正新這迴沒讓人把你救起來,我還不會這麽肯定,偏偏就是廖正新的這個動作,讓我很肯定一點,他舍不得陳雙死。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廖正新會不會趁機摸到陳雙那裏去,把陳雙給找到了。”


    還好劉春出門竟然沒帶著陳雙,還好如此,否則這這迴就險了。


    劉春忙著擦頭,顧不上聽我說話。


    “春子,你那地方安全麽?”我擔憂地問道。


    “除非廖正新是神仙,要不然絕對找不到我那地方。”


    劉春雖說看起來挺特立獨行的,但辦事兒很靠譜,他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現在可以肯定,隻要陳雙沒事兒,我們就不會有危險,關鍵是穩住陳雙,千萬不能讓陳雙有什麽三長兩短。”


    “這小丫頭片子挺好玩兒的,剛才說什麽都要跟我一起來,還是她知道怎麽對付她老爹。”


    “你就聽她胡吹吧,她以前都快被廖正新嚇死了,現在既然我們搞清楚狀況了,要不要去和廖正新當麵對峙?”


    “對峙?要我說有什麽可對峙,隻有兩種可能,第一這件事兒不是廖正新幹的,那我們不用去找他,第二種可能,這件事兒就是廖正新幹的,那我們還和他商量什麽?不用說了,就是幹!”


    確實,找廖正新是多此一舉,說不定我們還會被廖正新的邏輯給繞進去,不如直接按照我們的計劃來推進。


    “你說的對,不過我們不可能繞過廖正新的,你忘了林偉了。他把林偉搬出來,就是為了讓你不能逃避,你想躲開這件事,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我最看不起廖正新的地方,他這個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


    “我想先見一趟林偉,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要是林偉自己也不想活下來,那我們為他也是白擔心。”


    劉春沮喪道:“你以為我沒想過?可是見不了,監獄裏根本不準探監。”


    這太不和情理了,小白臉這個人我知道,不喜歡惹是生非,像他這樣的人,牢頭沒道理不讓他探監的,十有八九是廖正新搞的鬼。


    我道:“你確定,監獄那裏給你的什麽理由。”


    劉春道:“就是那些借口唄,要犯不得探監,我帶了律師去也沒用,哎……咱們這地方,什麽規矩你知道的。”


    我點點頭道:“你想替林偉沉冤昭雪,有些人不想看林偉翻身,不想讓你見林偉很正常,不過這件事好辦,林偉現在就在醫院裏。”


    劉春說:“哪兒找麽容易啊,好多警察盯著呢,要不然我早就叫幾個兄弟把他綁走,不就高枕無憂了麽?”


    我一時無語,綁走那可是劫獄,到時候不但林偉有罪名,連他劉春也罪名在身了,這是什麽狗屁好辦法啊。


    劉春這人就這樣,膽子狂大無比,敢想敢幹,我真怕他一會兒會闖禍。


    “你別衝動,要不然會害死林偉的。我先讓老吳去幫我看看什麽情況,要是上麵的情況允許,我們就上去找林偉。”


    劉春催我快去問,我怕他羅裏吧嗦的嘮叨得煩,就拍拍屁股去找老吳了。


    老吳心情不好,在門診室裏對病人發脾氣,病人被他嚇得一愣一愣的。


    “我跟你說,讓你按時吃藥按時吃藥,這藥有副作用,我跟你講了多少遍了,是藥三分毒,”


    病人看著二十幾歲,問:“醫生,那我問一下,這藥我要是不吃的話,會怎麽樣呢?”


    “你他媽的傻逼啊。”老吳不耐煩的說。


    “火氣這麽大?”我走上去,拍了拍那病人的肩膀,對他說,“你先出去一趟,我跟你們大夫聊聊。”


    “這什麽態度啊?!我是病人,他是為我服務的,他這麽大的脾氣,是顯擺給誰看啊?!我也要去醫院投訴你!”


    我的頭都快疼炸裂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老吳從椅子上蹦起來,戳著病人的鼻子道:“我來告訴你,你不吃藥啊,好啊,不吃藥就直接死了啊。你就別吃藥了,趕緊去死吧你。”


    病人被氣得臉色通紅,氣都喘不上來了,指著老吳說要去投訴他。


    我怕老吳惹事兒,好說歹說把人家勸了出去。


    “消消氣,來抽根煙消消氣。”


    “我抽你大爺,我有肺氣腫!”


    我把煙往他的懷裏一塞,縮著脖子趕緊開溜,當醫生真是不容易,老吳忍這麽久太不容易了,要是我可能已經砍人了。


    迴去的時候,老吳已經氣得在抽煙了,我跟老吳把事兒一說,老吳說這恐怕有點難,因為警察盯得很緊,幾乎是寸步不離。


    “不過,辦法不是沒有,但是嘛……”他上下盯著我打量說,“你們得做點兒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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