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戀不知道那枚水晶胸針有什麽特別,隻是看雲冰心表情越來越不對,身體都劇烈顫抖起來,眼睛裏盈滿水霧,幾乎陷入崩潰。


    “小姐,你沒事吧?”


    小戀擔心的喊了一聲,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小戀有些害怕,大聲喊著盛明昌看看她這是怎麽了。


    盛明昌聽見小戀激烈著急的喊聲,睜開眼,這時也才發現雲冰心的不對勁。


    “丫頭,怎麽了?”


    盛明昌剛問出一聲關心,雲冰心突然大叫一聲,眼淚像珍珠線一樣唰唰淌下來。


    盛明昌和小戀都被嚇住了,小戀踉蹌一步急急忙忙去找人。


    盛明昌看著雲冰心手足無措,急急問著怎麽了,卻絲毫沒有得到她的反應。


    雲冰心直勾勾盯著那枚水晶胸針,痛聲大哭起來,將那枚胸針放在自己掌心,雙手顫抖的小心翼翼捧著。


    視線被淚水模糊,用力眨開淚水清晰視線,又拚命看著那枚胸針,像是透過那枚胸針看著其他什麽。


    盛伍進院子時聽見雲冰心的大哭聲也嚇了一大跳,大步跑上來蹲在她身前,雙手捧著她的臉,著急的喊著她,卻隻見著麵前的人失神恍惚,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手裏的胸針。


    “芮芮,你怎麽了,別嚇我!”


    盛伍不停替她抹著眼淚,揉著她的臉頰想要喚迴她的神誌,可根本沒有作用。


    盛伍看她一直盯著胸針,幹脆一下把胸針拿走,果然失神的人瞬間有了反應。


    “你怎麽了,告訴我好不好?”


    雲冰心大哭著去搶,這時才看清麵前的盛伍,突然激動的抓著他的手臂,嘶聲大喊著,“雲蘇教練,雲蘇教練,雲蘇教練的胸針,我送給她的水晶胸針,我送給她的——”


    盛伍聽明白了,這枚水晶胸針是雲冰心送給雲蘇的,可也不至於這麽大的反應啊。


    盛伍急忙轉頭問圍在周圍的一堆人,“這胸針哪兒來的?”


    小戀抖著舌頭,口齒不清的迴答,“這,這是玉翠的。”


    這話一出,盛伍都瞬間蒙了。


    雲蘇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玉翠身上,此時腦中閃爍著關於玉翠的所有事情,一點一滴的細節。


    這個隻知名字其他一無所知的乞丐,充滿了謎團。


    而現在,這些謎團好像一瞬間都解開了。


    怪不得雲冰心對她很有親近感,即便她長著那麽可怕,還是不自覺想靠近她,幫助她。


    原來,雲蘇根本沒有死,毀了容貌躲避起來,重新迴到了雲冰心身邊,隻為遠遠的看著她。


    可不想,雲冰心對她也有著天生的親近感,將她帶迴了家。


    原來,她重新迴來了,而現在,又不見了。


    “玉翠人呢,她現在在哪兒?”


    盛伍急忙問著,小戀口齒不清說不清楚,周叔幹脆的迴答道,“兩年前突然不見了,就在小姐出事的那幾天。”


    盛伍不敢再想,此刻也沒有時間再想,顯然,雲冰心已經和他一樣猜到了所有的事。


    “沒事,沒事——”盛伍蒼白的安慰著,緊緊將雲冰心摟抱在懷裏。


    雲冰心趴在盛伍胸口放聲哭泣著,悲傷和痛苦難以抑製,手用力抓著那枚水晶胸針。


    那是她送給雲蘇教練的生日禮物,雲蘇教練很喜歡。


    “她就是雲蘇教練,她迴來了,她沒死,可是我沒認出她來。她就在我身邊,我卻沒有認出她。芮和,怎麽辦,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沒事的,她不會怪你的,我們重新把她找迴來,沒事的。”


