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奉天城門一早就落鎖了,能夠三言兩語就放行,就已經很不錯了。


    要不然就要在城外待到次日清晨才行。


    卡車上的東西大多都是見不得人的,自然要趁著夜色運抵進城。


    “老三,老四,你們先把東初兩口子放在洋行門口,然後開著卡車去講武堂的倉庫卸貨,小心點!”


    突然被陳六子說成兩口子,趙東初和蘭芝臉上都有些火燒。


    這個年代女子貞潔還是很重要的。


    “納蘭,這裏你是地頭蛇,現在往哪個方向開?”


    “六哥,要不我跟蘭芝他們走吧?”


    “好的,那你去吧!路上小心點!雲龍,忠孝,讓你們尹姐姐照顧她們一點。”


    “好的,知道了!”


    李雲龍現在心裏跟小貓撓一樣,他也想去巡撫衙門見見世麵啊!


    這麽些年,他對陳六子的脾氣不敢說多了解,但是絕對是個順毛驢。


    絕對是個說一是一的主兒,要是真的惹毛了他,今後真的是沒有好日子了。


    “雲龍哥,以後六哥肯定會帶上咱的,別氣餒!”


    “行啊,小子,懂得寬慰哥哥我了,走,迴去看看有啥好吃的沒?尹姐姐那手點心可是想的緊啊!”


    井伊博浪從他們幾個嘴裏一直聽到這位尹姐姐,早就想見識一下了。


    聽這個姓氏,就算是在華夏恐怕人數也不會很多。


    就連那位六哥都極為推崇,難道是六哥的妻子嗎?


    忽然,井伊博浪感覺胸口有些悶悶的,像是自己的玩具被人褫奪了一般。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這個突然闖進自己心扉的華夏男子有了一絲憧憬,這也是她為什麽要跟著來奉天的道理。


    她清楚的知道井伊伯爵府不會同意她給人做妾室,但她還是來了。


    原本她完完全全可以在大連碼頭的酒店裏表明身份的,但是她沒有這麽做。


    這也是陳六子搞不清楚這個女人想要做什麽。


    此刻的小汽車上就剩下駕駛位的盧家駒,副駕駛位的陳六子還有後座上的納蘭。


    路上偶遇幾支巡邏隊伍,他們經過洋汽車的時候都會警惕一番,再確認車上坐著的是納蘭總兵後,這才快速通過。


    最終小汽車穩穩的停在巡撫衙門五百米的地方,被人攔了下來。


    “陳教習,這是規矩,文官下車武官下馬。”


    “明白了,我們進去吧!”


    “六哥,你哪來的箱子啊?剛才...”


    “一直都在車上夾層裏放著,這可是救命的東西,馬虎不得。”


    文慕白和華生正在辦公室裏小酌,就聽到外麵吵吵鬧鬧,隨後就看到自家的兒子拖拽著什麽大包小包的從前麵經過。


    “唔,那是佩佩,剛才是不是我兒子過去了?”


    “唔,是過去了,還有好多包裹,他們這是滿載而歸了?”


    “佩佩迴來了!佩佩,爸爸在這裏呢!”


    一激動,文慕白就不管不顧了,嚇得那些做賊似的學員,一個個呆立當場。


    “文校長好!”


    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接著眾人都齊齊行禮。


    “免禮,免禮,看到佩佩了嗎?”


    “他剛剛過去,喏,就在那裏!”


    “佩佩!”


    “爸爸!那麽晚,你還沒有就寢啊?哎喲,一身酒氣,又喝酒了?我媽也不管你?”


    “嗬嗬,你們怎麽這個時候迴來了?身上什麽味道?都餿了!”


    文慕白嗅覺靈敏,他發現文忠孝身上還有些淡淡的血腥味道,這是...不言而喻。


    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多少要給兒子一點隱私,還有麵子的。


    “這一路...唔唔唔...”


    “文校長,忠孝還沒吃完飯呢!我們先去洋行找找尹姐姐了,至於六哥他們去了巡撫衙門。”


    “陳先生也迴來了?他們直接去的巡撫衙門?”


    華生聞聲過來,激動極了。


    這些天沒有陳六子就像是吃去了主心骨一樣的難受。


    奉天周圍瀕臨破產的染廠一口子就拿下來了十幾家,他正在樹立自信心的時候,陳六子就離開去了大連。


    “華生醫生你也喝酒了?”


    “啊,是的,有些懈怠了。醫生不能喝酒,會影響判斷的,該戒酒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大女兒,每次自己想要親吻她的時候,都會一臉嫌棄的別過臉去。


    九兒他們乘坐的郵輪已經看到陸地了。


    直接從紅海進入地中海,節約了近40%的航程,但是他們的船要繞行西歐一周,前往德國最大的港口城市漢堡。


    “貝格爾先生,近鄉心切嗎?”


    “是啊!好久沒有迴來了,不知道家裏人還在嗎?我離開柏林的時候還很小,迴來後已經物是人非了。”


    “看得出,你擁有很幸福的一家人。”


    “也許吧,但是誰也不知道明天和饑餓誰先到來。”


    興登堡點點頭,他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現在船醫已經對這位貝格爾先生視如偶像。


    要不是他還有工作,或許都想陪著九兒下船了。


    有生之年可以跟隨這樣一位醫術了得的人,也是不虛此行。


    “那位船醫都有了奉你為主的心思,你為什麽還是拒絕的那麽幹脆呢?”


    “我自己都沒有站穩腳跟,怎麽能夠讓無辜的人失去工作呢?”


    “你不會是因為我的緣故,還對他有所保留吧?”


    “或許你是對的,我該接受他。現在還來得及嗎?”


    興登堡微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要不是...”


    “得了吧,你現在隻剩下孫女和外孫女了不是嗎?難不成你打算成人之美,將侄女外甥女嫁給我?”


    “你這小子,越來越對老頭子的脾氣了,以前那些謙遜都是裝出來的嗎?”


    “人啊,活在這個世界上,戴著一張張不屬於自己的麵具,裝扮成一個個自己以為的人,都是虛偽的。”


    關於這點,興登堡深以為然。


    就拿那位高高在上的威廉二世來說,當初說什麽都要跟他指揮的隊伍進行對決,輸了就給自己穿小鞋。


    “什麽事情吵吵鬧鬧的?”


    甲板另外一側響起了叫罵聲,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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