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拐角處,上了台階是個露天酒吧。


    以前路過的時候李染和也曾好奇上麵燈紅酒綠的會是個什麽樣的景象,沒想到第一次竟是被左右夾攻“脅迫”著上來的。此時她毫無半點新奇心,腦子一片空白,實在難以理出頭緒自己到底惹到什麽人了,要說得罪了流氓混混,那也是半年前的事了,當時在超市門口遇到一群人欺負範式賢,她們仗義出手幫了他一把,可這都過去多久了,他們若想伺機報複不至於等到現在吧。


    無從猜想的她內心十分忐忑害怕,但也有七分不安於所謂的“老大”究竟是什麽人。


    天色剛擦黑,酒吧尚未進入營業高峰期,寥寥無幾的客人和似乎沒怎麽睡醒的服務員,看到他們一行人出現,隻是毫不稀奇的抬了一下眼皮。


    服務員胸前抱著餐盤,吊著愛搭不理的長臉朝他們走來。


    “有座了,忙你的去吧,用不著招唿。”自動噴射器揮揮手,把人打發走了。


    他搖擺著屁股繼續在前麵帶路,一直走到最靠裏麵,粗聲大氣的喊:“虎頭哥,人請來了。”


    “好,幹得不錯。”


    聞聲望去,這麽多人?這……用不著這麽大“排麵”吧!


    受人裹挾著,加上光線昏暗,走近了一些才看清,想必坐在中間的這位單手大花臂的虎頭哥就是“老大”了。可他長得虎頭虎腦的一臉衰相,好像從來沒在哪見過。嗯?還有女的?李染和心頭的疑惑總算解開了,花臂哥旁邊椅子上的不是楊紡是誰。她平時囂張跋扈,想不到背後竟然結交了這種勢力。另一邊還有一個女的,雖然乍一眼沒什麽印象,但從她稍顯詫異的神情中不難判斷,她似乎很快就認出了李染和。


    “原來你就是李染和,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看來我們緣分不淺呐。”女的眯著眼睛,歪嘴戲謔道。


    聲音一出,李染和才猛然反應過來,這女的不就是那次在校門口堵萬雅識的為首老大嗎,聽她的語氣應該提前不知道,可既然認出來了,隻能說此遭禍不單行,她若是一個記恨心強的,免不了要翻出兩年前的舊賬大做文章。李染和想不明白的是臨峰市這麽大,這位女混混頭子怎麽就偏偏和楊紡串聯在一起了?如果沒記錯的話,和女混混一起的,有一個化妝技術不怎麽樣,眼影和腮紅塗得赤橙黃綠青藍紫,還有一個板寸頭,說話卻一口令人不舒服的娃娃嗓音,她們怎麽都沒出現?不會鬧掰了吧?板寸頭換發型了嗎?……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些!


    “張渝,別告訴我你們認識?”花臂哥霸氣狂屌,一副就算你們認識老子也不買賬的表情。


    女混混頭子也得有名有姓,張渝的巨長劉海還是像破布簾子一樣掛在臉頰兩側,她勾起小拇指挑開破布簾,狹長的眼睛裏滿是不屑:“虎頭哥,你也太小看我了,老娘我什麽時候掉過鏈子,今天就是親媽來了咱照樣眼睛都不眨一下,再說她算個什麽東西,冤家路窄罷了,既然這麽碰巧碰上了,不如我先清筆帳,就當是開胃前菜給大家熱熱身。”說完站起來,扭頭給楊紡一個眼神。


    “這位大姐,放屁別砸了腳後跟,話太急小心閃了舌頭,什麽冤家路窄,你要上趕著認親我也不攔著,不過你得先搞搞清楚狀況,你以為你旁邊那位是個什麽好東西嗎?”看到楊紡的那一刻,鶴蝶已然明白怎麽迴事了,她脾氣爆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即便被這麽多人圍著也絲毫不畏懼,直接衝到楊紡麵前就破口大罵 ,“楊紡你可真夠賤的,你一天不裝逼就憋得慌是吧,畫室裏不夠你犯賤的,還找來這麽一幫人折騰我們,怎麽個意思,以為在社會上認識幾個流氓渣子就牛逼的不行了,物以類聚,你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楊紡反唇相譏:“哼,是我找來的又能怎麽樣,今天晚上咱們誰的下場更慘一些,不用我多說了吧?知道你嘴皮子溜,可你覺得現在耍嘴皮子有用嗎?本來你隻是一道後菜,但你要滿嘴亂噴沒個把門的,想出頭逞能也可以,就怕你吃不了兜著走,禁受不住皮肉之苦。”


    “瞧把你給狂的,仗著人多以勢壓人,你還能再磊落點嗎,別以為咋唿幾下我就害怕了,你也不妨想想清楚這麽做的後果……”


    “鶴鶴,別說了。”