    盛伍拚命安慰,雲冰心卻陡然停下哭聲,視線呆滯的看著他,“她又死了,為了我,又死了。”


    雲冰心暈倒在了盛伍的懷裏,場麵一片混亂,找醫生的找醫生,打電話的打電話。


    等到雲冰心再醒來時,已經是兩天後,她一直在發燒,夢裏說著胡話,卻又不是胡話。


    盛伍擰緊了眉頭坐在雲冰心床邊,雲冰心說的沒錯,雲蘇又死了,死在了許月兒的車上,在兩年前的那一夜,和她同歸於盡。


    “水——”


    耳邊傳來雲冰心虛弱的聲音,盛伍一下從發呆中迴過神來,看見雲冰心睜開眼睛,終於放下心的將她扶起來。


    端了水喂給她,人這才緩了過來。


    “這麽樣,還有哪兒不舒服?”


    雲冰心搖了搖頭。


    盛伍就這麽抱著她,不願意放手,似乎一放手人就會飛不見了一般。


    “雲蘇教練,就是玉翠。死在許月兒車上的,無辜受害者,就是她,對不對?”


    雲冰心有氣無力的沙啞著聲音,喃喃問道。


    盛伍沒有迴答,沉默已經代表了答案。


    看著懷裏脆弱的女孩,心疼的無以言表,親吻著她的額頭想要給予她安慰,安靜的傾聽著,陪伴著。


    他已經讓郝強幫忙查過了,許月兒車上死的那個不明身份的人,和雲蘇確實是一個人。


    她死裏逃生重新迴來了,迴到了雲冰心身邊,卻又為了雲冰心,徹底的失去了性命。


    即便重活一次,她也拚盡性命保護著雲冰心,鏟除對她有威脅的存在。


    雲蘇愛的那麽偏執,那麽瘋狂,那麽不理智,卻有那麽讓人感動,讓人心疼。


    “她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又離開了我。她明明活下來了,明明可以重新來過,可是為什麽,最後又是為了我,丟掉了性命。我有什麽值得她這麽放棄自己,我不想她一味的為我犧牲,我想她活著,健健康康、平平淡淡的活著。”


    雲冰心泣不成聲的哭泣著,宣泄著。


    盛伍用力抱著她,驀然開口,“因為她愛你,她的世界隻有你,你是她的全部,是她活下來的希望。”


    盛伍第一次為雲蘇心痛,那個曾經他厭惡至極的人,此時卻感激她,尊敬她,心疼她。


    在愛雲冰心這件事情上,沒有人能夠比她愛的更深更無私。


    她拋棄了自己的所有,隻為給雲冰心安全、幸福,她令盛伍都自慚不如。


    “我們就哭這一天好不好,就哭這一天,然後笑著去看她。她肯定不想你記得她醜陋的樣子,把玉翠忘掉,把那個滿臉燒傷的人忘掉,我們一起去看她,看你的雲蘇教練。”


    雲冰心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渾身力氣化作哭聲和淚水,將房間淹沒,將她的心淹沒。


    她虧欠雲蘇教練太多太多,別人認為她是瘋子、罪人、殺人犯。


    對於雲冰心,她卻是世上最好最愛她的人。


    她得到了雲蘇教練所有的愛,卻沒有機會報答、償還她,就連那來之不易的機會,都被生生錯過了。


    “芮和,怎麽辦,怎麽辦,我的心好痛,我對不起她,是我又一次害了她。”


    “不是的,你沒有害她,那是她自己的選擇,隻要你快樂平安,她就知足了。”


    雲冰心哭倒在盛伍懷裏,捏著手腕上的衣袖。


    上麵兩朵青綠小花素雅綻放著,那是玉翠為她繡的,一針一線細致認真,飽含了多少的愛和心酸?


    “我應該早點認出她的,我可以認出她的,她們是那麽相像,都那麽會繡花,可是我,我為什麽沒有再用心一點,明明已經感覺到了對她的親近,明明感受到了她的特別,可是還是差了一點。”


    雲冰心反複呢喃著對不起,“我應該早點認出你的,我應該對你更好一點,對不起,對不起——”


    雲冰心在床上躺了兩天,錢思歡天天都來陪她,柳墨染也來了兩三次,看雲冰心的蒼白臉色很是擔心,這樣抑鬱下去可怎麽了得。


    “明天我帶她去雲蘇的陵墓,玉翠的骨灰已經送出來,明天下葬。”


    “這怎麽行,芮芮現在身體這樣,哪兒還受得了刺激。”


    柳墨染很是擔憂,雲冰心現在因為斷崖那一次,身體弱了很多,加上這幾天的打擊,大哭大悲,身體更加孱弱。


    要是再去看雲蘇下葬,還不得又暈過去。


    盛伍也很糾結,但看著雲冰心無法振作的樣子滿是心疼,一咬牙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長痛不如短痛,這一關總是要過的。”


    第二天雲蘇骨灰下葬的時候,盛伍、柳墨染、秦絲竹、錢思歡、還有元子單夫婦都陪在雲冰心身邊,時時刻刻謹慎的看護著她,怕她情緒太過激動又暈了過去。


    盛伍推著輪椅過去,工作人員已經將盛殮骨灰的地方打開,衣冠塚拿了出來,等著骨灰下葬。


    雲冰心死死抱著骨灰盒不放手,反反複複撫摸著盒子,眼淚無聲的流淌著,心都快要被悲傷淹沒,難以唿吸。


    “芮芮,放手吧,讓雲蘇入土為安。”


    盛伍想要去接骨灰盒,雲冰心卻還是不放手,甚至用力往懷裏拽了拽,將盒子貼在自己胸口。


    “吉時已經到了,讓雲蘇安安心心的走吧,以後你可以經常到這來看她。”


    柳墨染安慰的用手按上妹妹的肩膀,輕聲勸解著,“雲蘇教練肯定不想看見你這麽難過的樣子,她希望你健康、平安、快樂的生活,看見你這麽虛弱一定很擔心,不要讓她擔心了好嗎?”


    雲冰心沉默的流著淚,臉頰貼著盒子來迴摩挲著,像小時候雲蘇教練撫摸她的臉頰,哄她睡覺一樣。


    那麽溫暖,那麽依賴。


    “我舍不得她。”


    雲冰心傷心的喃喃。


    錢思歡心疼的偏過頭默默流淚,彎下身抱住她,“別怕,你還有我們,我們會一直陪著你。”


    將骨灰埋入小小的墓碑之下時,雲冰心哭的頭暈目眩,直接想要從輪椅上爬過去,將雲蘇抱迴來,可她怎麽也無法掙脫。


    盛伍心疼的將她護在懷裏,小心保護著,咬著牙默默向雲蘇的骨灰發誓。


    餘生一定會拚勁全力保護好她。


    ……


    雲冰心的康複訓練遇到了瓶頸,之前充滿鬥誌和衝勁的人,一下焉了下來,連著好幾天不願意訓練,總是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發呆,精神萎靡不振。


    盛伍無微不至的照顧,可依舊沒有多大的起效。


    錢思歡無心工作,推掉了活動急急趕來看她,見她日日待在四合院裏哪兒也不去,整天憋悶著,好心情也得憋壞了。


    “這幾天正涼快,我們出去逛一逛。”


    錢思歡推著雲冰心的輪椅往外走,盛伍沒在家,周叔也不知道該不該阻攔。


    正為難著,郝叔剛好從外麵進來,聽了錢思歡的提議很是讚同,跟著兩人一起,充當保鏢。


    小美小戀怕錢思歡一個人照顧不好,也屁顛顛跟著一起去。


    正是剛剛入夜的放鬆時間,燈火絢爛的京都熱鬧非凡。


    馬路上人來人往全是約會的情侶、散步的一家三口、還有圍在一起跳廣場舞的爺爺奶奶們。


    每個人臉上都是開心放鬆的笑容,快樂充斥了這個夜晚,也慢慢充斥了雲冰心無聊的心。


    “晚上吃點什麽,我可還沒吃晚飯呢。”