    楊紡都能找來一男一女兩個混混老大,還在乎什麽後果不後果的,李染和怕她再說下去,萬一真的把楊紡激怒了,後果不堪設想。此時她也顧不上許多,一步跨上前勇敢的把鶴蝶護在身後:“楊紡,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不滿,在畫室裏針對我各種挑刺兒也就算了,但我想我們既然是一個畫室的,怎麽也算同學一場吧,就算有互相看不慣的地方,各自退讓一步,相安無事的過了剩下的兩個月,反正以後再無交集老死不相往來不就好了。你對我心懷怨恨可以理解,可你別忘了我們到這來的目的是做什麽的,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時間和精力放在畫畫上,用心備戰聯考不是嗎?為了這麽點小事大動幹戈,對你對我都能有什麽好處?如果你覺得我得罪你了讓你不痛快了,必須要出口氣才能解決,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但一碼歸一碼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聽聽,聽聽,還挺能掰扯的,要是講道理有用的話,還要我費這麽大勁幹什麽?晚了,早幹嘛去了。李染和,你就像一隻嗡嗡亂叫的蒼蠅,看到你這張臉比嘴裏進了死蒼蠅還讓人惡心。”楊紡惡狠狠地瞪著李染和,仿佛真的吃了蒼蠅一樣,一臉厭惡到極致的表情,隨即擰緊眉心譏笑道,“還想讓我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說得輕巧,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講條件,你確定今天落在我手裏意味著什麽嗎?你們兩個明裏暗裏沒少給我使絆子,讓我出醜,讓大家看我的笑話,換做是你,你能忍得下這口氣?”


    “有些人心是髒的看什麽都是髒的,你要覺得忍得辛苦,大可以直接說出來,至於使這麽下作的手段?齷齪,無恥!”楊紡的囂張氣焰,讓鶴蝶心頭的火氣蹭蹭往上漲,她擼起袖子握緊拳頭,“我告訴你,我鶴蝶也不是被嚇大的,你們人多又能怎麽樣,敢碰我們一個手指頭,我懟死你們。”


    “誒呦,你們女的廢話可真多,還囉嗦什麽呀,就這麽兩個幹啦吧唧的女娃娃,讓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動手不合適吧。”花臂哥無趣的翹著二郎腿,三角眼半眯著,看起來像個癡呆智障。


    從哪找來的哈士奇?


    “虎頭哥,我……”楊紡竟然遲疑了一下,“你不是說幫我解決嗎?”


    “是啊,我這不是親自幫你坐鎮了嘛?”花臂哥衝她鬼畜一笑,“你知道哥有個心軟的毛病,如果對付幾個毛頭小子,哥幫你劈半條腿都沒問題,可你看這兩個小妹妹,一個潑辣卻實在美麗,一個羞怯卻可愛動人,細細軟軟的一推就倒,隨便嚇唬幾聲得了,哥手下都是粗魯漢子下手沒個輕重,搞不好會出大事的,你說是吧……”


    “少廢話了,叫你來不是憐香惜玉的,見到稍微有點姿色的就迷糊成這樣?一點屁忙都幫不上,我看你們虎頭幫也不過如此。”


    對於張渝的辛辣嘲諷,花臂哥放在一邊,好像沒聽進耳朵一樣,他身體倒向椅背換另外一條腿翹在膝蓋上,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倒胃口的邪笑:“學生妹,有點意思!”很顯然,他正沉浸在“耍帥”中無法自拔。


    “有意思個屁,老娘沒空陪你們在這裝逼。”張渝的耐性大不如從前,“楊紡你倒是上啊,主菜都送上來了,你不就想教訓李染和嗎,還等什麽呢?”


    “菜菜菜,前菜後菜主菜,我看你像一把沒人要的爛菜葉子,這麽想吃席你是活不到明天了嗎,活不起趁早找地方埋了,長得像地穴裏吃了二七十四年大棗的裘千尺似的,腦子讓棗核蹦萎縮了吧你,醜的人模鬼樣的就少出來嚇人……啊……”


    “噗~人間小辣椒,我喜歡……”花臂哥全然一副局外人的模樣,前一秒癡迷發笑,後一秒肩膀一縮捂著自己的臉,“咦~好疼……”


    鶴蝶嘴上不饒人的功夫,一般人真比不了,隻聽“啪”一聲脆響,耳邊飛快扇過一陣風,麵頰狠狠地挨了一巴掌。“你敢打我?”鶴蝶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伸手摸了摸臉,疼!感覺脖子都扭到了!另一邊臉也要錯位了,後槽牙有些合不上!


    “打你咋了?”張渝嗬笑,冷冷輕蔑道,“還要提前通知你嗎?”


    鶴蝶氣急敗壞尖聲破罵:“醜毒的惡女人,醜人多作怪的大傻逼,信不信我一腳踹死你,我一腳把你踩到牆縫裏扣都扣不下來,敢扇我耳光,手上勁兒挺大啊,你再動手試試……”


    “啪!”


    張渝又高又壯體型堪比男生,五根手指頭粗的像山藥一般,猛地又一耳光唿過來,像一把堅實的鐵鍬從臉頰上平鏟而過。鶴蝶頭一歪,另半邊臉瞬間脹的老高,感覺耳朵裏在嗡嗡作響。


    “鶴鶴……”李染和驚叫出聲,渾身冷戰不止,“鶴鶴……”


    她幾乎被嚇傻了,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但還是挺身擋在鶴蝶前麵不讓張渝靠近。張渝的狠厲一如當時揪著萬雅識的頭發,拳頭哐哐往她腦袋上砸的模樣……李染和終於知道萬雅識為什麽不敢反抗,甚至在看到張渝一夥人的時候就被嚇哭了。


    “張渝,你,你不能打人,”李染和聲音顫抖,“我,我知道你們要教訓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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