    錢思歡推著雲冰心在一家家餐廳前挑選著,雲冰心望了一眼熱鬧的街道,右邊有個燒烤店,指了指那裏。


    錢思歡立馬明白她肯定是很久沒有擼串了,有點懷念吧。


    “好,聽冰心的,我們吃烤串。”


    各種各樣的烤串送上來,雲冰心吃的熱鬧。


    兩年在國外的生活讓她倍加思念中國菜,這中國燒烤也是一大特色,隻是盛伍現在對她身體管理嚴格,不讓她吃這種不營養的東西。


    “沒事,就今天這一頓,我們不告訴盛伍就是了。”


    錢思歡帶頭瞞著盛伍,還順帶警告小美小戀,不許說漏嘴。


    “等會還有想去的地方嗎,這會正熱鬧呢,去哪兒都好玩。”


    錢思歡問出話,以為雲冰心不會有什麽反應,小美小戀七嘴八舌的各種建議,卻突然聽雲冰心道,“我想去俱樂部。”


    錢思歡呆了一下,又是驚喜又是哀愁。


    她去俱樂部會不會觸景生情啊,但既然想那就去,總不可能逃避一輩子。


    “好,那我們就去俱樂部,那兒應該有很多你認識的熟人,迴來了也該和熟人打個招唿。”


    然而事實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完美,風卉俱樂部的夜晚很是熱鬧,許多晚上來滑冰的小朋友和年輕人,個個青春洋溢的在冰場上歡笑。


    雲冰心望著他們快活的身影,臉色越來越蒼白。


    以前的她也是冰場上快樂耀眼的那一個,大家被她的優美動作吸引,被她的快樂和活潑吸引,可現在的她隻能充當一個旁觀者,看著別人肆意展示自己,


    雲冰心抓著膝頭的薄被,錢思歡看著她悲傷的表情,不知如何是好。


    正心裏著急,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以為是粉絲認出了她,戴著口寨的臉轉過去,發現居然是艾敏。


    “你怎麽在這?”錢思歡皺皺眉。


    艾敏看看前麵坐在輪椅上,望著冰場視線憂傷的雲冰心。


    “我聽說雲冰心迴來了,去四合院找她,結果看見你們剛走,就跟著來了。”


    雲冰心聽見錢思歡在和人說話,迴頭一看居然是艾敏,頓時驚了一下。


    好像許月兒當初策劃斷崖那件事時,艾敏並不在她身邊,後來她也漸漸忘了許月兒這個馬前卒幫手,突然見到,感覺怪怪的。


    雲冰心還不知道艾敏就是米翠翠,錢思歡也不準備解釋,抱手看著艾敏自己怎麽說。


    艾敏朝雲冰心伸出了手,雲冰心以為她是和自己打招唿,可自己一點不想和她打招唿。


    麵對這個三番五次害自己的人,全然沒有好感,直接無視了她伸出來的手。


    艾敏也沒有覺得尷尬,伸出的手直接在雲冰心肩膀拍了一下,力氣不大不小,讓雲冰心身體一下沒反應過來,稍稍歪了一下,奇怪的看向她。


    “老朋友好久不見,不打聲招唿嗎?有了伊戈爾這樣的明星教練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雲冰心呆了好久都反應不過來,這熟悉的挑釁口氣,驕傲自滿的態度,那麽的熟悉甚至親切,和記憶裏的人那麽相像。


    可這張臉卻完全沒法對號入座。


    “我們比來比去爭來搶去那麽多年,結果沒想到都沒能把花滑走到最後,真是意外啊!”


    “你是……米翠翠?”雲冰心不敢置信的試探道。


    艾敏挑了下眉毛,輕輕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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